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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人間的善良

發布日期:
作者: 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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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初中時每天搭乘北淡線的火車上學,那時鐵路還沒有地下化,沿線設了些平交道,每當火車駛來,看柵工就放下柵欄,人車停等,然後揮動白旗讓列車通過。然而,有些傷亡的意外皆是不遵守交通規則所肇致的。
1949年12月13日午後13:20,在憲兵四團一營三連服役的阿兵哥,正在台北火車站第一月台值勤,忽見一名10歲的小女孩闖越軌道,企圖衝往第二月台。此時北上列車正在進站,他見狀立即縱身跳下,將她抱起放到月台,但正要爬上時被轟然撞倒,且輾過右腿,殉職時年僅19歲,脫險的女孩則不知去向。
楊榮華為江西南昌人,上等兵,投身軍旅前曾在安徽屯溪擔任過「中央日報」記者,在台無親無故。隔日下午,靈柩從西寧北路殯儀館移往朱厝崙憲兵公墓,經過車站時,鐵路局台北站員工與鐵路警察在站前廣場列隊致敬。1969年12月13日上午,軍方為殉職者舉行20周年悼念大會,在車站大廳服務台旁掛上一方銅匾,刻有監察院院長于右任所寫的「崇高軍人之榜樣,中華民族之精神」。不知何年起,每逢此日會有一位神秘女郎前來車站獻花,然後匆匆離去。
1970年10月31日下午18時許,一輛46路公車行經錦西街時,平交道的柵欄已幾乎放下,司機仍加速前衝,結果車頂被欄網的鐵絲纏住,進退不得,眼看384次列車即將疾駛過來。值此千鈞一髮之際,56歲的看柵工高施傳奮力扯開欄網,那輛載有20多名乘客的公車始告脫險,他卻因走避不及,當場被撞成重傷,送醫不治。
高施傳為淡水竹圍人,生平急公好義,已看守平交道13年之久,留下老母和妻兒5人。社會各界為他舉行隆重喪禮,從優撫卹,第一夫人宋美齡安排其幼女就讀華興小學,承諾培植她大學畢業為止。次年立像於平交道附近,省主席陳大慶為紀念碑誌文。
1984年10月27日上午8時許,一名兩歲的男童在圓山附近的鐵軌上玩耍,此時467班次列車正開往淡水,一位老者發現悲劇即將發生,奮不顧身,救下孩童。他叫洪煥,福建晉江人,原可安享餘年,卻因小孩缺乏管束而犧牲了生命,得年77歲,生平不詳。
1988年7月16日,北淡線停駛,22日起捷運局拆除車站和鐵軌,淡水信義線開始施工興建,高施傳的銅像則不知去向,大家似乎已經忘記這個人物。直到在他女兒的追查下,始知父親的紀念碑已毀棄,僅留下頭像,嚴家淦副總統題在碑體正面所題的「捨生取義」大理石板亦不復得。日後幸能重置於文昌宮前的帶狀公園(民生西路45巷9弄),雖非原貌,尚可告慰義人的在天之靈。
楊榮華的銅匾幸未被丟棄,最後在倉庫裡被尋獲,重新安置在改建的車站大廈B1的走廊。台北憲兵隊每天都會派一名弟兄向其敬禮,並擦亮銅牌。1999年行政院修改「忠烈祠祭祀辦法」,納入承平時期因公殉職的軍警人員,時任國防部長的高華柱上將下令將名單漏列的楊榮華入祀忠烈祠。
為了瞻仰兩位義人的面容,先在圓山捷運站詢問,但無人知曉,繼續徒步前行,纔在承德路三段的「三德大飯店」後方小巷找到洪煥的銅像。然而;在火車站的大迷宮兜轉許久,仍遍尋未見,最後經由旅遊服務中心的指點,始在高鐵售票處對面空蕩蕩的牆壁,看到那個面積不大的浮雕銅匾,由於位置不顯著,感覺有點冷落。
在社會道德逐漸淪喪的今日,人心的善良越來越少,表彰義行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他們生前籍籍無名,卻在生死一念間選擇了捨己救人,何其感動偉大情操,大家不應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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