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札記》洗手作羹湯
現在,除了早餐和加班以外,每日得料理二餐,到了星期天,就得張羅三餐,真的活像一個家庭主婦似的,但在二月之前,我甚至還不會任何廚房裡的事情。我還記得第一天,先生帶著我一起去買菜,我看著菜攤的各式蔬菜,臉上盡是尷尬與困窘的表情,焦急又笨拙的在心裡拼湊、猜測那些上桌的蔬菜,原本應該是什麼樣子?因為在那天之前,我其實只認得菜煮好的樣子,買完回家之後,先生也跟我一起進去廚房,直在旁邊耳提面命─刀子、火、油、瓦斯爐、抽油煙機::並且從如何開瓦斯爐開始教我。
一直以來,先生都十分順從我、襄助我,彷彿什麼都不在意似的,但煮飯這件事,即使我不知所措,但他也只能袖手旁觀,因為他也不太會,即使我是那麼的無助。等到鍋一熱,油一炒,先生開啟抽油煙機,說話的聲音就顯得飄忽了,但他還是一直說,活像是一種習慣性的拘謹,那時候我一邊聽一邊想,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囉嗦啊?然後他走出廚房,又回頭,我點點頭,心裡想,這是件眾望所歸的事情,看吧,我的壓力有多大,但其實不要看我這樣,我心裡也是很想當個賢妻良母的。
其實,第一次進廚房,我不但害怕,血液在心臟裡像煮沸了的開水一樣,緊張的不得了,因為我是個媽媽寵壞的女孩子,進廚房只為了找冰水喝,打開冰箱也只是為了喝綠豆湯,甚至,水果還是非切好盛盤的不吃,但是現在,即使我根本不會作菜,甚至連菜刀也沒有拿過,但我起碼必須成為能端的出一碗有蛋的麵或能炒出一盤青菜,即使看起來覺得並不怎麼好吃的那個人。有時想想,人生的問題很微妙,有時得勉強自己一下,但這一次,我是用一種自己最不擅長的方式去期望獲得認同,畢竟,讓人家喜歡妳,這很重要,所以我很謹慎、很用心,也很害怕失敗,因為,關於這件事,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必須優雅的面對這一切。
幸好我的先生孩子毋論我煮什麼都不挑食,他們也沒有任何特殊的要求,並不會為難我,我起碼還能在先生買回來的菜裡頭,不出差錯地做出一些像樣的菜來,但我也相當認真地回想自己小時候,母親在做菜的情形、鍋鏟在鍋裡炒菜的聲音、大聲斥喝我不要在廚房裡逛來逛去的聲音、菜刀剁下的聲音,還有八、九歲的自己在沙發上跳上跳下跟母親要求:「我要八寶飯!八寶飯、八寶飯::」,彷彿是在遺跡中耕犁、向歲月的魚池拋竿,想釣些什麼回來。那時候,當飯菜都上桌,爸爸叫媽媽一起來吃飯的聲音,但媽媽總是叫不來,那時候,媽媽總說她再忙一下就好了,而現在我也這麼說,而在這個同時會讓我想起來,想起來小時候媽媽做的糖醋排骨,那滋味,還真的只有她做的出來,但也許是因為歲月讓某些事情過去的很遙遠了,所以我也從來沒有對媽媽提起過這件事。
不過說真的,當自己煮出一餐可以填飽一家三口的飯菜到親見到他們都把飯菜吃光光時,這檔事我能這麼順利的完成,心裡真正的感覺真的是超現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