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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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自己大膽創作
在參與金門縣九十四年度莒光樓現場繪畫寫生美術競賽活動的過程裡,雖然沒有辦法對目前國小所實行的「藝術與人文」領域課程作一番深入的了解和探討,而我自己也覺得從小到大的美勞課中,並不覺得自己學到了什麼很重要的概念。也許是自己對美育部分少了一根筋,也說不定是因為沒有遇到一位好老師而埋沒了潛能,對美勞課也就不那麼認真。但是從現場繪畫創作活動當中,看到許多認真的藝術與人文老師,為了我們的下一代,將藝術的真正精髓帶給孩童,並循序漸進、有系統地實施,將不可能的任務化為一幅幅讓人驚艷的美術作品。尤其是當小朋友看到自己完成的那些饒富創意的創作之後,孩子們臉上露出的那種喜悅、成就感,令我深受感動,也深深體悟到身為一位老師的重要性。只要老師肯認真、用心,都能帶給孩子們終身受益無窮的收穫。 從國小畢業近十多年了,再次回到國小,時代不同,所扮演角色也不同,自然對國小藝術與人文領域的認知有所差異。以前是以一個消費者的角色來上美勞,對於商品有身為一個孩童的需求,而在印象中或許曾想過理想的美勞課應該要學習哪些東西、應該要帶給我什麼東西。但是在那樣的環境中,有十之八九的孩子對於美勞課的印象不外是一本圖畫紙和一些美勞材料。或許不能完全否定這些東西的價值,但是應該有更多延伸的空間。而今,在九年一貫中以課程統整為主的教學,美勞課不僅只是美勞課,我們重新賦予它另一番意義,將美勞課融入藝術和人文領域,突破過去傳統美勞課中所著重的技法能力,和人的生活更密切相關,讓美勞課和其他領域的界線不再那麼明顯。未來在國小任教同時擔任導師和藝術與人文領域科目的機會非常大,因此,現在以一個供給者的角色而言,必須用心的想要如何設計產品來吸引消費者,要顧慮到消費者的需求,當然身為一個教學者並不只限於教學,更要主動積極學習,帶給孩子們更豐富更有意義的學習,從孩子們的回饋中學習,帶領孩子們一同成長,給孩子們的童年記憶中留下一個充滿想像、創意、有趣的回憶。 或許我們在國小的藝術領域課程中,只能將某一階段的藝術和人文的思想、概念帶給兒童,但是只要小朋友能透過藝術與人文領域,從中用心地去發現、體會藝術的價值,欣賞我們生活週遭事物的美,能培養其創造思考的能力和想像力。在教學的過程中深深的體會到小朋友具有非常豐富的想像力,常常能想出一些成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時候當我發現孩子們有許多有趣獨特的想法,但是孩子們常常裹足不前,對自己沒有信心、害怕犯錯。常常會很緊張地問老師:「我可不可以畫這樣?」,「我畫這樣對嗎?」「如果畫錯了怎麼辦?」,這時候我都會告訴小朋友:「把你的想法畫出來,不要害怕犯錯!」。在參與莒光樓寫生活動過後,我發現其實藝術領域課程就是一堂用快樂去學習的課程,在這堂課程裡沒有唯一正確的答案,只有你自己的見解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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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街頭異鄉人
初冬,午後的街頭。川流不息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湧出又逸去,而我站在街角不知何去何從。想找一間咖啡屋躲進去,但又覺得無法忍受咖啡屋內那種貧乏、矯飾、做作的速食文化,只能漫無目的走著。 「離開吧!離開吧」心裡有一個聲音低低催促。去那兒呢?像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嗎?這其實是我的夢想,我曾有過這個瘋狂的想像。我知道自己不敢做什麼,我不能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像盛夏赤烈的陽光,燒灼我的肌膚,現實是何等的狼狽辛苦,而我就是懦弱:::。 「快樂就是你想去那裡,跳上車就去」,我曾為快樂下如此定義,現在看來只是狂妄少年無知的憧憬,想去就去其實是奢望,而快樂呢?只是廉價的情緒,不值得追求,值得追求的是財富,有人說財富買不到快樂或愛情,這是貧窮的人自己騙自己罷了。不快樂往往肇因於慾望,活著,誰沒有慾望呢。 有人說生命像剝洋,當你一片一片剝開後,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費了一生來剝,一無所獲,那種絕望怎不讓人淚流不止。此刻,任何語言文字都難以形容我的情緒,慚愧混合自憐,不敢挺身與現實相抗,連試圖叛逆的話也不敢多說,心中彷彿有一條河,我的夢、我的快樂、我的嘆息、我的年華,都在河水裡載浮載沈。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輕易掌控自我,從容出入各類角色。每個人在不同場合不同時間,戴上不同的面具,重複演出相同或不同的戲碼,有時覺得新鮮有趣,有時覺得苦澀乖舛,無論是為了五斗米折腰,或為使命感所驅策,都是虛榮心所惑,誰會在燈紅酒綠的男女中談論愛情?誰會在公園肥皂箱上慷慨激昂扮演「羅亭」?社會一片冷漠,都市叢林的鋼筋水泥同樣禁錮人心,與歲月拔河只是白費力氣,年輕時的意氣風發萬丈豪情,留待午夜夢迴不勝噓浠。 倉惶四顧,想重新定位自己生命的位置。看看自己再看看別人,每一張臉都寫著孤獨,「孤獨」成了現代都市人無可豁免的義務,築起藩籬,祭起尊嚴,人們的內心世界只有自己懂,外在世界則是一連串的問號:相逢的目的,難道是為了道別?抵達的目的,難道是為了離開?誕生的目的,難道是為了死亡?人生是否真的這麼淒楚而無奈?我想我是過度悲觀了,無奈我正走在旅程的谷底,在時間軸上舉步維艱,怎樣才是正確的速度?加速或減速?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頭。而陌生其實不是陌生,每天走在同一條直線上,一頭是家,一頭是辦公室,再熟悉不過了,但同一個佈景每天上演不同的故事,讓人忍不住思索,這是我認識的人嗎?這是我認識的地方嗎?車輛壅塞的十字路口,車聲喧騰,車窗內一張張煩悶木然的臉孔。打結的交通,無奈的世事,人的生命旅途中也常像迷途的鯨魚擱淺在沙灘上,流著淚看著自己一寸一寸的死去。 我想要走了,去流浪,到遠方。「遠方」,這個字眼我一直很喜歡,很美,還有「沙漠」也是,有一種悲壯的悽涼,也許找一頭駱駝吧,沿途的風景我會寄給你,高山的嵯峨,大海的澎湃,小鎮的荒蕪,我都會放在信裡,最後的終點我更不會忘記。 後記:我若走太久了,記得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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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叟憶舊不能曝光的任務
———回憶參與「王師計畫」經過 「反攻、反攻,反攻大陸去,大陸是我們的國土,大陸是我們的疆域,我們的國土,我們的疆域,豈容朱毛奸匪盤據,:::::::」。 「反攻大陸去」這首歌,在四十年代,不但軍人唱,規定任務隊、婦女隊也要唱,就連小學生也能朗朗上口,金門在軍管下可說是「全民皆兵」,隨時準備做反攻大陸的跳板,聽號角打前鋒。 摩拳擦掌、枕戈待旦的日子,總敵不過時間的消磨,到了五十年代,反攻大陸去的聲音也漸漸消弱了,但天大的幸運,卻讓我在初入軍旅不久的生涯中,差點兒就反攻大陸去。 這段發生在金門的秘辛,就讓我細細道來。 * * * 時間是民國五十六年,春節前兩個多星期的某個下午。 當時我為陸軍八十四師經理連輔導長,因春節近了,正與士官長在研究春節遊藝節目,挑選士兵參加連上舞龍隊的彩排事宜,此時傳令兵進來報告,說是處長來了,正在中山室等我。 春節快到,處長到連上巡視關心是常事,想不到處長見面就說: 「上我的車,我帶你見主任去。」 突發狀況可把我搞糊塗了,想自畢業時,一股志願分發前線上戰場的豪情,到部隊後更是埋頭苦幹實幹,各項比賽都名列前茅,深獲長官肯定嘉許,生活行為也安分守己,沒犯下什麼過錯,處長為什麼會那麼嚴肅的要帶我去見師主任。 到達金南守備區指揮部(南雄師)的政戰部,在坑道口的小會客室裡,等師主任張上校召見,不一會主任傳我進去,下了三條指示: 一、回去後馬上將行李打包,今天晚上我會帶你到新單位報到,並接受一項重要任務。 二、到新單位後,必須在一星期內認識全連官兵,並要瞭解他們的身心狀態。 三、告訴家裡說你要到台灣受訓,以後通訊聯絡恐有困難。 * * * 從主任辦公室裡出來,更感到糊裡糊塗,到底是什麼任務?為什麼不告訴我詳情?多少疑問在腦中盤旋,實在令人猜不透。 一般常情,調任新單位,必須發布人事命令,有充裕的時間讓人準備,做業務移交與任務交代以後,再到新單位報到履新,第二天才由上級主官來佈達宣讀任職命。 那有需要勞動到師主任親自出馬,沒有人令,也不用移交,而等不及的晚上就要去報到,未免太神秘了,也有違常情。 * * * 回到連上,舞龍隊的鑼鼓正在練習,連長管子懿只獲通知我臨時受命調職的訊息,其他一概不知。 將業務迅速做簡單的整理,交代給幹事後,也將自己的隨身裝備整理就緒,不敢聲張,不敢與相處近六個月,革命情感融洽的官兵話別,就準備像失蹤一樣的消失 。 突來的狀況,一時心情緊張又複雜,晚餐時,連長加開個牛肉罐頭算是餞行,隨後主任的吉普車到達,我提著裝備就上車,在車上主任又叮囑: 「任務的內容目前還不是很清楚,但很特殊,要徹底保密,過幾天就帶你到金防部見大主任。」 冷風颼颼,寒夜寂寂,一輪明月已在料羅灣昇起,吉普車朝太武禁區方向疾駛,經過層層衛哨關卡檢查,才到達四七高地(在塔后廣播站對面的小山丘),這些都是平常少見的異常現象,尤其是在金門的冬天,更顯得森嚴肅殺之氣。 先到連長室,主任介紹新單位的長官讓我認識,有團長、處長、營長、營輔導長等等,小小的連長室,擠著一堆人,但每個人都是一張嚴肅、無表情的面孔。 利用部隊集合晚點名時,主任做精神講話,並將我對官兵做簡單的介紹,做個沒有人事命令的佈達儀式。 * * * 第二天,人事異動的調派命令就到了,將我由後指部經理連輔導長,調派至二五一團第三營第七連輔導長。 第七連原為八十四師的「硬漢連」,才獲防區硬漢連年度競賽第一名,這是一支紀律嚴明、戰技精湛的鋼鐵部隊,俗稱「魔鬼連」。 連之編裝由團部負責作業,師部直接指揮督導,已將半年後屆退官兵調離,並從各連篩選思想忠貞、體格強健者補充,整補已接近完成階段。 厚厚的一本官兵簡歷名冊,含加強編制(超編)後,一共為一百六十三人,要熟悉每位官兵的資料,可不是那麼容易。 接受的任務名為:「王師計畫」。 計畫內容為極機密,為保密而跳越層級指揮,可能只到師級單位參與的少數幾人知悉,我們是接受任務的執行單位,一樣不知詳情,只一條鞭似的接受指令,加強訓練與戰備。 * * * 白天跟隨部隊操課,隨身總攜帶著全連官兵的簡歷名冊,利用休息時間,儘量與官兵接觸、交談、親近,首先從排、班長幹部開始認識起,再認識到士兵。 夜深人靜時,再做溫習,並把每一個人的特徵,用鉛筆詳細的註記在備考欄裡,以加深印象。 那時所謂的老士官,有的還不到四十歲,正是英姿煥發的青壯年,一半以上尚未成家,其中有不少人參加過三十八年舟山群島的登步島戰役,當時還打了個勝仗,稱為「登步島大捷」,曾受總統頒予榮譽旗、號,並命名為「登步部隊」,談起該戰役時,都會眉飛色舞的充滿驕傲和榮譽感。 連上的充員兵(常備戰士),大部分為原住民,思想單純、體格強壯,能吃苦耐勞,服從性與忠誠度皆高。 其實連上這些人,都經過千挑百選及嚴格的考核所篩選出來,除了體格要強壯,尤其在思想上,更要求忠黨愛國、忠貞不二,不會有問題才行。 * * * 四七高地已劃為一級禁區,由友連派兵設置崗哨層層包圍,嚴密的管制封鎖,形成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地方,連上官兵任何人都不准外出,外人也無法滲透進入,更別想越過雷池一步。 這時官兵的休假已全部取消,對外的通信嚴格管制,寄封家書都要送交營輔導長,經檢查無洩密情形後才准由其代為寄發,來信也一樣要受檢查,發現有問題就中途攔下,由政戰官代為向家屬回信,將問題幫忙處理解決。 個人的武器彈藥與乾糧已分配隨身攜帶,背包完成打包,其他隨行的裝備、武器、彈藥都綑綁在伴行車上,隨時保持機動待命狀態。 私人的物品全部另行打包,以排為單位集中,每人對物品在以後要如何處置,可先寫下「留言」信,放置在一個分發的個人留言袋裡。 * * * 高地的面積雖不大,卻是個很完整的連訓練基地,有個大操場,各項體能戰技設備齊全,山坡有個戰鬥訓練場,還有個在戰壕裡的小靶場,碉堡群又集中,生活設施也不差,在管理上甚為便利。 訓練的操課表由師部參三科每週直接安排,緊湊又密集,連上官兵免除一切工差勤務,就連站大門口的衛兵崗哨,也全交由友連負責支援擔任。 全連官兵只管按課表操課,加強訓練與戰備,衣服髒了要洗要補,甚至採購任何物品,只要填張條子附上錢,都由友連設置在山下的管制室服務台代勞。 服務台由營部政戰官負責督導,嚴禁代轉書信等,以防洩露軍機,並管制酒品進入營區,以防官兵酗酒誤事。 我們在訓練與戰備中,團、營級長官幾乎是時時陪伴左右,師長鄭立軍將軍,師主任等也時常蒞臨,其他的長官、參謀就甚少接觸,可能是儘量在縮小參與面,以增加保密的安全性。 * * * 在此先記一則小插曲:在某日晚餐後,伙房班長跑來報告,說有個十二三歲的小孩進入廚房,哭說肚子餓要討饅頭吃,並好奇的問東問西,伙房已將之留置看守住。 我接到報告就趕緊跑到廚房,詢問小孩是如何進來之情形等,小孩是一問三不知的裝傻,我認為事有蹊蹺,就迅速將他送到山下管制室,交由營部政戰官看管,再電話報告上級處理。 這時來了輛金防部標識的吉普車,走下一位上校軍官,出示證件是反情報組長,說小孩子是他用來做滲透測試我們的,就將其帶走。 送走小孩,讓我感到平日師、團、營各級長官不眠不休的關懷、督導、考核,以及協助解決官兵問題外,原來金防部其他單位也在進行監控,使我更加警惕,深感此任務之重大,一定要把安全工作做好。 伙房一般為訓練與教育死角,為心防最脆弱的地方,而我們的伙房警覺性高,值得嘉許,但小孩子是如何通過外圍警戒與層層鐵絲網,都要再做檢討。 第二天,處長先為全連官兵加上了一堂:「如何保密防諜與洩漏軍機治罪條例」的課程。 * * * 到職一星期後,師主任驅車帶我到武揚坑道,面見金防部主任吳寶華將軍(後曾轉任中華電視台總經理)。 吳主任看看我的簡歷,問了我的生活近況與部隊的情形,並要我回去多做親兵工作、注意部隊安全,及多利用時間去翻閱政治作戰準則,而且要能活學活用。 我只傻傻的應「是、是」。 當時年輕幹勁十足,滿腦子的國家民族,軍人的五大信念:國家、主義、領袖、責任、榮譽。 承蒙長官看得起,給了這麼大的責任,實在是無比的榮譽,只有赴湯蹈火、義無反顧的勇往直前,當時真有肝腦塗地又何妨的氣概。 * * * 訓練從體能、戰技與思想教育著手。 為了精練和充分運用基地設施,只有用輪流的方式來做調整,如第一排練劈刺,第二排就練超越障礙,第三排去射擊,六O砲排練砲操。 從單雙槓、木馬、爬桿、劈刺、手榴彈投擲、超越障礙等等,到單兵戰鬥、班排攻擊,都以最高標準要求,加強還要再加強,精鍊更要再精鍊。 全連總動員,沒有閒人、沒有死角,大家流血流汗,沒有一刻鬆懈,只有上政治教育課時,全連才集中坐下來授課。 政治課由師主任或處長親自講授,強調「三分軍事、七分政治」政策指導的重要性,及如何運用以武力為中心的政治作戰六大戰法:如謀略戰、思想戰、組織戰、心理戰、情報戰、群眾戰等,以及敵後政治作戰的重要政治號召。 金門的冬天是寒流一個接著一個,除了上政治課外,而我們緊鑼密鼓的訓練,卻常是臭汗溼透了戰鬥服。 * * * 在戰備中,恪守「兵貴神速」。 上級的要求是:只要值星官緊急哨子一吹,五分鐘內,所有人員、武器、彈藥、裝備等,都要在操場集合完畢,迅速檢查後,在三分鐘內出發,以強行軍的速度朝「目標」前進。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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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伴同行絲路遊
車窗外景不再是戈壁灘,而是青青牧草地,過了一村又一舍,雖比不上江南風景美如畫,但北國風光讓人欣賞到它有如田園畫般的樸實,「銀武威」的富饒漸入眼簾。 王翰的涼州詞:「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涼州」就是武威,由詩中可知涼州是葡萄酒的故鄉,漢武帝為示武功軍威取名武威,是國家級的歷史名城,有五涼(大涼、前涼、後涼、南涼、北涼)時期的文化及西夏文化稱武威為西涼,兩千多年前,漢武帝收復河西走廊,武威就躍上多采多姿的歷史舞台,加上南來北往的政權交爭,留下幾多興替的痕跡,墨客騷人與高僧方丈,共譜引人入勝的篇章,而雷台漢墓的發現,更是文物馳名中外,我們就是要先去參觀雷台漢墓。 心裡以為是去看座出土的墓,一下車,眼睛為之一亮,是座美麗的公園,漢式建築的大城門樓,銅奔馬「馬踏飛燕」就立在高大的方柱上,而小單為了不耽誤園區解說員的講解,要我們跟著先去看「雷台漢墓」,出來再欣賞公園景致,走進雷台觀的門,不是上台階,那是雷祖觀,等會再上去參觀,對嘛,墓怎會在高台上,繞過高台來到漢墓一號,得低頭穿進墓道,也是對墓主人的尊敬,有口小洞井,有放大鏡的功能,有人把錢塞進去,錢會放大,是什麼原理,不知道,但它是好點子,很多人會去試試看繳貢獻金,墓裡頭文物二百多件都已搬到博物館,連出土的銅奔馬「馬踏飛燕」的地方,都改放件仿製品供人憑弔。 原來墓上是土台,有座雷祖觀,西元一九六九年中蘇關係緊張時,當地農民挖防空洞,發現東漢大型磚石墓葬,墓中藝術價值最高就是銅奔馬「馬踏飛燕」,它成了中國旅遊的標誌,此墓就稱「雷台漢墓」。 小單一直不解當地好多文物都跟三、四、五有關,我們更是不懂,大佛是三四點五米,出土的銅奔馬,馬高三十四點五釐米,長四十五釐米,重十七點五公斤,呈發綠古銅色,本叫「馬超龍雀」,中共元老郭沫若參觀後命名「馬踏飛燕」,好像飛燕聽到身後的馬蹄聲回頭驚望,神馬已一蹄踏在它的背上,飛燕驚視的圓眼,天馬輕鬆的姿態,生動自然。 走回上台階,參觀雷祖觀,是供奉雷神當然是「雷霆萬鈞」橫匾高掛,是道觀當然少不了三清,但三星高照應是福、祿、壽三尊大仙,寺廟都大同小異,解說員講得很認真,大家興趣卻不高。 到前面公園與銅馬車陣儀仗隊拍照留影才是大家想要的,「馬踏飛燕」的標誌更是大家鎖定的照相目標,來一張我也要像飛馬騰空,展現力與美的結合,老伴笑著說:小心喔!別落馬四腳朝天,真的是人老心不老,老大年紀還耍寶。 來到武威一定得去參觀文廟,因為它有「隴右學宮之冠」的雅譽,武威文廟也是武威市博物館,雷台漢墓的出土文物就收藏在此,是一組造型雄偉的仿皇家宮殿的建築群,始建於明正統四年(西元一四三九),有文廟的地方,文風一定鼎盛,抬頭看大廟屋頂滿滿的匾額,如果來個書法家或對書法有研究者,一定對這些匾額上的字體感興趣,「斯文主宰」、「萬世文宗」、「書城不夜」、「天下文明」等太多,但解說員卻特別介紹「聚精揚紀」四個字的蒼勁筆力。 文廟占地甚廣,一萬五千平方公尺,南北長一百七十公尺,東西寬九十公尺,因歷史久遠,廟內古柏參天,我們走過的是文昌祠、崇聖祠等,在文廟這莊嚴肅穆的地方,總得慢條斯理跟著邊走邊看,這一看,竟是人家女解說員穿涼鞋著短絲襪,還說穿著黑色洋裝這麼時髦,怎麼配短絲襪的打扮,其實人家大陸都這麼穿著,我也覺得穿涼鞋著襪比較舒適,只因為台灣天氣太濕熱不便著襪而已,孔老夫子有靈,一定拿出戒尺,孺子不可教也,要你聽講解文廟建築文物,卻是心不在焉,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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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南紀日本行旅
帶著 夏末的氣溫 秋初的涼風 給予 我們 隨性之旅 好的開始 漸漸 隨著車速 我們 遠離了喧囂的都市 一路放眼望去 映入眼簾的 淨是 山峰 田野 溪水 車內放著 鄧麗君的音樂 陪著大伙 晃了 六個小時的車程 大概是困在車裡太久 一到白 的海灘 大伙都 超興奮 脫了球鞋 一起往 海 奔去 享受 讓海浪襲擊的快感 神秘的 月島 在日落 某時刻 會通過洞口 留下 不可思議的傳說 千疊敷 在層層的岩盤 迎著太平洋 賞落日 吹海風 也感受海浪 一波又一波 也 靜待 日 落入海平面 的那刻 然後 才捨得 回到那喧囂 卻又甜蜜的家 2005‧10.12‧於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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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武山賦并序
明神宗萬曆.進士曹學佺曾云:「浯江斷嶼入海水,仙人倒地臥不起」;因此故,太武山別稱「仙山」,俗稱「大山」。其山脈穿波,迄青嶼始突起三小山,迤邐之結石,變態萬千,故另有「峻嶒皆石,近觀之,狀若兜鍪(音多謀,古代戰士戴的頭盔)」之描述;其山勢曲折縈紆,似印章篆刻,又有「海印」之為名。每年農曆正月初九天公生辰,金門民俗除作粿祭天外,尚有齋戒沐浴,步行太武山海印寺進香之盛會。 太武山,為花崗片麻岩(變質岩)形成,以高度言,標高二百五十三公尺,概屬丘陵之列。唯其氣勢磅礡,能與雲層齊天;其幽邃景色,比擬世外桃園。考諸島形中狹,東西端較寬,直向約二十公里;南北向最長處在東,約十五公里;中部狹處僅三公里,形如金錠(狀似啞鈴);西距廈門外港約十公里,東距台灣約二七七公里。太武山則位處東半島之中部。 端暇無憂,輒結伴前往,驅車玉章牌樓會合,或約自屏東處入口。蓋三五好友,有志於健行或踏青,登山與徒步,倘佯於山溪澗路,留連於蜿蜒夾道;或汲取桃金孃、夾竹桃、野牡丹、矮牽牛之野味;或更上,目睹攀岩之老榕、聳立之松樹、木麻黃、福建六道木等煥發之英姿。每當魂遊魄回,精凝氣聚;意之所極,夢亦同趣。 太武山區,以戰役紀念館、風景據點及各項軍事工程著名於世。前者有劉玉章銅像亭、鄭成功奕棋處、李炷烽於「倒影塔」下所立之石碑上,親撰「金門建縣九十周年暨世界金門日宣言」全文、及蔣緯國所題「梅園」;後者有先總統蔣介石親題「毋忘在莒」勒石、巧奪天工之「中央坑道」、具娛樂性質之「擎天廳」,均再證明人定勝天,及金門人堅韌不拔之精神,吾有覺於斯,故感而作賦曰: 太武山,居島東之中。環海臨天;石層風壁,崖然窪然。其勢,高聳入雲霄,斜影無際而映太湖;其脈,東向眺台灣,三面緣岸以望大陸。斯山也,突兀崢嶸,不以培塿為類,不以幕天為席;斯山也,岩堅盤固,非獨孤傲特立,徒有愚公能移。昔因戰地機要,每為駐地軍官,或顯貴人物,上山進香許願之地。今為觀光據點,足供平常百姓,或販夫走卒,登高覽勝尋幽之處。其出入二焉!自屏東軍區入口,及上玉章路,均底於海印寺。 去年軍人節,春祭忠烈,儀禮肅,軍樂奏,聲破山巔,震人心弦之際,吾感慨係之矣!感疇昔文壇,徐陳應劉,一時俱逝;嘆現今武界,蔣胡章緯,相繼長辭,徒留太武岩山屹立焉。或謂,風不能自為音,附於物而有聲;山不能自為高,攢於土以成形。故颶風變於氣象;山崩起於朽壞,其事出有因矣。吾以是謂,太武之為岩山,現於外者,石層風化,貌多黧黑,其盤於底者,床堅石固,考諸地理,不知更幾百年矣。又以是謂,昔浯島或未因斯山而享譽,唯今島民工作不畏難,生活不怕苦,天性樂觀,曾與斯山共履危亡命運之際,豈未有受其潛移默化且相助者乎? 今年重陽慶,偕妻(小惠)登太武山,自玉章牌樓出發,山路始寬平坦,繼之陡峭漸進。沿途草木青蔥,綠意蕩漾。途經劉玉章銅像,右轉中興在望、鄭成功觀兵奕棋處。後者為一大岩洞,寬敞幽靜,觸景生情,思延平郡王或有「故國在望,猶思登高而止;奕棋於亭,尚懷復明之志」之嘆。旋於迴廊之堤,鳥瞰田野,阡陌縱橫;遠眺大嶝、二嶝,見遼闊之台海,波天一色,美不勝收。繼遊仿建之明朝「倒影塔」,塔下有勒石碑文,為李炷烽所親撰之兩岸「和平宣言」翰墨。 步抵「毋忘在莒」勒石,此為斯山據高點。攀援登頂,松柏蓊鬱於山峰;風離景近,稻穗翻金亙西東。此際,不覺昏穢盡滌,令人心曠神怡也。蓋吾自陶醉於綠樹盈山,最愛松聲嘀咕穿梭於耳旁;長天遼闊,但喜雲煙繚繞迂迴在他鄉。久而乃醒,止輒偕妻步下「梅園」,並逕抵山之勝處「海印寺」。 俄而驅車駛抵斯山之頂,見幽泉怪石,苔痕皆綠之 ,知此乃人煙罕至之區。拾百階梯而上,至石盤止,見「海印石」在焉!其岩壁多礫石,與「海印寺」高低互峙,或傳聞此石可卜。坐於石下,箕踞而坐,微風拂之,聲如暗泉颯颯走石瀨;細雨飄之,音似疾風蕭蕭行山崖。立於石上,伸展臂膀,手接白雲,白雲飄遊乎十指臂縫之間;擁抱森林,森林倘佯於綠野平疇之原。輒登斯山之樂趣,以此為極矣。 詩經曰:「駕言出遊,以寫我憂」;毛傳云:「登高能賦,可以為大夫」;孔子「觀逝川,嘆宇宙大化之不息」;陸機「睹逝波,『傷世何人之能故』」;吾登太武山,輒知山之有四季之動,唯其能應變以求生;而人不免悲歡離合,但難於調度以應情。輒吾欲有所詢,問世間情為何物?蓋以斯山之屹立不語,或可以詮釋矣。 附記:筆者刻以文言文撰寫「王安石散文研究」論文(近十二萬字),此期間因研究需要,輒蒐集魏晉駢賦及文獻史料,勤加研讀,喜其對仗押韻之為文,佶屈聱牙之為辭;由於嗜好興向,便宜所學,故每為文能深入淺出,運斤成風。除完成「莒光樓賦」、「太武山賦」見報外,或將繼寫「料羅灣賦」、「水頭茅山塔賦」、「民俗村賦」「中山林賦」等,唯尚賴讀者提供資訊,俾利加辣提味。並祈文壇朋友,共襄盛舉,以純文學角度及作文方式,齊寫家鄉風景、古蹟、或名勝,俾分享寫作心得,及應觀光導覽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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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的靈魂─看鐵巨人有感
好久沒有看到這麼令人感動的電影了,一部卡通竟能將生死的問題描素得如此感人,這樣的感動更讓懶散的我興起了寫感想的慾望。 先說說這部電影的背景吧:本片改編自英國詩人泰德.休斯(Ted Hughes)的書︽The Iron Man︾(鐵巨人)。寫作契機源於面臨喪妻之痛時,泰德不希望尚未成年的孩子承受如此重的人生負擔。於是著手寫一本童書,敘述一個名叫歐佳的男孩和一個五十呎高的鐵巨人之間的情誼,並在故事中假託許多情節,藉以向孩子解釋媽媽的自殺行為、生命的自然法則等道理。這本童書在一九六八年發行。於一九九九年被改編拍成電影。榮獲了美國動畫獎權威『安妮獎』的九項大獎,包含了最佳年度動畫,贏過了其他四部優秀的作品:︻蟲蟲危機︼、︻埃及王子︼、︻南方四賤客︼與︻泰山︼。 電影敘述平靜的小鎮洛克威突然發生一些不可解的異象:像居民的車子、農具,甚至廣告招牌都像被啃食過。一天晚上,全鎮又大停電,引起居民一陣恐慌。好奇的小男孩歐佳發現可疑的跡象,於是循線走到了森林中的發電廠,發現罪魁禍首是一個五十呎高的鐵巨人。歐佳被嚇壞了,但又見到這個用鐵打造的機器人被高壓電纜線纏住,無法脫身。害怕的同時,他仍解救了鐵巨人。從此,他每日進入森林中探望鐵巨人,也發現鐵巨人有顆溫柔善良的心,於是教了他地球上的語言及事物,兩人遂成為好朋友。 此時,政府派來調查的特務肯特,死命追查鐵巨人的下落,並唯恐天下不亂的散播謠言。謠言滿天飛,大家都以為俄國人派外星怪物要打過來了。歐佳為了保護鐵巨人,不敢告訴別人鐵巨人確實存在,也因為鐵巨人以鐵為食,每天要吃掉大量的鐵器,所以歐佳把他藏在狄恩的廢棄車廠中。但終究還是被肯特發現,派出大量的軍隊來摧毀他,完全不顧小鎮居民的安全。 鐵巨人被激怒了,開始反擊,歐佳這才發現原來鐵巨人不但能變身,擁有各種奇特的武器,而且還能飛,比他擁有的所有機器人玩具還要棒。但軍隊的錯誤命令,導致原子彈的發射,危及到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鐵巨人為了修復人類造成的致命錯誤,選擇犧牲自己,將導彈引到外太空爆炸。居民們目睹鐵巨人偉大的精神,為他建立了紀念公園。 故事結束在國家安全總局將撿到的鐵巨人身上的一顆螺絲釘送給歐加,歐加不捨的它放在床頭。一天晚上,卻發現小螺絲釘開始發光轉動,歐加高興的感覺到鐵巨人即將再度自我修復,回到他的身邊來。 裡面探討的東西很多:有歐加與鐵巨人的友情,有對大人世界的嘲諷,也有關於生死的演釋。 對歐佳而言,和鐵巨人的友誼絕對是他小小年紀中最珍貴的回憶。裡面教導孩子真正的友誼絕不只是玩樂,也有互相教導學習,到生死與共的真誠性情。看他與鐵巨人玩遊戲時的神情,可以發現,小孩子是多麼天真無邪,又富有想像力。看他耐心的教導鐵巨人樹木與石頭的說法,看他用心的保護鐵巨人的生命,到鐵巨人奮不顧身的為了救全鎮的居民而選擇犧牲時,種種過程不正默默顯示朋友間的相依相存、互相成長嗎? 而調查員肯特為了自身的前途著想,不惜抹黑鐵巨人的性質,把他說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這裡也暗指人類世界中,一些狂妄自大、想對付別人的人,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抹黑真相,欺騙了上位者與善良的老百姓,看到此怎不讓人心生警惕:應該好好擦拭自己的心和眼,不被謠言所迷惑,不讓所見到的片面事情蒙蔽雙眼,小小的無心過錯,常常會害了無辜呀。 其實,裡面最令我感動是一句話是:「善良的人有靈魂,而靈魂是永遠不會死的。」那時,真有泫然欲泣的衝動,因為想到了在天國的爸爸。突然發覺,片中的主角也是單親。而呼應這一句話的一幕,就是鐵巨人選擇犧牲自己,救全鎮百姓的生命,之後小鎮居民以對他的懷念,而為他建了一座紀念公園,青綠如毯的草地上,有幼童在嬉戲。原本故事應在此結束,也呼應了善良的人雖死,但人們仍記得他的好,他的精神將與大家同在。但或者編劇考慮到此卡通是以小孩為主,所以又預留了一幕顯現鐵巨人又將重生,更為愉快的結局:只見北極的冰天雪地中,鐵巨人頭上會發光的棒子,正呼喚被導彈炸壞散居在各地的零件一一回來,準備重組再生。然後,社教館的視聽室中開始有一聲聲童稚的聲音問著爸爸或媽媽:「媽,鐵巨人是不是又要復活了?」「爸爸,鐵巨人沒死對不對?」這樣聽著,也使人不自覺的愉快了起來。正如我一直相信的,也在觀賞中用著堅定語氣告訴妹妹的:爸爸會永遠守候著我們,所以我們要堅強,用我們的善良言行讓爸爸繼續活著。 這確實是一部溫暖又令人開心的好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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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浯島文學獎》散文佳作 太武山上的美人蕉
晨起的光陰恰似水流,緩緩地流過崎嶇的山路或是平坦的原野。初春之際,踽踽地走在杳杳的太武山道上,寒冬時的殘葉紛飛已不見,耳邊傳來的是啁啾鳥囀,喚醒山道周遭的沉睡。 沿途可見幾株桑樹參差不齊地與木麻黃昂然挺立在或高或低的土埠上;合抱的相思樹,樹幹臃腫醜怪像極在畫中的古木,白珠藤密密地蒙蓋著一身的歲月滄桑。「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隴頭雲,歸來笑捻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此時正是山黃梔的黃金時光,白花已在綠蔭深處開滿,藤葉有的深綠如翡翠,有的淡綠如青玉。花穗任意垂懸著,如在美人身繡上香氣,風一吹來,頗令人迷醉。你若手執一卷,坐在鄭成功觀兵弈棋處的石洞附近,自高處往下鳥瞰,那廣漠的綠色田疇正默沉沉地呼吸著大地的新鮮氣息;曲折細窄的田間小徑讓這幅自然天成的美圖顯得更富變化;相思樹的球形小花在旭日光輝裡開得燦黃鮮亮。喜鵲穿梭在高大的樹林裡,鳴聲粗啞的「夾、夾」單音,間以點綴著春來山間清晨的靜謐。偶見或老或少或男或女上太武山,個個臉色紅潤渥然,精神奕奕。這些人真如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陰,是懂得閒適過生活的人。人生的旅程不也像爬山一樣,沿途雖有蜿蜒曲折或崎嶇坎坷的山路,有靜觀之心的話,奇花異草的琉璃仙境也會隨之顯現。「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平生被眼瞞」、「蠅愛尋光紙上鑽,不能透處幾多難。」人生在迷「忙」與迷「茫」的旅途中總有諸多盲點無法突破,怎知不是和我們的心眼寬隘有關呢? 你如果有著閒情雅致,在春光無限的晨煙清霧中固然宜行,凜冽森冷的嚴寒上山仍有其雅趣。你不妨帶著白饅頭上太武山餵食麻雀,看看諸多小小身軀跳躍爭相啄食的俏模樣,那時的心境是淡泊無爭的喜捨情懷。太武山路間的小徑旁偶可見美人蕉,登山客往往不會特意去留意它真實的存在。美人蕉的花色繁多,白色、黃色、紅色,就屬紅色最為烈焰。它伸展的姿態就像一隻豔紅的火鳥,擺出欲展翅高飛的姿勢。各種花色的美人蕉都有其宜情宜性的自然美,由此,我內省到自我存在的價值,原來不在於外在是否光彩奪目,也勿須置身於富麗堂皇的絕妙之境,乃在於展現內在的良善本質。美人蕉雖名為「美人」,然而它並不與繁花爭艷,獨立挺立於濕潤的土地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繁華落盡見真淳,汲汲營營於世俗裡的名利得失,必定逐漸失去真我,再美的物質條件,也難以讓性靈臻於美善之境。初春並不會令人特別感受到美人蕉強烈的存在,然而滂沱大雨,也難以澆熄美人蕉呈現柔弱勝剛強的象徵意義。有新詩云:「美人蕉憂鬱,高傲地紅著,在路旁,在無邊無際的雨聲中」。 太武山山巔毋忘在莒的勒石字跡,在朝陽露曙時刻更顯得蒼勁挺拔,氣勢雄偉磅礡。在勒石旁眺望遠處,可以領略海天遼闊的愜意。矗立在毋忘在莒勒石花崗岩間高大的白楊樹與樹幹高瘦、鐮刀狀葉的相思樹有其拙趣。白楊的樹幹粗壯,樹皮白皙而常有脫落斑駁痕,挺然達幾丈的桿子和油面背的圓葉,在微風裡,猶如雨聲般瑟瑟作響,正是「白楊多悲風,蕭蕭愁煞人」。松樹葉片顏色青蒼老結,月光在闊葉樹下成了一片模糊,在針葉樹下成了一片紗網。 行經海印寺廟宇的小徑前,總有虔誠祈禱的身影往返穿梭。人們祈求的願望,無非是健康、感情與事業的順遂。路旁的綠樹年年新,有凋零的蕭清也有枝葉茂盛的蓊鬱,無常的人生也是自然現象。世間人們執著拘泥於物象,寺廟中的觀音菩薩依舊包容著無邊無際的慈悲法力,讓虔誠的信徒們在祈願之後,滿載歡喜心踏上歸途。每年農曆正月初九的天公生,從早到晚到海印寺膜拜觀世音菩薩的善男信女絡繹於途。香火鼎盛的海印寺自然形成一道道祥和的氣息,凡來此者,孰能不自然地卸解下虛偽的面具而自內觀照。農曆每月十七,海印寺都會舉行法會,善男信女們端坐寺中聽經念佛,中午吃過素齋,才滿心歡喜地下山。菩薩能給予人們的便是堅定的意志力,儘管人生裡有許多無奈與憂愁,人們在祈求的當下,若能時時提醒自己不緬懷過去的悲喜,如實活在眼前時刻,就能超越生命的困境,就像太武山上的美人蕉在盛開的花樣,讓人們強烈感受到它的存在意志。有人認為美人蕉是由佛祖腳趾所流出的血變成的大型花朵,所以美人蕉又別名觀音蕉。一叢叢矗立在山石水澗的美人蕉,怎不令人聯想起置身紅塵俗世中的人們,有誰不想超脫災異苦厄。於是,人世間多少的困頓與失志、沮喪與躊躇不定都寄託在眼前的廟宇祝禱之中。路旁的美人蕉年年綻開得嬌豔欲滴;廟寺裡的菩薩則慈眉善目地望著信徒眾生之來來去去、消長起落。海印寺中有一詩籤:「佛前發誓無異心,且看前途得好音。此物原來本是鐵,也能變化得成金」便可以作為大多數信徒們的祈願歸向。海印寺前的蘸月池,水綠得清澈,月亮倒映在澄澈的小池中,許願幣沉甸甸地落在池底,想必逝去的人間歲月也如同池幣沉底,久之苔痕斑斑,掇拾已了無情致。 逝去的人生風景已然成灰成土,當我行經太武山西麓小徑南邊,緩步走上陡峭的階梯,便見明末魯王墓──幽僻的墓地,佔地不廣,絲毫不見帝王墓園之雄偉。墓兩旁的樹木扶疏翠綠,蓊蓊鬱鬱,長草在斜陽中當風亂舞。此處白天罕有人憑弔,晚上更是闃寂冷清。時光帶走魯王曾有的顯赫絢爛,也吹走了他亡國出走異鄉的鬱厄。「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坵」,且看歷史的洪流一直在往前翻滾著,無論尊卑或貴賤,終究是短暫微藐而不足道。 江海不厭涓流,故能成其大。泰山不辭細壤,故能成其高。︽華嚴經︾中有言:「眾生形象各不同,行業音量亦無量,如是一事皆能現,海印三昧威神力。」當人們在心靈澄澈時,可以應物皆現,就像是澄徹之水,可以映出所有有形的形象。太武山上相互依存的各種植物崢嶸並發,處處可見綠葉蓁蓁的景致與榮枯並存的生態景致。海印寺裡法相莊嚴,拈指微笑的觀世音菩薩讓眾生映見自己內心的無助與本性的善念。當眾生焚香祝禱時,將會發現真正要超越外界聲色,若知萬物皆備於我,則當下都可以找到自己最純真與良善的本心而返璞歸真──唯有懂得放下而不執著,才能超越人生那些無以名之的困頓苦痛。太武山上的美人蕉,無語地佇立於山區某處,也許只有淡泊無爭的人,才能看得到它的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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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秋聲四則
一‧ 時間噙著風的羽翼噗落。驚蟄 庭外嘯嘯蜷縮空濛造句 惶惶鑿空我辭窮的心 這黏膜秋身。泫然是錯置的押韻 在衣殼吹破的嗚咽裡聽到蹣跚八月 二‧ 腳步鬆浮。回聲距離有瘀血年代 我拓荒的眼睛搜索。歷史鄉愁 一顆心房。稀稀疏疏落葉 年年。季候烙記結晶唇語 埋名隱姓。纏膩著大荒枯冷唏噓私密 三‧ 喉管深淵有咯咯三五句咳嗽聲 一場早秋孵出風雨巡弋 胸與腹。那旅者病身預言。占卜 我讀到一枝白芒風景。晃醒 趕路。為您不安的顛躓依歸吹滅霜沫 四‧ 晨露浮塵。溼溼泛開一條趨走小徑 白霧沼澤。我們埋伏於守貞的老衰與絢爛 柿子正紅。掩藏一滴滴瀝乾夏艷 十三樓。衣架正吊掛著去年容身禦寒針織 彷若深情記事。滿月與安穩的秋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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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伴同行絲路遊
中午來到張掖賓館用餐,用好餐後,小單說帶我們走後門去參觀「大佛寺」,原來大佛寺就在賓館旁,建於西夏崇宗永安元年(西元一零九八年),是全國現存唯一的西夏黨項族佛教大寺院,也是中國僅存歷史悠久規模龐大的王室寺院建築。 寺院門前有欄干分兩排進出,買門票才能入內參觀其建築精緻奧妙,寺前對聯「睡佛長睡睡千年長睡不醒」「問者永問問百世永問難明」,一看就知大佛寺就是臥佛寺。 大佛殿內是釋迦牟尼佛涅槃像長三十四點五米,居全國室內臥佛之首,及十大弟子,十八羅漢舉哀群像,有豐富佛教壁畫、雕塑藝術充分展現古代工匠的傑出藝術,小單要我們看釋迦牟尼佛的眼睛,然後走著看著佛的眼神有沒有是跟著你走,門旁有「視之若醒,呼之則寐」的匾額,形容得恰到好處,還有臥佛有兩種,如果兩腳伸直是涅槃像,而雙腳是弓起彎著是休憩像。 寺內還有大佛塔、歷史文物陳列廳等殿堂建築,簡介說宋恭帝曾在此入空門,相傳元世祖忽必烈出生於此寺,元時旅行家馬可波羅沿絲路經河西走廊路過張掖大佛寺,對此寺臥佛也有詳細記述,由史冊看來這可真是當年隴西最著名的佛教寺院。 參觀過了室內最大的泥塑臥佛的大佛寺,就離開「金張掖」要赴「銀武威」去了,河西走廊在漢代以前是匈奴等遊牧民族的居地,南有祁連山,北有焉支山,是一片水草豐美的草原,尤其在張掖一帶更是匈奴放牧的優良牧場,所以有漢長城的遺址,路經山丹縣有保留較完整的漢長城,小單讓我們看漢長城拍漢長城,順便上收費不敢恭維的洗手間。 在附近有座已頹圯的烽火台,小單說也稱狼台或燉,一般建在較高的山頂上,也有設在長城外面,是前哨的信號站,發現敵情,夜間以火光為號叫「烽」,白天以燒冒的狼糞或柴草為信號,稱為「燧」,合稱「烽燧」,古稱「烽火連天」、「狼四起」就是戰爭之意。 這兒真是祁連山下好牧場,一路上有不少牧羊人,在路旁草原上放牧牛羊,牛沒見著都是羊群,小單說這些羊可不是一家人的,是有位牧羊人幫很多人看牧,而有羔羊出生屬牧羊人的,但很多人家母羊有孕就留著自己養,所以有小羊的機會不多,可憐這跟蘇武牧羊都是公羊的狀況差不多,只是他有工錢領。 越看北面略帶胭脂色的山,越想是不是就是當年霍去病出臨洮,過焉支山大破匈奴,匈奴人大嘆:「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的焉支山,小單說正是,也印證了當年老師解說時帶胭脂色的山,好像那山的土可以磨成胭脂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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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民間十大傳奇故事之六巨龍擺尾
古寧頭是李姓世居聚落,早在明成祖永樂元年(西元1403年),李氏祖先李應祥即於此開基。由於此地有魚鹽蠔等海產之利,復有山林水澤之便,土壤豐沃,適於種作,故家族昌盛,子孫繁衍日多,形成一個大聚落。 古寧頭舊名「古龍頭」,其西北方低濕的灣澳窪地,每次遇到潮汐起落,大潮會挾海水長驅直入。尤其到了農曆九月,更是狂濤巨浪、海水倒灌,大面積的農田土地都要被淹沒。居民相傳乃是「巨龍擺尾」所掀起的「龍王海潮」。 經過風水地理大師仔細勘查,發現整個古寧頭由林厝、北山、南山一帶,地勢開闊突起,形似「龍頭」。龍首迴轉身軀,龍身欲騰躍出海,龍尾則屈困於灣澳之內,因而擊浪興風,造成水患,並連帶引來五路魑魅魍魎。 為了制煞水路魑魅,古寧頭人便依地理師之建議,在濱海之處的海水泥沼末端,亦即巨龍擺尾的海水盡處,興建一石塔,以便鎮住「龍尾」,並制邪煞、保境安民。由於塔的位置在水陸交會之處的尾端,故又稱之為「水尾塔」。 依李氏族譜所載,古寧頭的水尾塔建於清乾隆三十二年(西元1767年)。此塔全由石塊構成,造型與金門全島現有其他石塔不同。建築結構的主體是一座正四方形實心塔,分別有塔尖、塔身、塔座、塔基四部份。其底部有塔礎、塔盤、塔座,塔座寬約一百三十公分,高約五十公分,四角稜線分明,有若覆盆形狀,承受塔身的重量。 塔身則分為三層,由底部向上逐層縮小,每一層塔身之間分別有一層塔簷分隔,第一、二層塔身都是由三塊石條順向砌成,第一層高約五十公分,寬約七十公分,第二層高約四十公分,寬約六十公分;第三層的塔身則由一塊約五十公分高,四邊長為五十三公分的矩形石塊所構成,四面分別刻著「佛、法、僧、寶」四字,頂端有一個葫蘆形的塔尖,高約三十公分。 管子‧形勢篇有言:「蛟龍得水,而神可立也。」石塔藉由「佛、法、僧、寶」力量的加持,更增其神力。如今,古寧頭灣澳內的龍尾被「水尾塔」給鎮住,因此,傳說中的蛟龍無法得水,更無法興雲作雨飛騰升天。自然,古寧頭村也就脫離了被「龍王海潮」所苦的日子。 非但如此,古寧頭的地理風水也有了改善,古寧頭長久以來「文無才子、武缺將才」的宿命也因而扭轉!從明代即飽受水苦的「古龍頭」居民,忍受了三百多年「巨龍擺尾」的龍王大潮之害,最後,終於在乾隆朝時完成了「水尾塔」的興建,說來也奇怪,就在水尾塔鎮住了興風作浪的龍尾之後,李氏族人馬上就在乾隆當朝時,出了兩位顯赫的子孫。一為先平台灣林爽文之亂、又參與消滅大海盜蔡牽,立下大功的「李光顯」;另一位是在御前比武連獲三勝的「李耀先」。 水尾塔經過長年風吹浪打,至今依然屹立如昔,可知建塔的材料和工藝不凡。如今,水尾塔或許已經不復有當年鎮龍尾、制煞水路魑魅的功效,但卻早已經成為古寧頭極有特色的地標,也已經融為居民生活信仰的一部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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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舞黃旗玉王爺
俗語說:「角頭無廟不興,莊內無人不旺。」在金門一百多個自然村中,村村皆有其守護的神祇和廟宇,而該神祇與廟宇儼然成為該村善男信女平日信仰崇祀膜拜的所在,更是村民心靈寄託之所;而祈請神衹化解心理上的疑難雜症,或排解生活上、運途上的不順與消災解厄,甚至處理在世族人與祖先、神、鬼之間的問題,求得平安順遂的日子。 靈濟宮始建於何時,因代遠年湮已不可考。靈濟宮是前水頭頂、中、下三界角頭共同擁有的廟宇,宮內供奉的神明有玉、池、蘇、孫、李、邱等六尊王爺,但因廟宇樑柱長年遭白蟻侵蝕損害嚴重,乃於民國九十年成立重建委員會後,隨即莊嚴慎重覓得契合的乩童、師爺,本宮王爺覓得有玉、池、蘇、孫、李等五尊乩童,經扶乩採鸞後於民國九十一年十一月中旬王爺之乩童、師爺入關後淨身三日,第三日出吉,隨即赴金城城隍廟作切結手續,神威浩蕩,功德圓滿,並建醮二日,以犒賞前水頭境內及四方眾靈,祈求闔境家戶平安順利。 靈濟宮玉王爺等神靈顯赫,以大慈悲心為本,各方弟子、善男信女或個人若有煩心的事件須請教諸王爺等協助排解,皆可隨意來宮中焚香告知,並聯絡乩童,敦請主神玉王爺開壇查察審理,宮中諸王爺威靈在座,共同排解疑難問題使信眾平安順利。 就在一次,由一位砲排排長帶領一排士兵前來,列隊在靈濟宮前等候,此時地上躺著一位神智不清的士兵,只見臉色發青,眼神呆滯,似是靈魂出竅般。當玉王爺神駕降臨,蒞壇主持,經查察審理後,原來士兵受到陰靈干擾,陰靈是要來討取金帛的,經玉王爺與陰靈溝通後,士兵與陰靈無怨無仇,訓飭陰靈應隨即離開士兵身體,其他事有本宮王爺做主就是了。玉王爺並告訴排長第二天士兵即可痊癒,果真隔日士兵完好如初。 有一位住在台灣的鄉親,因為家中女兒不平順,不久女兒身心耗弱不得不辭去工作在家休養,每當半夜三更時便喃喃自語,盡是聽不懂的話語,憂心的父母透過金門親朋的介紹輾轉到玉王爺處,請示玉王爺家中女兒為何會如此,經過玉王爺查察,才知道信士女兒一年前曾經到某一處地方遊覽,不幸被一個日本的陰靈附身而不自知,但因信士之女兒不便前來王爺壇前接受處理,此時只見玉王爺手持黃令旗(黃令旗是屬帝王神格級始能配屬,其神格是領有玉皇大帝敕封之玉旨;一般黑令旗則為地方級王爺所配屬)覆蓋在身,約七、八分鐘光景,王爺將日本陰靈調至壇前,就展開一翻大家都聽不懂的日本話語論戰,王爺請陰靈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最後玉王爺喝斥無論如何要陰靈遠離,三天之後若不遠離,則以律法究辦。事後,第二天信士的女兒已恢復神智,現在是一位快樂的上班族。 兩三年前來自台灣的兩家家眷為了在金門當兵的兒子,不得不前來將兒子領回去,因為這兩位士兵都已被軍方判定罹患精神官能症,必須由家屬前來領回作進一步的治療。 就在投宿金湖某家旅館準備返台時,偶然的機會被一位在旅館內幫傭的信士引介到靈濟宮請示玉王爺。其中一位家眷父母在灰心悲淒之餘,也就死馬當活馬醫,雇車前來靈濟宮,經玉王爺開壇查察原來也是卡到陰,玉王爺當下持起硃砂筆在士兵背部劃上一道符令,三炷清香點然後,黃令旗往頭上一罩後又颯颯舞動起來,只見士兵大口氣一喘,似乎神智恢復過來,也能叫著自己的爸媽,全家高興之餘,趕緊向玉王爺謝了恩,也就回到旅館。在旅館中也向另一位同病相憐的士兵父母告知其事,不禁興起了另一位同病相憐的士兵父母親試試看的念頭,也包計程車一路趕來靈濟宮,當然也都經玉王爺一一排解而終告痊癒,獲得重生。 去年金門地區舉辦「兩岸和平大法會」時,也許因第一次舉辦,所有聯絡事宜主辦單位並不熟稔,美中不足的是未能將法會融入在地方常民信仰的文化中,因而滿街耳語頻傳,各家戶所分配的法會橫綵和綵燈竟然沒有家戶肯懸掛,以為恐招來不祥。原來有信士請示玉王爺,玉王爺以為現在做法會家家戶戶有如辦喜事,掛上綵即表示此家有喜事,綵上僅寫「兩岸和平消災祈福超薦大法會」「佛光普照」「法喜充滿」,並無「闔家平安」字樣,且無敦請地區各廟宇各角頭神祇共襄盛舉,若陰府、地府各路好兄弟因此紛至沓來,而又不知回陰府、地府去時,那麼掛綵與否信眾即可自斟酌之,就此消息馬上傳到後浦四里。最後甚至有傳說是城隍爺首先發爐明示,終於一傳十,十傳百大小金門所有的家戶因而不敢掛綵一事。其實,金門民間信仰本是道佛合一,自有其歷史淵源,於道於佛各有其殊途同歸之處,宜兼融並蓄,道佛雙修才是金門百姓蒼生之福。 靈濟宮的諸王爺等感天地之悲心,以仁慈為懷,憫惜眾生苦難,本濟世救人之德,真正發揮救助蒼生之念,拯濟黎民苦難之痛,其德其威,其仁其風足堪十方信眾所崇仰信奉。 如今靈濟宮於前年業經重建委員會通過廟宇重新修建計劃,各方信眾暨委員會諸大德出錢出力,致力於廟宇總總有關準備事宜,尤其委員會共同決議廟宇及建材除能呈現古制古風之餘,更能表現其廟宇文化藝術之精美,希望能成為地區廟宇文化藝術之典範。 因宮廟為社區居民信仰與休閒及心靈寄託之所在,也是神明保佑黎民的棲息之處,宮廟建築之式樣也代表著該社區居民的民族性、文化與藝術之審美觀、具有其生活之內涵與對來將之前瞻性。因此重建廟宇不可不謂慎重,允為該社區之大事。 而重修事宜每有果決不定,重建委員極欲請示玉王爺希望王爺能裁奪,但王爺僅是告訴委員們以多數決為意見,所有修建事宜以重建委員們決議為主,且廟宇興建以簡樸莊嚴即可。這或許是玉王爺在神道與人界之間提示信眾應善盡人事的本分,千萬莫失為人的力量與信念,而致使神明陷入在迷信的泥淖中! 主任委員黃先生總攬全局,籌畫議事,勞心勞力,竟至病倒,除趕緊送醫治療外,也請示玉王爺黃主委身體是否要緊?玉王爺明示黃弟子身體無虞,僅是早晚勞累、身體虛弱、且休養三兩天,並無大礙。 重建中的靈濟宮,在原址正對面另租蓋臨時棲息之所,依然守著護黎民蒼生,庇祐十方信眾,神威顯赫,渡濟百姓。廟宇一但落成之日,諸王爺等移駕新址,定是廟宇重光,神威十足,當是黎民蒼生百姓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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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浯島文學獎》散文佳作 城隍爺生日的那一天
「今仔日是底習?」聽見母親的問話,我看了一眼牆上的大掛曆,回答:「五月十六。」「五月?啊嘸啦,我是叫妳給我看咱們ㄟ日子啦!」「噢!農曆::::四月初十。」「初十?按呢不斗還擱兩日?」 母親說完便自顧走出後院,到菜市場去買荸薺、絞肉和豆皮,一進門又趕忙打電話邀請西山的姑丈與古坑的表哥,請他們四月十二當天要來「給阮請」。 這天一早,天空一片迷濛,母親精神振奮地說:「今仔日是四月十二,希望霧卡緊散去,按呢迎城隍才熱鬧。」一聽到四月十二,睡眼惺忪的我立刻變得精神抖擻。 上學途中,遠處行人幻化成一個個黑點在白霧裡移動,彷彿施展著「凌波微步」的絕世武功。我知道,在這純樸小鎮裡,一股熱烈的氣氛正醞釀著,散溢於茫茫霧氣之中::::。 到了學校,我興沖沖地邀請曉玲和惠鳳來家裡吃晚飯。她們異口同聲:「為什麼?」我驕傲又開心地說:「因為今天是我們金城鎮的城隍爺生日!」 「我也要去!」衝著我笑的程宏是個名副其實的「愛吃鬼」。 「你別想!我媽說今天是金城人要請鄉下同學吃飯,你也是金城人耶!」 「可是妳媽做的珍珠丸和五香捲都好好吃。」程宏說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不行!我家還有很多親戚要來,我哥我姊也有邀請同學,你一來就把東西吃光,他們怎麼辦?」 說完,幾個女生哈哈大笑。 整個早上,上課氣氛比平常輕鬆許多。中午一過,各班都有人請假,男生去幫忙扛旗,女生則去「裝人」──更正確地說,應該是「裝仙」,也就是好好打扮一番,穿上電視裡才看得到的古代戲服,扮起民間神話裡的人物。 留在教室裡的我們無心上課,不停地交頭接耳。一向嚴厲的數學老師索性開門見山,與我們笑談他小時參與城隍遶境的趣事。我不禁支著頭想,孫悟空的七十二變固然厲害,但城隍爺更是法力無邊,因為今天,祂把老師變得不一樣了。 下午兩點,城隍爺的巡安隊伍從南門開始,漸次而北、而東、而西,朝著每個門里所在地進發,鑼鼓聲因是忽近忽遠。 下了課,自恃有著「飛毛腿」的男同學迫不及待跑到校門口,才張望了一會,上課鐘聲就響了,可惜他們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又得快步衝回教室報到。所謂「人在曹營心在漢」,校外的熱烈氛圍隨著微風吹過窗邊,將每位同學的心遠遠帶離了校園。 不久,鑼鼓聲漸漸清晰。班上的魏紹安一向調皮,只見他一手平放在左耳上,擺出順風耳的架勢,另一手高舉:「報告老師,我聽到『迎城隍』的隊伍剛從民生路轉到民權路,不一會就要經過我們學校了,大家要趕快準備。」老師不解:「準備什麼?」魏紹安笑嘻嘻地說:「要快點到校門口占個好位子,不然等一下就看不到我們班的大美女黃芸芸了嘛!」大家都一直「ㄏㄡ」,說他男生愛女生。 沒想到老師果真提前下課,大夥高喊著萬歲衝出教室,跑過操場。校門口一片人聲鼎沸,我們邊聊天邊向右探看,各商家們也正翹首望著同一方向。耳邊鑼鼓陣陣,夾雜著響徹雲霄的鞭炮聲。 「啊!來了來了!」帶頭的大鑼「鏘!」的一聲,領著一長列的巡安隊伍轉進珠浦北路。大鑼之後便是托燈及大鼓吹。隨著隊伍逼近,樂工們吹奏嗩吶和掃角,敲起鑼鼓與鐃鈸,一時之間,樂聲震天。 這時,「七爺八爺」正朝著我們走來。那一高一矮的身材,加上一前一後誇張的走路姿態,令我們捧腹不已。雖然如此,由於常跟阿嬤到廟裡拜拜,此時看到這些神佛在「逛大街」,我也不自覺地雙手合十。 隊伍行進間,我還看到了獵獵乍響的大纛、威風凜凜的馬軍爺與神駒,以及今日主角──城隍爺。坐著神轎出場的祂,由八名壯漢共抬,看他們左搖右晃,揮汗如雨,讓人有「神轎太重,他們抬不動」的錯覺。為了避免鉤到神轎或大旗,不時有人一個箭步上前,用細竿子撥開商家門口的遮陽帆或繩索,顯現人們對於浯島城隍的虔敬信仰與保護周詳。 過了好久,我們最期待的「花車」終於進入眼簾,每一車都以一個民間故事為主題,令人目不暇給。正當我們看得如癡如醉,魏紹安突然高喊:「黃芸芸在那裡!」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在「八仙過海」那車上,但見芸芸濃妝豔抹,成了妖嬌美麗的何仙姑。她在車上優雅地朝民眾揮手,卻還偷偷對同學眨眼睛,讓我們笑彎了腰。 接下來還有為數眾多的隨香信眾、陣旗、四個門里的陣頭以及舞龍舞獅等等。整個巡安隊伍前後長達數里,等到城隍遶境活動接近尾聲,已經是三個小時過去,同學這才盡興地走回教室,收拾書包。 回到家,擋不住的香味撲鼻而來,我快步溜進廚房,剛炸好的鯊魚條、劍蝦球和五香捲正躺在漏勺上瀝油,灶裡的珍珠丸也已然蒸熟。我用手各捏起一塊塞進嘴裡,不管塞的是蝦是魚,對我來說,母親的私房菜永遠是天下第一。 五點半多,親友們相繼來到,家裡席開三桌,外加一桌「囝仔桌」。母親和姊姊們像是飯館裡的大廚、二廚和三廚,看她們動作俐落地來回上菜、收盤子,也算「主人」之一的我卻幸福地窩在囝仔桌,跟同學一起大快朵頤。看著平日辛苦的爸爸、哥哥與親友們在觥籌交錯間開懷暢飲,我也豪氣地跟同學們大喊乾杯,只不過我們喝的是「泉發牌」汽水。玻璃杯裡一顆顆氣泡向上飛升,喜悅的滋味也不住地湧上心頭。我想,城隍爺一定是位保護大家的善心老爺爺,所以這一天大家齊聚一堂,為祂辦起一場又一場的生日宴會。 宴席進行到八點,客人們相繼散去,只有爸爸的二三老友留下來陪他聊天,母親和姊姊們收拾著桌上的「菜底」。照理說,我應留下來當洗碗工,但母親指派給我另一項重要任務,那就是陪「瑞士姑」去看戲。 瑞士姑家住小金門,由於小金門的閩南語發音近似「瑞士」,所以她也就變成了「瑞士姑」。印象中,她的臉圓圓胖胖的,頭髮梳成了包包頭,用一個黑色貝殼似的大髮夾緊紮在腦後。服裝永遠是一襲淡青色上衣、一件寬鬆黑色長褲和一雙黑色布鞋。 瑞士姑走起路來步履蹣跚,我也跟著放慢腳步。到城隍廟的廟埕前,只見戲棚下擺滿了椅子,這些椅子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排列,我一眼就認出了家裡的「椅寮」。哥哥在晚飯前先將這長椅扛到這裡,付了兩塊錢請附近的小孩幫忙看顧,這一顧就是兩小時。 台上唱著文言文般的的歌仔戲詞,我一句也聽不懂,但椅陣外小販們的叫賣聲,我卻聽得一清二楚,有「好呷糖」、甘蔗以及「鹹酸甜」等各式蜜餞。大概是為了感謝我的陪伴,也或者是看了我的饞樣,瑞士姑自掏腰包讓我去買幾塊好呷糖。 賣糖的「圓仔叔」拿起兩片磨得發亮的薄鐵,熟練地將糖敲裂。這是白糖經過煮融、冷卻、歷經千拉萬甩才變成的雪白糖塊。我拿起一塊小小的糖,用力咬下一口,那糖裡含藏的麥芽立時拔出無數晶亮的銀絲,條條絲帶上還鑲嵌著一顆顆的白芝麻,味道棒極了。 我手裡握著糖,心滿意足回到位子上。身旁的瑞士姑心無旁騖,她緊皺眉頭、瞇起雙眼、拉長了脖子,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台上,那百分之百的專注,竟讓我看得有點痛苦。 吃完糖的我百般聊賴,起身到戲台對面的城隍廟前逛逛。我踏上石階,念著廟門上刻的一串字:「未進此層門須先自問心有何愧,既生乎斯世要當深思德無必慚。」長不溜丟,不知在說些什麼。但見城隍爺端坐正殿之上,不知是否也正享受這難得的歌仔戲時光? 在廟埕附近轉了一圈回來,瑞士姑聚精會神地隨著劇情時喜時悲,我鑽到她身旁問:「還要多久啊?」瑞士姑總輕聲安撫:「擱一會兒,擱一會兒。」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瑞士姑開始跟我講述劇情,她說台上正在演一個父親跟兩個兒子同時愛上一個女子::::。話還未完,我一臉狐疑:「這是誰編的鬼故事?」 夜色漸深,涼風從戲棚頂上呼嘯而過,看戲的人毫無所覺,我卻漸漸打起瞌睡。不知過了多久,瑞士姑將我喚醒,我迷迷糊糊與她牽著手走在暗巷之中,回到家已是十一點多。 隔天一早,瑞士姑託母親幫她看公車時刻表,她準備坐公車到水頭,再搭船回小金門。我好奇地問這位天字第一號歌仔戲迷:「今天明天都還有歌仔戲,姑姑不留下來看噢?」 「戲是真好看,」瑞士姑笑著說:「阿不過我斗要回去顧孫,明年再擱來看啦!」說著便走出大門。 一旁的母親以熱情的邀約代替告別:「再擱來,再擱來喔!」 青衣黑褲的瑞士姑轉身微笑,朝我們揮了揮手,這個畫面在我腦海裡成了永恆的定格。 曾幾何時,我已不再年少,中正國小校門口那個雙手合十的小女孩早已隨著時間消失,父親、瑞士姑乃至於數學老師,也在幾年之間相繼離開人世。兒時的一切離我越來越遠,同伴們在時間的洪流裡載浮載沉,漸漸淡出了彼此的人生。 雖然書架上那本老舊的聯絡簿裡,寫滿了各求學階段中每位同班同學的名字和地址,而今當我再度翻看,許多名字所代表的臉孔已變得十分模糊,少數殘存的影像也正在逐漸消失。就好像一九九三年重建後的城隍廟,雖然門前石獅子依舊佇立,但石階上卻已失去我小時踩踏的足跡::::。 開放觀光後的金門家鄉,總深藏著我隔海的思念。聽說前幾年,城隍爺巡安活動曾延長至五天,遶境範圍擴及各大小鄉鎮,城隍爺除了「全島走透透」,還跨海到了小金門。 今夜,我彷彿又聽見當年「迎城隍」時的鑼鼓喧天、同學的笑聲,也依稀看見芸芸抹了濃妝的臉、爸爸與老友舉杯的身影,以及瑞士姑看戲的神情。過往的點滴彷若深藏在黑洞裡的記憶,當大風旋起,便穿越時空,為我帶來溫暖的訊息。 就這麼一程又一程,我們在不經意間不斷地與人相聚,然後分離。驀然回首,即使早已遺落了緣分的線頭,但那些人世美好的因緣,仍不斷延展我們生命的象限。在︽洛神傳︾的書頁翻動間,我恍然憶起城隍廟前的那齣戲,戲棚前的瑞士姑與小女孩,似乎未曾自我的生命中離開。正如甄宓與曹子建的愛情在人世間流傳永久,相信城隍爺的神佑也將如同那縷縷不絕的香火,永遠繚繞並守護著浯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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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伴同行絲路遊
來酒泉公園主要就是看「酒泉」,來到「酒泉」池邊,有投射燈,旁有石碑寫著李白詩「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大家當然不忘跟「酒泉」二字拍照,三十元門票就來照這兩個字,別生氣,大家一起在「酒泉」池邊拍拍手,看看有什麼變化,好多錢幣哦!不是啦,是看有很多水氣孔冒出來,真的咧,好神奇,難道這「酒泉」真的是,當年漢武帝因驃騎大將軍霍去病大敗匈奴,犒賞御酒十罈,酒少人多,霍去病就將酒傾倒在泉中,與眾將士兵共飲,成了舉世共知的「酒泉」。 暗暗的燈光,依稀可辨附近有大型石雕群刻著是西漢驃騎大將軍霍去病,帶軍出征兵馬隊伍,還有銅馬兵陣,更有高大粗壯的古樹,「酒泉」旁就有棵寫著「左公柳」的古柳,還有喝醉的「醉柳」,我們卻無緣相見,這都要怪小單的疏忽,還有我們對景點不甚瞭解的錯估,真是錯失良機。 懷著顆遺憾的心情回酒泉賓館,好在美侖美奐賓館很快就讓大家重燃快樂的好心情,以為賓館對面是個大市集,好高興三五成群去逛街,原來是好大的夜市小吃攤,我們被燻得受不了,趕快逃離現場,逛街去,碰上陳媽媽他們在一家皮箱店,隔壁是足浴按摩,有人就去享受洗滌一天的疲憊,一天又過去了。 七月十五日了,為了每天得開台北高雄來回那麼長的距離,我們只能早起,利用車上時間再跟周公打交道,而酒泉賓館江南庭園的造景,更讓我們想早起與它合影,酒泉就在祁連山腳下,白皚皚的祁連山脈綿延地像似高大的屏風,讓酒泉市更加魅力吸引遊客的駐足。 因為小單一直介紹酒泉的「胡鍋」有多好吃,是用胡椒加上穀類熬著煮成糊狀,而酒泉賓館早餐有供應,我就試著去吃一些,說不出的五味雜陳,很多人盛了不敢喝,阿洲說牛肉麵很好吃,我和老伴卻已吃飽了,出門旅遊早餐每次都撐得飽飽的,尤其今早的菜色這麼好。 張妹還捨不得上車,這棵造形奇特裝飾樹也拍,那兒有亭子也照,掛滿喜氣的燈籠也要合照,倪兄忙著到處取景,先生們、女士們車要開了,你瞧人家酒泉賓館的經理及美麗的服務生已列隊在車旁恭送:,祝旅途平安,歡迎再度蒞臨本賓館,出遊住過那麼多家,這排場還是第一回碰到,有賓至如歸的高規格待遇的舒適感。 到張掖約三百公里四個小時,高速路比昨天的路況好,可是不能隨便停車方便,中途還是有休息,酒泉到武威這段路程離祁連山最近,雪水足都是綠州農田不同嘉峪關外的戈壁灘,造就這帶河西走廊儼如江南農產豐富,有了「金張掖」、「銀武威」的美名,而書上有記:在古代,張掖是東西和南北兩條大道的交會點,隋朝時是全國最大的貿易市場,漢武帝因派霍去病西征時,設張掖郡,取「斷匈奴之臂,張漢朝之掖」之意,西元六百零九年,隋煬帝西巡時,由青海途經張掖,在此舉行中西交易會,有西域二十七國大使在此行大跪禮,是張掖的全盛時期。 「不望祁連山,錯將張掖認江南」,張掖這裡地勢開闊平坦,有源自祁連山的黑水、山丹等二十多條大小河流蜿蜒流過,是河西走廊上最大的綠州,有「金張掖」之稱,被古人稱為「一城山美,半城塔影」,在甘肅省內有「金張掖」、「銀武威」、「玉酒泉」的美稱,更有「金銀不換是天水」的俗諺,來讚美這些地區的富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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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浯潮夢遠
──歲末戲寄王士朝 夜裡醒來 只見床前一片月光 懷疑是地上的霜 舉手一抹,忽覺兩鬢皆是 這刺眼的霜是你我曾經的歲月 龍泉街上呼朋引伴的青春是昨日 面對燒烤攤上的雞腿暗吞口水是昨日 蜷伏在你的狗窩剪編浯潮也是昨日 今日,忽然有人風光高喊浯潮再起 你我是否欲哭無淚 因為屬於你我的浯潮已遠 老人家骨灰已安座 你來家裡 路上,我的白霜迎著你的白霜 番薯稀飯配青菜配番茄炒蛋配黃隻魚 不知昔日龍泉街上烤雞腿味道是否依然 只想問你 歲末天寒,可有人替你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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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浯島文學獎散文佳作鄉音
有些聲音總在我記憶裡縈繞不去,特別是一個人獨處的夜裡,它們彷彿是一串串黑白的夢境,等待著我去涉入或是逃出。而每當它們在闇黑中再次低語時,我彷彿迷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霧中不停地向後回望、聆聽,那些陌生而熟悉的消息總教我心頭一震,一直到多年以後我方瞭解:原來那些令我魂牽夢縈的,不就是童年背唐詩時琅琅上口的「鄉音」。 一、中和 「永安街那邊的厝整修得按怎?」一大早你的母親就以濃濃的閩南腔來電問道。 「媽,拜託,今天是週末耶,以後別那麼早打電話好嗎?我知道你們都習慣早起,可我週末都睡比較晚耶!」你不滿地抱怨著。 「爬不起來一定是因為晚睡,以後愛卡早睏耶,我只是要告訴你支票我已經寄到外婆那邊好幾天了,你今天找時間去拿,既然你都已經起床了,不如就現在過去拿吧,免得你外婆一直掛心,我也心煩:::。」你的母親彷彿沒聽到方才你的抗議,又自顧自仔細地交代著。 「拜託,妳們在金門,我在台北生活作息不一樣啦,好好好,我待會就過去,保證讓外婆放心,這樣應該可以了吧:::」你連忙應允,但心頭卻打著如意算盤:反正現在過去拿,大不了待會回來再睡個回籠覺,可是若不現在答應母親要求,恐怕整個早上電話一定會響不停,那麼今天早上大概也就別睡了。於是你連忙梳洗,不久你步出在中和的租屋處後就騎車前往外婆住處。 對於外婆的事蹟你是知道的,隨外公從金門舉家遷台後,她就一直住在中和南勢角附近的永安街,一開始她自是隨一家人同住,自外公過世後,而兒女也陸續在台灣成家搬出後,她就隨二舅同住了。讀大學時你初來台北人生地不熟,放假往往無處可去,因此那時你常去找她,除了和她老人家閒話家常外,也常常聽她提起家族種種或是聊到以往金門發生的事情。 外婆曾多次跟你提到母親發生的事,例如目前你正在整修的公寓就是你九歲那年外公為你母親做主買的房子,而當時會買下這層公寓除了因為你母親已當成衣包裝員存了一筆錢外,也包括外公擔心他過世後你母親無法一直依賴兄長,若不及時未雨綢繆,說不定將來她真的無處可歸,因此,外公就看著報紙上的小廣告為她買下這層小小的公寓。 你騎上車之後便在中和彎彎曲曲的小巷子裡不停前進著,那彎曲的巷弄總讓你想起金城街道,你那熟練的動作彷如這個城市居民。破曉前的中和彷彿披覆上一片灰濛濛的薄紗,此時夜間的燈光尚未熄滅,而第一道晨曦也還沒亮起。眼前的景緻突然讓你強烈地想起故鄉金門的霧季:四月的金門常常是一片霧濛濛的,記憶中的你還是個孩子,一早就可以聽見士兵們在木麻黃下的戰備道上一邊跑步、一邊高唱著宏亮的軍歌。霧季來臨時有時終日霧濛濛的,有時日出或轉北風後霧就會散去,那麼在你的上學途中,你就可以看見士兵們拿著巨大的竹掃把,迅速地將路旁的木麻黃葉掃淨,那時的你總是用著羞澀又奇特的眼光看著他們,彷彿他們來自未知的國度。祖父母曾向你提及很多士兵們都來自台灣,你常常歪著頭想著:「台灣,我常聽到大家提到台灣,但台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你的摩托車在中和景平路上迅速地奔馳著,你從秀朗橋旁騎車下坡後就沿著一條依新店溪而行的道路行進。這是一條可以快速地到達你母親公寓的捷徑,你急速前進,不久之後你從當地居民在山坡旁鋪設的水泥路爬坡而上,一轉彎進入了永安社區。 你望向新店溪,想起了故鄉南門里外的浯江溪。在你的記憶裡外婆故事中提到的浯江溪對你而言總是浪漫的:浯江溪遇到滿潮時只要駕著舢舨就可以一路直達下后垵,而平時溪裡則是流動著清澈的溪水。只是當你隨母親遷至南門里後,浯江溪那時早已乾涸了,惟獨浯江溪出海口附近那段爬行著招潮蟹的溪道仍舊開啟了你童年一段回憶。你常常夥同弟弟四處尋找社區裡工程後遺留的水泥紙袋,因為只要拆下棉線再綁上小石子,你們就可以在浯江溪邊釣螃蟹,而往往這樣一耗就是整個下午。每當黃昏你向那浯江溪口望去,一整片的紅樹林上是一輪火紅的落日,而周遭飛翔的鷗鳥及那遙遠的遠方總叫你不禁怔怔思索。 開啟樓下大門後你拾級而上,竟在母親買下的四樓公寓外重新看見一個清的身影。 「外公,莫非您也是來看工程進度?可是,您不是早在幾年前就『離開』了嗎?」你疑惑地問道。 「阿孫啊,我還是會常常回來看看,有時候也會回金門看看。畢竟在所有的子女中,就屬你媽媽最讓我放心不下。你媽媽自小身體不好,當年嫁過去又讓你奶奶不滿意,後來還發生了那些事。那時我總擔心我走了以後她該怎麼辦,所以在你九歲那年才會用她在成衣廠工作的積蓄幫她買了這層公寓,後來她放不下你們又回金門去了,也幸好你們兄弟倆接受了她,又爭氣懂得上進,現在外公終於放心了,過兩天我再回金門看看後就要真的離開了。」 你隨著外公的步入屋裡,聽著他讚賞你為這間公寓規劃的格局,一同看著你眼前一面面嶄新立起的牆壁。當你重新望向他時,關於整個家族的記憶瞬間湧向你,霎時他的背影在你眼中突然變得如此高大,卻又讓你無比安心,最後你的視線終於朦朧成一片薄薄的金門四月,如同再次身處於故鄉的霧中那般。 二、金城 我發現自己又是那個步行在木麻黃道上,試圖找尋前往金城方向的孩子。 對我來說金城是個很神秘的地方,每次聽完玩伴對於它的描述總讓我神往不已:商店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服飾店裡擺放著嶄新的衣服、廣東粥與肉羹麵是如此美味、更有那我從未踏進過的金聲戲院,聽說裡頭總是播放著最新潮的電影。我神往著,彷彿只要我能走進城內,出現在我眼前的將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我終於想起今天對我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因為今天我要開始一個大冒險,我終於敢鼓起勇氣偷偷前往金城了。弟弟早已怕爸爸責罵而在隨我走出村莊時打了退堂鼓回家,我則是依照玩伴告訴過我的路線興奮地走了好長一段路。我走著走著,一個轉彎之後我突然發現自己走入一片廢棄的雞寮,周遭頓時充滿荒涼的景色,而灰色的建築旁則擺放著一個個廢棄的木箱,我依稀知道自己已經離玩伴向我敘述過的道路越來越遠了,我只能難過地孤身站在路旁,但還是倔強地忍住眼淚。 突然間我又繼續往前走去,木麻黃樹對於我稍拉長的身影來說依舊高大,只是那深綠中泛黃的針葉仍在我眼前閃耀著奇特的光芒。我已轉學至金城中正國小,今天是週末回村子找爺爺奶奶的日子。為了省那一趟七元的公車費,我總是沿著金門高中前的木麻黃道漫步行進,陽光雖然熾熱,但一路上在木麻黃樹的遮蔽之下倒也陰涼。金城對我來說已經不再是未知的遠方了,自媽媽帶我們兄弟在南門里租下一間舊屋後,我就愛上南門里的巷道,聽說沿著彎彎曲曲的巷子裡步行不久就可以走到傳說中的蜘蛛穴,而蓋在蜘蛛穴中心點的奎星閣則是古時讀書人赴京趕考前祈求必行之處。我特別喜歡那種藏身在巷道裡的感覺,那蜿蜒而交織的巷道對我來說是一座天然迷宮,我常常有種錯覺,彷彿只要我置身其中我就可以是永遠安全的。我也會試圖在其中找尋新的捷徑,更常常幻想著古時候盜賊來襲時家家戶戶門戶緊閉的緊張情形。南門的巷道,究竟有多少人們的傳說和回憶交織其中呢? 進入村子後,我遇到親切的丹嬸婆向我招手。她向方穿上城中制服、放學回來的我提到剛剛她已裝了些綠豆湯放在奶奶那邊,要我趕忙找奶奶去,順便在奶奶那邊吃碗綠豆湯,我連聲答應。丹嬸婆是一個令我尊敬的長輩,自爺爺過世之後,她總是十分照顧奶奶,常常有吃的、用的就會分贈給奶奶,有時她也會感嘆地說如果爺爺看到我們兄弟倆長這麼大一定很開心,而每次聽她這樣一說也總讓我心頭一緊。爺爺健在時,我倆總在丹嬸婆家屋後那棵木麻黃樹旁下象棋,初時爺爺會讓我車、馬、炮各一隻,但我仍無法招架他凌利的攻勢;可是當我越來越有經驗時,即使爺爺不再讓子給我,我們之間也互有勝負,甚至我贏面較大時會調皮地說:「爺爺,下次換我讓子給你好了!」那時爺爺總會一邊呵呵地笑,一邊摸著自己灰白的鬍子,那忙於莊稼而黝黑的容貌更是泛著一圈一圈的笑意與慈愛。 夏天的夜裡,爺爺與我常在那棵木麻黃樹下乘涼,有時爺爺興致來了就會告訴我他年輕時在印尼工作的種種,甚至還教我們兩孫子說上幾句神秘的異國語言。記憶中爺爺的聲音低沉而有威嚴,但平日對我總是極為慈愛,每當他和其他叔公泡茶時,只要我聽他差使幫他跑腿買包長壽煙,他就會賞我幾個香甜的貢糖,或是給我五元自己買零食吃。更有一次我不小心跌倒撞到門檻,眼皮鮮血直流時也是爺爺幫我止血、帶我坐上公車赴金城診所就醫。我仍記得記憶中那輛公車不停地晃阿晃的轉彎,也不知何時才會到達金城,但我耳裡聽著爺爺那沉穩的安慰聲,不久後我竟沉沉地睡著了。 朦朧間睡醒後我從金城車站下車了,下車後我就步行直至進入金門高中。金門八月的天氣十分炎熱,但天氣卻是十分晴朗,就像我收到聯考成績單的心情一般。我知道今天是我選填志願的日子,昨晚父親暗示地說他辛苦地勞動一輩子後,打從心裡覺得老師是個很好的職業,希望我可以考慮選填師範院校志願,於是當晚我填上幾個自己喜歡的「最高學府」志願之後,就參考父親的心願選填了師大、師院的公費缺志願,隨後就是隨喜好努力地填滿志願卡了。「想必同學的爸媽也是希望他們填師範院校的吧,因為金門人的父母還真的滿喜歡子女當軍公教人員的!至於我,至於未來我就把它交給未知的遠方吧!」我這樣想,再次小心翼翼地檢查過志願卡後,隨即便交出我的未來。 自我搬到金城南門里住過三年後,父母終於在村莊裡自己的田地蓋起自己的一層新式樓房。不久之後我如願考取金門高中,也擠進了大家所謂的前段班,就開始朝向自己心目中的大學科系努力。高二住校後,每當月考前的週日清晨,父親就會前來宿舍探視我,並帶我到南門菜市場裡的小吃店吃碗廣東粥。那時叛逆的我正值與母親冷戰期間,而學校的課業也頗為繁重,所以這段和父親間小小的交流讓我倍感溫馨。父親總是騎著紅色野狼、車後也必然綁著一個大大的紙箱,所以每當他載我時我必須介於他與紙箱之間,有時我總覺得這樣的方式實在很土氣而不太想坐他的車,但想想這就是他最真實的樣貌,而他厚實的身影也同樣像爺爺一樣令我安心,因此在無奈之餘我還是會坐上車,只是會小心隱藏自己的臉不讓同學看到。而那樣的清晨與那樣的金城街道,父親就騎著紅色野狼載我蜿蜒於金城小小的街道中。 突然間我又下了父親的野狼,而後父親與我一同提著行李前往登機門前,我一個人過關,看著父親的手依稀在門的另一邊向我道別。我上了飛機,在飛機上數次望向金門這塊島嶼、望向金城街道、也望向未知的遠方。我已進出這塊島嶼幾次,這次我將要前往中和的學校任教,也將開始我另一段人生旅程。在飛機上我沉沉睡去,不久之後又再次從故鄉金門的夢境裡醒來。自到台北讀書之後,關於故鄉的回憶我總是任它不斷流入夢境、任它一幕一幕不斷在我夢境裡的金聲戲院中再次為我獨自演出。不久之後,我將降落在童年所冀望的遠方,而異鄉的車水馬龍又將喧鬧整片繁華的城市、也喧囂著我的心靈。我在機位上緩緩翻身,依稀聽見老祖父那低沉而令人安心的鄉音仍在我的耳邊縈繞、陪伴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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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族譜研究之二金門的風害史
︽吳氏族譜.祖德祖業誌︾亦談及該族原開墾數處大片土地,但「此後沙壓幾盡,其僅存者田浦洋、莊厝洋,亦溝澮壅塞:::若東山則遷居後附近就墾之業也,但昔李洋聚時地,餘於人以東山為樵採之荒地:::」,東山位居舊李洋之東而得名,原供吳氏樵採之用,但吳氏遷來此地開墾後,勢必又砍伐林木,導致風沙加大,鄰近東山西側的前墩、東砂尾、后壟,也不得不遷村,︿后壟保安廟重建誌﹀載:「建自明初舊後攏,清代風沙為患,隨村移建於村中。」 ︽金門碧湖陳氏族譜.鄉里海垵誌︾記:「始祖來居於此,其鄉曰湖前,而其號曰碧湖,因東北原有二湖,一曰頂湖,一曰下湖,故因以湖名鄉也,今二湖已受沙壓成為平坡矣,:::添生公派居東厝,即頂湖上一鄉是也,添祐公支派分往田后,即相疊石西南一鄉是也,今二鄉被沙所廢,仍復湖前始居之地。」 該文並未指明二湖被沙壓成平地,以及二鄉回復湖前始居之地的時間,︿鄉里海垵誌﹀是湖前十六世的陳鼎丕撰寫於清乾隆二十年(一七五五年),可知至少在清初碧湖之二湖泊已被沙壓成平地,再據修纂於明萬曆末年的︽閩書︾所載,金門昔稱的五湖,其中的赤庭湖、湖尾湖已淤為田。湖之淤積成田雖有多方原因,但與風沙飄壓亦脫離不了關係。 到了清代,金門的風害更為嚴重,清道同年間︽金門志︾記載: 隆冬海風焱聚,飛沙滾塵,東方濱海村,沙壓與室埒,夜棲房廬,旦已閉塞,辟除之,始得出入:::風烈莫如東方,料羅以上荒埔茫茫,飛沙填壓,不可耕作。 族譜所記述因風害而遷村者雖皆在東半島,但林木之被砍毀,乃是全島性的,導致「又山皆童,芻薪自漳州載至,春雨綿綿,有每擔至八、九百文者。」故藉樹立風獅爺來鎮風的信仰便應運而生,在東西半島均有,而其設置的時間,研判當在明末金門之風害日趨嚴重之後。 四、金門林木被毀的原因: 原有「仙洲」美稱的金門,何以竟變成童山濯濯、荒埔茫茫之地呢? 金門蕞爾小島,又無高山峻嶺可阻擋強勁的東北季風,自東晉中原百姓避難播遷以來,經歷唐代陳淵率眾牧馬開拓,北宋太宗太平興國三年(九七八年)已需繳納戶鈔,神宗寧熙、元豐年間編立都圖,顯見是時人口已不少,宋室南渡及宋末元興,更有一批批的百姓逃難而來,到明嘉靖、隆慶年間(十六世紀末),已經千餘年的繁衍和外移人口的加入,時金門至少有七、八萬人口,迫於生活需要,勢必要不斷的砍伐林木為耕地,或製器物、或充燃料,金門的山丘皆低矮,砍伐容易,然未曾有造林之舉,林木自然日漸減少。 元代,金門設立鹽場,共轄十個鹽埕,分布在大、小金門各地,初期採煎煮製鹽法,鄰近鹽埕的林木,難逃被砍的命運,明嘉靖三十九年(西元一五六○年)倭寇大舉洗劫金門近兩個月,史稱「庚申之難」,︽滄海紀遺︾載:「凡廬舍之空虛者,則一炬而焚之。」許多姓氏的族譜也不乏寺廟或宗祠等等建築被焚毀的記載,倭寇焚燒屋宇而波及金門之林木,也是導致金門風害加劇的禍首之一。 「庚申之難」後金門不幸又逢荒旱,以致「丐道求食,連肩接踵,孤村野麓,十室九空:::一女易銀三錢,一男換米兩斗」「採木葉而葉彫,掘蕉根而根絕」此等淒苦,如同人間煉獄,洪受之︿撫院訴詞﹀不禁要反問有司「如蒙一顧,則睹山堆之白骨,能不傷心!聞野哭於黃泉,忍無流淚!」 民國十年版︽金門縣志︾記:「:::又舊多樟木,因鄭成功造船,砍伐殆盡,吾嘗聞之金門人云,是金門亦宜樟也。」亦即當時縣志編者是根據傳聞而做的記載。但民國四十七年︽新金門志︾及民國五十六年、六十八年、八十一年版的︽金門縣志︾記述金門林業時,皆云:「舊多樟木,因鄭成功造船,砍伐殆盡。」導致今人誤解鄭成功砍伐金門林木,才導致金門之風害。 明隆武二年(西元一六四七年)十二月初,鄭成功大會明文武舊僚於烈嶼,時金廈二島被其族兄鄭彩、鄭聯所據,肆虐無道,民不堪命,鄭成功於永曆四年(西元一六五○年)才取金廈二島作抗清基地,極盛時養兵近二十萬,戰艦數千艘,是時金門早已是風沙飄壓之島,恐怕能夠提供造艦的林木也不多了。因此若將金門林木被毀而導致風害的罪魁歸咎於鄭成功,那是不公平的。 為嚴禁沿海百姓接濟鄭成功,清順治十七年(明永曆十四年,一六六○年)清兵科左給事中王命岳上奏「密陳靖海二策」云: 臣探知賊所必需而平日皆取於海濱一帶者,獨火柴、松楸二項。島上多風,草木不生,樵爨之具,必資內地。而海船必用松楸燒底,過三月不燒,則啾蟲蠹食,一點砲碎矣。故禁楸、禁柴雖平常,而策中要害,不可不留意也。 王命岳並建請在閩南數處可能接濟柴楸出口的港口設官駐軍以嚴行譏(按:稽)察,其餘興化,福州等海濱地方,凡有港路通山者,皆責成汛兵嚴行譏查,令行禁止,寸木不下。至於和閩省接壤的粵東,凡海濱有港之山,理宜封禁,居民只許零星採爨,不得販 全山。嚴行巡緝,如有積薪、積楸足至一舟者,治其罪。 鄭成功以金廈二島為根據地,原有的百姓加上大量的軍隊與眷屬進駐,食物與燃料的供應是一大難題,盧若騰的詩中就有兵丁兵婦強奪豪取之記述,使得金門所剩無幾的林木,更是雪上加霜,又遭受一大浩劫,在康熙二年遷界之時,金門的林木更徹底的被摧毀殆盡。 以明鄭時代需材孔殷的情況來看,清道同年間青山坪是否如︽金門志︾所載「松柏茂密」,甚至要勞「官為伐去」,恐值得懷疑,︽金門志︾所言,應是指明末青山坪林木未被砍伐前的情況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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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族譜研究之二金門的風害史
一、前言: 金門海島,無高山峻嶺足以擋風,往昔在林木被砍毀殆盡後,每年冬季季風更分外強勁,由於風沙大,故俗諺云:「八月十五,關門閂戶」,在民智未開的年代,強風造成飛沙走石,被視為是妖魔鬼邪的作祟,因此居民藉宗教的力量求化解,在村莊外圍的當風路口樹立「風獅爺」來鎮風。金門的族譜是否有相關的記載,來反映出這一段風害史呢? 記載風獅爺的金門地方文獻,以民國四十七年許如中主編的︽新金門志︾最早,該志的︿人民志﹀有二段說明: 一為第三篇︿風俗習慣.居處﹀載:「金門苦風,村落每在藏風處,有風患者,村落每致遷移。如李洋、西洪,昔為村落,今為荒埔。」 一為第四篇︿宗教及民間信仰﹀談「禳解壓勝等術」云:「風獅:浯地苦風,村落當風處,每見有石刻巨獸,作狻猊張口人立狀,云可擋風。」 民國六十八編印的︽金門縣志︾將上述兩段文字合併修飾為: 浯地苦風,村落多在藏風處,其當風路口,每件有石刻巨獸,作狻猊張口人立狀,俗稱風獅,云可擋風,有風患者,村落每致遷移,如李洋、西洪,昔為村落,今漸荒蕪。 以上二方志,談到風獅爺的設置地點和作用,但未說明金門於何時開始苦於風患?也未指出風獅爺的設置時間。 ︽金門歐陽氏族譜︾記載有關該村風獅爺的設置情況為:「吾村有石獅爺(亦稱風獅爺)居海東沙睏狗山之南,去排仔垵僅百餘公尺,雄姿英發,手持繡球而眺望,以工巧,故栩栩如生,乃清道光年間所建,為鎮風神物。」但該族譜係民國七十二年首度修纂,何以知道該村風獅爺設置於清道光年間(西元一八二一至一八五○年),究係如何判斷,不得其詳,但可肯定的是金門的風患並非始於清道光時。 二、金門舊有的林區: 從金門的氣候條件和現在造林的成果來看,金門早期也是水源充沛適合林木生長的地方,否則也不會被避難者視為「海上仙洲」,南宋的世家大族梁克家、曾從龍也不會先後發眾來金開發山海之利、築堰造埭、畫海為田了。 唐代時期到金門牧馬墾拓的陳淵,歿後,鄉人感念其德澤,在豐蓮山麓建廟奉祀,山區原本林木蓊鬱,故「豐蓮積翠」名列浯洲八勝景之一。宋末邱釣磯曾蒞此遊憩,其︿謁坪庵﹀詩中有:「祠幽深樹合,碑古碧苔沿」之句,到了明永樂十五年(一四一七年)解智所寫的︿孚濟廟誌﹀云:「環廟外野香芳林,蒼然森鬱,又且多產藥苗,珍禽異鵲,探幽勝者朝暮喧唱。」可見到明初,豐蓮山還是金門一處森林遊樂區。 瓊林原名「平林」,︽浯江瓊林蔡氏族譜︾記述其入閩以及遷居平林之始末云:「其入閩也,當在五季(代)之初,已遷于同之西市,又遷於浯之許坑,贅於平林之陳,則自十七郎始,以其世推之,蓋在南渡之初,迄今萬曆壬寅(按:三十年,一六○二年),四百有餘年於茲,所居多樹木,遠望森然若蓋,故世稱平林(瓊林)蔡氏云。」可知從宋末南渡迄明萬曆年間,平林仍是「森林若蓋」之地。 平林西南側的雙乳山一帶也是林區之一,清道同年間︽金門志︾記:「雙乳山下,彌望坦夷,故名青山坪,松柏茂密,每伏莽患行人,官為伐去,相傳古讖云:『青山開,狀元來。』」 南宋時,吳四郎從泉州遷來金門,原住田浦溪北側,鄰近鵲山一帶,︽吳氏族譜.本鄉界址誌︾云:「本鄉在東北一隅,相傳始祖卜宅時,地多李樹,故曰李洋(按:後諧音為「裡洋」、「內洋」)。」 以上所舉之豐蓮山、鵲山、雙乳山等山丘均曾是金門林區之一,島內其它山丘,其天然條件與之相近,料亦必屬林木蒼鬱之地,只是文獻未記載罷了。 三、金門風害史: 明隆慶︽同安縣志︾載:「浯洲居海中,有風沙之苦。」當時之金門人洪受在隆慶二年所寫的︽滄海紀遺︾也說:「洲(按:浯洲,即金門)上皆有風沙,而以上諸鄉為甚」,文中的以上諸鄉指的是太武山以東的十八都,洪受的家鄉在鳳山(按:西洪,今之榕園),正是風沙危害尤盛之地,他以親身的見聞記述當時金門居民的生計情況: 浯地隘而瘠薄,加以風沙飄壓之患,民之有常業者無幾……論至艱苦者,惟十八都為甚;蓋此都遍地飛沙積壓,下戶之民,無尺寸田地者,十有八九也。其生計所賴,專在於漁,故常窮日夜之力,而直抵於汪洋之區。 金門島的東南,亦即太武山以東的十八都,因位居迎風面,又無高山擋風,以致風害最嚴重,許多村落因避風沙而被迫遷移,有的甚至因而廢村,洪受所列的十八都村落,如湖頭、塘南、烏林、田央、趙厝等等皆是已消失的村落。 明萬曆末年,金門平林進士蔡獻臣在「下四場增課議」一文中云:「浯洲彈丸大海中,飛沙走石,田屋坵盤,半被沙壓,尤為獨苦。」 從以上記載可知明中葉以後,金門已是風沙危害嚴重之地了。 以下從族譜的記載來看金門風害的情形: 宋元鼎革之際,呂法溪自南安樸兜避居金門,原住黃厝鄉,法溪生四子,分四房,因風害而遷移,︽金門西埔呂氏家譜︾記載: 自南安樸里支分金門黃厝鄉:::因居所缺乏造林植樹,受暴風吹襲,屋宅被沙埋沒,其后裔遷居他處,長房宏浯遷居土樓、新塘、下湖、溪邊。二房潘浯居下湖、溪邊、林兜。三房承浯(誠樸公)居西埔繁衍榜林。四房述浯居于西村。 遷居到林兜的呂潘浯後裔,再因風害而遷移,族譜有如下的記載: 又被風沙壓厝,所以四處逃生,宗仁公、宗義公移居烈嶼東坑,成都公移居澎湖林兜,或者多經台灣府頂下港、牛罵頭、後壟、中南北港,及同安縣建寧府、廣東南灣。 族譜並未記載遷移的時間,僅能依世序加以推測,呂法溪在宋元鼎革之際遷居金門,為開金一世祖,呂宗義為第九世,其孫名星列(十一世),在康熙二年金門遷界時帶二子逃居同安,故推估呂宗義遷移烈嶼的時間約在明中葉。西村呂氏宗祠之石碑亦載:「明中葉時,因風暴沙飛,厝宅被埋而遷移。」從族譜記載之「飛沙壓厝,神牌壓碎」,不難想像當時風沙肆虐的程度。另據澎湖︽呂氏家乘︾之記載,呂成都生於萬曆年間,明末清初攜眷渡海至澎湖,為東衛呂氏開基祖。 原居李洋的吳氏也因風害而遷村,︽吳氏族譜.本鄉界址誌︾云:「:::今本鄉沙壓遷於東山,田土荒蕪,開墾未似其舊,惟石山及海界尚存。」李洋吳氏何時遷至東山現址呢?同譜︿吳氏家譜引﹀云:「後閱數載而京淪陷,更姓改玉,鼎運一新,山海之界阻絕往來,而故鄉又未幾遭風沙所壓,遷居東山,:::又閱十數歲浯地播遷。」可知李洋之遷村,距康熙二年(一六六三年)金門被迫遷界尚有十多年,亦即明永曆初年即已遷至今址,顯然在此之前,風沙飄壓已嚴重,導致不得不遷移。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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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伴同行絲路遊
離嘉峪關約七點五公里,坐車十分多鐘就到了「懸壁長城」,形似蛟龍蜿蜓起伏於黑山,是萬里長城的第一墩,現修建為懸壁長城石關峽文物風景區,以悠久歷史的絲路文化和博大的長城文化為主題,石關峽歷史悠久,自古是綠州戈壁之分界,河西保障之咽喉,懸壁長城氣勢恢宏,垂若懸臂,被譽為「西部八達嶺」,這是它的公園簡介,我們是要去走懸壁長城。 開始長征萬里行,短短沒幾里路,已讓我們氣喘如牛,越往上爬越是陡峭,好多人鎩羽而歸,張妹就停在斜面最長最陡的道邊當起指揮,唱起萬里長城唱個不停,真怕她像電視廣告那樣唱倒長城,而倪兄早就上了長城頂,一身是膽有倪大將軍的架勢,仰天長嘯呼喚大地,我本想放棄半途而廢,高高敵台就在遠前,老伴一直鼓勵我,休息後一鼓作氣爬上來,膝關節有點疼,我還是忍痛上制高點,在兩層的敵台上,極目遠眺,豈是心曠神怡,塞外風光盡在眼下,美麗的小綠州就在長城下,有另一條長城還可以走下去,但一看得繞很遠才能回停車場,我們就原路走回。 走回水門,好美的倒影,原來城內有築水潭,而城外水被擋住了,到了停車場,哇口塞!這些沒登上長城的人,竟先殺西瓜大啖吃起,太不夠意思了,我們可是大粒汗小粒汗的流,舌乾口燥咧! 過了美麗乾淨的嘉峪關市,我們前往酒泉市,兩市相接甚近才三十公里,但酒泉鋼鐵集團設在嘉峪關市,所以嘉峪關市一半以上的人員是酒鋼工作人員,他們普通新進人員的薪資,都是四、五千元,福利又好,我們現在看到高樓,都是酒鋼員工宿舍,每年還有國內外旅遊招待,而嘉峪關市的公共設施如道路、公園廣場等全出自酒鋼盈餘,市長還得尊重廠長,出錢的還是大爺。 一進酒泉市郊道路環境真的差很多,葡萄美酒夜光杯就出自酒泉,當然得去夜光杯加工廠參觀,「酒泉出佳釀,夜光常滿杯」紅花綠葉,互相烘托,杯的材質取自祁連山的蛇紋玉,精雕細磨過程多是手工操作,不信讓大家參觀就知製作過程,大家心照不宣,都用手工操作,那來那麼多夜光杯滿地攤,應該只有材質好壞,做工粗細之分吧,這兒賣的價碼好摳,很多人看中意酒爵造形的夜光杯,討價還價就是不還價,買賣不成情意在,看別的,有仿古有現代各式酒杯,有大有小都具有特色,但是價錢就是談不攏,不知誰有眼光買了它。 路經酒泉新的市區廣場也不亞於嘉峪關市,很難置信這就是河西走廊的綠州城市,小單真是散形,酒泉公園雖在城東郊一公里,也不要讓我們在用晚餐時,慢慢吃著耽誤時間,本以為離天黑還早,哪知來到公園外的道路整修,車進不去不打緊,我們還得繞著馬路邊行道樹下走,來往人多又得等著閃對方行人,到了酒泉公園,天黑了,告訴小單明早過來,不行,明天一早要去張掖再趕到武威,是不同方向,本以為酒泉公園不就是為了紀念霍去病的一池泉水而已,那知是那麼有內容有歷史的建設,門票三十元,小單你跟管理說天黑了,看不見公園文物設施,半價優待,沒那麼好康的事,誰叫你們要晚到呢! 光看一個公園大門就氣派,三個大拱門,是四個A級的國家風景點,走進「西漠酒泉勝蹟」,迎地而來,竟是地上石雕寫著一圖圖漢朝遠征西域,當年衛青、霍去病等豐功偉績,我們根本看不清楚,還是有人拿手電筒照,才知有這麼好的歷史教材,及河西走廊四郡敦煌、酒泉、武威、張掖的重要景點圖雕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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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四季
記得小時候住在南部鄉下的家裡時,每當我心煩、無聊時,總是喜歡趴在房間的窗前,打開窗戶凝望窗外的一切。種滿水果,開滿野花的院子;人煙稀少,車輛稀疏的馬路;時而艷陽高照,時而烏雲密佈的天空;或是時而明月高掛、星光閃爍,時而黑鴉鴉一片的夜空:::許許多多變化無窮的景物,全都在這一扇窗外日復一日的上演著。 聽著窗外傳來一陣又一陣吱吱喳喳的蟲鳴鳥叫聲,我想應該是春神來訪了吧!起身打開窗戶,一幅花團錦簇、寫實逼真的畫隨即映入眼簾,望著窗前這幕百花盛開,相互爭奇鬥艷的景緻,我看傻了眼。天啊!好美的一幅畫啊!抬頭望向天空,果然是一片湛藍,徐徐的微風夾雜著撲鼻的花香迎面吹來,輕拂過我的雙頰,引領著我走出這扇窗,向釉綠的草地,繽紛的大地邁去。沒錯,這麼好的天氣不應只躲在窗內觀望,必須走出戶外去體驗。 呼!好悶喔!是夏天到了嗎?沒錯!聽著窗外蟲鳴聲此起彼落,望著窗外艷陽高照,夏天的確來臨了。哎!炎炎夏日身處在這個屬於「海島型氣候得」的小小島嶼上,腦袋瓜裡只有一個字-悶,不過還好我家位於地勢較高處,所以只要一打開窗戶就會有陣陣南風吹拂而來,超舒服的啦!只是,夏天的腳步很快就迎來五月梅雨季了。望著窗外遲遲未停的毛毛細雨下個不停,我得眼皮:::漸漸:::重了:::。 窗外的樹木慢慢得褪去了釉亮的衣裳,取而代之的是土黃老氣得新衣裳,秋天的腳步近了。炎熱的夏天終於過去。隨著窗外的季節變化,我煩躁的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春走了,夏也去了,秋意越來越濃,窗外已不見蝴蝶翩翩飛舞、百花爭妍、草木釉綠,更不見下個不停的梅雨及陣陣的南風,只見大地變成黃澄澄的一片,給人一種「離別」的感覺,心情不由得跟著感傷了。 哎!寒冷的冬季到了,為了防止凜冽的寒風吹進屋裡,我只好隔著玻璃觀望窗外的景物。大地不再是黃澄澄的一片了,眼前看到的盡是枯黃的草地,凋謝的花朵,光禿的樹木,而原本已經人煙稀少的馬路,現在更是空無一人,冷冷清清地,好不恐怖。哎!又起霧了,這下子連看都不能看了。 回憶總是令人回味。因為一篇作文而促使身在異鄉的我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了家鄉,想起了哪扇久違的窗,不知何時才能夠再一次親手打開它,重溫窗外四季的幻化,宛如兒時記憶的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