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英雄古寧頭大戰打第一砲─熊震球先生
同事陳先生有機會負責協助畢業於復興崗的導演黃先生,進行古寧頭戰役有關影片的拍攝,我因此有機會和他們一起前往拍攝現場,蒐集戰役史蹟相關資料。
我們約在嚨口海邊碰面,因為古寧頭大戰奠定成功的關鍵就是目前陳展於古寧頭戰史館前的兩部戰車,我們為了表彰其功不可沒,特別尊稱其為「金門之熊」。後來我輾轉得知駕駛66號戰車的英雄就是一位姓熊的英勇戰士,那種敬佩加上奇妙的感覺縈繞著我。
當我們到達嚨口時,現場適有阿兵哥在進行通訊查線的工作,是非常年經的阿兵哥,充滿活力;我在遠處看見熊英雄已在和導演討論及說明當年古寧頭大戰發生的情形,當工作停下來時,我們相互介紹了彼此,我也向年輕的阿兵哥說熊震球英雄的故事,阿兵哥立即肅然起敬向英雄學長敬禮致意,並利用拍攝空檔要求與英雄合影,我在一旁也趕緊卡位說也要合影留下珍貴的影像,軍人很講究入伍先後的期別,我雖不是軍校科班出身的學生,但也受過嚴格的軍事入伍訓練,因此我也向熊學長報告自己出身復興崗,是學妹應向學長敬禮問好並致謝,金門因為有學長及學長的同袍的勇敢守護,金門百姓才得以安居樂業。
當我的同事向熊學長敘述這裡的環境及地理位置之後,學長仍覺得位置似仍有誤差,後來我們繼續再從另一出海口駛入,終於學長確認了地點的精確位置,因為他雖多次有機會回到古戰場的位置,但因為帶領的人對金門的環境沒有那麼了解與熟悉,所以都沒有找到真正對的位置,這次由於我的同事素對戰史有興趣自己常常考證相關資料及重回戰場比對,終於讓學長一償夙願,回到60多年前的戰場,我在一旁觀察黃導演的拍攝過程,聽著熊學長充滿感情的敘述,一向感情豐富的我,在遠遠的田埂邊,海浪拍打著岸邊,那般澎湃,就如我胸中澎湃的情感一般,我的眼眶泛著淚珠,當學長說到同袍就這樣的躺在他的懷裡走掉時,我感受到學長那份同袍情深的傷痛,並不因時間而淡去,我動容的是「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我們覺得很難得英雄回到戰地,於是聯絡了媒體記者朋友來採訪,根據媒體的報導,熊學長口述,民國三十八年古寧頭大戰,當年他打出第一砲,如今已經八十二歲的他表示,那一砲,當初其實是在沒有接獲命令下的「反射動作」,沒想到,這一發急忙中射出的穿甲彈,竟把敵船打得像支蠟燭一樣燒了起來,也因此奠定了日後兩岸分治局面的基礎。重返古寧頭戰場的熊學長,對於一甲子前的往事仍歷歷在目。他說,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四日下午二時,開始步戰協同、實彈演習,還記得才從翁家祠堂、西山靶場回來,結果戰車卡在田埂上,車腹被頂起來「像隻烏龜」,履帶空轉,經過搶救履帶還是掉下來。
當天晚上十二時,部隊在戰車旁燒起爐灶,一邊煮一邊吃的同時,中共的前哨已經摸上岸,「嚨口海邊兩發信號彈就下來了」,排長楊展要大家趕快上車,熊震球學長跳上已經沒有履帶的六十六號戰車,迅速將砲口搖向海邊,才拿起穿甲彈上膛的同時,砲就已經射出去,熊震球學長這才發現,腳不知什麼時候已踩上戰車內的腳部擊發器。結果砲彈擊中五百公尺外裝滿彈藥的敵船,立刻燒了起來,火勢上竄到整支桅干,伸手不見五指的海邊「就像一支蠟燭」,摸黑上岸的共軍,可能在第一時間遭受重創,士氣大挫,因此敗下陣來。
根據熊學長的述說當年他僅是一名上士,擔任射手,他擊出大戰的第一砲,為此戰役搶了機先;但在後來的肉搏戰中,同袍副駕駛曾紹林不幸被敵伏兵所擊中身亡,當時大家在悲痛中仍需立即接補他的位置,繼續向前攻打,所以每次他回到金門一定會上太武山去祭拜同袍與追思,其心思讓人感動。
熊學長每想起這段歷史,有許多青年人喪身此島上,貢獻出寶貴的生命,因此兩岸分治六十年,他只有默念曾紹林安息吧!也希望這許多喪生金門島的年輕靈魂安息吧!他總是頻頻回首,不忍離去。
這島上的所有歷史,應該讓大家明白,讓英雄的顏色與精神流傳,只是我們希望用和平來撫平所有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