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年》年的回憶
又是農曆年的來到,自懂事以來,對「年」累積了不少常識、經驗,其中有的至今仍保存,有的在改變。每在大過年時節,村中婦女總得在除夕前先拜拜,拜海邊的「水府將軍」,保佑我們海邊的安全(更早該是航海捕魚的安全);拜十字路口車站站牌邊的小廟,那是爸在世時記得一早去拜、掛紅布條、放鞭炮的阿兵哥,祂保佑出入車輛、人員的平安,一直以來真的靈驗,許多次都能化險為夷,去年卻似一點點不太尋常;拜的是學校附近的無主孤墳,那是建校時挖出來安葬的;拜的是「坑溝祖」、某某嬸婆等等,當我們在大過年,不忘那群鎮守村子四周圍的神明,但願祂們繼續守護著後代子孫。拜拜之外,會買一、二對甘蔗回來擺放大門後,期望子孫長高,日後也能步步高昇;過年前,媽會「炊粿」,不只是拜拜用,還為的是要「拜天公」,好像還給今年不能見紅的人家,家中廚房原有一個大鼎,一個小鼎,小鼎煮稀飯,大鼎炊「粿」,紅龜粿、發粿、糕仔、甜粿。說實在的,過年氣氛還滿濃的呢!
從訂機票的電話忙線,到每天加班的飛機聲,早告知我們春節的來到,各家各戶回家的熱絡情形,大人、小孩增添了過年的團圓氣氛。家中在台工作的老哥帶著一家子回來,遠嫁台灣的老姐偶爾也帶著一家子回來,每年只要有人回來就不致「年意」全消了。除夕夜,常圍爐吃火鍋;除夕夜,也是我期待領紅包的時候,我這家中的老么拿壓歲錢拿到了我開始為人師表的那一年止,開始給晚輩壓歲錢,算一算,要給的人還真不少呢!遺憾的是爸大概只拿到一、二次我給的紅包,但媽那部分我每年都記得,直到媽怪自己不懂,她從別人口中得知未出嫁的女兒父母還是得給紅包,媽才又開始給我壓歲錢,唉!我還真希望它能「壓」歲呢!爸走的那一年,家中老覺得哪裡怪怪的,大家圍著桌子吃飯時,原來坐在我旁邊的老爸的位子是空的,我只好仰頭看著壁上老爸的照片,然後慢慢習慣爸已脫離苦海了。
在除夕,總還是在大過年前,我們要貼好春聯,有學問的老爸總能一眼就看出這是上聯,那是下聯,而今我和老哥卻常憑直覺或念得順口來分辨。去年,小叔叔在貼門神時突然問到:「劉備比較大還是關公?」我只憑三結義中劉備地位大於關公來判斷(誰長誰幼倒不清楚),結果前廳和後廳的大門貼的恰巧相反,真是有趣!除夕前來個大掃除,除夕夜再清潔一番,包括自身的清潔,媽說垃圾不能倒,怕錢財外洩,衣服不能曬在外面,否則豈不曬跨年了。除夕夜,我們會比平常晚睡,但因為正月初一還得拜祖先而無法真的「守歲」。初一一早,不管我多早起床,總是弄不清媽和叔叔們已拜了多少回,我只是幫忙提著菜飯去這裡、那裡,然後回來幫忙燒紙錢,每回都聽到叔叔問媽媽:「拜完這裡的菜能不能再拜那裡?」媽總能自信的給「可以」或「不可以」的答案,看來拜拜還真是一大學問呢!一大堆拜好的菜開始整理,分類的分類,集合的集合,猶記得有那麼幾年,當我們忙完拜拜,開始有阿兵哥的舞龍舞獅隊來熱鬧,那陣陣鼓聲帶動年的氣息,也因此沒能回家過年的阿兵哥們也有紅包可以沾沾喜氣。其實,也有那麼幾次,我們是呼朋引伴,一起到金城的運動場看更盛大的舞龍舞獅,運動場內熱鬧非 凡,場外更是人聲鼎沸,因為攤販們的叫聲夾雜著來來往往人群的歡笑聲,那「燒酒螺」大概是不少人的回憶吧!在金城街上的廣場常看到不少「套圈圈」的攤位,還真吸引不少人去湊熱鬧呢!而不知道多少人擁有這樣的回憶,那就是過年前即先花錢買盒「抽的」,那是一元、五角就可以抽一張,運氣好的有獎品,運氣不好的可能不服輸的再花錢抽,那大概是「小本生意」的開始吧!不過,「安薯」的生意始終不錯哦!
每當家中有人要在某天回台灣的工作崗位工作、讀書時,我們總在之前就來「拜天公」,以前爸會以毛筆手抄一份全家人的生辰八字,鉅細靡遺,馬虎不得,佩服老爸執著的耐性,那是給法師當天唸的,所以得慎重其事,還有那麼幾次,家中請人來演傀儡戲,當然我是不能看的,那大概是酬神戲吧!每晚在關大門時都會看到那二棵高大的甘蔗,每年也都是我在初五過後拿著大刀開始截枝,然後牙齒不錯的人大家開始啃甘蔗,那當然也是不錯的回憶,因為現在啊牙齒有點年紀了。人長大後要聚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前幾年我們還會開小學同學會,可近來成家的、立業的、沒回來的、嫁外地的,總剩少數幾人還能碰碰面,以前「熬夜」開同學會的機會早就成了過往雲煙了。
不知怎麼了,總感覺過年的氣息愈來愈淡了,以前一腳踏進別人家中,主人總是端著一盤「糖果、瓜子」請客人,而客人來家中也是笑臉迎人,現在好像這樣的家庭不多了,現在阿兵哥出來舞龍舞獅的少了,有時走在大街小巷中和平常沒啥兩樣,除了家家戶戶貼上春聯外。不過,不知何時開始,有些單位會選在過年期間辦活動,農試所常有「烤地瓜」,還在台的老哥早在前幾天就來電話交代說要去登記,這倒也是聚集人氣的好方法。前年寒假過年前一趟星馬行,感受了那兒的過年氣氛,其實還是頗濃的,回國前走在新加坡的某幾家商店,看到賣的與我們差不多,可是音樂、春聯、紅包袋、吊飾、年貨一應俱全,彷彿就是準備讓大夥兒過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