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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繁星閃爍的木棉道

發布日期:
作者: 陳長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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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門外高大挺拔的木棉樹又換上翠綠的新裝。朝暮面對著它,目睹枝椏上的花開花落,儘管它葉綠油油、風情萬種,但久了,在我心中似乎已衍生不出那份脫俗的美感;彷彿只是季節的變遷、自然的律動。

人,的確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動物。數月前我在︿轉眼冬天到﹀尊稱你為詩人,這個頭銜是多麼地尊貴和華榮,而今卻以庸俗的朋友呼之。並非我善變或對詩人你不敬,只因為我不願讓你與同類的詩人相若,也不願讓我們恆久不變的友誼遭到分化。想當初在文中談論的只是一種虛擬的表述,以及現實與美感的對話;但冠上詩人後,總有人喜歡胡猜亂想、對號入座。誠然他們亦是如假包換的詩人,然而,在廣大的詩壇裡,他們何曾數過我的詩人朋友有多少?他們何曾見我意象鮮明的詩魂在躍動?面對不停的電話鈴聲和詢問聲,我的內心銘起一股無名的反感。從今往後,你詩人的頭銜正式從我的文中除名,留下一個既莊嚴又神聖的稱謂:它叫朋友。雖然少了一點詩意,但卻能顯現出我們亙古不變的友誼。

今天我們必須回歸到一個尚未結辯的問題。你說你已很久沒有見到那位長髮披肩讓你心儀許久的小婦人了。你富有詩意的言詞已激不起她的興趣,歌頌她的詩篇卻被譏為膚淺,怡人的笑靨已從她的面龐消失,細瞇的雙眼已閃爍不出一絲愛的光芒,只露出一個只有性感沒有美感的軀體在眼簾。因而,她的影像已逐漸地讓歲月的硝酸從你的記憶裡腐蝕。爾後是否能風華再現,重新衍生出一份兩情相悅的情愫,又有誰敢於預料。

或許,這是唯一能讓你逃脫出那段不正常愛戀漩渦的大好時機。雖然你再三地強調它的純情,但不可否認地,你的心裡隱藏著一份恥於告人的暗戀。從你詩中明朗的意涵,從你幽幽的言下之意,身為多年友人的我,焉有不知情之理。除非你以謊言來矇騙朋友,除非你的詩章是磚石的堆疊;要不,何能寫出︿幸福﹀這首柔情似水的詩篇,何能描繪出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如果沒有真摰的情感,如果沒有細微的觀察,任憑你的筆尖再細再銳,任憑你的詩興有多麼地高亢昂然,依然只是文字與文字的累積,書寫出來的只不過是一首沒有生命的詩吧。

我們從文學的國度一路走來,歷經無數的挫折和苦難,攀過險峻的高山,越過深深的溝渠,一步一腳印,始能立足於這片土地。我們親身體驗到文壇的現實和冷暖、世道的冷漠和莽蒼,但我們並沒有向現實低頭,也沒有迷失方向。一瓶瓶墨水從我們筆下乾涸,一張張稿紙滿載著無窮的希望;如果沒有歷經多年的苦練,你何能立即進入到一個外人看來並不起眼的小婦人身上。從她的外觀到內心世界,從她的言行到舉手投足間,無一不是你詩中想表達的意象。是庸俗的情人眼裡出西施,還是真有迷人處?是你的行為有了差池,還是想尋求一份新鮮刺激又能引人注目的婚外情?抑或是想從她豐滿的身軀、端莊的姿態、飄逸的秀髮、白皙的肌膚、柳眉小嘴上獲得創作的靈感?倘若真有如此的思維,需要異性的粉香始能激發你的詩興,面對美女始能挖掘到靈感的泉源,那麼爾時你的詩作是如何誕生的,該不是粗俗的「畫虎膦」吧!

從你無意間捕捉的影像中,我深深地發覺到,若依美的定義和賞析的標準來說,她並非如你所言是一個人見人愛的美少婦。除了一雙修長的腿、一頭烏黑的髮、一個微翹的臀較能構成美外,其他似乎距離美字尚遠。尤其那對瞇瞇眼、那副陰沈的臉、那個帶勾的鷹鼻,不知美從哪裡來。這雖然只是我個人的觀點,但我敢大言不慚地下定論,你缺乏賞美的眼光,追求的只是一個沒有美感、談不上性感的婦人。唯一能讓你心靈激盪的,或許是暗戀中的那份「自歡」和「自爽」吧。除了︿幸福﹀外,你還能在有限的生命裡,為她寫幾首詩、譜幾首曲?

坦白說,這場「美」的辯論,雖沒有聘請公正的第三者當評審,但顯然地你是輸家。因為你的思想不正,行為也出現了差池,看的只是那位小婦人的表徵。倘若我沒說錯,或許真正吸引你的是她妖艷的妝扮、鮮麗的衣著,與其他能構成美的條件者並無關聯。試想,如果我們把一套華貴的衣服穿在一個肖查某身上,無論她的面貌有多麼地醜陋,甚至披頭散髮、言行怪異;只要有一雙長腿、一頭烏黑的髮絲,以及一個微翹的臀部,而後透過你的生花妙筆,再把它幻化成一首首動人的詩篇,這是否就能稱美呢?倘若是你眼裡出西施,我勢必要屈服於你對美的認定和詮釋;因為這個世界上,已沒有其他女人可供你選擇和欣賞。這場辯論就此宣告結束,誰輸誰贏已無關緊要,從今以後絕不以此為我倆辯論的議題。然我必須提出忠告,為保持朋友你的尊嚴,千萬別輕率地以詩歌來禮讚、來歌頌一個你暗戀中的女子,以免被譏為膚淺。只因為她不懂詩,又何曾能瞭解到詩人您。這個沒有美感談不上性感的笨蛋!

今晚,一群孩子在木棉樹下玩「救兵」。他們分成二組,先用剪刀石頭布猜輸贏再論先後,各佔一株粗壯的木棉樹做地盤,僅留下一位守門員,然後輸家先出兵,依序開始在廣場上追逐和包抄,喜悅和歡樂聲不斷地傳來。只見孩子們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如牛,尖銳的爭吵聲和喜悅的笑聲同時震耳,玩得不亦樂乎。朋友,此時我坐在木棉樹下的鐵椅上,親眼目睹孩子們玩「救兵」的遊戲。那一幕幕情景,與五十餘年前的我並沒有兩樣,不但玩「救兵」有時也玩「救國」;甚至輪流「做官」玩起「三公」和「十點半」。偶而也打打百分、撿撿紅點;但最常玩的或許是三公和十點半吧。

爾時家裡的大廳住了十幾位「北貢兵」,他們沒事時就四人一組在通舖上「打百分」,一塊錢、兩塊錢地論輸贏。有時也圍了五六人,輪流做官推「十點半」,當然也是用錢下注論輸贏。「撲克牌」我們也稱它為「百分牌」,玩的方式很多;從「打百分」、「撿紅點」、「十點半」、「橋牌」、「三公」、「梭哈」、「接龍」到以四付撲克牌合成的「紙麻將」,小小的年紀經過那些北貢兵的熏陶和調教,以及長久的耳濡目染,竟然學會了好幾種玩法;雖然不精,但玩起來、或賭起來,卻有模有樣。

賭,往往要靠運氣;除非是賭場裡的老千,否則,誰敢說賭博與運氣沒有關係。於是我們撿來北貢兵丟棄的舊紙牌,利用放學或假日,找來幾個玩伴,用不同的方式;時而打百分、時而撿紅點、時而推十點半和三公,當然有時也打起了紙麻將。那時的農家三餐能有安脯糊吃已算幸運啦,哪還有什麼零用錢之類的玩意兒可做為賭資。但為求慎重起見,我們下的賭注是「搔手心」,那便是贏家伸出手,手心朝上,輸家用食指在贏家的手心一劃一劃地「搔癢」,雖然談不上舒服,但卻有贏的快感。起初下的賭注只有三、五下,繼而地是百下、千下、萬下,幾乎是愈賭愈大;後來甚至以「搔腳心」做賭注。

童時,一雙「回力牌」的球鞋,猶如傳家之寶;哥哥弟弟、姊姊妹妹或許都穿過。除了過年外,無論上學或玩耍,春夏和秋冬,孩子們幾乎都是打著赤腳。因此,不小心踩到「牛糞」或「狗屎」、「鴨便」或「雞屎」的機會也相當多,每每都是就地在草地上或沙堆裡磨磨搓搓,晚上洗腳也只是用水隨便沖沖,經常地腳背積了一層污垢,那就是俗稱的「生鏽」。因而,眾人都認為腳是最髒的地方,用乾淨的手指搔別人家骯髒的腳心,內心總會衍生出一絲兒卑賤之感,是一般人所不願做的。然而,一旦輸了,就不得不從;那時可說是人小心不小,動輒輸贏好幾百萬次的「搔腳心」,如果真要一下下搔完,不知何時何日始能搔了。雖然在賭時記得清清楚楚,到後來總是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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