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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與文學】 喜 鵲

發布日期:
作者: 顏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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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張良臣〈遣家書〉
  「家住鄱城小洞天,經年烹鯉尚茫然。幾回鵲喜無消息,吹殺燈花獨自眠。」此詩前半闋說明居家的生活,經常煮魚則無所事事。後半闋埋怨喜鵲叫了幾回,也都沒帶來家裡的好消息,非常失望,只好把燈吹熄了睡覺。
宋.梅堯臣〈送葛都官南歸〉
「不羡新為赤縣尹,惟羡暫向江南歸。江南冪膜梅雨時,風帆差差并鳥飛。罾竿夾岸長若桅,水籠畜魚鮮且肥。家在千山古溪上,先應喜鵲噪門扉。」不羨慕新作赤縣縣長,只羨慕您要返回江南故里。江南被梅雨籠罩著,不齊的帆船與鳥快速並進。用大的漁網捕魚,水籠裡已經捕到許多鮮活的魚。家在深山溪流旁,先讓喜鵲在門前聒噪以告知即將返家。此詩以喜鵲在門前的啼叫聲,來告知即將返家的喜訊。
宋.姚勉〈烏鵲吟〉
  「鵲噪人所憐,烏啼人所唾。謂鵲能報喜,謂烏常送禍。烏啼鵲噪何心然,孰為此者皆其天。預言禍至使人避,比鵲以烏烏更賢。欲忠於人反嗔己,喜諛惡直常如此。君不見九齡去國林甫相,崇侯得君比乾死。」
  鵲是喜鵲,烏為烏鴉。喜鵲的聒噪能報喜,討人喜歡。烏鴉的鳴叫呈不祥之兆,為人所唾。這二種鳥的啼叫,其實都是自然的發聲,並沒有特別的含義。但烏鴉對禍事的預言,常使人知所迴避,實比喜鵲的報喜更賢能。烏鴉忠於人則不討好,喜鵲阿諛愚人,討好於人。最後將張九齡比喻為烏鴉,忠言逆耳而被貶,林甫比喻為喜鵲,阿諛承奉而得寵。
福建省金門縣土壤貧瘠,農產不豐,居民都到南洋去發展,然後寄錢回金門老家奉養父母。當地老人每聽到屋頂上喜鵲的鳴叫聲,都相信牠是來報喜的,果然常常在聽到喜鵲嘎嘎叫後,第二天就收到南洋寄來的匯款。金門地區還有一首關於喜鵲的民謠,其詞為:「客鳥喀喀,舉刀來裂(宰割魚的意思),拿鹽來撒,明天請客。」。這首民謠說明喜鵲事先通知,明天將有客人來訪,所以主人高興便宰魚醃鹽,以備明天宴請來客。民間也有「喜鵲叫喳喳,喜事到我家」的歌謠。
此外,民間也有鵲橋的故事。相傳天河之東有織女,為天帝之女,善於織布,織成的衣裳,光彩燦爛。天帝憐其獨處,許嫁河西牽牛郎。嫁後小倆口迷戀新婚、織女怠於縫織,引起天帝的震怒,便責令回到河東,只許每年於七夕與牛郎相會一次。可憐這對恩愛的夫妻,一在河東,一在河西,只能期盼每年於農曆七月七日之夜相會。喜鵲為了讓牛郎和織女能夠順利會面,乃群體飛上天際,在銀河上以翅膀搭起鵲橋,使織女能渡河與牛郎相會的愛情故事。因為這個故事而產生許多文學佳作。
宋.歐陽修〈漁家傲〉
  「喜鵲填河仙浪淺。雲軿早在星橋畔。街鼓黃昏霞尾暗。炎光斂。金鉤側倒天西面。一別經年今始見。新歡往恨知何限。天上佳期貪眷戀。良宵短。人間不合催銀箭。」
  這首詞前半闋說明牛郎織女相見的環境條件:黃昏晚霞沉沒,日光消失,彎月出現在天上,喜鵲搭橋,車輛已經在橋畔等候。後半闋細述兩人一別經年,好不容易才見面,無暇顧及新歡舊恨,良宵苦短,應讓他們好好相會,不宜催趕。
宋.李清照〈行香子.七夕詞〉
  「草際鳴跫,驚落梧桐,正人間天上愁濃。雲階月地,關鎖千重。縱浮搓來,浮搓去,不相逢。星橋鵲架,經年纔見,想離情別恨難窮。牽牛織女,莫是離中?甚霎兒晴,霎兒雨,霎兒風。」
  這是一首感嘆織女牛郎相見難的詞。秋天草地蟲鳴,梧桐葉落,正是愁濃的時候,天上雲與月,相隔千里,縱使木筏來,木筏去,不會相逢。而織女牛郎藉喜鵲搭橋之助,一年才相會一次,難道還為分離而恨不完嗎?為什麼天氣一會兒晴,一會兒雨,又一會兒風。人生苦短,氣候無常,應把握難得見面的機會。
宋.秦觀〈鵲橋仙〉
  「織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織女在天上弄巧,飛星傳來恨事,只能在遙遠的銀河暗度。在秋涼氣爽的時候相會,雖然是柔情似水,但相會時間甚是短暫,猶如在夢中,怎能忍心看著鵲橋的歸路?兩人的情感若是長久的,又何必在乎天天見面?此詩敘述織女和牛郎在銀河相見難,每年只能在七夕之夜見面一次。喜鵲憐其相見難,於是許多隻喜鵲於每年七夕在銀河上搭起鵲橋,讓織女能順利渡河與牛郎相會。最後二句,作者表達自己的看法,認為若兩情相悅,又何須天天見面。
宋.晏幾道〈蝶戀花〉
  「喜鵲橋成催鳳駕,天為歡遲,乞與初涼夜。乞巧雙蛾加意畫,玉鉤斜傍西南掛。分鈿擘釵涼葉下,香袖憑肩,誰記當年話。路隔銀河猶可借,世間離恨何年罷。」
  喜鵲橋指喜鵲填河成橋,讓織女渡河的故事。詞中表明鵲橋已經搭成,催促織女起駕,過河去赴會;牛郎、織女分離長久,歡會為遲,上天垂憐,準許他們於七夕初涼夜相會。乞巧的民間風俗,於七夕夜彎月高掛天上時,女子著意打扮,擺上香果,虔誠地祭拜織女星,表達無限的敬意。牛郎、織女會後又要分別。於是相挽相靠,難捨難分,激動和悲傷掩蓋了一切,連分手時說了些什麼話都沒有記住。最後把天上和人間相比較,牛郎織女雖然「路隔銀河」,每逢七夕仍有鵲橋相通,而人世間不能相聚的癡男怨女,什麼時候才能消除他們的離恨呢?這是一首「七夕」詞,用神話中的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故事,比喻人間的愛情生活。
喜鵲是都會裡公園及農村常見的鳥類,鳴叫聲粗啞、聒噪,並不悅耳,但因是報喜之鳥,所以也不討人厭。然而喜鵲搭橋的故事,讓牛郎織女終能見面,卻是一個令人感動又讚賞的神話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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