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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逼水無流

發布日期:
作者: 許丕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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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水無流」、「逼虎傷人」、「逼狗跳牆」、「逼上梁山」、「一箍銀逼死一個英雄漢」,再加上殘酷無情的「逼債」、「逼供、「逼宮」、「逼退」、「逼婚」,這個世界,只要「逼」字當頭,彷彿就面臨著一連串的無助、無奈、無力與無望。不管是「逼人」或「被逼」,絕不會是一件歡愉暢順的事。

這些俗語話都非常簡明淺顯,聞言就可以意會到話中的警示與善意的提醒叮嚀,為人處世,應對接物,不可強勢,不宜強求,不需強逼,話不必說絕,路可留一點,不一定馬上就會海闊天空,雲開雨歇,留一些迴旋的空間,為自己或給別人,都是必要的,壓力與彈力成正比是物理現象,物極必反也是屢見不鮮的事,反彈、反撲與反制,力道都是不容輕視的。

當水真的被逼到無處可流的地步,就是左右前後都被堵得密不通風到了滴水不漏的時候,正是,水到處可流,無處不流,處處流竄的氾濫景象,嚴重的程度可以吞噬摧毀無數身家與生命,讓他們頓失所依,無家可歸,這種災禍幾千年前就已經發生了。堯舜時代黃河洪水為患,命鯀治水,歷九年而無功,鯀的兒子大禹繼續其父未成的功業,在長達十三年之中,禹十足記取鯀未竟治水之功的教訓,不眠不休,屢過家門而不入,終於「道九山」、「道九川」、「九州攸同,四奧既居」,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完成艱辛而艱巨的曠世浩大工程。「尚書大禹謨第三」記述舜欲禪位予禹的讚詞:「帝曰:來禹,降水儆予,成允成功,惟汝賢。克勤于邦,克儉于家,不自滿假,惟汝賢。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予懋乃德,嘉乃丕績,天之歷數在汝躬,汝終陟元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先聖先賢,畢竟眼光宏遠,看法精闢獨到,舜讚禹能以戒慎恐懼之心,順勢治水,既成聲教之信,又成治水之功,克勤克儉,謙沖為懷,不矜不伐,終積宏德,人心難測,道心難顯,欲治天下,除精一外,不偏不倚,務執厥中。

「尚書益稷第五」,有一天,舜帝要大禹向百官報告治水心得:「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昏墊,予乘四載(四種交通工具),隨山刊木,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禹據實稟呈,說面對滔天洪水,山陵受害,庶民受苦,治水過程中,陸地乘車,水中乘舟,泥行乘橇,山行乘  (音ㄐㄩ,輪下加裝長約半寸之錐釘,使上山不致蹉跌,上山前齒短,後齒長;下山,前齒長,後齒短的登山車),遇山,刊槎其木,開通道路,以助水行,疏濬河川,使之入海,圳溝暢通,引入河川,使民得以安居樂業。

依史記夏本紀的記載,治水的路線自當時帝都的冀州開始,因水是往下流的,由下宣泄才是標本兼治,所以從低處著手。由冀州向東南至沇州,使濟、沇二水自黃河入海,再東南至青州,南至徐州、揚州,往西走荊州,再北到豫州,西向梁州,終北至地勢最高的雍州,歷十三載,功成「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治水的同時,教民種植稻黍,桑蠶漁牧,漆絲織文,一片安居樂業景象,這時,九州之山暢通無礙,九州之川濬壅滌塞,九州之澤無決溢之慮。此富國利民,造福黎庶的蓋世功業,卻歪打正著,結束了「禪讓」的美政良風,開啟了近五千年的「家天下」王朝,只因為大禹沒有「逼水」,而是濬、導、疏、引,讓水得到應有的歸宿。在遙遠的古早年代,先聖先賢就有如此「科學化」的作為,不該欽服再四嗎?

我們先民的「逼水無流」同樣是非常「現代」的觀念,相對大禹而言,只是從「治水」延伸到對「人」的警示忠告而已,是一句素淨得「無花無字」,在不自覺中,從大自然的現象得到自我省思的俗語話,另一句「水溝也著一路透」也是寓意深遠,試想水溝如果淤塞到無法通透,那穢水難排,只好滋生廢氣,或逕自回流,豈不平添污害,所以及早清淤除塞,既利己而不損人,也算一件功德。

由於社會大環境生態的嚴重失衡,許多人長期面對窒息性的壓力─包括學業的壓力、工作的壓力、精神的壓力、經濟的壓力、情感的壓力、多元的壓力,尤其高齡(中年)的失業幾乎無解,要等待景氣回昇,再現繁榮,已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壓力魔魘纏身不去,似已將「水」逼到「無流」處,偷、搶、姦、殺、燒炭、跳樓、飆車、自殘、群毆、械鬥、刷爆,放眼望去,亂象如陰霾罩頂,惡言伴口水橫飛,緋聞八卦與裸拍亂交是下午茶的上品「羅碟」。要使社會生態回歸常態,社會危機重得生機,真要拜託拚經濟的真的去拚經濟,搞治安的全力去搞治安,辦政務的誠心去辦政務,讓芸芸無辜眾生的壓力得到紓緩,情緒得到發洩,躁慮得到轉移,凝結得到溶釋,收入有所增加,否則,只有祈求天公、上帝、真主、佛陀、阿拉與聖母瑪利亞一起可憐可憐我們了,感恩感恩,無量壽佛,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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