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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和改造民俗節日

發布日期:
作者: 顏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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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是人民群眾在長期生產生活中形成的一種有著區域性、約束性、穩定性、延續性的文化現象,它在進入人類社會不久即便產生。︽大英百科全書︾對它的解釋是:「民俗,是普通民眾始終保存的、未受當代知識和宗教影響的、以片斷的、變動的或較為穩定的形式存在至今的傳統信仰、迷信、生活方式、習俗及儀式的總和。」中國是禮儀之邦,︽中庸︾說「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許多習俗禮儀活動是通過法定或約定的節日來展示。中華民族有許多共同的民俗節日,如除夕、春節、元宵、清明、端午、中秋、重陽、冬至等。現在除春節是法定的節日外,大陸有些人士還在呼籲把清明、七夕(情侶節)、中秋也列為法定節日。對于這些共同的民俗節日,全國可以統一放假,各地依例統一組織節慶活動。但是我國幅員遼闊,「千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各個地方都有一些不同甚至奇特的民俗。閩南地區是個移民社會,中原人民南移帶來了本土的鄉風民俗,定居後又在新的生產生活環境中產生了新的民俗。這些民俗節日群眾稱它為「封建日」,或「佛生日」。農耕時代,鄉村一般是以姓氏為聚落,有的自然村一年要過十多個「村節」。例如同安潘土村,除了全國的傳統節日外,一年中還有正月十五日「丁會」、二月十五日五谷仙帝、三月十五日保生大帝、三月廿三日天上聖母、四月初八日日月二大使、四月十六日參政祖林一材、五月十三日關帝爺、八月十一日靈應公、八月十五日土地公、十一月初六日解元祖林一禎等俗節。在當時物質和精神生活雙貧乏的年代,這些民俗節日對于人民群眾改善生活、休閑娛樂、交流信息、聯絡鄉誼都有特定的作用,不能一概以「封建迷信」論之。但是俗節太多,勢必影響正常的生產生活。有句俚語說「儉腸斂肚,過節普渡」,為了應酬各種俗節,有些人家是「面笑肚憂」,變成一種物質和精神負擔。隨著社會的進步,人民群眾物質和精神生活普遍豐富和提高,工業化的發展又打破城鄉的界限,農業社會所謂「農忙」和「農閑」的時節概念也越來越不明顯,商品經濟的競爭讓許多人沒有時間和精力來應付過多過濫的俗節,所以許多俗節正在逐漸被淘汰或簡化。但對那些富含歷史和文化內涵的民俗節日,又不能簡單採取廢除禁止的做法,祇能正確利用和改造。中國歷史上是百教雜陳,多神並奉的神佛世界,按照︽禮記︾的記載是「法施于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御大災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可是後來泛神化,連大樹、石頭、白狗、老虎都有拜拜的日子。根據閩南地區民間常拜的偶像,我認為以下這些民俗節日可以傳承並在活動形式上不斷改造和創新。

一、為國捐軀的忠臣

  歷史上外夷入侵,朝代更迭,都有許多「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三國‧曹植)的忠臣義士。他們愛國精神,民族氣節驚天地,泣鬼神,對于今天培育愛國主義和見義勇為的社會公德仍然有一定的激勵作用。唐代睢陽太守張巡(七○九─七五七)在平定安祿山戰亂中以身殉國,民間奉為「厲王爺」,也稱「護國尊王」,十一月二十三日為民俗節日,台灣三重市善信還經常組團回同安西山護山宮朝拜。雷海青(六九六─七五六)也是在「安史之亂」中因不屈叛軍而被肢解示眾的英烈,天下梨園奉為「戲神」,每年九月二十五日為民俗節,東橋五甲後河宮是古同安地區奉祀「田府元帥」的主要廟宇。宋末文天祥、陸秀夫、張世杰隨護幼主同赴國難,表現了寧死不屈的民族氣節。同安三忠廟「三忠王」的香火還分爐到金門的萬安堂、馬六甲的「三忠宮」等地,每年九月十六日是朝拜「三忠王」的民俗節日。清代陳化成(一七七六─一八四二)是選入課本教材的民族英雄,他在吳淞口西砲台與英軍奮戰中壯烈犧牲,入祀上海城隍廟,是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名被奉為城隍神的人物。民間信仰中,崇祀這種神靈的俗節很多,可以作為保留和傳承地方俗節的首選。

二、開疆辟壤的先賢

  福建是個移民社會,自西漢就有漢人遷入,他們帶來了中原的生產技術和科學文化,也帶來了當地信仰。中原移民入閩定居,也就「土音聽漸慣,民俗始知淳」,又產生了許多新的民俗。而那些披荊斬棘的功臣也就成了人們心中的恩神,立廟奉祀,以他們的生日或冥誕來緬懷他們豐功偉績。唐總章二年(六六九年),陳政、陳元光父子率領偏裨將一二三員、府兵三六○○人入閩平定「蠻獠嘯亂」;陳政之兄陳敏、陳敷隨後也率五八姓軍校及眷屬增援。儀鳳二年(六七七年)陳政病卒,其子陳元光承襲父職(嶺南行軍總管),垂拱四年(六八八年)六月二十九日詔準建置漳州,陳元光為首任漳州刺史。景雲二年(七一一年)十一月五日為賊將藍奉高所刃,漳民奉為「開漳聖王」,陳化成的故鄉同安丙洲六月十五日就是一個紀念陳元光重要的民俗節日。唐僖宗光啟二(八八六年),光州固始「王家三龍」(即審潮、審邽、審知)率壽、光二州五千兵民隨王緒入閩,義軍途經現在的同安與南安交界的北山密森修竹中,部將「兵變」擒囚王緒,推王潮為義軍首領。五代後梁開平四年(九一○年),王審知(八六○─九二五)受封閩王,福建出現了「時和年豐,家給人足」的升平景象,王審知因「開閩第一」業績宋太祖御賜,「八閩人祖」匾額。現在省級北山風景名勝區內的忠惠廟,每年二月十二日是紀念閩王德政盛大的民俗節日。唐貞元十九年(八○三年)同安設大同場時,牧馬侯陳淵率領李俊、衛杰和錢都統、王忠翊及十二姓氏入浯洲(金門)牧馬,使蕞爾小島「化荒墟為樂土」,陳淵成了島民心目中的「恩主公」。他們在庵前村建牧馬侯祠供奉,四月十二神誕是金門一年中一次主要的民俗活動。像這樣的「開疆神」還很多,他們當年在交通、氣候、糧食、醫藥極其困難的條件下,千里跋涉,篳路藍縷,開疆辟土,造福後人,實在值得世人永久紀念。

  三、濟世救民的善士

  古人說:「若是生而有功于民者,死則民思而祀之,示不忘也。「歷代許多天災人禍,都帶給百姓無窮的苦難,加上「生老病死苦」的自然規律,人的一生中必然遇到許多困難和挫折。在這種情況下許多志士仁人以慈善為懷,無私忘我,為民排憂解懸。老百姓把他(她)們奉為神明,經官方褒彰,文人淨化,使原本單一的行業神變為「有求必應」的萬能神。宋代莆田林默娘(九六○─九八七)原是一位普通民女,自小拯救海難,卒後經歷朝褒封,升格為「天祀」、「聖母」,成為海峽兩岸信眾最多的航海保護神,三月二十三日「媽祖生」是閩台主要的民俗節。宋代同安白礁人吳本(九七九─一○三六),卒後被奉為「保生大帝」。他懸葫濟世,救人無數,是「缺醫少藥」時代一位救死扶傷的「赤腳醫生」,民眾祈盼他身後繼續為民治病,所以他的香火遍布海內外,台南學甲慈濟宮每年三月十一日還有「上白礁」祭典的民俗活動。清水祖師陳普足(一○四五─一一○一)是永春小岵人,也是一位杰出的醫神,翔安區省級風景名勝區香山每年正月初六數萬人參與的香山廟會,成為集體佛、貿易、旅遊、娛樂的民俗節日。金門奉祀清水祖師的太文岩寺雖在一九四九年拆除,但金門縣政府斥巨資復建,李炷烽繼任縣長定能古剎重光。明代池然雖是南京人,但他授官來閩,途中為救黎民,自吞瘟藥,英勇獻身,馬巷元威殿成為閩台池王信仰的祖殿,台灣、金門信眾常于六月十八日神誕組團前來請火,池王信仰還被廈門市文化部門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申報項目。在閩台地區,歷史上都有許多救苦救難的善士,他們扶困濟危,捨己救人,這種精神同樣值得薪傳和弘揚。

  四、清正廉明的祖先

  中原漢人南移,有的是整宗整族而來,所以閩南的鄉社,多數以宗族而聚居。許多有重大貢獻的歷史人物,不一定是這個氏族的「開基祖」,但卻是他們世代奉祀的「祖佛」。例如閩南許姓奉祀許督,即河南許州許  (前一七○─前八七)。他于漢武帝元光元年(前一三四年)奉旨平定閩越之亂,駐營營城(即 城,今同安小西門),既帶來了中原的先進文化,同時也帶來了河洛話(今閩南話)。許  有子十五人,分鎮閩地,十二月二十六日是許氏紀念「未有同安,先有許督」的民俗節日。又如海內外「蘆山」蘇氏于十一月二十三日共祀「丞相祖」蘇頌(一○二○─一一○一),翔安新店山頭及台灣彰化王功區、烈嶼東林等地林氏居民九月三十日祀「希元祖」林希元(一四八一─一五六五),翔安洪厝及印尼峇眼亞比洪氏族人八月二十九日祀「侍郎祖」洪朝選(洪朝選(一五一六─一五八二),金門蔡厝十一月二十四祀「復一祖」蔡復一(一五七六─一六二五),金門慈德宮祀「品德完人」「黃府大王爺」黃偉(一四八八─一五三八)等等。各個姓氏都有自己遠近的先賢名宦,他們的學問、品德、政績、功業對于飭勵後昆,淨化民風都有一定的教育意義,也是可以繼承和光揚的優秀傳統文化之一。

民俗是「人相習,代相傳」普遍而獨特的社會文化現象,凡有人群的地方就會有民俗。現代人口流動頻繁,但「入鄉隨俗」也得遵循,因為「不諳風土人情不能行商。」民俗在發展過程中,不斷吸收民眾的願望和思想,並由此衍生出新的民俗功能,所以歷史遺傳的舊慣習俗,也必須與時俱進,逐漸與社會相適應。英國哲學家休謨說:「「習俗是人類生活的重要向導。」良好的民俗節日,對於弘揚民族文化,振奮民族精神,培育社會公德,構建和諧社會都有潛移默化的作用。金門的「閩南文化」資源保存良好,其中傳統的節日文化已成為觀光的亮點。「兩門」的官方和民間都有義務共同來利用和改造這些傳統的節日文化,為人民群眾提供既有歷史文化內函又有新鮮時代氣息的精神食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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