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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正大學講金門文學

發布日期:
作者: 陳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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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是我到東吳客座最為繁忙的一個月。在這三十天的期間內,每週需要上十堂課(包括大學部和博碩班),對博士和碩士候選人的資格進行審查,這是日常的工作。十一月間,有兩個學術會議要去參加,一個是明道大學的《唐宋詩詞國際學術研討會》,一個是《2007文學「南臺灣」學術研討會》,此外就是一些大學邀請的講演。臺灣的大學教育,非常注意課堂教學,教師不論公私事,很少請假。東吳大學中文系主任許清雲教授,也參加了明道的學術研討,會議是十六、十七日兩天。會議臨近之時,許主任曾和我商討過一起南下,可是十六日這天是星期五,晚上他有課。許主任說,只能上完課之後,再乘「高鐵」(高速列車)趕到台中,參加十七日一天的會。他說,我是主任,要帶頭不請假,不然怎麼要求其他老師?同樣,我參加學術會議或講演,也是一堂課也沒塌過。

十一日上午八時二十分,我乘校車到劍潭捷運站,先到臺北車站,然後轉九點三十分開往高雄方向的「高鐵」到嘉義。一出捷運臺北站的閘口,就是臺北高鐵站和臺北(火)車站(俗稱「台鐵」),非常方便,同時也節省很多的時間。例如出了捷運閘口,要往「高鐵」或「台鐵」,假定票是事先購買的,只要有三五分鐘的寬餘時間,你就可以如願以償地登上你的車次;即使沒有事先購票,有那麼十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也可以順順利利上車。我乘坐的這趟車,停的站點多一些,到嘉義需要一小時又二十四分鐘;如果停的站點特別少,從臺北到高雄只要一個半小時就夠了,比搭乘飛機還方便。

下了嘉義站的電梯,毛文芳教授的兩位碩士陳雅琳和蔡孟宸就在梯口迎候了。中正大學中文系的毛文芳教授,是今年八月在武夷山召開的明代文學學術研討會上認識的,雅琳同學當時也隨毛教授到武夷山,所以她認得我。這一次到中正大學來,日程是由毛教授安排的。下午,在中文系、所講演一次,晚上在臺灣文學研究所講演一次,兩個講演的內容不一樣。先前臺灣文學所徵集我的題目,我報了《「解嚴」之後的金門文學》和《明清閩台文學交流》兩個題目。最初回復給我的是後一個題目,由於要講這個題目,我還特地到圖書館借了《全台詩》和《全台賦》兩部書,客座在台,我的資料大多沒有攜帶過來。可是,到了講演的前一週,臺灣文學所突然又通過電郵讓我講金門文學。

下午的講演有點興奮,多講了半個小時。五點四十分,臺灣文學研究所的江所長開車接我去用餐。江所長自我介紹說,她叫江寶釵,薛寶釵的寶釵。她說多次到過大陸,和廈門大學臺灣研究院有學術交往,也到過福建師範大學,並參觀過圖書館,印象非常好,特別是那些線裝書,數量多,收藏又良好,她一直讚口不絕。

晚上七點鐘開講,江所長親自主持,並且始終認真聽著。兩年來,我在大陸講金門文學已經多場,除了福建本省,今年五月還在安徽師範大學文學院講過。許多人,尤其是年輕人對金門很不瞭解,甚至一無所知。不說遠的,我的一個北方考來的碩士生,聽說我到過金門,問我:從廈門乘飛機到金門有多遠。讓我哭笑不得。當然,不能怪他們,作為金門人,我們介紹得太少了。在臺灣講金門文學,這是第一場。在臺灣呆了兩個月了,我才知道,原來住在臺灣本島的人到過金門的也不是很多,我的學生中,十個當中恐怕還不一定有一個。在大陸,我一說是金門人,常常有人帶著驚疑的眼光看我:臺灣金門的那個金門?在臺灣,常常也有人疑惑地問我,那你怎麼會在大陸?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我講演時講到這樣的事,下面的博、碩士生也都笑了。

金門這個地方真是很特別。江所長說,她準備寫一部新的臺灣文學史,我問她,金門文學你怎麼處理,她說,文學史表現的是主流文學;金門文學還進入不了主流文學,所以沒有考慮。作為一個文學史家,江所長的考慮是無可非議的,大陸研究當代臺灣文學的專家也是置金門文學而不顧的。除了主流與非主流之外,我覺得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像我的籍貫一樣。金門的地理位置,就在福建省的區域之內,而且與廈門、泉州只有淺淺的一水相隔,不用說靠小舟小船可航可渡,水性稍好一點的人,鳧水而過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而金門與大陸福建隔絕,到2001年開放「小三通」,長達五十二年之久,一般的民眾進出金門島,長期靠的是海船。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期,金門到臺灣有了航班,兩岸也開始有限制的來往,金門島上的居民前去大陸,必須先到臺灣本島,再到香港轉機。金門「解嚴」之後、「小三通」之後,深閨初出,神秘的面紗剛剛撩開一角,但是至今還未被兩岸民眾所深刻瞭解。金門的文化和文學也一樣,知之的人不多,深入瞭解的更少。

我問道:金門古代的文學家,僅以明代來為例,許獬的文集被收入《四庫全書》,大家知道不知道?朱彝尊的《靜志居詩話》評論金門的詩人有三位,大家知道不知道?我還說,有一本很權威的《靜志居詩話》的標點本,竟然把「蔡復一字敬夫」的「蔡復一」從中點斷,點為「蔡復,一字敬夫」,大家可能更不知道。

如果說,許獬這些文學家是古代的文學家,可以暫且不論,那麼當代的文學呢?金門當代的文學又該怎麼定位?如果從文化的角度來審視,金門文化當然是閩南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如果從行政轄區和意識型態來考量,金門文學應當是當今臺灣文學的一個分支,無論是大陸的學者還是臺灣的學者,我想,對這個問題肯定不會有分歧。現在,我以兼有大陸學者和臺灣東吳大學客座教授的雙重身分,來看這個問題,我覺得也許更為客觀。我覺得,在研究臺灣文學時,不應當遺落金門。

因此,我不能不談到新編的《全台詩》和《全台賦》。臺灣不少學者很看重這兩部書,不管當初編這兩部書的動機如何,就文獻而言,這兩部書搜集得不錯。當然,也有不足,例如當收而不收、不當收而收的問題,將來擬另文評述。我想說的,還是上面提到的那個問題,金門詩、金門賦怎麼處理?如果《全台詩》、《全台賦》僅限於臺灣本島,那麼,為什麼有澎湖?如果《全台詩》、《全台賦》是指1885年臺灣建省時的區劃,那麼,至少在前言或凡例中應有個說明或交代。編者的本意,或按照一般讀者的推想,「全」,應當是指目前臺灣所有的轄區,金門、馬祖,都應當 在「全台」的範圍之內。

我講演完,江所長做小結,她說,《全台詩》、《全台賦》的問題她不好評說;不過,她認為,金門文學屬於臺灣文學,這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作為所長,她建議博、碩士班的同學,能從我今天的講演得到一點啟發。大家不是經常說,選題很難嗎?金門文學為什麼不可以選呢?她還說,她也許會考慮,將來在撰寫《臺灣文學史》時,或許會加上一章《離島文學》,把金門文學也寫上。

這一天的講演,講金門文學當然還是離不開小說:陳長慶;散文:楊樹清、黃振良;詩歌:張國治、歐陽柏燕。海外作家:黃東平等等。陳長慶的小說講得多一些,一則陳氏創作量大,二則他的小說有特色,當然還與小說有故事情節,比較好發揮有關。至於刊物方面,則介紹《金門文藝》、《金門日報副刊》;叢書方面,介紹已經出版的《金門文學叢刊》三輯(第三輯我尚未得到,是從東吳大學圖書館借閱的)。機構方面,則介紹金門縣寫作學會對作家的培養和訓練。我還講了著名詩人鄭愁予落籍金門的意義。在推動方面,金門縣政府提出打造金門文化島的構想;文化局的努力籌畫,多次舉辦金門詩酒文化節產生的效應等等。金門文學當然也有弱點,就是突出的作品不多,也就不太引起海內外的重視;此外,是介紹推廣不夠,很多人對這個地域的文學不瞭解。值得高興的是,中正大學的研究機構和博、碩士生們開始注意到金門文學了。銘傳大學應用語文學院在陳德昭院長的主持下,碩士論文有以呂世宜為題的,近期還有蔡秉蓉的博士論文寫的是《楊樹清散文的原鄉追求》,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還有更多的博、碩士論文來研究金門文學。

講演後,江所長讓我和大家合影,背景是我講演的海報。感謝製作海報的同學,海報上有一尊大而威猛的風獅爺,使我的金門鄉心得到很大的滿足。同學們很細心,還特意製作了一張小海報送給我作紀念。臨別,江寶釵所長說,24日,也就是大約兩周之後,臺灣文學研究所還將舉辦《2007文學「南臺灣」學術研討會》,讓我也來參加。

24日再南下參加研討會,說實在,我有些為難,因為16、17日明道大學有《唐宋詩詞國際學術研討會》,19日我在成功大學有一場六朝文學的講演,行程過於密集。我從成功大學回臺北之後,中正大學臺灣文學所的助理和江所長又先後來電相邀。24日,我終於還是再次南下嘉義。

中正大學是一所很漂亮的大學,青春偶像劇《流星花園》就在這裏拍的,上次專題講演,來去匆忙,晚上入住致遠樓,一早嘉義大學的朱教授就把我接到他們學校去了。兩周後重來,剛好可以把校園走個夠。來接我的博士班李之灝同學說,一到雙休日,校外許多人會開車來中正休假。如果叫我說,中正更像是一座花園,或者說是花園式的大學。雖然是十一月了,不要說北國已經飄雪,即便是臺北,在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冬雨正在滴滴答答下個不停,弄得我非撐一把雨傘不可。可是一到嘉義,晴空萬里,陽光燦燦,走進中正的校園,雨傘也就很快被我給弄丟了。眼前花團錦簇,綠樹成蔭,青草柔嫩有如碧絲,連一點秋色都看不到。在臺北生活了兩個多月,陰雨天似乎太多了,居舍又在山中,清幽是清幽,不免有時覺得壓鬱。一個月之中,到了三次到中南部,天氣都是那麼晴朗,天藍藍高高,很開心,很興奮。劉勰說:「情以物遷,辭以情發。一葉且或迎意,蟲聲有足引心。況清風與明月同夜,白日與春林共朝哉!」難怪,我在東吳的山居中,很想寫一篇《山中讀〈山鬼〉》,來到嘉義,我卻禁不住要讚美南臺灣的冬天!剛進中正大門不遠,就是「寧靜湖」,一泓清清的湖水,中間有一座弧度很大的拱橋,四周有熱帶的闊葉樹,左一群右一群俊少年俏少女在寫生,三三兩兩,或蹲、或立、或坐、或依,真是畫中有畫。中正大道的正中,有一台,臺上有很大的噴水池。這座噴水池的奇特,在於池的東西兩側各立著十根大石柱,柱中有矩型燈箱,石柱上端是方型的石「帽」,石柱旁有小葉的綠樹,在陽光照射下,水霧四散,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在水霧中穿梭著,年輕的爸爸媽媽坐在石柱的背陰,看著他,任由他嘻鬧,笑著。中正大道的盡頭是占地面積很大的森林,森林建有供師生休閒的步道,繞行小半圈,大約半小時的時間。步道是水泥小路,坡度大點的鋪有石階。兩旁的林木修葺得修長齊整,鳥叫蟲鳴,平添幾分的清幽。半個小時的步行,只碰見過一對老人,相依著,陽光透過林葉,溫暖地落在他們的臉上。

我的發言是在下午五點到六點半,是一場對話,主持人是中正大學臺灣人文中心戴主任,對話的是臺灣文學館的鄭館長、成功大學文學院的陳院長、江所長和我。我的發言的要點是:南臺灣文學的研究,應當研究其特點,方言故是其中之一,但不是全部。我說,譬如金門文學,它固然具有閩南文化的特徵,但金門卻又是一個海島,具有海島文化,海島的文學特色;因為金門是海島,漂洋過海的人多,因此它是僑鄉,具有僑鄉文化,也就有僑鄉的文學;不必諱言,金門還曾經是戰地,產生過戰地文化和文學;金門與廈門、泉州相隔一水,跂予可望,兩岸往來密切,金門文學描寫比較多與大陸相關的人、事和光景,也是很自然的。至於方言方面,也只是它的特色之一,當然,沒有金門的方言(閩南方言的一個分支),可能也就沒有金門特色的文化。每一個父母,都希望他們的子女能講自己的方言,只要不是在很特別的情況下,一個地區的方言,它可能還會世世代代承傳下去;另一方面,當上一代或上兩三代移民到一個新的方言區,下一代或兩三代的子孫,當他們完全融入這個地區的生活之後,他們也可能放棄祖輩所講的方言而講本地的方言,這也不足為怪。方言可以增加文學作品的生動性,但是文學作品過多或不恰當地運用方言,也可能妨礙作品的流播。因此研究臺灣的文學,既要注意研究南臺灣文學與北臺灣「同」的一面,也要研究與北臺灣歷史與文化差異的一面,看看南臺灣文學在文化與文學方面有哪些特色。這次研討會,既可以用普通話(或稱國語)發言,也可以用英文或方言。對話時大家用的是方言,當然我也可以講方言。本來,臺灣方言和金門方言都是閩南語的一個分支,大家並沒有什麼語言障礙和隔閡。

用過晚餐,李之灝君把我送到下榻的皇爵飯店,已經九點過了。乘著夜色,逛了嘉義車站,原來開往玉山的小火車就在這個車站發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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