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神
剛好我趕去參加文化局舉辦「四季走讀—走讀最美的村庄」系列活動,那隻貓又讓我再次遇見,這次牠躺在樹旁的紅椅上與另一隻貓相互依偎,不管時間是否已來不及報到,仍不由自主停下腳步彎下腰來與牠耳鬢廝磨了一番。
這是一隻不怕生的貓,每次看到野貓總會有防人的心態,離我好遠好遠,愈是想和牠親近呼喚:「貓咪」,愈是眼睛瞳孔驚恐似的放大,腳步輕盈急速的跳開,把我與牠的距離拉大,在牠自認為安全的範圍內才肯卸下心房抬頭看我,有的和善一點的貓,還會禮貌性的回我一句:「喵喵」。
我想普通野貓會如此害怕人類,可能牠與我不熟,又或者在牠長大的過程中有些人類行為對牠造成傷害或打壓,牠才會那麼驚慌失措想與人類保持距離。
眼前這隻灰黑貓卻不怕我,不怕人類,和順的讓我撫摸,任由我在牠的鼻子、額頭、下巴、身體來回穿梭,似乎很享受似的溫柔地用身體回應,讓我知道牠愛如此的待遇。
從小我就愛貓咪,外婆常說我有「貓神」(用閩南語發音)(為貓咪神魂顛倒之意),每次放學回家,不是先去寫功課而是找貓咪玩耍,我愛撫摸牠與牠親近相依互偎,愛與牠鼻子碰鼻子。
當時家中有兩隻貓咪,一隻灰黑公貓,一隻花紅母貓,牠們倆常常結伴睡在大同電視機的上頭,兩隻貓蜷縮在一起形成一個圓,不管電視機的聲音開得多大聲似乎不影響到牠們倆的睡眠,依然自顧自地彼此依偎,有時尾巴會掉到電視機的螢幕上晃動,像鐘擺來回規律的左右搖晃著。
有一年冬天當獸醫的舅舅回家過年,把灰黑公貓結紮了,從此牠們倆的感情生變了,紅花母貓移情別戀,愛上鄰家公貓並生了一窩小貓,家中那隻灰黑公貓,每每看見這群小貓都張牙舞爪的大聲咆哮,當時年紀尚小不懂得箇中的道理,原來那是牠的醋意,也是牠不能人道之後的悲哀,難怪每次牠看到獸醫舅舅,總是嚇壞似的離他離得老遠。
後來我們搬家了,那隻紅花母貓不知為何不知去向,灰黑公貓卻一路跟著我們搬到新家,老爸還很殷勤地為牠每天換貓沙,讓牠得以大小便。
有一陣子,牠的皮膚開始長一顆顆不知名的突出物,常常到處掉毛,媽媽說,灰黑貓老了,牠可能活不久了,我的心裡開始感覺恐懼,但還不明瞭死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直到有一天放學回來牠失蹤了,從家裡跑出去了,我到處瘋狂似的找牠,與我的鄰居玩伴到處尋牠,到那時還是工地的麟閣大樓,到住家後面那條當時尚未建房子的民生路上丟廢棄公共汽車的地方去呼喚牠,回應我的只剩防空洞裡的回音,牠再也找不著了,從人間蒸發了,徹底從我身邊消失了,我像是失戀了般的心痛不已。
後來,老爸想再養一隻貓,老媽卻阻止的說不許再養,免得家中瀰漫一股尿騷味,貓咪與我的情緣就斷了,我的童年似乎就此結束了。
眼前這隻不認生的貓咪,隨意任由我撫摸牠的身體,不時反饋著牠想要讓我撫摸的想望,我那「貓神」的癮便氾濫了,也不管旁人走過看我的眼神有異樣或鄙視,仍然不能澆熄興致正昂揚的我,老公無奈只能在一旁等待,並用焦急的眼神催促著活動報到時間快到了,我卻依然故我的與牠玩到老公下最後通諜的那一刻,才拔腿飛奔至文化局大樓大廳報到,並迅速找到座位坐定,忽然才驚醒我那摸貓咪的手是否該去廁所盥洗乾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