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金門的日子
窗外,劈哩叭啦的鞭炮聲,人們洋溢著迎接新一年到來的喜悅氣氛,卻一直揮之不去的內心對逝去老公思念的影子。慈祥的老人家,短短幾年的生活回憶,眼淚不時的在眼眶裏打轉,不聽使喚的流了下來。唉!人生如夢:::想起艾琳小姐的話,人生路漫漫,希望我能留下依戀,帶走祝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心情稍稍平靜。
大年初一早上,剛和年邁八十多歲的家母吃完早餐,收拾一下碗筷,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事情,就接到了金門趙先生和于良臣伯伯的拜年電話,令我感激萬分,我應該先向前輩們拜年,一陣愧疚又把思念帶回了金門。
于良臣伯伯在金門和我們是鄰居,他心直口快,見到什麼不平的事,總會多嘮叨幾句,以前我老公有什麼事找到他,有求必應,是位熱心腸的大好人。伯母是一位溫柔的賢妻良母,有一招拿手好菜,有時老兩口硬要我們到他家裏吃飯,使我們真不知如何是好。希望伯伯、伯母今天能看到我從大陸給你們寄來的這份祝福,祝福你們的身體健康長壽,幸福平安。
回憶起老公在臺北醫院仙逝的那段日子裏,多虧我們一起嫁過來的好友李開雲小姐,曾和他老公李孟喜先生到臺北醫院看望我們,而後開雲小姐幾次飛來飛去幫助我並一起陪同我從老公在臺北火化,到護送我老公的骨灰回到金門。當我們一起走出金門機場時,外面早由榮民處蔡登漢專員、我們的正義里里長陳國強先生、夏興社區理事協會陳連興先生、徐鴻羲先生,還有傅二友伯伯、袁前任伯伯已在等候,迎接我們到金門殯儀館,當時的那份心情、那份感激,雖然無聲,但卻留在心目中,將成為今生的回憶,永遠的謝謝!
回到了曾經住過的家,一陣陣人去樓空的心酸湧上心頭,也是開雲小姐白天黑夜裏的陪伴我、安慰我。她的老公每天買東買西,她就每天做好吃的給我吃。開餐館的阿寬大姐不時的送來好吃的給我,傅二友伯伯、于良臣伯伯都要我到他們家裏吃,可是有那麼多好的飯菜,我哪裡會吃得完。所以兩位伯伯,你們的心意我領了,現在你們理解了,就不會怪我了吧!有你們這麼多的好朋友幫我度過了那段最難過的時光,令我心存感激。在給老公出殯之後,每天懷著沈重的心情去給老公上香的日子,還是開雲小姐的伴隨,直到我離開金門,她給了我同甘苦共患難的感覺,是我們在大陸相處了二十多年好友的體現,謝謝啦開雲好友!謝謝啦!
在我離開金門的前一天,我們村莊的陳為論老師和蔡翠美小姐,夫婦倆要我到他們家裏坐坐。善良的夫妻倆,待人和藹熱情,為我和開雲小姐沖泡了兩杯咖啡,安慰了我一番話,然後送給我一本︽下坑的美麗與哀愁︾這本書的寫真集和一副金門景觀的撲克牌,他們深情的對我說,要讓我能常常看到在金門曾經住過的地方,它會給我一個美好的回憶,願那些美麗長在,讓哀愁遠離。接過夫妻倆的真情實意,眼淚已經掉下來,啊!金門人真好!
想起了這些事,翻開了這本書,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老老少少勤勞善良的父老鄉親,講給人家和朋友聽。記得四年前第一次來夏興看望叔叔,沒床棲身,是夏興客棧的陳連興先生、謝玉真女士夫妻倆借給我一副床鋪,用了好久,雖至今不知如何表達,但這些點點滴滴都記在心間。還有何福明先生、李泉水先生對我的幫助都不會忘記。
看到了書中詩貢之母的照片,想起我曾和他還有開雲、陳家興的媽媽,一起坐著陳家的車子到海邊挖蛤蜊,詩貢之母和陳媽媽兩位70多歲的老人家,比我們挖的還多,太棒了,回家之後用海水泡二天,下鍋煮湯和老公一起吃。啊,好鮮!老公吃的好開心,可惜!那種時光早已逝去,一陣鼻酸,想哭,不要哭,自己安慰自己一下。繼續看,咦!怎麼沒找到徐鴻羲教官的小寶貝兒子,每當我和老公走到他家門前的時候,小寶貝總喊我們阿姨好!阿公好!那雙大大的眼睛,漂亮的小臉蛋,好可愛!噢!可能寫這本書的時候,小可愛還沒出生吧。
看著看著又聯想到我們曾經住過的成功村,成功也是一個美麗的村莊,晚餐後常常和老公一起散步到海邊的象德宮去上香拜神明,然後站在宮外眺望著大海,和即將落山的紅紅夕陽,真是夕陽無限好,已是近黃昏。
回來之後,坐在那小公園的長椅上,和在馬路邊住的大嫂、大哥、伯伯們聊天,看著金再興老闆帶著村子裏的鄉親們練健身操,有時還會遠遠的跟他學幾招。我們的房東還常常把他們自己種的菜送給我們吃。村子裏經常舉辦一些娛樂的活動,唱歌、聚餐、演電影,大家高興又快樂,真像一個和樂融融的大家庭。夏興,成功都一樣,鄰里鄰居都和樂,只是臨離開金門時虧欠了大家的一句道別,因為自己有孝在身,怕不懂規矩犯了忌,不敢亂闖家門,所以悄悄的離開了金門,在此向兩個村莊所有關心我們的父老鄉親,鞠躬道歉,請多多的原諒與包容。很想念山外賣飯糰的阿芙和胖妞,還有賣豬肉的青島老鄉、辛伯伯、田大姐夫婦倆,你們大家都好吧,在這裏我向你們問好!
手中的書在不停的翻,翻到了陳再添先生的那張古裝大照片,更想起我離開金門那天的旅程,家中的東西該搬的都搬完了,僅剩下了我需要帶走的幾包行李,可是老公的骨灰一定要隨身攜抱,行李怎麼辦?我發愁了,打電話要兒子、媳婦到廈門接我,可這邊呢,李孟喜先生要幫我送過對岸,雖然只有幾個包包,可老人家一人還真拿不了,正巧有陳再添先生、趙清翰先生和楊老先生,要去廈門一遊,有這麼多的善心人可以幫我帶行李,我高興極了。那天在葬儀社老闆的幫忙下,帶著我和還有老公的骨灰,大家一行來到了碼頭。到了碼頭之後,在售票大廳裏,我遇見了老公生前好友郭子安先生的太太,提著一盒金門貢糖在等我,一見面她對我說,郭老先生去花蓮了,沒能來送我。她一定要來送送我,並祝我一路順風平平安安,也要我回家吃到金門的貢糖後,記住金門的味道是甜的。此刻的心情無言以答,只有緊緊握住老太太的手,擁抱了老人家。淚花在眼裏轉來轉去,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表達出感激老人家對我的一番心意。
大家都在陪我等船,檢票要上船了,我向郭老太太還有開雲揮手道別,再見了,再見了,揮揮手,再揮揮,留下的只有不捨。就這樣,我在四位老先生的幫助下,漂洋過海,護送著老公到達了廈門,這時我看到趙清翰先生已累的是滿臉是汗,當我兒子和兒媳知道是他們幾位老先生的幫助下順利到達之後,只顧感激的說,謝謝,謝謝!當時我也不知如何去做才好,大家只有在謝謝、再謝謝中分手,趙清翰先生和楊先生走了。李孟喜先生和陳再添先生同我一起搭車暫時住進了旅館,快是中午時分了,吃飯時才想起兩位老前輩也沒吃飯,後悔之中,撥打電話,中國聯繫已經「不通」。人之常情,做人的道理何在?沒能找到兩位為我辛苦過的老先生感到愧疚,在此向二位老先生深深的道歉,對不起,真對不起。當天,陳再添先生又把我們送到機場後分手,我兒子、兒媳帶著行李和我護送著老公回到了青島,完成了老公生前想再到青島一遊的心願。三天後,兒子又陪著我護送著老公來到了他的老家││浙江,他的家人在悲痛之中感激涕零,感激我幾年來對老公的細心照料,還有平常老公給他們電話中的滿足和快樂,感激我從臺北、金門、大陸幾經輾轉帶我老公回到他們身邊。我和兒子受到了他們家人和鄉親鄰居的熱情招待。鄉里鄉親裏外幫忙,一切按照他們家鄉的風俗習慣,為老公舉行了三天兩夜的葬禮儀式,修好了墓園。為使老公和他母親的在天之靈得發安慰,也一起整修了他母親的墓園,讓他們母子得到團圓,永遠放心的安息九泉吧。
沈痛的安葬了他老人家之後,兒子要回家上班了,我在他們家人的慰留下,多住了幾天,第九天辭別了家人和送我上車的鄉里鄉親,順利平安的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青島。
幾天後,劈哩叭啦過年了,心情便回到了本文的開頭。最後感謝陳炳仁主任、陳家興組長的多次幫助,使我能得到金門日報的厚愛。謝謝山外長春書店老闆││也是金門本土小說作家陳長慶的幫忙,在偶然巧遇的機會裏,認識金門的寫作朋友,在大家的祝福,希望我回大陸之後,能再看到我寫的文章,今天能讓我在金門日報有一片小小的角落裏,向金門的父老鄉親說說心裏話,而感到欣慰。
謝謝前輩們的鼓勵和關懷,謝謝所有關心我們的人士,想要說的太多太多,真是千言萬語說不盡。最後讓大家能接受我一個遙遠的祝福!祝大家一生平安!幸福愉快!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寄自青島
二○○五年二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