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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風獅爺的歲月

發布日期:
作者: 陳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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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記憶是貝殼,那麼青春期服役金門,那些屬於風獅爺佑護的的歲月就是珍珠。
有一次去廈門旅遊,趁機到大嶝島一遊,在蔡村北面欣觀兩尊亮麗、威風的風獅爺,一雄一雌莊嚴安座,護翼全村……很自然地視線就拋向近在眼前的金門,追憶的絲縷也綿綿牽繫島上的風獅爺。
那年被分發到金門服兵役,營區附近就有不少老百姓住家與冰果室、撞球間、小吃店……等,這些小店只要有自家女兒或僱年輕女孩看店,必定生意興隆、門庭若市,青春鼎盛的阿兵哥趨之若鶩,異性相吸嘛!能與青春少女聊聊天、說說笑笑好愉悅!再說當時金門仍屬戰地,有閒、有假時也只能往這些小店跑。
這些小店因而營收豐裕,每逢年節他們往往提著香籃去村口拜風獅爺,我這才發現很多村口都有奉祀風獅爺,風獅爺有大有小、有壯觀有樸拙,皆莊嚴、威武,有的還穿上亮紅、氣派的披風,威風凜凜。顧店小姐說拜風獅爺是為了還願,好鬥嘴的阿兵哥立刻反擊:「我們的薪餉都花在你們的店裡,還願的對象該是我們才對!我們才是風獅爺。」女孩們面露惶恐警告阿兵哥:「風獅爺是庇護島上所有的人,不可不敬,大家都要對祂感恩還願。」年輕女孩個個好口才,阿兵哥和她們相互調侃,彼此都不以為忤。
這些小店都賺足了銀子,而我們部隊所在的下莊,軍營旁卻有一家不太賺錢的小小雜貨店,老闆娘是帶著一個小男孩的中年寡婦,與老母親同住,還有一個妹妹在台灣工作,由於阿兵哥到雜貨店購買的東西有限,老闆娘也替阿兵哥修改軍服。
我一下部隊即發現我們連裡有一老士官長,除非有任務在身,否則天天傍晚都會去小雜貨店幫小男孩洗臉、洗腳,回來這位嚴肅的老士官長則滿臉洋溢幸福,老兵們就對他戲言:「又去看你的兒子了!」他還是笑而不答。
每當部隊放映電影,老士官長更是會帶小男孩與老闆娘母女來看電影,還給小男孩滿手、滿懷他珍藏的台灣餅乾、糖果。除了對小男孩好,老士官長對老闆娘母女也很關心,家裡有較粗重的工作他都會去幫忙,我們都在猜測他與老闆娘是否還有點「柏拉圖式」的情愫。
後來老闆娘心肌梗塞猝死,母親去跟親戚住,小男孩也由台灣工作的阿姨收養,阿姨要帶走小男孩的前一天晚上,也是單身的連長,吩咐跟老士官長同碉堡的幾個小兵去別的碉堡睡,低聲對他們說:「讓他有個悲傷的地方。」深夜海風野大,颳起葳蕤木麻黃發出咻咻響聲,這才聽到咻咻聲也掩蓋不了的老士官長強忍、壓抑的啜泣聲。
隔天阿姨帶小男孩來告別,小男孩與老士官長難捨難分,真情感人,連一生戎馬軍旅雄壯威武的的連長、副連長、排長都泫然欲泣。幾天後,老士官長包了一輛計程車,帶了好多餅乾、糖果要去向島上各處風獅爺還願,他說:「感謝風獅爺讓我圓了一次做父親的宿願。」
望著近在咫尺的金門,也回望那段屬於風獅爺佑護的歲月,那是我青春的鄉愁,有歷練、有歡笑、有溫馨……人要懂得--有記憶才知珍惜;肯回顧方能前瞻。好!開始籌劃自己的金門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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