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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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理枝
山佳火車站後山,有兩株老榕樹,但其實上面枝葉都相互連結了,當地人說它們是夫妻樹,其實也是「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成連理枝」的最佳寫照。 夫妻樹生長於於山坡水泥路邊,底下又有老房子,成長環境非常不利,但它倆終究奮發茁壯,成為綠葉遮天,護蔭路人的老樹,猶如一對結為連理的老夫婦,養育無數子孫,來為社會奉獻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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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的餅香
隨著天氣變涼轉寒,生活形態也從書桌轉移到了餐桌,由筆記本滑鼠轉戰而為鍋爐瓢盆、煎盤鏟子。揉麵糰、壓餅泥、和餡料到包水餃做春捲,彷彿實踐著往昔蠢蠢欲動的烹飪美夢。 家裡人的胃,隨之成了能辨識各道佳餚的美食團隊,在一道道成品烘焙烤熟後,評論鑑賞。這樣的氛圍是幸福的,室內外皆飄散著蔥花芝麻花生及南瓜芋頭紅糖……,濃郁的氣味。 原本敲鍵盤的手,此刻充滿迷人的力道,甩拉揉捏極富畫面彈性。那是外婆一雙巧手的傳承,年少時見她住在會滴水的破落竹屋,子嗣眾多,外公卻一貧如洗。外婆連一件像樣的衣裝也無,仍然將自己收拾得乾淨整潔,一頭稀疏長髮盤成古髻。 木桌搬出來,擀麵棍備妥,以價廉的麵粉取代米糧,藉紮實勁力的做餅功夫餵飽一群趕著長大的孩子。然後拿賣農作物的錢交換一些布疋回來,精巧地為鄰居裁製窗帘布床單被套嬰兒圍兜或學服,貼補家用。佈滿厚繭的手,永遠掛在唇角的笑,堅決不透露多舛的命運。 縱然外婆硬頸慧黠勤勞的稟賦,我未曾擁有千分之一的基質,但幼年耳濡目染,加上母親的調教,很早即埋下些許伏筆。 母親料理菜炸、甘藷饅頭、紅豆包、山薑餅、竹葉粽、紅龜糕粿等等的手藝,堪稱家族鄰里的翹楚,這使得文盲又自卑的她,找到了抒發宣洩的出口。 每每重要節日將臨,我即鎮守灶腳旁,陪她炒花生煮粽葉洗蕉葉月桃葉,顧大灶坑內的柴火,那生生不息的炭烤滋味,猶如老人家的生命延續,給童年體弱多病的我,無法言喻的巨大能量。 時值今,仍纏繞夢裡,敦促著我走向廚房,履行那回憶裡的親情餅香,一股滿足之念遂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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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瓜消暑氣
母親翻出她秋天時收起的菜瓜種子,準備培育菜瓜苗,明年夏天的菜瓜要早收成,育苗就要培養,而早收的瓜果味道就特別好!雖然種子有很多,其實只要種有兩棵,一個家庭來食用就夠了,多餘的還能分送親朋好友。 春夏之際在農村屋前屋後,菜瓜是最常見的瓜果,菜瓜是攀藤植物,農婦們用竹木支柱撐起一個簡陋的棚子,等菜瓜苗只要一攀上棚架,很快的就一邊生長一邊開花,不久肥碩翠綠的枝葉鬚藤便爬滿了棚架,金黃色的菜瓜花開滿整座棚架時,母親有時就現採一些下來,裹著麵粉油炸後,吃起來清爽可口是夏天一道很好的點心,隨後母親就開始採摘菜瓜,就可以煮出柔滑甜嫩的的菜瓜料理。 母親有時也會收集一些菜瓜水,因為菜瓜水有美容效果,是一種天然的美容劑,具有消除雀斑、增白皮膚、袪除皺紋的作用。 廚房裡洗刷碗盤、鍋子、灶台,最少不了的就是菜瓜布。從前農村的婦女,總是有意的要留一些老菜瓜。因為菜瓜老乾以後,剝開外皮,裡面全是軟硬適度的纖維組織,敲出種子剩下的就是真正的菜瓜布,現代人洗澡時使用塑膠產品菜瓜布的冒牌貨,不擦得皮膚紅腫才怪,天然的菜瓜布擦背最舒服,硬中有柔,實在讓人很懷念,可以說早期的人,節省和聰明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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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蓮戀歌(閩南語)
你是我的日頭 你若走,我的頭勾勾 期待明啊透早 你溫柔的手 輕輕摸著我的肩胛頭 我就知曉 為你表演的時間已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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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飯的省思
因緣際會早晨都會去附近的公園做活血功,不論晴雨,老師們總是沒有休息的跟大家一起運動、指導。 每隔一週的週日,老師便會準備茶水並分享一些智慧心得,雖說鼓勵素齋也不勉強人吃素。 慢慢地有些位置成了固定,有次有同學分享素的油飯,給大家吃。大家邊聽分享嚼糯米的香氣跟熱氣,配著老師的茶水,剛好有些沒有吃早餐的同學說剛剛好。 看到有多的油飯飯糰,我便問老師可否多拿一份給爸爸,他說不行! 隔天,老師問我身體有無改善,並告訴我為何不能給,他說其實運動不貪多,這樣忙著趕場沒意義,且多數的人沒有愛心,我的愛太少,只想到家人。雖然他有多的,但是他領受同學的情來分享,就欠了同學的一分情,他主要是給附近寺廟的工作人員。聽他一說,我恍然大悟,他說我的社會性很差,有機會就去找個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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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好,你偉大,你英明,除了滿口仁義道德,得理又不饒人,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幾時。你也不想想,你被抓去關了八年,是誰把海山養大,他才有今天的成就。即使春蘭人格有瑕疵,但對於家庭沒有功勞亦有苦勞,你不能因為她做錯了一件事,就全盤否定她對孩子的教養、對家的貢獻,這樣就太不厚道了!」勝國仔不客氣地說。 「你這種口氣,就像當年在新生大隊被那些王八蛋情治人員刑求逼供似的,只差沒有從鼻孔灌辣椒水,沒有拔指甲浸冰水而已。但無論他們用什麼方法來凌虐,我不說就是不說。今天雖然被你訓了一頓,但我不原諒就是不原諒,絕對不會妥協。總而言之,春蘭在我林萬枝心目中,永遠是一個袂見笑的臭查某!」 「萬枝仔,你真是一個不可理喻的老頑固啊!」 (一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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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六年,思念未已 ──娘親雲雀凡而不俗的人生
接下來,我足足在家中休養一個月,右手腫個像小象腳。母親除了日夜不眠不休的照料我,還特別一天熬一碗土雞湯,讓我進補。忘了當年手傷痊癒後,我是否曾對母親說聲:「謝謝」。也許連這最簡單的話我都羞於開口吧!到現在每當舉起右手臂看到當年留下的傷疤,兒時經歷的這一幕總會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那是難忘的親恩也是羞愧的記憶 。 (四)北漂─從瓊仔腳到天母 初中時期,一個難得的機緣,老爸北上就職(小姑姑幫忙推薦到公路局台北西站當倉儲料工), 全家決定一同北上。離開台中老家的那天,一家大小加上全部家當,一部小發財貨車就解決了。爸爸就帶著我們北上定居在台北天母與小姑姑合買的二層樓公寓。(老爸晚年常提起:當年只花了五百元的車資就把一家大小帶到台北!)。 當時的台北天母幾乎是駐台美軍眷屬居住所在,需大量的鐘點幫傭。娘親沒有一技之長,初到台北的她為了添補家用也加入了這個行業。一整天工作下來無論有多累多辛苦多委屈……,返家時她的臉上從未出現倦容,讓我們看到的總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娘親。那時天真的我們也認為母親能到外國人家做事是一件高人一等的工作呢。直到晚年娘親和我聊天,她才提起當年幫傭日子的甘苦,她說:「工作再累都沒關係,當時最怕的就是主人家的狗又兇又會咬人,每天去上班都得提心吊膽,因為被狗咬是家常便飯……」。這等膽戰心驚的事我們都不知道,聽她淡淡的說起,心中一點也不怨嘆。此時,我不由自主想起黃春明小說「我愛瑪莉」中那隻狼狗和那媚外屈膝的台灣人。 那個年代,我們姊弟五個的工作就是讀好書,父母的工作就是拼命的找事做,掙錢供應我們讀書。其中記憶最深的事是:參加師專考試(今日的北教大)時,筆試過關;得以參加術科複試,印象中我單槓只拉5個,100公尺跑20秒,視唱只認得C調,素描不知如何下筆……,所以複試成績慘不忍睹。放榜那天,老爸陪我去看榜,我在雨中一路哭回家。當筆試過關時,我抱持著很大希望,原本以為來自鄉下的草地人終於可以出頭了(在當時考上師專可媲美北一女中)。 經過這一次考試的挫敗我才深深明白:沒有五藝兼備怎能勝任教育的工作?年少的我以為只要讀好書就能翻轉命運。於是當老師這條路我遶了又遶,到八○年代才如願圓了這個夢。這條教師夢我比同年紀的人多花了近二十年的歲月才實現,到如今我仍然非常珍惜我曾經擁有的教師生涯的點點滴滴。 (五)從天母到板橋-父母陪兒女們一同艱辛成長 高中時期正值 「客廳即工廠」的年代。每天從學校晚自習回到家已近十一點鐘,彼時左鄰右舍依然燈火通明,家家戶戶都在連夜趕手工,我家也不例外。 父、母和四個弟弟們擠在二坪不到的客廳,雙手不停做各種加工:有時是串珠、有時是摺紙盒、有時是做塑膠袋、有時是釘鈕扣……,每天總有做不完的加工活可做,記得那段日子裡左鄰右舍每戶人家,不到半夜是不關燈的。 日復一日,我們在娘親的調度全家總動員努力之下,加以娘親的善於持家,就這樣償還了板橋四川路的的第一間房貸;民國六十八年接著在附近又購買了第二間房子。 娘親初上台北時,只有在日據時代受過高小教育,日文說、讀、寫可以,但國語卻一竅不通。識字有限的她離開家鄉北上後,情勢所需就開始靠讀報、大量閱讀小說、漫畫自學。當年娘親戴著眼鏡,聚精會神自學的神情,於今依然如在眼前。 在人生地不熟的台北,全靠娘親不懼的勇氣和一張不恥下問的嘴,處理家中內、外大小事。舉凡到中和農會辦房貸繳稅款、到台北公館三總汀州院區看診…等等,都是她獨自來去轉好幾趟公車、穿過好幾條大街小巷。記得常掛在她嘴邊的一句話是:「嘴吧長在你身上,只要你肯問,沒有難得倒的事。」 那個年代因為母親的精打細算,又懂得開源節流,再苦的日子,從未因經濟拮据而讓五個孩子面臨失學之虞。只要你肯讀書,娘親就會想辦法掙錢供應我們。今日我們姊弟五人不但各自完成學業、人人有份好工作,而且都有自己的一個家。這也是娘親一生最大的心願:子女們各自都茁壯了,沒有跌了父母的股。回台中老家也可以坦然的跟親朋好友細訴她的家和她的兒孫們。 (六)折磨─年輕的操勞帶來娘親晚年的病痛 或許是初為人婦時為了家計日以繼夜的工作,生兒育女時又捨不得吃,沒做好月子(每每外婆幫母親做月子送來的雞,聽說祖父都捨不得給母親做月子,全部都拿到市場換錢補貼生活費)。就這樣生了我們姊弟五個,她從沒有一次好好做過月子、好好休息。 或許是娘親年輕時不懂生孩子後做月子的重要,加上仗著自己體力好又耐操不需保養…。在民國六十年七月,母親生了一場大病。在台北徐外科足足躺了一個月才痊癒回家。從此體力就大不如前,並留下大腸露在肚子與脂肪間的痼疾,一直忍痛,直到民國七十八年初才動第二次大刀把大腸歸位,多年來的病痛終於解決。 記得那時正逢過農曆年,全家人在醫院過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春節。也許是腸子裸露在脂肪外太久蠕動不易,術後一直無法排氣,看娘親肚皮鼓得似皮球痛苦狀,我曾半夜闖手術室懇求大夫想辦法。最後不得已之際想到金門許雪睢老師所教消脹氣的土方法,終於求得一聲響屁!一星期後母親總算可以出院返家。 民國九十三年,又因各科醫生(心臟科、糖尿科、神經內科、骨科)用藥重複以致血壓下降送醫急救。幸三總黃坤崙醫師(金門後水頭人,金沙國中第十一屆學生)及時發現問題癥結,挽救了命在旦夕的娘親,從此黃坤崙醫師成了我們的家庭醫師,每逢碰到疑難雜症必請問他,他是一位仁醫,不但視病如親,更是我們家的貴人! 自民國九十三年那場大病後,娘親的身體狀況彷似溜滑梯般快速下降,三、二天不是送急診就是住院。當時的我尚未退休,只能利用週末兩天空檔往返台金陪伴,聊以分擔弟弟、弟妹們的辛苦,讓他們得以有喘息機會。 直到民國九十七年我退休後,得與大弟妹二人輪流陪伴二老。猶記得娘親聽說我要退休了,開心地打電話告訴基隆二姨說:「我家女兒要退休了。」,二姨說:「為何你這樣開心呢?」,娘親回:「這樣她就可以常回來陪我了呀」。 當初遠嫁金門時,她唯一牽掛的就是「太遠了,回家一趟不容易,太折騰了。」,之後,每年暑假返鄉後要回金門時,母女就會上演一齣淚眼對淚眼的十八相送。如今可以常伴左右,怎不叫她老人家樂開懷呢? 娘親晚年,最愛我依餵在旁陪她睡覺,最盼望我能「偷渡」冰品、沙士、炸雞或炸地瓜讓她解饞,最喜歡睡前母女倆邊聊邊幫她做全身按摩到她自然入眠。 記得民國九十七年,曾與大弟、弟妹一塊陪伴二老去趟廈門享受半天自由行、半天腳底按摩的逍遙之旅。那時二老體力尚可,我們一行五人慢慢逛廈門的大街小巷和有名景點,吃吃聞名的小吃。那次的廈門行應該是她老人家最快樂最舒服的旅遊吧。 我們也回了數趟台中老家,闔族共同祭拜的大廳「植槐堂」依如舊時,因為年輕裔孫輩多數外移,只覺寂寞冷清。老家後院的果園昔日植有蓮霧、香蕉、桃子、柚子、蕃石榴、荔枝……,數年來雖然依舊樹立在原地自開自落;只是少了當年細心照料的主人,它們已不再如昔日,收成時節必見的果實纍纍,也少了綠意盎然的景象。紅磚瓦的三合院老家,自從二伯父過往、二伯母搬到安養院後也已人去樓空。少了孩子們的嘻鬧聲、少了人氣而迷漫寂靜。 每一趟回老家就是一次的感傷。但是返鄉能看見臥病在床,孤寂住安養院的二伯母,摸摸她的手、陪她說說話,看到她老人家尚安好是娘親最大的安慰(雖然每回臨別時二位老妯娌都會淚流滿面)。娘親是個不計過往是非的人,總是靜靜地默默的付出,自己曾經受過的苦、吃過的虧從不轉嫁到晚輩身上且以此告誡兒女。這是我最佩服且引以為傲,並值得我學習的地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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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菜就是少不了香腸 (姑媽家灌腸不同凡「饗」)
我年齡是五年級前段班,有幸體驗農工業社會兩種貧富不同甘苦生活,早期圍爐年夜菜喜歡油膩膩,殺雞宰鴨五花豬肉,總要湊齊三牲禮數,是否孝敬祖先神明也講求「無三不成禮」呢? 演化到現代這一輩,基於健康觀念,已逐漸講究清淡的蔬菜海鮮什錦火鍋,紅燒獅子頭則外叫,因家族成員缺此廚藝者。若問卷調查我家那道年菜「饗宴」滿意度最高,拔得頭籌者乃香腸是也,它跟紅包並列我兒時農曆過年兩大樂,愛吃香腸人口從二代進入三代,即將四代同堂吃香腸,人口變,口味不變,油炸香腸這股美味可謂薪火相傳歷久不衰。 我們吃的香腸暗棕色短肥型,有別於市面上細長帶甜那種,是姑媽家真材實料自己灌的,臘味飄動撲鼻,姑丈屠宰為業,過年過節兼賣自製臘腸,須一個月前預訂,「濕香腸」串掛竹竿晾乾,晴天擺屋外曬太陽、陰雨則吊屋簷下吹風,晚上要收進屋裡,防宵小及鼠輩兩種「樑」上君子,農村鄉下人家三合院居多,逢年過節家家戶戶掛起香腸,臘月飄香春節近,係傳統濃郁年味之一,一家炸腸萬家香,聞「香」即知何方神聖,毋庸目睹。 小時候香腸屬奢侈品,過年才有得吃,名副其實之「年菜」,臘香源遠流長不退燒,不知獨鍾香腸此味會遺傳、或是姑媽土法灌製功夫了得,不同凡「饗」,加以懷舊復古風正盛行,小時如是愛吃,長大亦復如此,那「致命吸引力」餘味繞樑,三月不絕於屋宅。除夕拜拜,自神桌端回飯桌途中,必然迫不及待邊走邊吃切片香腸,雖涼了味道稍減,依然不嫌棄,這半路「偷香竊腸」饞嘴不被責罵福利,僅歸幫大人端菜小孩所有,後來老媽防此先嚐為快「偷吃步」,想出先用生香腸拜,拜完再炸方式,並整條切塊化整為零,採限量「配給制」,既維護均食公平也保持熱食美味。 寒冷年夜,熱騰騰香腸甫擺上桌,不等家長喊開動,早你一塊我一塊筷子動不停,剩空盤而後方休,父「食」子繼、兄挾弟「急」,男尊女卑長幼有序倫理全拋諸腦後,這就是吾家年年上演之「齒留『香』傳奇」新春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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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初夏時節,你乘風歸來。 那日,似有著無形的線牽引著我; 於是,我撥打了一組久遠的數字; 撥通後,聽著那頭你輕柔的聲音; 說著:是妳嗎?真的是妳嗎?這些年好嗎? 近二十年的思念之情啊! 想著,頓時……我潸然淚下, 最終……化作一句「好久不見」。 我相信,這句「好久不見」是我們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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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那是兩碼子事,因為孩子是無辜的,所以我必須善待他、疼愛他。但是春蘭這個袂見笑的臭查某,她『大人大種』,明知女人必須守婦道,卻趁著我去坐牢時,忍受不了寂寞去討契兄。勝國仔,每當想起她這種敗德的不恥行為,我的心頭仍然隱隱作痛、隱隱作痛啊!這樣,教我怎能原諒、怎能原諒!」老枝伯仔右手按住胸口,激動地說。 「人不可能都是聖人或賢者,難免會犯錯,但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能記恨人家一輩子,也得看在海建的面子上,不要做得太絕,讓孩子日後好做人。」勝國仔苦口婆心地勸導他說。 「駛恁娘卡好咧,你頭殼壞去是不是,你拿了春蘭那個臭查某多少好處,怎麼一直一直幫她說話!坦白告訴你,做錯什麼事都可以原諒,唯獨獨女人討契兄不可原諒!它不僅傷風敗俗,亦有失婦德。難道你沒看到,這幾十年來,村裡不知發生多少事,包括我這個被政府抓去關的匪諜在內,但這些事村人早已把它忘掉,獨獨春蘭討契兄的事讓他們記憶猶新,甚至三不五時就有一些三姑六婆提出來談一談。可是他們不說春蘭袂見笑去討契兄,而是說我林萬枝『無潲路用』,讓老婆去討契兄。勝國仔,你替我想想,我聽後會有什麼感受?像春蘭這種袂見笑的臭查某,值得原諒嗎?所以你不要老是幫她講話。說一句難聽的話,既然她袂見笑去討契兄,就讓她做一個永遠被人恥笑的臭查某!」老枝伯仔憤慨地說。(一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