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之下
艾略特在〈荒原〉一詩的開頭寫了:
四月是最殘酷的月份,迸生著
紫丁香,從死沉沉的地上,雜混著
記憶與欲望,鼓動著
呆鈍的根鬚,以春天的雨絲……
愚人節這一天,我想,該做一個不是愚人。記下一首短詩:
「我知道
脆弱等同於堅強
像被擊碎的甕
又再回復原形
我知道
你會想到薛西弗斯
但我想到的
只是一只
甕」
甕,在海德格的觀念裡,譬如祭神的瓶子,最重要的是它內在的空間:要容納物的所在;在西拉雅族的公廨(kuwa,集會之所),有許多祀壺,因此被人們視作拜壺的民族,然而他們敬拜的是壺裡裝的聖「水」;這樣跟日本人對「室」的觀念類似,茶室,並非那座四方之屋,被圈框起來的那個空曠空間,才是建築的本體,這個概念其實源自唐朝。
北島曾說:「古老的敵意。」(他指的是社會跟詩人的關係)
敵意很像是「業」,梵文karma的意譯。我不樹敵,敵自樹;放下(不是放棄),自然無敵。
赫曼‧赫塞認為:「有些人認為堅持會讓我們變得更強大,但有時候,放下才是。」
放下的力量,比抓緊的力量更大。
弘一法師說:「有一個念頭,就多一個執念,放下,就會感到有自在在心間。」這跟廣欽老和尚講過:「只要是『有』,就會壞。」異曲同工,有形造作的物質,終將毀壞,時間早晚之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