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兒女情
「今天真的讓我大開眼界,」蔡郁娟說著,右手卻輕環在陳國明的腰際,而後閃爍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看著他說:「你什麼時候還要帶我來?」
「蔡郁娟,只要妳願意,只要妳不嫌棄這個小農村,隨時歡迎妳來。」
「謝謝你陳國明,你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感到窩心。」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陳國明順手輕拍著她的肩說:「我媽煮了一大鍋安脯糊等著妳回家吃呢。」
「真的!」她驚喜地。
「我媽說那有煮安脯糊待客的,但我向她保證:煮安脯糊請妳吃,妳一定會更高興。」
「算你瞭解我,」蔡郁娟得意地,又不忘來上一句,「真沒白疼你!」
「妳是何方的老娘呀,怎麼還來上一個『疼』字呢?」陳國明笑著說。
「誰規定『疼』字只有老娘才能用啊?」蔡郁娟辯解著說:「我始終不覺得它肉麻,反而感到很得體。」
「妳不覺得『疼』跟『愛』有異曲同工之趣嗎?」陳國明提出不一樣的看法,「它用在我們身上,是否得當?」
「為什麼不可以?」蔡郁娟白了他一眼,「真傻!」
陳國明沒有回應她,兩人默默地走著。
他們重新回到蕃薯田,陳國明提一提籃子和畚箕裡的蕃薯,加起來或許有四、五十斤重吧。他把扁擔穿過兩邊的繩索,用腕力測試一下重量,而後對著蔡郁娟說:「如果妳挑得動這擔蕃薯,將來絕對能成為一個標準的做穡人;如果不能,只能當老闆。」
「陳國明,力氣是可以鍛練的,」蔡郁娟走近他身邊,試了一下說:「現在雖不能,但我敢保證,將來一定能!」
「哪妳決定不當老闆了?」
「除非君無戲言,有人要當我的伙計。」
「蔡郁娟,就讓歲月來考驗吧!」
陳國明把犁和軋車放在田埂上,用蕃薯藤把它蓋住,在這個純樸的農村裡,絕對沒人敢來偷。他肩挑著蕃薯,蔡郁娟打著赤腳、手提著鞋,兩人興高采烈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儘管冷風颼颼,寒氣襲人,這對家境不搭調的少男少女,卻彼此擁有一顆熾熱、坦誠的心,以及開明而識大體的父母親;未來的路途對他們來說,或許是一條寬廣的幸福大道吧!
陳國明的母親真的煮了一鍋安脯糊,又洗了一把自醃的「菜脯」,盛了一碗醃過的「珠螺」,還有一小盆煮熟曬乾的「土豆」,以及把蔡郁娟帶來的「鹹白魚」煎過後再用少量的水和薑蔥等作料一起煮;煮過的鹹白魚,不但不會太鹹亦無腥味,而且肉香味甘,如此的午餐,讓蔡郁娟讚不絕口。
「阿姆,在家裡,每天看見那一箱箱鹹白魚,它散發出來的腥味,實在有點厭,」蔡郁娟對著她說,而後看了一下桌面,「今天吃到您煮的鹹白魚,不但香而且味也甘;把菜脯沾上一點魚湯,吃起來更有不一樣的口感。阿姆,您的『煮食』功夫很厲害呢!」
「嘸啦,」陳國明的母親客氣地說:「鄉下地方,能煮熟、吃飽就好,其他的從來不講究。」「阿姆,我已吃了二碗,」蔡郁娟津津有味地吃著,「我還要再吃一碗。」
母親笑笑,慈祥的容顏下是一份無名的喜悅,想不到這個有錢人家的查某囝,竟是那麼地好「款待」。一碗粗俗的安脯糊,幾塊菜脯和一把土豆,竟讓她脾胃全開、食慾大振,吃得不亦樂乎。
吃過安脯糊,陳國明帶著蔡郁娟在村子裡到處走走逛逛。村莊雖不大,但處處充滿著古樸的農村氣息以及濃厚的人情味。他們看了番仔樓和宮廟,也到陳國明讀過的小學轉了一圈,又站在遠處偷偷地看著兵仔在出操。
「讀小學時,老師經常出的作文題目是『我的志願』,幾乎每一次,我都寫下:長大後要從軍報國,做一個堂堂正正的革命軍人。當有一天長大後,這個願望不知能不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