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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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文藝》的前世今生
第六期我們請到在金服役的知名詩人──《創世紀》詩社同仁許丕昌上尉(軍職退伍後,剃度皈依佛門),《主流》詩社同仁黃進蓮少尉(文化大學中文系文藝組畢業,服預官役,現改名黃勁連,專研台語文學)擔任執行編輯;李昌憲先生與何慶祥先生擔任助理編輯,四人共同來為我們企劃這一期的「詩專號」。在諸多來稿中,計選用明秋水先生等三十二家的詩作五十首。在三十二位老、中、青三代的詩人中,雖然各有各的表現方式,追求的意象亦有明顯的差異,但其水準則不在話下。即使因為主編的關係,以及現實環境的使然,本地詩人的作品所佔的比例較低,然而篇篇都是一時之選。例如:顏生龍先生作品〈載酒行〉四首──〈候鳥〉、〈乃見妳來〉、〈漂泊〉、〈江湖〉,吳承明先生作品〈黃昏·河〉、〈浪歌三折〉,張國治先生作品〈古城〉,許坤政先生作品〈給李白的一封信〉、〈金中上車線〉,心銘先生作品〈美律之夜〉……等等,都得到很高的評價。在這本「詩專號」的首頁,我以〈演出者的話〉作為開端: 終於,我們把「詩專號」呈獻在您的面前了。 這一期是我們創刊以來內容最充實的一期,也是我們邁向另一個驛站的開始。 說真的,在廣大的文藝園地裡,我們所扮演的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因而,當啟幕的時候,請容我們說聲── 感謝賜寄大作的先生和小姐。 感謝為本刊勞心傷神的黃進蓮和許丕昌。感謝為我們設計封面的楊國台先生。 感謝您,親愛的讀者們。 三十餘年後的今天,顏生龍先生已從教職退休,在停筆多年後,近年來以鍾馗為筆名復出文壇,仍然以新詩為主,但其書寫的風格卻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除了字字珠璣意象明朗外,對現代社會的諷刺、亂象的批判,更是一針見血、毫不留情!神話中說:「鍾馗是吃小鬼的大鬼」,果然是名不虛傳。但是,詩人亦有其感性的一面,我們可以從他的詩作中,看到他對子女的關注和鼓勵。張國治先生則是一位多元藝術家,擅長現代詩、散文、評論書寫,專業為攝影、繪畫、視覺傳達設計。曾任國立台灣藝術大學視覺傳達設計學系副教授兼系主任。著有:詩集《末世桂冠》等六冊、散文集《藏在胸口的愛》等四冊,以及攝影集《暗箱迷彩》──張國治視覺意象攝影作品。現任國立台灣藝術大學副教授兼文創處處長。《金門文藝》能留下他們早期的詩作,的確與有榮焉。 不錯,這一期不僅是我們創刊以來內容最充實的一期,也是頁數最多的一期,計有八十八頁之多。除了詩作外,也刊登了幾則詩壇的消息,定價也由原先的拾元,調整為十五元。但是,這一期的費用,也是我們創刊以來花費最多的一期。首先我們透過執行編輯黃進蓮先生的關係,敦請台北國華廣告公司企劃處長楊國台先生為「詩專號」設計封面。那時,楊國台先生可說是台灣當紅的設計家,設計一幅封面價格不菲,其忙碌的程度也不在話下,但他還是撥冗為《金門文藝》設計一幅高水準的封面,設計費也絲毫不計較。然而,我們的經費再怎麼地拮据,也不能虧待大師、不尊重大師,於是我寫了一封感激的信函,並附上新台幣一千元,以表示對大師的敬意和謝意。 儘管楊國台先生為我們設計一幅高水準的封面,卻又必須面臨印刷的問題,當時為我們承印的《金門日報社》印刷廠尚無彩色印刷設備,正好許丕昌先生欲返台休假,只好請他把封面攜回台灣印刷,內文則依舊在《金門日報社》印刷廠印製。十天後,許丕昌先生帶回一千張用銅版紙印刷精美的「詩專號」封面,大師不凡的手筆,加上高級的紙張、精密的印刷,的確讓我興奮異常、歎為觀止。當我詢問許丕昌先生多少錢時,他取出印刷廠的收據遞給我說:「八千元」。我一時愣住,以為他說錯了,他又說了一句:「八千元」。我輕瞄了一下收據,始才發覺事態的嚴重。心想:光是封面印刷費就高達八千元,這筆錢該怎麼去籌措?而此時我能否定這張收據的真實性、賴皮地不付這筆錢嗎?況且,許丕昌先生又是一位謙謙君子,我怎麼可以不信任他。於是我利用職權寫了一張借據,向門市部的暫借新台幣八千元,奉還先為我墊付這筆款項的許丕昌先生。而當許丕昌走後,我的心卻在滴血……。這一期連同內文印刷費,總共花掉一萬二千餘元,也是我這個發行人兼社長,在金防部政戰部被那些高官呼來喚去、摔卷宗丟公文,整整半年的薪給,而我並沒有要求同仁共同來分擔,滿腹的苦水又能向誰傾吐,只好往自己的肚裡吞。或許,那是我「自不量力」、「好大喜功」的結果,又能怪誰、怨誰? 雖然,《金門文藝》的創刊和出版,並沒有讓我傾家蕩產,但個人投入的心血則非筆墨所能形容。然而,不僅沒人適時給予肯定和鼓勵,一些惡意批評的聲浪卻接踵而來,誤以為我們在「沽名釣譽」,在「霸佔金門文壇」,讓我感到寒心。某些人士認為:「《金門文藝》係同仁結社,不能代表金門。」甚至有人說:「連學生刊物之文藝程度也不如」。當初我們創辦這份刊物的原意,是希望能匯集所有在金門的文藝同好,彼此貢獻一己之力,共同來耕耘這塊歷經戰火蹂躪過的文藝園地,從未說過要以這份刊物來代表金門,或為自己謀取名利。我們承認內容水準參差不齊,確實有待改進、有待加強、有待提昇,但批評者豈能以偏概全、一概而論。我敢於如此說,每一期都有不少值得一讀的作品,例如:明秋水、謝輝煌、文曉村、金筑、司馬青山、郭鍥、許丕昌、喬洪、黃振良、黃長福、林媽肴、黃龍泉、藍峰……等人的作品,以及「詩專號」的三十二家詩人,例如:顏生龍、吳承明、張國治、許坤政、心銘、季野、曹華青、蕭郎、莫野、莊金國、羊子喬、溫瑞安……等人的詩作,難道真是連學生刊物之文藝程度也不如?而學生刊物之文藝作品,難道篇篇都是高水準的佳作?果真如此的話,他們的稿子大可直投《中央副刊》、《聯合副刊》或《純文學》,又何必在學生刊物發表?歷史是一面明鏡,當年說這種話的人,時隔三十餘年後的今天,他又寫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曠世之作來回饋這塊土地?既然受教於高等學府,必有高人一等的學識和涵養,理應貢獻所學,對家鄉這份在艱困中成長的刊物,隨時加以關懷、鼓勵和指導,而非仗著多讀幾年書,就可任意地作無謂的批評,其高傲自負的心態,勢必會受到鄉親的唾棄和譴責! 當我們重新審視各期出版內容時,除了少數同仁的稿件外,其餘都是外來稿,每期幾乎都有新面孔出現,同時授權執行編輯自行約稿、選稿,絕對沒有同仁加以干涉。我們可由「詩專號」得到印證,在三十二家詩人的五十首詩中,只有心銘(許伯銘)先生係我們的同仁,而且只選了他一首〈美律之夜〉,其他詩作均由執行編輯所選。至於內容,我們亦以母雞帶小雞的方式,以知名作家做為我們學習的對象,較具水準的作品做為我們創作的標竿,並一起來引導、來鼓勵、來啟發青年朋友的寫作興趣,繼而地讓我們這些文藝幼苗,慢慢地成長、茁壯,而後根深在這塊土地上,相信假以時日,必能採擷到甜美的果實。這似乎也是我們創辦這份刊物的初衷。 儘管遭受某些人無情的批評,內心難免感到難過,但也只有苦笑,並沒有作任何的辯駁和回應,相信有一天,歷史會還給我們一個公道的。然而,經過多方面的反覆思考,我還是決定從即期起,停辦這本「不能代表金門」的《金門文藝》,停辦這本「連學生刊物之文藝程度也不如」的《金門文藝》,也期待未來的時光,這些擁有高學歷且學有專精的青年朋友,能自籌經費,逕向行政院新聞局申請登記證,辦一本高水準的文藝刊物讓金門人看看!不僅我們拭目以待,鄉親父老也睜大眼睛等著看。而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過去了,竟連一本「連學生刊物之文藝程度『更』不如」的私辦雜誌也見不到,遑論是高水準的文藝刊物!當年大放厥詞的朋友,難道不感到汗顏?不感到羞愧?趁此,我必須向青年朋友提出善意的忠告:別忘了謙虛是一種美德,少說大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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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戀咖啡
當我的身子犯感冒時,打噴嚏、流鼻水、鼻塞樣樣來折騰,弄得整個人頭昏眼花,必須趕緊看病拿藥吃,舒緩身體的不適,藥,在病痛中釋放了我。 而我的心不舒服時,沮喪、失望、傷悲,一一來侵襲,使人感覺到灰心失落,這時,他都會細心地研磨咖啡,來舒解我負面的情緒。他親手沖泡的咖啡,濃郁的醇香,誘引我走出消極的氣氛,咖啡因,激勵著我的信心。 於是,把自己放逐到咖啡的水域之中,悠遊、自適。他喝著摩卡咖啡,我則是慢慢啜著黃金曼巴,特地加入了雙份奶精和糖,在香甜的咖啡中,找回生活的芳醇。 有時,和心愛的他鬧憋扭,情緒低落,我也會躲進咖啡屋,點杯曼特寧,懶懶地啜飲。曼特寧,散發出的迷人香氣,溫柔地繚繞在我身旁,緩緩吸入,能中和心情的煩躁,喝起來甘甜中蘊含苦澀,香醇中流露出酸味,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嚐……。 啊!愛情的滋味也是如此吧,若耐不了酸和苦,怎能嚐出曼特寧的獨特風味! 在咖啡中望見愛情,離開時,為他外帶一杯曼特寧,迫不及待想和他繼續品嚐愛情這杯咖啡。我把情感沉入金黃澄澈的液體中,用真摯的愛來調味這杯咖啡,唯有我和他,才能明白杯中獨一無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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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應該潛存著一種力量,一種人與人之間,心靈默契交會時產生的力量。 接觸桌球運動以來,礙於年紀、體能等因素,啟蒙教練於是捨棄傳統「平面膠皮」的打法,教導我「長顆粒膠皮」的打法。 提到長顆粒膠皮,心海深處兀自浮顯,令我永生難忘的一段往事。 九十一年夏天,我前往新竹參加桌球錦標賽。透過以前同事的引介,認識當時與同事互相隸屬同一機關的L君,方知他曾多次參加區運桌球競賽,戰績耀眼。 攀談之後,L君得知我的球技陷入瓶頸,當他仔細端詳過我的球拍後,建議我球拍反面原本使用的「有海綿長顆粒膠皮」,可考慮改用他使用的「無海綿長顆粒膠皮」。 隔天,我就把球拍反面換成「無海綿長顆粒膠皮」。後來,經過幾次比賽的驗證,總算突破僵滯已久的球技瓶頸。 九十七年十月,我奉派調往L君服務的機關,心中暗自歡喜莫名。然而,世事如萍飄,人生總無常,從同事的口中得知,L君已於二年前因病過世,我聞訊之後內心猛然一沉,久久不能自已。 後來,我把與L君緣遇的來龍去脈,告知與L君交情頗深的同事,只見他眉頭深鎖,面色黯然,遲遲地說不出一句話。當下,我取出球拍,輕輕遞給他,他仿若見到故友,眼淚不聽使喚垂落下來,正好掉在沒有海綿的長顆粒膠皮之上。 九十八年春天,適逢服務機關所在地縣政府舉辦的桌球錦標賽,我也取代了L君擔任多年的隊長頭銜。 臨上場之前,我用手撫觸著球拍膠皮上的顆粒,腦海中隱隱浮現L君當年手執球拍叱吒球場的身影,於是,我決定抱著為他而戰的信念,全力拚鬥。 比賽開始。 我將乒乓球使勁向上拋起,當下,也似乎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我的體內燃起。我暗自在想,那是一種讓我在逆境氛圍裡,永遠得以堅強不撓,莫名的力量。 比賽漸入尾聲。 眼看乒乓球已經觸網彈入球檯,球的落點極短,按理說,連職業選手恐怕都無法處理,但是我以貼「無海綿長顆粒膠皮」的反手拍,迅雷不及掩耳將球急推過網,拿下致勝的一分。因為這個球的激勵,使得我們出乎意料擊敗去年的冠軍隊伍。 所有的賽事繼續在僵持中進行。 比賽最後的結果,我們得到創隊有史以來的第一個「亞軍」獎盃。當我代表上台領獎時,眼淚卻不禁自眼眶之中微微泛出。 領完獎盃,我們所有的隊友在比賽現場合影留念。 當快門按下那一剎那間,我其實很想大聲喊出心底潛藏已久的秘密:「這座獎盃應該獻給已經往生的L君」。 原來,這就是那種看不見且無形的堅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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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祭 悼伯母方華103歲圓寂
生滅起自無常哀樂 當名字埋入悠悠歷史冊頁中 當記憶抽出胸膛而緘默陷落 當梵聲細細在長夜搖曳,滲透 慈顏回音頻頻微響的惜別段落 我讀您薄衫青衣跋涉的一生 那些柔鬆夢魂的垂暮編年史 那些民國前後鏗鏘蜿蜒中的行吟 您冰冷潔淨的孤獨昂首 細數眾多擱淺的人生記事 踱入磨蹭泛黃歲月燎原裡 像掌中沉默的那些阡陌歧路 在風雨斑剝寫下親愛的眉批 兒女是序。孫輩是跋 而您是一頁頁銀色髮簪切割鋪展 於藤蔓章節中嘔心瀝血修潤。瀏覽 您把嘹亮壯闊的自己摺成瓣瓣落花微漾 像夢境版圖裡的觀音抵達 神龕護佑,寂滅塵土 輕輕的十一月的那扇門,那些滄桑旋律 終究給了失語症的時間 給了膜拜迎接的天神召回 像尾隨候鳥南移的航道承接 像風箏撩撥高音的藍天 我聽到您遷徙前往的疆界 一個無牽無掛的十方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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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歷史小說連載赤崁行
「來了!」萬大明左手抄起寶劍,毫不考慮地拉開門閂,只見郭懷一高大的身影站在天井正中,擺手示意他不要出來,就在這時,兩道黑影如鷂鷹般飛躍而下。 第十章 一六四九年六月十七日,星期日 據線民報告,五官(郭懷一)的家宅遭不明敵人夜襲。從斌官(何斌)處得到消息,夜襲者可能與國姓爺有關,因五官不願與國姓爺合作,所以遭到襲殺。此事頗為蹊蹺,已命線民查明原因回報。近年中國內亂,前來福島的中國人增多,治安變壞,類似事件必須扼止。──《熱蘭遮城日誌》(作者摹擬) 那兩道黑影一落地,立即展開攻勢,郭懷一飛身後躍,擋在萬大明前面,他舞動雁翎刀,斷喝一聲: 「朋友!誰派你們來的?」 蒙面夜行人並不答話,各舉兵刃欺身向前。來人身材高大,都使用單刀,沉穩的步法,透露著逼人的殺氣。郭懷一以攻為守,迅速出招,幾聲金鐵交鳴聲響過,並未逼退來人,郭懷一沒想到對方武功這麼高,他將寶刀齊眉舉起,低聲對萬大明說: 「兄弟!快進屋去!你在,我反而分心。」 「大哥!分一個給我吧!」 原本倚門站立的萬大明跨步向前,劍鋒已指向一名黑衣人,場中成為一對一的局面。郭懷一不再勸他,揮刀和一名黑衣人殺成一團,兩人都走威猛的路數,一時難分難解。這天無星無月,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即使對方未曾蒙面,恐怕也看不清面目,但從體態、身形,郭懷一覺得似曾相識,他開始留意對方的刀法,希望從刀法上認出對方的底細。 萬大明出身北少林,北派武術不大借助喝斥聲增加威勢。他左手持劍,側身應敵,雙膝微彎,注視著對方的動靜。對方見他右手下垂,未掐劍訣,知道他的傷還沒痊癒,於是再也沒有顧慮,唰地一刀,預備磕開他的寶劍,趁勢以左掌攻擊他受傷的右肩。就在單刀將要觸及劍鋒時,寶劍陡然下沉,一刀掠空,還沒來得及收回,萬大明已欺身而上,刺向對方的手腕。 要不是萬大明右肩受傷,身法不夠靈活,這一劍就可使敵人失去戰力,饒是如此,仍被劃開一道口子,只是沒傷到筋骨而已。萬大明的劍法把對手鎮懾住了,對方再也不敢輕敵;萬大明的策略是以靜制動,只守不攻,一時兩人陷入僵持局面。 這時護院劉大魁和郭玉鳳等已被驚醒,郭宅長久無事,並沒準備混有油脂、松香的防風火把,劉大魁指揮莊客挑起燈籠,無奈風太大,根本就點不著。夜黑風高,除了喝斥聲和幾條晃動的黑影,什麼都看不清楚。眾莊客嚇得不知所措,劉大魁也只能提口朴刀虛張聲勢,郭小姐反而較為鎮靜,只是她只會一套半生不熟的太祖拳,根本就使不上力。 郭小姐聽出,屋頂上頻頻傳來陳叔叔(病尉遲周道存住進郭宅後化名陳添丁)的喝斥聲和兵刃相擊聲,心想:「陳叔叔」已和人在屋頂上打起來。至於地上,共有四條黑影,她只聽到父親的喝斥聲,其他三人悶聲不響。和父親交戰的那道黑影,身形和父親一般高大,另有兩道黑影,也很高大,「難道一人是萬大哥?」她這麼想,但不能斷定。」 「萬大哥的傷還沒好,會是他嗎?」郭小姐正極目凝視著,忽見自己的父親後退一大步,厲聲道:「你是江天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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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歷史小說連載赤崁行
萬大明當然不說,但又不願騙她,就端出大哥的架子:「妳爹和陳叔叔都不肯說,就表示現在不能說,這事不要再問了。」 玉鳳呶呶嘴:「哼!你們都把我當成小孩子,真有了事,我郭玉鳳也不怕!」說著像想起什麼似的:「萬大哥,你說我的太祖拳太硬了,我仔細揣摩,已進步很多。你快吃吧,吃完了我打一趟拳給你看。」 □□□ 郭玉鳳的太祖拳果然柔軟了些,但離剛柔並濟還有段距離。為了報答玉鳳的恩情義氣,萬大明不避嫌疑地指點她,又教她每一招式的實戰用法,一直教到太陽下山,才各自回房。 教了一個多時辰的拳,萬大明發現,右肩的傷雖然沒好,但揮動左臂已不致牽動右肩疼痛。他單手舞了一會兒劍,還算順手,心想:「除非碰到高手,自保應沒問題,病尉遲每晚都為自己守夜,實在過意不去!」他並未還劍入鞘,把三尺青鋒放在左手隨時可觸及的地方。 一陣輕巧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門吱呀地開了,病尉遲周道存身穿黑衣黑褲,背插吳鉤劍,腰懸百寶囊,出現在門口。每天天黑前,他都會過來聊聊,然後飛身上屋,開始為郭宅守夜。 「兄弟,你能使劍了?」看著出鞘的寶劍,病尉遲隨口問。 「勉強可以吧。」 「兄弟,有事我和郭懷一頂著,晚上把門閂住,不論發生什麼事,千萬不要開門。」病尉遲愷切地囑咐著。 「大哥辛苦了。」語氣充滿感激。 「今天天陰,連星光都沒有,我得提前上去。兄弟,記住我的話,有事不要開門。」病尉遲再囑咐一遍,剛要抓著屋簷躍上屋頂,聽到樹梢上風聲響起,又回頭對萬大明說:「夜黑風高,正是夜行人活動的時候,兄弟,你找人通知郭懷一,叫他今晚小心。」說著縱身躍起,手抓屋簷,一個鷂子翻身,無聲無息的躍上屋頂。 當年鄭芝龍富可敵國,南安安海大宅佔地數十畝,海舶經安海河直通宅院,能在安海大宅擔任護院,武功自非等閒。鄭芝龍的八大護衛身長力大、儀表堂堂,但論起武藝──特別是高來高去的輕身功夫,就要比四大護衛遜色得多了。 萬大明通知過郭懷一,回房和衣臥下,思潮起伏,哪睡得著?來到台灣不過一個月,竟然遇到那麼多事故,還中了黑槍,如今只能窩在郭家,依賴郭懷一和病尉遲保護。一想到病尉遲趴在屋脊上忍受風吹雨打和蚊蟲叮咬,心裡就感到不安。郭懷一為他不顧身家性命,使他急於離開台灣。他本想將挖掘藏金的事委託給病尉遲,沒想到病尉遲又看到夜行人在郭家出沒,事情似乎更複雜了。 窗外響起一片蛙鼓蟲鳴,夾雜風聲和枝葉的搖曳聲,為這寂靜的夜晚添上幾分神秘的動感,也使得萬大明的思緒格外難以平靜。要是真有歹人入侵,難道只能躲在屋裡讓郭懷一和病尉遲保護嗎?不能!他告訴自己──不能,「起碼還有一隻手、兩條腿可供使喚呀!」想到這裡,他悄悄地起來,坐在床沿上打坐,決定和病尉遲共同度過今夜。 寮港是個小漁村,自從荷蘭人用沉船封住鹿耳門,景況已大不如前,但繁盛時期雇用的更夫,仍照舊執行任務。「梆梆梆梆─梆梆梆梆─」,四更天了,夜已深沉,今夜不該有事了吧?就在萬大明這麼想的時候,屋頂上忽然出現奔跑聲,接著傳來幾聲喝斥,敢情病尉遲已發現敵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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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島嶼住住東半島的週末
星期六下午,我們一家四口決定騎單車出遊,目標是三公里外女兒就讀的國小。這是小一的女兒熱愛上學的地方,她的單車非常迷你,大約從她三歲就開始陪伴她,這是我花 500元,從金門捷安特老伯那裡買來的二手車。這也是她第一次騎這麼遠的距離。 平均我單車騎一圈,女兒要奮力踏三圈。金門的道路有許多上下坡,騎不動的時候,我們就下車推著車走。我們的三部腳踏車都沒有變速器,我騎的是淑女車;外子騎親子車、載著小兒;女兒騎迷你小車。出了山后聚落後,沿途經過的景觀很不錯--幾個很有賽車路線的大轉彎,我們稱它「香蕉灣」,取其彎度尚不及澳門「髮夾灣」驚險刺激;數千棵楓樹組成的「楓香林」;碧山聚落,可欣賞滄桑感的古老洋樓 ……,接下來,右邊是大片草原以及放牧的牛群,左手邊就是安瀾國小了。 全台灣有無數的「中正國小」,但全世界應該只有一個「安瀾國小」。因為這是一位將軍的名字,馬安瀾。金門以將軍為名的國小,還有「多年國小」、「述美國小」以及「柏村國小」。外子在女兒的學校擔任「愛心爸爸」,每隔週的星期三早上會到學校放影片或講故事給一年級的小朋友聽,他非常稱職,精心選播的影片亦不流俗。 女兒就讀的安瀾國小,人數不多,他們這班有 19人,算是人數眾多;二年級只有9人。年輕的女老師非常認真,也能忍受想法頗妙的女兒,女兒亦非常喜歡她。 我們跟大門口澆花的替代役打了招呼後,來到女兒教室張望並到旁邊的遊樂器材玩。一、二年級的教室是全新啟用的,適合幼兒玩耍的遊樂器材就在教室旁邊,一下課就可以跑到這裡來發洩精力,安排得非常好。你問我期望小孩成龍成鳳?我只希望小孩在國小時代,健康、合群、養成好習慣,這樣就夠了。 突然,在遊樂器材上,我們發現了一隻從未見過的怪蟲!身體是深綠色,上頭有點點;長長的鼻子,外型非常特別!女兒說,小朋友們稱牠為「象鼻蟲」。想必是以外型來為之取名的。 我們發現了二隻,每次都是臨按快門前,牠倏忽彈跳飛離。我們循著牠飛行的方向,追蹤到龍眼樹,仔細一看,樹上有好多隻。牠飛行起來也很特別,是黃色的,跟常見蝴蝶的顏色很像,可是一停下來明明是隻深綠色的蟲。 外子對昆蟲頗有研究,他從蟲的行為判斷那是一種蟬。回家翻圖鑑,連「金門地區常見昆蟲」一書上都查不到。後來在香港的一個網站查到相關資料,其名為「龍眼雞」,台灣地區不曾出現,居住的環境與特性也很特別,「主要寄生在龍眼樹上,世世代代住在同一樹上 ……」,你說奇怪不奇怪? 以下資料來自於該網站: 龍眼雞 (lantern fly) ,又名長吻白蠟蟲,腹部會分泌白色粉末狀的蠟質,故名白蠟蟲。長吻內並沒有重要器官。某些長吻白蠟蟲在腹部有發光的寄生蟲,有「午夜提燈」的效果。本地(應該是指香港)可沒有這個發現。龍眼雞主要寄生在龍眼樹上,世世代代住在同一樹上,很易發現。飛行時會露出顯眼的黃色後翅,停下來時綠色的前翅蓋上,追捕者會被這種強烈差別而失去獵物 。 (資料來源:http://hk-green.com/news/insect/homoptera/index.htm) 金門古寧頭「香草庭園」老闆,曾講過一句很妙的話:「為什麼要到台灣唸森林小學?金門的國小就是森林小學啊!」 跟台灣大多數的父母親不同,我從未操心過女兒在課業以及競爭力上的問題。我常希望,我兒女能跟我們一起浪跡天涯,到我喜歡的國家去住,去體驗不同的居住環境與價值觀。可惜女兒不願意。 我盈耳皆是她興奮的語調:「安瀾國小,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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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文藝》的前世今生
第四期編務依然由玉簟秋(黃長福)先生負責主編,封面由他親自設計,稿件亦由他邀約、選取,全體編委對於當期的執行編輯絕對完全尊重,身為發行人兼社長的我,也未曾就編排或稿件的事宜而加以干涉。六十八頁的篇幅雖然有限,但黃長福先生仍然秉持著我們辦這份刊物的初衷,不斷地提攜和鼓勵新人加入創作的行列。第一次出現在第四期的作者計有:蕭郎、煙影、泉雨流、洪青蓮、周福林、山靈子、楚輿、黃曉影、許長仁等人。時洪青蓮小姐為《今日金門》月刊記者,該刊於六十一年十月三十一日創刊,其登記證為「內版臺誌字3770號」係內政部所發,主編明秋水先生為著名詩人,擅長長詩創作。在南雄師服役的許長仁先生亦為知名作家,退伍後創辦《仙人掌》雜誌,深獲好評。 第五期推出的是「創刊周年紀念專輯」,封面由旅台知名畫家藍一峰(林世英)先生設計,執行編輯仍舊是玉簟秋(黃長福)先生。首次出現在本期的作者計有:喬洪、翁瑞媛、舒歌、吳水澤等人。我則以〈誌〉來抒發當時的心情: 曾經,我們說過,要心甘情願地為我們的子子孫孫而耕耘。一年,一個腳印,也是我們的起步。雖然它只是文藝園地裡的一粒小沙,可是一經時代的真光照耀,也就會多采多姿,給文壇平添無限的美景,給金門青年留下永恆的懷念! 本期最大的特色是四篇慶賀《金門文藝》周年而寫的賀詞,分別是:明秋水先生〈雨中的新市里〉──慶賀《金門文藝》創刊周年而作,文曉村先生〈永懷金門〉──賀《金門文藝》一周年,金筑先生〈植樹〉──賀《金門文藝》季刊創刊周年,洪青蓮小姐〈端午時節的憶念〉──為《金門文藝》創刊周年而作,等四篇極其重要的作品。時隔三十五年後的現下,明秋水先生與文曉村先生已先後離我們遠去,去到一個遙遠的地方。金筑先生雖仍活躍於文壇,但已八十二高壽,當年青春艷麗的《今日金門》月刊記者洪青蓮小姐,雖然同在這座島嶼,卻已三十餘年未曾謀面,想必也是兒女成群了吧!如今,歲月遞嬗,人事已非,昔日的情景歷歷在目,而人生又有幾個三十五年?不僅讓人有無限的感慨,卻也讓人感傷。 明秋水先生早年的詩作,曾收錄在《中國現代新詩奇葩》乙書裡,儘管〈雨中的新市里〉不是他的代表作,可是對《金門文藝》而言,則有不同的意義。三十餘年來鮮少再在報章雜誌見過明先生的作品,〈雨中的新市里〉或許是他生前創作的部分長詩之一。為了保存這份珍貴的史料,請容我把這首一百零四行的不朽之作抄錄如下,除了與海內外讀者們共享外,也為苦難中的《金門文藝》,留下一點珍貴的歷史記錄。現在我們請看明秋水先生── 〈雨中的新市里〉 ──慶賀《金門文藝》創刊周年而作 從刺繡的針縫中/流覽白濛濛的一片/在似幻似真之間/飄逸的神態掩蓋了一切/橫撞衝刺的海棉/奔騰翻滾的雲浪/不斷變換的沙罩與竹簾/漫天滿地的肥皂泡沫──即現即減/視野填滿了懵懂/難識難辨所找尋的方向/模糊變成心腦中的統治/卻不願放棄與徬徨的纏鬥/撐開濕透了的眉睫/擺出頂逆風拉牽的姿容/朝向這陌生的小鎮/撿拾已失去的舊夢/護城河上袒胸的水泥橋/瞬息現減著密密麻麻的水窩/河岸沐浴過的樹枝/在風中作旋迴自如的搖曳/點點滴滴的思維/奇奇怪怪的遭遇/片斷片斷的回憶/結伴著無數個腳的泥印/結伴著五十三年來的滄桑/與這一顆未死的雄心/作返老還童的實驗/跟詩神作破鏡重圓的祈禱/談天樓的湯圓/撐不開已經緊縮的腸胃/玫瑰餐廳的蹩腳冷氣/孵出的都是些東倒西歪的醉鬼/無數盞嘻戲的走馬燈/旋轉在彈子房的球檯/侍女穿梭的冰果店/冰塊總澆不熄這熊熊的心火/一切在風中撩起了衣裙/在雨中消失它的倩影/低頭抖一抖落拓的青衫/從身上滾落無數滴的水珠/那是熱汗,還是淚痕/風雨,如故人重逢/風雨如千軍萬馬/風雨,嚮導著詩魂,磨過寂寂的長巷/磨過無數柱瀑布的屋簷/去逢迎公車處前的車水馬龍/像在西子,像在金陵,像在漳廈/曾把熱情化為風雨/作過多少次忘我的犧牲/作過多少次知音的探訪/都抵不上這小鎮的激情聖景/與這群忘年的筆耕/這群沒有上過勢利天秤的傻人/帶一股無價的天真/帶一身勇往直前的蠻勇/來作為必然虧本的投資/寫吧!一如頂得住風雨的新市里/從耐得住寂寞中新生/征服了風沙濯濯的荒漠/為現代的精神文明打下地基/願施捨一次神交的吻/長留一截永磨不朽的情/好讓禿廢已久的筆尖/能蘸上打金門文藝的墨汁/為二十幾年的荒蕪,寫出自己的新生/而重踏文藝園圃的芬芳土地/來迎接戰地文藝的豐收季/來灌幾杯勝利的高粱酒/使淚雨滲和的來路/變成一種永恆的傳奇/使砲聲隆隆下的鎮定與疾書/變成跟青年筆隊伍的初戀/從風雨中看新市里/體認出崎嶇道路下的艱苦路基/從新市里看風雨/頓悟這創作世界的無窮無盡/這就是由剎那到永恆的跳板/也是爬方格子的專利/文藝征戰者應有的報償/一年的屯墾,就等於一萬年/一如新市里的建築與設計/經得起長年的風雨/與那夜夜光臨的囈語與砲聲/又何能抑制它的壯大與繁榮/坦坦蕩蕩的胸懷/原為征服寂寞,消滅憂患而躍動/沙中淘金的情感,原為突破含混、分辨愛憎的奉獻/願筆耕與真理同在/使金門文藝成為新市里的塔尖/成為綠化金門的經濟林木/成為代表民族精神的課卷/一年,是太短又太長的時間/一年,是平淡又是不平凡的過程/就是那麼薄薄的一本/宛如這袖珍的市鎮/以風雨來作自己的妝飾/才能顯露出脫俗的芳容/以風雨來作奮鬥的標誌/才能樹立起精神的標竿/一年啊,在風針雨刺的餐廳/飽嘗酸甜苦辣的大拼盤/一年啊!一步一個泥腳印/那是歷史聯考對這一代人的試卷! 雖然明秋水先生已離開人間遠赴天國,逍遙自在地遨遊於西天的極樂世界,然而,爾時他對我們的鼓勵和關懷,迄今仍然長存在我們的心中。此時重讀他的詩作,心中更彷若料羅灣怒潮澎湃的海水,不停地激盪著,我們沒有把他忘記。或許不久的將來,我將在天堂和他會面,當然,還有為《金門文藝》獻上祝福的文曉村先生,以及詩人郭鍥先生(本名郭緒良,曾任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監察室上校主任),我將帶著先生詩中「酸甜苦辣的大拼盤」和他們一起「來灌幾杯勝利的高粱酒」。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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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歷史小說連載赤崁行
「謝謝姑娘。」萬大明捧起那碗濃腴肥嫩的燉鰻魚,為了表示不辜負玉鳳的好意,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玉鳳看出他的心思,臉上綻放出會心的微笑,叫聲萬大哥:「慢點吃嘛,幹嘛那麼快,又沒人催你。」 萬大明靦腆的抬頭對玉鳳笑笑,又低下頭來吃,不過慢條斯理多了。玉鳳又笑了,說道:「瞧你,像個大姑娘,幹嘛老低著頭?」 萬大明被小姐說得很尷尬,他抬起頭來,發現玉鳳正瞪著他,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玉鳳噗哧笑出聲來,繼續瞪著他說:「你這人啊!老實的時候比誰都老實,可惡的時候比誰都可惡……」。 萬大明知道玉鳳意有所指,不敢抬頭看對方,玉鳳跨前一步,用食指戳著他的額頭,使他的頭低不下去。 「喂!」兩人近得萬大明已感受到玉鳳口裡吐出來的少女氣息,他正不知所措的時候,玉鳳把手收回來,俏皮的說:「萬大哥,我問你,你想不想安娜姑娘?」 萬大明想不到玉鳳會有此一問,他不願傷她,又不忍心騙她,尋思一下,還是誠實的點點頭。他以為她會不高興,沒想到她格格地笑出聲來。 「喂!」玉鳳又伸手點著萬大明的前額,放低了聲音說:「你有什麼話要告訴安娜姑娘嗎?她每個禮拜天都會在赤崁的教堂講道,我可以借著聽道理的名義接近她。」 萬大明想不到玉鳳要幫她傳話,感動得不敢和對方的眼神接觸,他不願再為郭家添麻煩,毫不考慮地搖頭說不。 「我是真心誠意的啊!」玉鳳又說話了:「至少應該讓安娜知道,你的傷越來越好了吧?」 「不用了。」萬大明說得很堅決:「丹克爾正盯著我,我不能給你們添麻煩。」 「我爸爸能為朋友兩肋插刀,我是他女兒,也不能表現得太差!」玉鳳說得十分認真。 萬大明陡然覺得郭玉鳳的形象,和高大魁偉的郭懷一合而為一。初相識時,玉鳳讓他覺得驕縱、任性,及至中了黑槍,才發現她的真性情。這時玉鳳又主動要為他傳話,更讓他感動不已。他個性沉穩內斂,倒吸一口氣把情緒穩住,半晌才說:「不用,真的不用。」 郭玉鳳俏皮地望著他,似乎在說:「想要就說吧,不要不好意思啊!」他見玉鳳望著他,不由得低下頭來,心想:自己走南蕩北,識人不可謂不多,怎麼來到台灣竟然一連遇到兩位奇女子!要不是結識安娜在先,玉鳳的任俠性格足以讓他心動。他不敢再想下去,端起那碗燉鰻魚,又開始吃了起來。 「喂,萬大哥!」耳際又響起玉鳳清脆的叫喚聲,萬大明抬起頭來,這回玉鳳以質問的口吻說:「丹克爾來過後,爹把他的雁翎刀找出來,陳叔叔白天睡覺,晚上守夜。問爹和陳叔叔,都不肯說。要說是怕紅毛仔來抓你嘛,紅毛仔抓人哪用晚上抓?萬大哥,你一定知道,我要你告訴我。」說到後來語氣已跡近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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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
愛情,真的存在嗎?在我出了一場意外之後,沒有人來對我探望,讓我忘了原來這個世界還有愛。 上天的安排真的很奇妙,當你跳上我的身上抱著我,告訴我你愛我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心已經慢慢的為你而開,當你告訴我「我將陪著你度過」的時候,我知道,我的世界不再只有我一個。你陪著我復健,不管在學校的課有多累,每一天的這個時候,你總會來到我身邊,看著我復健,陪著我復健,於是,心中的感動就這樣慢慢一點一滴的累積,只是,越是這樣,心中的害怕也越來越多,因為我怕,怕哪一天你也會一聲不響的離開我,所以,我不願付出我所有的真心,就當作是我自私,就這樣讓我保有一點點最後的心吧! 就這樣日子飛快的過去,當醫生宣布我可以出院的時候,你比我還開心,抱著我跟我說一起出去吧,看著你的笑容,我知道此刻我僅有的最後一點心淪陷了,但我心甘情願,因為我知道,你現在的眼裡只有我,沒有別人。所以我願意,在此刻為了你而淪陷,儘管跌落的是無底深淵,只要有你,我願意。 自從我出院,你總怕我不能適應,總是適時給予我鼓勵,讓我能夠繼續往前走,有時候,當我鬧著脾氣不肯前進的時候,你也總會笑笑的說沒關係,我陪著你一起不動,如果沿途看到美麗景色的時候,你也總會拉著我陪在你身旁,像個小孩一樣,倚靠著我,傳遞你的溫度給我,讓我不感到寒冷,還時常把我拖到你的學校,雖然名義上是陪你上課,但實際上是向你的朋友群介紹我,而你,也總愛拉著我跟你的朋友群做著大小不同的出遊,雖然我沒辦法全程參與,但你也總說沒關係,去看看也好,偶爾,還會為了陪我複診,推掉你當日的社交活動,當醫生向你交代什麼東西治療對我才是最好的時候,你也總是二話不說,馬上一口答應,絲毫不考慮自己的荷包,只因為你說,只要我能夠早點恢復,一切都值得,這就是你,總能輕易的撥動我心弦,不論開心與否,你總在我身邊,沒辦法我拒絕不了,因為你是我所喜愛的天使。 陪著你,穿過大街小巷,陪著你,越過幾個城鎮,陪著你,度過無數夜晚,聽著你,在我耳邊細語,聽著你,在我耳邊哭訴,看著你難過,我想告訴你,我也很難過,想用手輕輕的撫去你的不安,想用手輕輕撫去你的難過,想用手輕輕撫去你的寂寞,想用手輕輕撫去你的淚水,但我不能,我只能就這樣輕輕的抱著你,讓你感受到就算你失去所有,我依然會在這裡抱著你,給予你信心,讓你放心去飛,因為我願意做你的避風港,我只想說,感謝老天,讓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陪伴我。 只是,這樣寧靜的日子,不會維持太久,再堅定的城堡,都會有搖晃的一天,我只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來得太快,然而,天不從人願,當我看著你的手被他牽著,我卻要告訴自己你跟他沒有關係,當我看著你的唇被他佔領,我卻懦弱告訴自己沒這回事,當我看著你的愛被他霸占,我卻默默的讓這一切發生,我沒有勇氣告訴你,我沒有勇氣讓你和他分開,於是,我慢慢的離開,退出你的生活,只是當我退出你的生活的時候,我要不回我完整的心,我的離開,你並不會感受到任何的不同,因為你再也不需要我;只要你快樂,就算再次把我分解我也願意,因為你是那個讓我願意為你再付出所有的女孩,我愛你,再見了,我的天使,如果有將來,我希望,這次我能夠勇敢的守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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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文藝》的前世今生
雖然登記證已核發下來,但第二期應於十月一日出刊,九月初必須截稿送印,故而趕不上把登記證字號印上去,仍舊以「本刊正依法辦理登記中」來處理。即便如此,我們已取得新聞局合法的登記證,心中只有暗喜,沒有任何壓力,更不怕因沒有登記證而被查禁。該期由編委江朔峰(黃振良)先生擔任執行編輯,編輯委員有部分異動,周平先生由任教於金沙國中的夫人兆家瑞老師取代,黃龍泉先生由鄭寶玉小姐取代,餘則不變。頁數也由第一期的六十頁增加到七十二頁,內容我們可由江朔峰先生執筆的〈編後記〉得到印證。 第一期在時間的催促下草草付印,不論是內容的編排,稿子的搜集方面,都是臨時性的工作,我們感謝很多人給予我們的指導與批評。 預料中的第二期是比前期好,三個月的準備雖不能把以前的缺點全部改進,只要愈來愈少,就是我們的願望,同時我們更時時在接受各位讀者的鼓勵,支持與指教。 本期許收入散文十四篇,詩十二首,四篇小說,四篇論述性的文字。難得的是縣府視導明秋水先生和詩人司馬青山,也在本期內惠賜稿件,使本期增光不少。 這一期起我們闢出一個專欄──就文論文,凡本刊所刊過的任何一篇作品,皆可提出來評論,有鑒於批評文字的缺乏,本刊的這一項舉動是別有用意的。但我們所堅持的原則是──「就文」而「論文」,歡迎這一類的文字在本刊出現。 由於個人欣賞的尺度不同,我們不想在這兒推信和貶摘,好壞在於讀者自己。 我們不忍讓別人說金門的文藝刊物稀少,更不忍眼睜睜的看一棵棵的文藝幼苗夭折。我們的幼苗太多了,幾年來,無數的人站在起跑線上,但有幾人跑到終點呢?這是本刊創刊的初衷。一在延續原有的生命,一在催促幼苗的新生。 辦好一份刊物很不容易,尤其是私人自資創辦的,也正如此,所以我們除了歡迎賜稿外,更需要各位的支持與鼓勵。我們所要的支持是雙重的──精神的和物資的,精神的是批評指教,物資的是購買。 不但是你,我們也是,希望一期比一期好。 本期執筆詩人與作者計有:明秋水、司馬青山、江朔烽、余冀魯、谷雨、郭鍥、陳能梨、兆家瑞、黃龍泉、陳若冰、心銘、李榮川、謝輝煌、曉暉、金筑、曉龍、海倫、林野、陳亞白、陳亞馨、陳瓊玉、洪巧女、落梅風、牧羊女、黃晨鐘、微風、林媽肴、楊筑君與筆者等人,可說老中青三代都有,儘管內容水準參差不齊,但並沒有背離文學。當新聞局於六十二年九月核發「出版事業登記證」後,內政部亦於同年十一月發給《寄給異鄉的女孩》台內著字第5939號著作權執照,六十三年二月發給《螢》台內著字第6202號著作權執照,這三張證照無論對我個人或這座島嶼來說,都是一項新的記錄。 第三期起由玉簟秋(黃長福)先生擔任執行編輯,雖然他不是本社同仁,亦非編輯委員,但我們採取的是開放式的編輯群。不管是誰,只要對文學有興趣,卻認同本刊,並有心為《金門文藝》貢獻一份心力,隨時歡迎加入我們的行列,共同來耕耘這塊曾經被稱為是文化沙漠的文藝園地。本期新加入兩位編輯委員佚名與王建裕兩位先生,封面由李宗丁先生設計。執筆作者除了老面孔外,其中:藍峰、王建裕、牧童、亞吟、林桂彬、許丕昌、雁南飛、虞子輝、叮噹、林林、鬱影馨、佚名等人,為第一次和讀者們見面。許丕昌服務於金中師政二科,是《創世紀》詩社的成員,也是知名的詩人和作家。該期的內容,我們概略地可從玉簟秋執筆的編後語〈賣瓜者言〉看出一些端倪。 本期出版欣逢六十三年春節,誰以此本刊物,做為本刊同仁呈,獻給大家的一份小小的獻禮,敬祝您新年愉快!改進缺點是我們一貫最重視的工作,願您隨時提供您的寶貴意見,「把優點告訴大家,把缺點告訴我們」,以促進《金門文藝》的茁壯、成長。 園地公開更是我們一貫的作風,《金門文藝》是屬於您和大家的園地,願您加入我們的行列,共同來耕耘、灌輸《金門文藝》,以求達到文藝綠化金門的目的。 本期共收入論述四篇、詩六首、散文十二篇、小說五篇及一封讀者對我們的建議文字。感謝王嘉成先生對本刊的愛護,更感謝各位賜稿的作者們,以及諸多愛護本刊的讀者,您的支持與愛護,是我們精神上的力量,讓我們共同努力培養這株文藝幼苗吧! 在幾度燈光與鏡光交織,心力與腦力交瘁下,我們把這本刊物奉獻於您,在這裡面,您可發現我們努力的心血,及極力做到最好的程度。但是,我們還是需要您的繼續支持與愛護!不論是精神的,或是物資的。 我們不想做多餘的「饒舌」,當您細心地去欣賞,您會發現《金門文藝》的前程,是極其光明、遼闊的。 從本期起,我們在版權頁也正式印上:「行政院新聞局出版事業登記證局版臺誌字第0049號」等字樣。 關於《金門文藝》銷售方面,第一期出刊後,我們曾利用關係,透過《文壇》月刊社長穆中南先生的引介,逕行與台北遠東書報社接洽,由其代理全國總經銷之業務。當遠東書報社負責人看到這本毫不起眼、卻定價只有拾元的迷你形雜誌時,勉為其難地答應代為發行。我很快地以郵政包裹寄上五百本,二個月後退回四百七十五本,實售二十五本,以六折計算,得款一百五十元正。第二期出版時,我依舊寄上五百本,卻遭遠東書報社悉數退回,並附單言明不再經銷,如此的命運,我似乎早已料想到。在商言商我們也不能怪遠東書報社現實,只怪這本雜誌的分量和水準都不夠,不能引起讀者的注意和青睞。 而在地區各書店銷售的數量比遠東書報社還慘,只有個位數。幸好,金門縣政府視導兼《今日金門》月刊主編明秋水先生,為了體念我們創刊的艱辛,以及肯定我們為這本刊物出錢出力默默奉獻的精神,除了惠賜大作外,更簽請羅漢文縣長批示,訂閱本刊三十本分送各級單位,為期一年。我們也以長期訂戶全年四期三十五元的優惠價計算,計得款一千零五十元正,這兩筆款項也是《金門文藝》唯一較大筆的收入。至於當初約定每位同仁每期贊助三百元,除了一、二期正常繳交外,從第三期開始,重擔已慢慢地加諸在我這個發行人兼社長的身上,往後的印刷費用,可說大部分均由我個人負擔。《金門文藝》雖然訂了價錢,但幾乎都成了免費贈閱品。印刷亦就近改由《金門日報社》印刷廠承印,並以宋體六號字排版,以節省費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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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文藝》的前世今生
當我工工整整填好三份「新聞雜誌事業登記申請書」後,必須再面對十萬元創社資金的棘手問題,而這筆錢不知該到何處去籌措?的確讓我陷入前所未有的難題。經過打聽,只要檢附銀行的存款證明即可,並非要以現金送審。正當我為此事傷神時,突然想到,我主管的福利站因業務需要,曾以我的名義在台灣銀行開了一個活儲的帳戶,當天的營業收入必須於次日送存,進貨時再提領出來,裡面至少也有幾萬元。我似乎可以請台灣銀行幫我開具一張存款證明,況且只是存款證明而已,我並沒有挪用公款,銀行也無權詢問我的用途。然而,帳戶裡的存款屬於活儲的流動資金,進出頻繁,鮮少達到十萬元以上,存摺亦由會計保管,我也不能要求營業部暫時不要進貨,把金額累積到十萬元讓我打張存款證明再說。 出版法第十條「資本數額之標準」裡,有一則「前項資本額,邊遠貧瘠地區,得由地方政府斟酌情形,函請行政院新聞局核減之。」金門絕對是名副其實的邊遠貧瘠地區,在我的想法裡,假如按規定先函請核減,除了多一次手續外,也會引起相關單位特別注意,一旦過不了關,勢必是功虧一簣、全無指望。因此我決定不先函請核減,就以不足十萬元的存款證明單附於其中,能否申辦成功,我不敢寄予厚望,它的命運就由行政院新聞局來決定吧。況且,我們申辦的只是一本小小的「文藝季刊」,每期的印刷費用只不過三千餘元而已,又何須那麼龐大的資金做資本。於是我依規定檢附「新聞雜誌事業登記申請書」三份、「編輯工作證明書」、「銀行存款證明單」各乙份,並附上《寄給異鄉的女孩》與《螢》二本著作來補強發行人資格的不足。如果早知道有「專門著作經著作權主管官署核准著作權註冊者。」這條條文,即便我出版的那兩本書均非理論性的專門著作,畢竟與文學有所關聯,一旦附有內政部的著作權執照,或許更具說服力。 儘管最後的核定權是行政院新聞局,然而必須先經過地方政府的審核,復以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的名義,函請國防部戰地政務處轉新聞局核發登記證。由此可見,想在戒嚴地區、戰地政務體制下辦一份刊物談何容易。當我依規定檢附所有文件送到縣政府時,如果我沒猜錯,承辦人員對於出版法也是一知半解,並沒有發現我申請登記的是「新聞雜誌發行人」而實際檢附的則是「出版業發行人」的相關資料,不足十萬元的銀行存款證明似乎也不重要,唯一的問題是「安全有顧慮」,這種論調明眼人都知道,它絕對是出自那些承辦安全業務人員的會辦意見。於是我帶著縣政府回覆我的簡便行文表,親自到「政戰管制室」晉見主任(時兼政委會秘書長),縣政府那些官員經過秘書長的「關切」後,原本「安全有顧慮」竟也改成「無安全顧慮」。然而在惱羞成怒的當下,並沒有就此罷休,幾天後又來了一份簡便行文表:「經查陳長慶君為軍中雇員,具有軍職人員身分,依法不得擔任雜誌發行人。」我很快地把詳情向組長報告,並擬稿請組長批示,以政五組簡便行文表回覆:「經查陳長慶係本部編制外雇員,並不具軍職人員身分。請查照。」 雖然,縣政府承辦人員沒有再要求我補送什麼資料,但層層關卡卻極待突破,即使有主任的關切,我還是放不下心,不管成或不成,總希望能早日得到結果,內心難免會有等待時的緊張。如此地折騰了好幾天,我竟厚顏地請主任辦公室秘書代為打聽它的下落,得到的是「已經轉報出去了」。當我聽到這個消息時,的確是精神一振、情緒激動,內心興奮的程度不言可喻。於是我開始整理預約來的稿件,並開始編輯,如果新聞局能在我發稿時核發登記證那是再好不過了,倘若不能如願,我可以仿照台灣一些新創刊而尚未取得登記證的雜誌,以「本刊正依法辦理登記中」先行出版發行。萬一新聞局認為我資格不符而退回我的申請,《金門文藝》第一期也是最後一期,絕不再無謂地浪費時間與精神。 第一期《金門文藝》計有文曉村先生的「專論」,金筑、周平、心銘、筱煢、顏炳華等人的「詩」,藍琦、謝輝煌、江朔峰、陳亞馨、趙瑞弟、牧羊女、陳瓊玉、落梅風、林野、曉暉、汎凌等人的「散文」,林媽肴、陳亞白的「小說」以及筆者的「創刊詞」與「編後記」,連同目錄總共是六十頁,內容有詩、散文、小說與專論,可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封面由任教於烈嶼卓環國小的編輯委員黃振良先生所設計。我在〈寫在金門文藝出刊之前〉記下:歷經多少波折,歷經多少心靈上的風霜雨雪,《金門文藝》終於誕生在這座神聖的英雄島上。沒有顯赫做我們的擋箭牌;沒有殷商做我們的後盾,有的只是金門青年的熱血。相信它能一期一期地辦下去,能把季刊變月刊,好讓文藝的幼苗在金門島上成長和茁壯!或許,我們不能收穫到辛勤耕耘的全部果實,但是我們相信下一代一定會得到的。因而,我們必須心甘情願地為我們的子子孫孫而耕耘,絕不中途停頓……。 出刊日期訂為:中華民國六十二年七月一日,社址並不能設在我服務的單位,而是我的老家──金門縣金沙鎮碧山村三十六號。預定每期印刷一千冊,規格為三十二開本,零售每冊拾元。當我編輯完稿交由「台北三源圖書印刷公司」印刷時,仍然見不到新聞局核發的出版事業登記證,只好在封底印上:「本刊正依法辦理登記中」的字樣,以免讓安全單位找麻煩。三源圖書印刷公司約一個月內,就把這本看來不起眼的雜誌印妥寄達我手中,內心興奮的程度難以言喻。我很快地分送給每位編輯委員十本,並向他們收取三百元的印刷費,也同時在地區各書店寄售。儘管它待加強、待改進、待努力的地方仍多,但終於有一本真正屬於金門人編印出版的文藝雜誌,諸同仁興奮的心情和我沒兩樣。即使這本小小的文藝刊物不能代表金門,然而相信它的創刊,會在金門文學史上留下一個歷史記錄的。至少,我們曾經付出過辛勤耕耘的代價,勢必為走過的留下痕跡。 可是好景不長,警察局保防課長在書店看到這本尚未取得登記證的《金門文藝》時,曾放話要查禁,當我從友人處得知這個消息,的確是氣憤難忍。於是我帶著雜誌又一次地晉見主任。主任看過後誇說編得不錯,我竟激動地說:「報告主任,編得不錯有什麼用,警察局保防課長說要查禁!」主任問過原委後安慰我說:「你們不是已載明『依法辦理登記中』嗎?像這種純文藝雜誌,他們不敢查禁啦!又不是什麼黨外雜誌、黃色書刊。」聽完主任的開示,彷彿讓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果真,保防課長只是放話嚇嚇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而已,並沒有採取進一步行動。在我的猜想裡,似乎也有這種可能,儘管他們大權在握,但畢竟人上有人、官上有官,懂得識時務這個道理。或許會先透過保防系統,打聽這本雜誌創辦人的背景關係,惹不起的他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倘若是一般平民百姓,絕不會放過,這就是戰地政務體制下小老百姓的宿命,又能奈何?主任似乎也成了我創辦這本雜誌的靠山。 九月,行政院新聞局以局版臺誌字第零零肆玖號核發金門地區第一張民間「出版事業登記證」,至於是如何審核通過的,我不得而知,可能是充分尊重地方政府的審核權。儘管戒嚴時期地區訂有許多單行法,除了東管制、西管制外,地方政府較敏感、較注重的則是「安全」與「保防」問題,或許只要申辦的不是「黨外雜誌」或「為匪宣傳」的刊物,再經過相關單位「無安全顧慮」的背書,就可以從寬認定吧。既然登記證已在我手中,其他事宜就姑且不去作無謂的推論。在興奮的同時,我必須以一顆虔誠之心,感謝金門縣政府在秘書長的「關切」下特別通融,感謝國防部戰地政務處無異議地核轉,感謝行政院新聞局在充分尊重地方政府的前提下,從寬認定並核發登記證。登記證明確地記載著: 茲據陳長慶依照出版法聲請登記經核合於規定准予發給登記證 名 稱:金門文藝雜誌 發行人姓名:陳長慶 發行所名稱:金門文藝季刊社 發行所在地:金門縣 右給陳長慶收執 局長 錢 復 中 華 民 國 六十二 年 九 月 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