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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彈一遍碧山之歌(中)

發布日期:
作者: 陳長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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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當讀者們讀完這首詩後進入碧山村,勢必就能領會到我欲表達的意象是什麼。儘管大部分都是我童時的回顧及情感的抒發,但「園內種的番薯芋,阿爸碾的番脯糊,共阮飼大漢,予阮毋免枵腹肚」與「網加隹,掠加鴒,掘塗蚓,灌塗猴,嘛掠蟋蟀來相咬」,何嘗不是生長在那個年代的鄉親共同的記憶?但是,如果內心沒有家鄉的存在,或沒有投入誠摰的情感,寫出來的可能只是一些文字與文字的堆疊,又何能感動讀者和鄉親?縱使仍有不盡人意之處,但我已竭盡所能,為自己家鄉寫出一首能讓後輩子孫傳誦的詩歌,並以此來回饋這塊孕育我成長的土地,以及看著我成長也看著我蒼老的鄉親父老與兄弟姊妹。
轉眼,「碧山的呼喚」活動已過去了數年,當年熱絡的情景早已從鄉親的腦海裡消失,除了睿友學校被列入縣定古蹟加以整修外,這個古樸的小農村依然如故,並沒有引起相關單位的重視。重大建設仍然沒有碧山的份,純樸善良的村人心中雖有憾,但卻相當地認命,始終未曾抱怨過什麼,甚至有「該屬於碧山的跑也跑不掉,不屬於碧山的爭也爭不來」的單純想法。可是碧山深厚的文化底蘊與人文風采及洋樓古厝則不容忽視,在維護歷史古蹟與保存閩南文化的趨勢下,政府部門始邀請專家學者蒞村進行評估和規劃,復以「碧山聚落修景工程計畫」向內政部提出申請,冀望能獲得中央經費的挹注加以整修,以重現碧山風華。
案經相關單位承辦人員不辭辛勞地努力下,復經內政部部層層關卡的審核,終於獲得數千萬元的補助款。然而,儘管這筆款項為數不少,但必須以村落的公共建設為主,不可能用來修葺私有且即將頹廢的陳清吉洋樓或陳德幸洋樓。但是無論何種鄉村整建,倘若整建後不能凸顯鄉村特色及文化內涵,只一味地把泥土地舖上水泥或紅磚及石板,再做一些不實際的景觀來虛應故事,除了浪費公帑,亦無實質意義可言,還不如保留它原始的面貌。
有了中央的經費挹注,「碧山聚落修景工程」已正式啟動,從屢次的協調會中,我們也清楚地看到金沙鎮公所工務課馮天賜課長,及承辦人鄭厚農先生與翁瑋婷小姐的辦事能力和態度。即使他們的專業是工程,但他們卻都具有豐富的人文素養,從他們對碧山文化的瞭解即可得到端倪。雖然修景工程尚未完竣,馮課長已提前從公職退休,鄭厚農先生與翁瑋婷小姐亦相繼地離開金沙鎮公所,但他們之前給予碧山的協助,其勞績豈能被遺忘。故而身為碧山人,更必須懷抱著一顆感恩的心,向他們致謝。
在第二期工程裡,承辦單位已與設計公司取得共識,將摘錄拙作〈阮的家鄉是碧山〉詩中的「睿友學校是阮細漢讀書的好場所,徐先生 對待學生像子弟,人人講伊教書認真擱嚴格,啥若無聽話 籐條舉咧手,罵阮 死囡仔,細漢毋讀冊 大漢著放牛,幾十年來這句話,攏嘛深深囥咧阮的心肝內」與「村內這逝路,東有東祖厝,西有前廳祖,一塊一塊的石頭壁,一間一間的古早厝,鄉親善良擱忠厚,無怨無嘆來打拚,園內種的番薯芋,阿爸碾的番脯糊,共阮飼大漢,予阮毋免枵腹肚」等詩句,鐫刻在睿友學校新舖的石板上;並計畫在第三期工程,把整首詩鐫刻成詩碑,立於睿友學校左側,如此更能凸顯碧山的人文色彩與文化內涵。但有關詩碑的設計,希望我能提供一點意見。
於是在第一時間,我立刻想到任教於中國科技大學的縣籍著名藝術家呂坤和博士,當我詳加說明後,翌日他即透過網路,為我傳來一份手繪的詩碑草圖及他的初步構想:「一、碑石約3尺×8尺,厚2尺花崗石,石材色澤要接近金門花崗石。二、正面刻詩名,另一面刻詩。大字深凹1.5公分,小字0.5公分,平底,紅色。三、碑石置於石板上,石板最好是舊料回收,台高2尺×長寬10尺×短寬5尺。四、施工方式手法,傳統閩式,週邊植樹(銀杏及樟樹)美化,空地植草。營造出具有鄉土特色,未來是碧山重要景點,必能傳世。」
雖然我不懂藝術,對設計也是門外漢,但對於呂坤和博士這張手繪草圖和他的初步構想,確實感到相當滿意。可是當我把這張圖樣送請承辦單位參考時,卻因種種因素使然,並沒有完全依照呂坤和博士的構想鐫刻和施工,由年輕的設計師陳欣微小姐接手重新設計。例如:大字深凹1.5公分是屬於陰刻,更改設計後係凸出的陽刻,詩文紅色的字體則改為綠色,置放碑石的石板亦無採用舊料回收的石板,而是全新的石材……等等,可說與呂博士的構想有些落差。
縱使呂坤和博士是我多年好友,但我深知他對藝術創作向來有所堅持,倘若任意更改他的設計圖樣與施工方式,委實有失禮及不當之處。因此,為了表示對藝術家的尊重,原先計畫在詩碑末端鐫刻「呂坤和博士設計」的字樣,不得不予以取消,以免影響他在藝術界如日中天的聲名。然對於擔負設計之責的陳欣微小姐,想必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和設計藍圖,或許早已成竹在胸,始敢擔負此責。果真,她參考了呂坤和博士先前手繪的圖形,重新設計出一座能與土地相融和的詩碑。甚而為了慎重起見,她竟帶著「入口意象詳圖」,由翁瑋婷小姐陪同,親臨寒舍向我說明。如此卻也讓我發覺到,現下年輕人能有她們這種謹慎細密的辦事態度者並不多見。而對於呂博士,我的內心始終有一份難以言喻的愧疚感,當我以電子郵件向他解釋時,他回覆我說不要介意,充分展現出大師的氣度和風範。
可是人生卻也有許多令人料想不到事,想不到幾個月後,隨著新縣長的上任,原文化局長李錫隆先生調任參議,呂坤和博士則從中國科技大學、被延攬回金門擔任文化局長。而即使局長易人,但兩位卻都具有深厚的文化素養;前局長李錫隆先生擅長新聞和文學,著有:《金門島地采風》、《金門島地漫步》、《文化躬耕屐痕》、《新聞編採歲月》、《編輯檯的管窺》等書;新局長呂坤和博士專精藝術創作和時論,曾舉辦個展二十餘次,參與國內外聯展多達百餘次,其作品曾入選「台灣水墨100」,並曾榮獲「北美館81水墨創新首獎」與「德國IF傳達設計獎」,其論著《叫我第八號》立論詳密獨到,讀者爭相閱讀,博得許多掌聲,故而把他們歸類為文化人並無不妥之處。除此之外,他們對這座固若金湯、雄鎮海門,夙有海濱鄒魯之稱的島嶼文化,非僅有高瞻遠矚的看法,更有一份為歷史傳承的使命感。
長年居住在這座島嶼的鄉親都知道,地區許多建物及碑石,幾乎都由高官來題字,始能凸顯它的價值和高貴。可是卻也讓我們發現到,一旦改朝換代,高官的大名往往又會讓人不屑一顧,甚至試圖想破壞它的亦有之。究其因,莫非就是社會現實、道德敗壞的原故。雖然〈阮的家鄉是碧山〉這塊詩碑,係由中央撥款地方政府承建,但詩中書寫的則是碧山的人文風情,絕對是一種獨特的鄉土文化,與政治毫無關聯。倘或由高官來題字,縱使能感受到一時的光彩,日後勢必也會隨著朝代的更迭而失色。更何況,若是一味地想倚仗政治人物的光環來炫耀自己,或凸顯某種事物的價值,難免會讓人有趨炎附勢的不良觀感。於是在我的想法裡,這塊詩碑必須超越政治而回歸到文學與文化的質地,讓它承載著碧山永恆的歷史,始能與這片純樸的土地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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