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浯洲拓墾筆記
這樣說來,其他師兄是不是正陷入同等嚴峻的泥淖中?
「我是棋子?或者,棄子?」陳淵在腦中翻轉思考,他感覺一切突然變得沒完沒了,徒耗精神。捲入這一場政治漩渦為命中必然發生的事情,肚中的一股惡氣始終憋住,無處宣洩。最後陳淵的決心:這一盤棋不要想得太遠、太複雜,生存,必需活著……這裡是一座孤島,物競天擇最為殘酷,大家都是外來者,必須爭搶生存領域。我不是其他人的棋子,更非棄子,我是棋手,島民的「帥」,對手則是老虎那一邊的「將」。
「衛哨其他弟兄知道你私底下獵虎的事情嗎?」
「你不在,官階我最高,他們也沒有選擇。」
陳淵一時之間有點語塞,心裡有點想問姪子陳隼跟姪女陳萱知不知道,只是立即打消這個念頭,千萬別再懷疑一路打拚至今的戰友們,「大家同樣都沒有選擇,無須把責任都扛在自己一個人的肩膀上面,前線作戰一定要相信戰友,互相幫忙,你這樣子未免太過於傲慢。」
「……」
「我不該站在一旁觀棋,也要當好棋盤裡面的棋子。帥,也是棋子的其中一顆,這盤棋少了誰都不行。」
「……」
「從你的反應看來,唉!目前的狀況大概跟我原本猜測的差不了多少,除了老虎數量實在太誇張。你竟然有辦法連續狙擊四隻,不愧有東北第一獵戶的美稱。我還以為對手是一群受過訓練的猛犬,也想過被塞入幾隻惡狼之類。該慶幸,沒有熊羆,否則不同猛獸夾擊的話,我們肯定更加焦頭爛額、備多力分。」
面對眼前人揍人的詭異一幕,原本趴在地上休息的獵犬在站起來之後有點不知所措,過一陣子,陳淵緩緩走到獵犬旁邊,蹲下來摸頭安撫老戰友。火光映照的影子投射在近處的斷垣上面,此時此刻,陳淵內心百感交集,提出一個問題:「想贖罪嗎?」
「想,要做些什麼?」
「如果想贖罪的話,站起來,我告訴你一個公平的懲罰方式。」
「怎樣的懲罰法?」
陳淵長吁一聲,釋放這些日子累積的壓抑情緒:「誘餌!不得抗命。」
等待最後一片烏雲緩緩隨風移動,即使身邊火光搖曳、遠處滿月皎潔,整片星空依舊璀璨異常,預告明日即將迎來事件的終點。陳淵心想,「回島之後,很久沒有收到島西城寨的消息,希望姪子、姪女們都平安、順利。」
七、考核
島西城寨正在處理的工作很繁瑣,除了迎接十二姓族人必然要搭建的房屋,確保生活、農業用水需要挖掘的水井、溝渠。本職的牧馬事業遇到麻煩的問題,近半馬匹因為水土不服,集體生病,每年入暑的時節經常如此。偏偏,整座島上最懂得如何醫治馬匹的人就是陳淵。
陳隼在考慮是否該請人招回陳淵。
陳萱抱怨:「一些馬還是病懨懨的樣子。」
陳隼:「怎麼說?」
陳萱:「有一匹一直流汗,有兩匹眼睛模糊沒有精神,有兩匹不願進食,其他好幾匹在站立的時候顯得不自然,生病的這幾匹,糞便顏色跟平常不一樣……。」
陳隼:「二叔從來沒有跑到島東這麼久,即使大雨綿延,島東肯定出了什麼大事,我們需要自行處理城寨的問題。證明二叔擺我們兄妹兩人在身邊,不是單純擺好看。二叔經常跟別人說陳隼、陳萱學什麼都快,進步神速:該讓每個人都知道這個鐵打的事實!」
陳萱:「拚啦!」
根據史料研判,永嘉南渡(307-311)的時候,難民逃往浯洲,共計有蘇、陳、吳、蔡、呂、顏六姓;再往前,戰國時期閩越國的勢力範圍應當包含浯州,當時是否有遷徙民眾定居?因為缺乏記載,暫且擱置不論。
距離陳淵等人登島,從東晉之初至中晚唐之際,期間將近五百年沒有見及相關事蹟記載,讓後世難以理解。姑且不論唐代,東晉南朝(317-589)總共超過兩百五十年的開發時間,竟然沒有開發這一座島的文獻紀錄?原因要歸諸史料散佚?歸諸歷史、命運的偶然?朝廷中途變卦?或者別有他故?根據沿海居民相傳,這座島有一些巖穴可以躲藏盜匪,因而官府一直想要在島上建築城寨、衛哨等長期據點。
關於這一件事情,陳淵也曾經想要弄清楚答案。(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