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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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啦館》回娘家過年
『嗨!淑娟大姐,新年快樂!妳現在哪裡?山東嗎?』我忽的從被窩兒裡坐起,頓時睡意全無,整顆心被這新年裡的第一通祝福激盪的一陣狂喜。 起床吃餃子的時候,我把剛剛的小插曲講給蘇叔叔和嬸嬸聽,我告訴他們,這位袁淑娟大姐是山東人,五十多歲,就在去年她嫁到金門三年多時,先生因癌症過世,她滿懷著悲痛離開了金門回到山東,因她在︽金門日報︾發表的一篇文章引起我的注意,後來有幸得一因緣際會與她認識,雖只匆匆見了兩次面,已為她的賢淑與深情而感動,遂連夜趕工,在她離開金門的前一天,我在︽金門日報︾發表拙作︽留下依戀,帶走祝福︾,僅以此為她獻上我的深深祝福。當時我們互留了電話,想等日後淑娟大姐再來金門時再聚。但我怎麼都沒想到,我隨口說的我今年會回娘家過年,淑娟大姐竟然記在心裡,還打電話來給我拜年! 我嬸嬸也替我感到開心,她說這證明我在金門生活的很充實,既有發揮自己愛好(指寫作)的空間,又交到了許多好朋友,我點頭稱是,並告訴嬸嬸,眨眼離開金門有兩個星期了,對金門的家人和朋友,我真的開始有些想念了呢! 上午蘇叔叔把我們送回娘家以後,我拿起電話打回金門,給公公婆婆、叔叔嬸嬸、大姐姐夫以及各位好友一一拜年,我告訴他們北京好冷,今天零下16度,我等過了正月十五就會帶女兒回金門等等。 大年初一,村子裡的鄉親們還保持著挨家挨戶拜年的習俗,現在的拜年形式已經進步到不必真的下跪磕頭了,早幾年我還沒結婚那時,晚輩來給長輩拜年,是真的叩拜呢,沒嫁的女生享有不必出去拜年的特權,男孩子可就躲不掉了,弟弟跟隨堂哥他們在村子裡一圈轉回來,常常叫苦連天:磕頭磕的膝蓋都痛了……那時我和姐姐就常常慶幸:還是當女生好耶! 我家因為有個全村最高齡的老奶奶,來拜年的人一批接一批,爸媽準備了香菸、瓜子等等,我的工作責無旁貸:給大家倒茶。也因為大家好幾年都沒看到我了,詢問的話題可就多了,我一一答覆著眾人的問題,東聊西扯,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年初二,是女兒女婿回娘家的日子,我姐姐一家老早就來到了。姐姐的女兒才十三歲,已經比我姐高出了半個頭,姐姐的兒子剛五歲,是個標準的過動兒,他的綽號叫『小皮蛋』老爸說,這小皮蛋每次來,不破壞一件東西那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叔伯家的兩位堂姐也專程來找我聊天,我們姊妹全部到齊不容易,於是老媽就提議今天誰都別走了,中午通通留在這裡吃飯。幾位姐夫也被我弟弟請到我家來了,吃飯的時候,姐夫們看我發福成這樣,就輪番開我的玩笑,家鄉的習俗很多,有一條為我最愛:小姨子和小舅子可以罵姐夫(當然不是罵髒話那種罵啦)!眾姊妹中數我最小,這項小姨子的專屬特權我很小的時候就會善加使用了,在幾位姐夫心目中,我從來都是以伶牙俐齒出了名的,時常以欺負姐夫們為樂,而姐夫們好像喜歡被我數落,一見面,不等我開口,就會先找話題跟我鬥嘴,這不,這次幾年沒見,我的噸位比上次回來足足多了10公斤,正巧給了他們機會叫囂: 『ㄟㄟ,台胞小姐,聽說妳現在住金門,金門我是沒去過了,但我想那裡一定物價很低,吃肉都不用錢吧?哈哈……』大堂姐的老公││我的大姐夫首先發難,我嫁到台灣後他一見到我總是叫我『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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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戰役的歷史觀點
──兼探討民進黨的論述 去年五、六月間,我在加拿大探親,發現網路上有一則中共檢討金門戰役的新聞,覺得部份內容相當熟悉,但因手頭缺乏資料,不敢十分肯定,這則新聞的前兩段是這樣寫的: ︻大陸新聞中心/綜合報導︼ 中共空軍副政委劉亞洲日前發表「金門戰役檢討」一文,藉檢討一九四九年共軍在古寧頭戰役中失敗的原因,探討當前中共發動台海戰爭的可能情況。 「金」文開宗明義指出,金門戰役奠定國民黨經營台灣的心理基礎。文章直接引述呂秀蓮副總統的話「古寧頭大戰,兩岸變兩國」;引述民進黨刊物所載「金門之役是由中國中華民國過渡到台灣中華民國的一次重要戰役」。因此,要解決台灣問題,必先解決金門問題。 劉亞洲兩處引述,我有些眼熟,直接引述呂秀蓮副總統的話「古寧頭大戰,兩岸變兩國」,跟我所寫一書「古寧頭戰紀」書腰的「大戰古寧頭,兩岸變兩國」,有絕大程度的雷同,只是把動詞改成名詞罷了。這一句話是出版商李赫想出來的,一九九九年剛好古寧頭戰役五十周年,李登輝總統甫發表兩國論不久,兩岸關係陷入緊張狀態,李赫福至心靈,想出了這一句話。 另外一句引述民進黨刊物所載「金門之役是由中國中華民國過渡到台灣中華民國的一次重要戰役」。我回來一查閱,出自我寫的書一百七十一頁。可見民進黨引用我的書,再被劉亞洲引述。 劉亞洲這篇文章,檢討金門之役中共失敗的原因:一是共軍驕傲輕敵,其次是渡海工具不足,這兩點我都已探討過,沒甚新鮮之處。他另外兩點看法,倒是值得一提:一是「要解決台灣問題,必先解決金門問題。」金門在兩岸歷史演變的過程中,曾經發揮槓桿的支點作用,改變了歷史的渠道,但也飽受戰火的荼毒。金門以前是反攻復國的前哨,現在變成台獨建國的盲腸;以往是中共亟欲取之而不可得,如今是雖可取之而暫不想取,整個政治形勢改變,戰略縱深也改變了。金門今天幾乎不設防,已沒有甚麼金門問題,劉亞洲的見解我有些難以同意。 其次劉亞洲斷言:「一旦台海爆發戰爭,美國必然參戰」。他認為,「廿一世紀美國已經把遏制中共的崛起當作首要目標」。美國要繼續稱霸世界,必須遏制中共的崛起,而今天台海兩岸的矛盾,剛好提供美國最好的切入點。 我在古寧頭戰紀一書,曾對此表示憂慮,我的論點是,自從「一五八八年,英國摧毀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一八一五年,威靈頓公爵擊敗橫行歐陸的拿破崙;十九世紀中葉,義律打開了中國的門戶;一九四五年,邱吉爾打敗希特勒,美國降服了日本。盎格魯撒克遜民族五個世紀以來,在歷次重大戰役,從來沒有敗過;再加以產業革命與民主制度的發韌,使其他民族只有成為追隨者或模仿者。這些證明了盎格魯撒克遜民族在世界舞台的優越性與主導性,中國人無法與之抗衡。中國人現在漸漸崛起,如果讓美國找到出手的機會,中國人將會一蹶不振,永世不得翻身。」中共非不得已也不願正面與美國幹上,因此對台灣問題企圖以不戰而屈人之兵,也就是孫子兵法所說「必以全爭於天下」。看它對台灣的態度,有時虛張聲勢,有時威脅恫嚇,控弦而不發,除非和平已到絕望關頭,不敢貿然興兵。 台灣問題,說穿了只是中美兩強的角力場,中國要崛起,必須統一台灣,成為一個海洋國家;美國要遏阻中國的崛起,必定要阻撓中國併吞台灣,防止中國武力東擴,因為這牽涉兩國的興衰成敗,大家心知肚明,所以劉亞洲才會如此斷言。中國如失去台灣,將會遭受美日的圍堵,台灣無形中好像擺在中國門口的一塊巨石,一門大砲,中國將受箝制,無法成為世界一流強國;美國如果失去台灣的屏障,西太平洋的門戶洞開,直接威脅日本與美國的關島,整個西太平洋戰略情勢改變,美國從此不敢搖擺。 因此,台灣問題,中共可以等待,寧願維持現狀,等到羽毛豐滿了,再來解決,因為它知道輸不起。台灣也知道中共的要害,屢次測試中共的底線,遊走紅線邊緣,企圖激怒中共,誘使兩虎相搏。中共最近祭出反分裂法,從被逼著接招到主動出招,反過來試試台灣的民意與勇氣,把球丟回給台灣,要獨要統,要戰要和,看著辦吧! 這些問題都是從古寧頭戰役演變而來,當年共軍兵敗金門,「奠定國民黨經營台灣的心理基礎」,以至「兩岸變兩國」;不僅如此,還演變成今日中美爭雄與對抗,影響兩國的未來發展,牽動整個世界的局勢,當年國共一場小規模的戰役,竟有如此預想不到的後座力,金門雖小,可以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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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戰史館參觀心得
一片萬里無雲的天空,透露出清爽的蔚藍,徐徐的秋風輕拂過我的臉頰,今天天氣晴朗。 下午午休剛結束,就被下課的鐘聲敲醒,睡眼惺忪的走到校門口,上了公車,朝向古寧頭戰史館出發,開始我們為時2小時的校外教學。 古寧頭戰史館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短短的幾分鐘影片。 影片中簡單的介紹古寧頭大戰發生的過程及原由和我軍如何的應變敵方猛烈的攻擊。其中有一段是敘述李光前將軍領著一團從未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菜鳥新兵,當雙方匍匐在地上,不敢輕舉妄動的緊張時刻,李光前將軍喊著殺,卻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奮勇殺敵,就在這個時候,李將軍自己一個人,喊著殺的往敵人的陣地快速的衝了過去,就這樣李將軍在跑了幾步後,就被亂槍掃射,李將軍應聲倒地,為國捐軀。而李將軍這樣英勇愛國的舉動,激起了這群從未實地操練新兵的勇氣與殺敵捍衛金門之心,士兵們一個個站了起來向敵方衝去,不畏懼敵人無情的子彈,不害怕死亡的恐懼,毫不膽怯的就拿起槍奮勇的往敵方殺去! 李將軍勇敢與睿智的表現,我深感佩服,仔細想想,如果當時沒有李將軍帶頭殺敵,就不會激勵起新兵殺敵作戰的勇氣,而整個軍隊將面臨全軍殲滅的命運! 「戰爭,是殘酷的,是與相愛的人離別的時刻。」 「炮火,是無情的,是活著與死亡的間隙。」 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四日到二十七日的古寧頭大戰,打破了金門小島的寧靜。從對岸帶來了數不盡、數以萬計的砲彈,炮火無歇息的橫掃金門,然而金門雖然只是座只有幾萬人的小島,但是,將島上的每一份子都有的強烈愛國心團聚在一起,萬人一心,終於在二十七日這天結束了戰爭,成功的打了一場勝仗,這次的戰役,更是振奮我軍的士氣與信心,而國際間對我國的關係也轉為友好。 金門一個小小的島鞏固了台灣,身為金門的一份子我深感驕傲,對於現在得來不易的寧靜,更是多了一分珍惜的心情! 在另一個晴朗適合校外教學的日子,開啟了另一段戰爭的回憶大門。 一進入館內,映入眼簾的是一大面畫著戰爭後的慘景,無數人的家園受到炮火的摧殘,一片滿目瘡痍,慘不忍睹,這樣的畫面震驚了我!我不敢相信金門這樣一個美麗可愛的地方,在戰爭後竟成為只有破碎的瓦礫與磚塊,到處是燒焦的樹木和被風吹起的黃沙,這樣的一個地方是廢墟!不是金門!!! 解說員帶領我走進時光隧道,八二三大戰那四十七萬發的砲彈,彷彿從我耳邊飛過。 我聽到砲彈的咻咻聲,感覺到人們的躲避砲彈的跑步聲,到處是受傷的士兵與人民,而在戰場中犧牲的人更是無以數計!這樣慘烈的景象,我不敢看也不忍看!這樣烽火連綿的日子持續了一百四十四天,金門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然而在國軍奮勇的作戰下,我軍以寡擊眾,終於獲得勝利! 八二三大戰帶給我一次更大的震撼與悲傷!!! 我正站在金門這一塊土地上,是金門土地的一份子,雖然戰爭早已成為往事,但是我仍然讓它停留在我心無限的感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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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後母面
趁著周末,趕著到校為教室做一下變妝。其實昨晚起風,已見涼意,今早出門時,地上已一片「溼」意,我隨口提了一下「說變天就變天」,我意指氣象報告說的,媽倒也順口接了一句「春天後母面啊!」真是生活中的智慧語。 時序已進入春天,但是寒意仍在,前陣子不是台灣高山還下「三月雪」嗎?只聽過植物有「六月雪」的我,倒又見識到了另一種氣象。「天寒地凍」一向用來形容冬天的天氣,然而今年,怪怪,還是冷冷的,前一陣子氣溫且成個位數,不禁讓我想起那首歌,那年人在小金門服務,有那麼幾次跟著同事到后頭的KTV去高歌,有人點了一首歌,男女對唱的,我根本未曾留意,結果被拉去唱了,唱著唱著,唱到了最後一句才驚覺,原來那首歌是「春天嗎會這呢寒」,咦!今年的春天正好派上用場! 騎著機車,來到了城中體育館,看看「二○○五年文化饗宴」圖書展,裡頭倒是感受到了「暖意」,書香社會正是我們極力想營造的,常常是不期而遇,原以為早已開展,原來延期,此刻我正好躬逢其盛,上午十時三十分,看到了李縣長、顏主席、文化局長、教育局長、書展長官等的剪綵及致詞,整個展場走一回,琳瑯滿目的書等著有緣人,步出體育館,雨正在下著。 春天雖然後母面,但想來也有「後母」是慈母吧!春天,金門鄉野間的油菜花仍美,雉雞到處為家,鳥語花香,一點兒也不假,金門的萬物生意盎然,我們也該換一個心情迎接這一年之計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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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邊的孩子
終於靜下來了,這時才感受到靜默的可愛和那午後陽光曬在身上的暖意,當然,也看到它溫柔地拂照在那兩專心畫畫的小小身子上,那種專注的姿態,真是沒有理由不去憐愛。這樣,三人就在陽光下畫圖,那畫面自己看了都滿感動的,滿溫馨的,只可惜不能分身跳開,否則就可拍下照留存,紀念這一看來有些「無厘頭」的緣。不久,她們畫好了,我都給100分,也稱她們是「藝術家」,要她們拿回家給爸媽看,不待我將話說完,就像兩隻小麻雀一路叫「爸!媽!」飛快回家去。在旁怔怔的我,百般不解為何還濃密的一頭黑髮,竟被畫成短短的三根?不過,那樣子倒像個藝術家的容顏。或許人到那只剩三根頭髮的時候,可能才有那麼一回事? 隔幾天後的週日,那是我第二次來到村莊。她倆找來一群同伴說要來看藝術家畫圖,請了抱孫的三嬸婆過來看,也叫澆菜的阿公來。慈祥的阿公叮嚀她們不可「吵」我,但她們仍聒聒噪噪,告訴我哪間房子是哪位同學的家,有一隻母狗生下五隻可愛的小狗狗,邀請我晚上到家和爸爸吃飯喝酒,以及學校發生的事情等等。小嘴巴像裝著電動馬達似的說個不完,我一心只想安靜,不願煩心,只能偶而虛應一應,不過能和天真無邪的小孩子扯上幾句,感受一點赤子之心,心中的喜樂就細細流盪開來;不只當時,即使今天想起,嘴角也不覺泛出笑紋的。 在「我的圖景」中徘徊了一陣子,收拾了這些回憶,然後沿著村屋曲折的巷道慢行。經過了徐老師曾用水墨勾勒的老厝,佇留了幾眼,瓦壁之間只覺多了一層冬天寂寥的況味。轉來到番仔樓前,樓前的溜滑梯盪鞦韆孤零零的,小孩兒都跑到哪去了?曾經,在這兒,那個理平頭赤著腳的小男生在遊樂器材上高聲問著:「你在看什麼?」是我在洋樓前踟躑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吧?這樣頹圮的廢樓,倒的倒,壞的壞,荒草雜樹的,到底有什麼可看的呢?的確也是,這般蒼涼荒蕪的景象,怎堪這樣年齡的孩兒消受呢?而我能為他說清楚眼前那人去樓空所引起的悲涼感慨嗎?於是我隨口應了一句:「在看風景」。小男生停止了遊戲,兩眼直瞪著洋樓。看了半晌,滿臉疑惑。 「風景在哪裡?」小男生說話了。 「你就是風景啊!」我半開玩笑說著,一半也是看他一副「古錐」樣。 「你才是風景!」他急促回了過來。我想大概看我笑笑著說以為在作弄他要佔他便宜。 可不是嗎?人世浮沉,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不就交織出許多的筆觸許多的顏色,而在「生命的畫紙」上塗抹出林林總總的「人生風景」嗎?或是蕩氣迴腸的生命長河、或是意氣風發的日麗風和、或是悲愴困蹇的荊天棘地、或是豁達禪定的天心月圓、或是徬徨失志的濃雲慘霧:::。紅塵滾滾各有風貌各有表情各有姿態各有特色,而人生如寄,短暫又無解,當面對生命一點一滴在眼前流失,該怎樣來調色盤為人生風景上畫呢?孩子啊,一生就只有這麼一張畫紙。 「我也是風景!」我趕緊表白,好讓他能夠釋懷。 他聽我如此說,才帶著滿意的神情,又努力盪起他的鞦韆。 「我要畫怎樣的風景呢?」那一個下午,心猶像小孩搖擺的鞦韆盪來盪去。盪去的是往者已矣,盪來的是來者可追,然未來如謎,只求多找些勇氣,多找些堅持,多相信自己。 我又在村屋巷弄中漫遊,經過宗祠,經過了宮廟,經過了菜畦,又經過了一座洋樓,來到一間破屋前的小門口埕。埕上擱放著幾張椅子曬著雜物,四五小孩穿梭其中玩著追著笑著,兩隻狗兒伏著不動作日光浴。我瞥見到那好奇問我「你是誰?」的男孩,那是第二趟收拾好畫具準備動身要離村時碰到的。 「你是誰?」「我是:::」這問題一時真叫我語塞。如果說「我是某某某」,他認識嗎?或是表明身分職位,對他又有多少意義呢?平常除了在不明的電話線端,很少人直接這樣問的,這就是我尷尬得不知該如何說的窘境?卻也讓我忍不住問自己「我是誰?」「我」──吃飯,穿衣,睡覺,上班,一切如常,看來是最熟悉不過的了,但真正要說時,似遠卻近,似近卻遠般的捉摸不定,有時甚至陌生起來?每日洗臉穿衣照著鏡子,從不懷疑自己怎有那張臉孔那般身軀甚至那顆心靈?但有時凝神細視之下,「這是我嗎?」這樣的驚覺,或許看來是庸人自擾的事,人不會閒著無事去懷疑自己的臉容或自己恓恓惶惶些什麼?怕只怕猝然來那麼捫心自問──我是誰?我生存的意義呢?問到底時,說不定也會讓自己心慌慌。 可愛的小孩子,或許那是你和陌生人打招呼的方式,但那麼無心一問,讓我陷入紛亂。現今,我猜想你玩得那麼盡興,大概也忘了我是誰,但「我是誰」這句話卻一直縈繞在腦際──因它逼使我要認識自己,面對自己。 我再繼續往下走,來到敏達師明燦兄和清忠兄寫生的地方,那兩棵高大的木麻黃,依然蓊鬱。我到樹前摩挲摩挲了一番,領受他們三人一伙使勁畫著這風景的魅力。然後再回頭往下走去,來到大溝旁,看了一陣招潮蟹和彈塗魚鑽來躲去的本領之後,日頭偏西,寒氣漸重了。 不知為什麼,那些孩子簡單的童言稚語,讓我不斷地問自己。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來?什麼時候還會遇見那些孩子?可確定的是自己更清楚內心深邃處的渴望。再會吧,浦邊的孩子們。車行慢慢離開村子,民居的馬背燕尾在車後漸離漸遠,穿過了迂曲的農路後,右彎,就從中蘭駛上筆直的環島北路了,路燈已亮,一盞接一盞。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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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大自然有約
金門是個美麗的寶島,島上的風景實在讓人讚嘆不已,身為金門人的我,真是太幸運了。 我去過很多風景很美的地方,有太武山、五虎山、尚義海邊、田浦海邊,還有金門國家公園等::::地方,但是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田浦海邊,雖然我只去過兩次,但是我一定不會忘記那裡的一景一物。 記得那一天研習,上午我們在室內上課,下午則到戶外做實地的觀察,第一站去的就是田浦海邊。我們從入口進去,在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的花、草和樹木,漸漸的我聞到鹹鹹的海水味了,抬頭一看,眼前就可以看到一片洶湧澎湃的海浪,過了不久,我們就到了岩岸。 岩岸上都是岩石,有我認識的細晶花崗岩、成功片麻岩,還有輝綠岩,也有很多我不認識的陌生石。 站在石頭上,吹著海風,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我好像愛上了海,愛上了這個大自然,望著遠方,海和天好像感情很好的兄弟一樣,緊緊的相連在一塊了,突然在海面上出現了一隻正在被某不明物追趕的海龜,牠拚命的往前游,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追到似的,就這樣結束了田浦海邊的一天。 那時我在心中許下了一個約定,到現在我仍記得對大自然說過的約定,那就是─「我還會再來的,美麗的田浦海邊」!期待我下一次的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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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生活記趣
期待已久的寒假終於來臨了,而今年我一定要好好規畫,過個不一樣的寒假。 在放寒假之前,我得知在台灣讀書的姊姊,以及住在美國的小阿姨、表弟都要回來金門。我興奮的等待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們。阿姨、小表弟、大姊終於回到家了,我好開心的到門口迎接他們。小阿姨買了好多禮物送給我,我好高興。阿姨回來這些日子,我當了臨時嚮導,也去了好多地方玩,像是去賢厝烤蕃薯,是用古時候的烤法,先把土塊堆起來,造一個窯,用木頭升火,燒到土堆都紅了,再把蕃薯丟進去,接著再把土窯整個弄平,之後等它烘半小時,就可以吃到香甜可口的地瓜了!雖然這樣比較費時、麻煩,但是卻帶來許多樂趣與回味。 後來,聽媽媽說小阿姨他們不留下來過年,我好失望!由於阿姨買了好多禮物給我,我也不能白白的收下這些禮物,所以我就日夜趕工的織一條圍巾送給阿姨,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這也代表我的的心意。在過年之前,為了除舊布新,我們全家就來個大掃除,姊姊負責拖地,我和妹妹負責整理家具,媽媽擦窗戶,哥哥掃地,爸爸負責搬移大型用具。整理好以後,整個家裡看起來煥然一新,比以前乾淨多了,讓人看起來舒服多了。 整個寒假我幾乎都忙東忙西的,但也沒有忘記寫功課,這次的寒假果然過得特別不一樣,更豐富、充實、更多采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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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水頭十八支樑古厝
前水頭頂界的黃厝頂,於清代乾隆中葉,添建了十四間燕尾脊、馬背式紅瓦古厝,(現編門牌:前水頭三、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九、二十八號),因為是同一座向,又是同時建築,所以能擇一個時辰上樑十八支的美譽,一時名揚全島。 是誰需要那麼多的房子?為何能在同時間興建,這話須從頭說起。前水頭黃氏小宗,十一世佑上祖傳五子,長、四、五、三位兒子遷往漳州謀生定居,次子尊義居住前水頭下界,三子質義居住前水頭頂界,黃質義生傳四子,長名祈、次名濟、三名俊、四名倡。老三黃俊就是建酉堂的百萬祖,當時老大黃祈的財力,也不亞於老三,唯是老大黃祈於五十五歲那年去世,他也生傳四子,長名秦、次名楚、三名魏、四名吳。於是黃祈的家產即分給四名兒子各人掌管,成為四個房柱,而合議同時所興建者,計長房建六、七、九、十二號四間,次房建三、十五、十六、十九號四間,三房建二十八號一間,四房建八、十、十一、十三、十四號五間,其中七號卓齋、十九號怡齋二間是屬私家學堂,八、十一、十四號三間是屬外圍同字的平脊厝。 這些古厝的建材,均採用石磉為牆基,紅磚築牆,屋頂蓋紅瓦,因之島上傳出「有水頭富,無水頭厝」的語句,此辭句是說明了金門島上各村莊,富有的人家很多,但要在一個時間,建古厝十四間者,則罕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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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回娘家過年
我看到蘇叔叔來,心裡已明白了七、八分,果不其然,蘇叔叔落座後第一句話就是:『閨女,妳嬸嬸派我來接妳跟小丫頭,今晚住我家。』我老媽馬上跟他解釋:『我們都不論那套的,已經講好了,就在家裡,哪都不去。』說著還過來摟住我的肩膀,我吐吐舌頭,心想,老媽真是的,人家又不是來搶她女兒,緊張的跟什麼似的,好笑。 蘇叔叔才不聽我媽的,他對我媽搖頭:『ㄟ,我說嫂子,閨女給妳當了這麼久了,給我當一天總成吧?我明早一定準時把她母女送回來還妳。』 我很想看他們誰能爭贏,就歪在沙發上等著看好戲,可是我目光經過蘇叔叔臉龐時,他臉上的皺紋忽然令我想到一件事情:蘇叔叔的兩個兒子都在美國,聽說今年都沒有回家過年,嬸嬸平時身體總是不好,過年兒子們又不回來,她心裡一定不是滋味,我也該去陪陪她才對,帶著小龍女一起去吵吵,她家裡也就不至於冷清了。我拉老媽到外間跟她一說,老媽立刻想通了,就答應下來,於是,我雖沒有刻意,這個除夕夜,終究還是未能免俗的││沒看到娘家的燈,呵呵。 蘇叔叔家在縣城,嬸嬸看到我們來喜出望外,她抱起我的小龍女左親右親,這時天色將晚了,嬸嬸領我們來到餐廳,哇!餐桌上已擺滿各色菜餚,十幾道菜色、香、味、型,一應俱全。我吃驚的問:『嬸嬸,有客人要來嗎?』嬸嬸笑笑:『沒啊,今天只有咱自己人。』嘿,看來,今天不給嬸嬸多吃一點,她是不會答應的囉。這真是一頓不同尋常的年夜飯,我在嬸嬸的邀請下還喝了杯紅酒,一餐飯邊吃邊聊了兩個多小時,嬸嬸平時總一個人在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好像有許多心裡話要跟我講。她掛念兩個不在身邊的兒子,講到他們已很久沒回家了時還語帶哽咽,讓我不由得想起那句話『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也許那杯紅酒的低度酒精渾沌了我的大腦,我隱約的在心裡疑問:孩子養大後,太有出息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我輕聲說著安慰嬸嬸的話,小龍女也不時笑鬧,餐桌上總算又拉回了新年的氣氛。飯後,蘇叔叔提議到大門口放煙火,小龍女的一個舉雙手贊成,在金門她可沒參加過這麼刺激的節目,當然要積極響應囉!來到大門外,雖然冷的嚇人,我們四人顧不上那麼多,看著遠處近處不斷竄向空中的多彩煙火,我們已經迫不及待了。嬸嬸抱著小龍女,我跟蘇叔叔合作擺好煙火的位子,我搶著點燃一隻,幾秒後,突、突、突……一團一團的彩球竄向高空,在高處散開成千上萬個彩色的流星在劃落下來,小龍女high的尖聲叫嚷:『好美耶!好美好美耶!』因氣溫太低,她口中呼出的氣變成一團白煙,這又令她感到驚奇,咯咯的笑個不停…… 隔天大年初一,我還在睡夢中就被我手機的合弦鈴聲給叫醒。(這次回大陸因日期較短,我沒辦大陸的門號,我這隻手機現在算是國際漫遊,接打都要付費,並且是原來話費的十幾倍,臨來之時我一再囑咐老公沒重要的事情千萬別打我這手機。)我睜開惺忪的睡眼看顯示的號碼,一大串數字,是誰呢?我接通:『唯…… 『妳是艾琳喔?』我才『唯』了一聲就被對方打斷,是個頗耳熟的聲音。 『我是,請問您是……』 『艾琳喔,新年快樂!我是淑娟大姐,妳在北京嗎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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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寓言》犧牲與奉獻
很久以前,我看過這樣的兩則笑話。 第一則的大意是這樣的: 話說蘇維埃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即俗稱的蘇聯)轄下的軍事組織是很神秘和嚴肅的。 在一個夜黑風高、酷寒難耐的夜晚,有三位直打哆嗦的衛兵正在站崗執勤,寒冷惡劣的鬼天氣,幾乎要把他們給凍僵了。這時剛好有兩位長官前來查哨,其中的一位長官,看到士兵們冷得發抖的樣子,隨即詢問第一位士兵:「你在這麼晚、這麼冷的天氣執勤,到底冷不冷?」這一位士兵,因為實在受不了這麼寒冷的天氣,只好畏畏縮縮、欲言又止的據實以報:「報告長官,冷!」沒想到他的話甫說完,即被長官訓斥了一頓:「革命軍人站崗執勤,理當保家衛國,守土有責,怎麼可以輕易說冷!」 他雖即以相同的話,詢問第二位士兵:「你在這樣的天氣下執勤,冷不冷?」這一位士兵,聽到剛才的同事被臭罵了一頓,雖然全身上下直打寒顫,還是顫顫抖抖的勉強擠出:「報告長官,不冷!」他本以為長官會嘉許他的勇敢表現,沒想到還是惹來一番深可見底的毒話:「我明明看到你冷得全身發抖,還說不冷,革命軍人怎麼可以不誠實,又怎麼可以睜眼說瞎話呢?」 這位長官在盛怒之下,又詢問了第三位士兵同樣的問題:「你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下執勤,冷不冷?」這一位士兵,看見前兩位同僚,不管是說冷或是不冷,都被數落得體無完膚,都被批評得一文不值,正擔心著自己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忽然一陣靈光閃過,他靈機一動,然後和顏悅色的對著長官說:「報告長官,到目前為止,上級還沒有指示!」他本以為自己的答話,又要被刮上一頓鬍子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上級長官卻頗滿意他的回答,而且,他們是在不住的點頭下離去的。 第二則的大意是這樣的: 有一次,蘇聯頭子赫魯雪夫,來到一個農村視察,他想要測試基層人民對黨的忠誠度,便隨機抽問了一位衣衫襤褸的農夫:「請問,如果你現在擁有兩畝田地,可願意奉獻其中的一畝給偉大的黨嗎? 農夫回答得乾脆:「總書記同志!我十分願意!」 赫魯雪夫又問:「如果你現在有兩幢房屋,可願意奉獻其中的一幢給偉大的黨嗎?」 農夫又隨即回答:「當然!我當然願意!」 赫魯雪夫又問:「如果你現在擁有兩部轎車,可願意奉獻其中的一部給偉大的黨嗎?」 農夫馬上答到:「願意!我願意!」 最後,赫魯雪夫問:「如果你擁有兩匹牛,願意奉獻其中的一匹給偉大的黨嗎?」 沒想到這次,農夫卻出乎大家預料的說:「不!不!那我可不願意!」 赫魯雪夫不明就裡,滿臉疑惑的問:「咦?那又是為什麼呢?」 農夫不急不徐的回說:「因為現在,我真的擁有兩匹牛呀!」 陶然曰:「現代寓言何其多,道理又何其多;但是,能真正從中學習到啟示,甚至獲得教訓的,又有幾人?在第一個寓言裡,士兵的機智回答,幾乎是被逼出來的,因為環境逼他不得不這樣說,即使那是違心之論,似也無心更無暇去計較了! 同樣的道理,在第二個寓言裡,那位一貧如洗的農夫,當他窮困到只能擁有兩頭牛的時候,在他的認知天地裡,可能解決民生問題,如何填飽自己和牛隻的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高級享受,自己終究是無福消受的,恐怕到最後,也只好留給總書記同志自己去操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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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清明風俗談
清明節,掃墓、祭祖、吃祠堂酒(吃頭),是古今禮俗的傳統行事;踏青、放風箏、盪鞦韆、拔河,仍是古早人春天生活裡賞心尋樂的一些戶外活動,清明行之,更特有意趣。或說,祭掃先人墳塋歸來,帶回了袓宗福庇,以及戶外生活,利惠身心健康。人們越是經歷多了,越感到舊風習彌可珍貴。 掃墓:金門島上民眾往昔埋葬祖上,一般有田地者葬在自己田地上,無田地者葬在公墓上,因此各地民眾祖先塋地分散各地方,當時交通工具極為不便,每年掃墓時間土俗是清明節前後十天內都是掃墓好時期,近幾十年來政府在各鄉鎮規劃免費公墓,並向民眾提倡埋葬在各自鄉鎮的公墓上,以杜絕民眾亂葬(埋葬在自己田地上)現象,大家也都選在清明節當天掃墓,使得公墓人潮人山人海,熱鬧有如菜市場。近幾年自用汽車盛行,每年掃墓嚴重堵塞行車不便,民眾又改變提前或延後掃墓。掃墓在土俗上分別掃新塋或舊塋,掃新塋一定要在清明節當天舉行,應準備豐富祭品包括三牲(豬肉、雞肉和魚)、發糕、綠豆糕、水果等等,燒給祖上禁用黃金色冥紙,因尚在帶孝期間,一律用白銀色冥紙和庫錢紙且在墓前舉行哭禮以示孝心。掃祭一年以上的舊塋可在清明節當天、提前或延後十天掃墓,以發糕、綠豆糕、水果和餅干為祭品,燒給祖上用黃金色或白銀色冥紙兩種。掃祭之前應將祖上塋地四週環境加予整理,墓碑前排列塑膠花乙對,墓上用石子壓下彩色墓紙,先祭拜土地公,祭品與祭祖塋同樣,燒給壽金冥紙,再祭拜祖塋才算完成。記得小時候掃完祖塋返回家裡途中,在路旁的田園順便拔起豌豆及大小麥禾苗各數顆,帶回家中存放數日可保健康長壽。豌豆閩南語音:「挽豆食到老」,麥閩南語音:「挽麥食到頭毛嘴髦白」兩者都是表示吉祥之意。 祭祖:清明節當天金門島上家家戶戶在自己的廳堂祭拜歷代祖先,以吃薄餅材料加以切碎如豌豆、青蒜、菜球、紅蘿蔔、豆干、海蚵、五花肉和發糕、綠豆糕、水果、餅乾、薄餅為祭品,燒給祖上也可以黃金色及白銀色冥紙為宜。 吃祠堂酒:金門島上民眾宗親觀念濃厚,大字姓每年鐵定在清明節當天在自己宗祠內舉辦宗親聯誼餐會(土語稱呼吃頭),採取自由參與方式,事先辦理登記,凡參加者一律繳納若干費用,藉由聯絡宗親情誼,促進團結合作,其他小字姓另擇適當時間辦理之。踏青亦作踏草青,實即郊遊行樂也,然必於清明行之。清明之後,嚴冬氣象一掃而空,各家均除去床上的墊被。也有把清明之際的踏青郊野,以袚不祥,俗稱之「走百病」的習俗。 放風箏是天高氣爽季節的遊戲,至清明時達最高潮。昔時人們想法說孩子放風箏,頭向上仰,可去胸腹內熱;卻還不知,久望天空,亦利於目力。實則,放風箏時跑跑跳跳,運用風力,在身心健康上是極爽快的戶外活動,兒童為之,助長發育,成人玩此得精神駘蕩之樂。再則,何以有「清明放斷鷂」之說有二種意義,一種意義那是玩到興奮之際故意把線弄斷,以禳災袪病,意謂疾病、災禍、壞運氣都隨風箏飄散而去。另一意義是說放風箏遊戲要暫告一結束,何要這樣呢?乃由於一者田園禾苗已高(大小麥與大豆),不堪人們跑跳踐踏,再則許多地方一過清明即進入風雨季節,天氣不適於放風箏了。昔時放風箏斷線土俗認為不吉祥,斷了線的風箏落在別人家屋上更被認為晦氣,對那落在屋頂上的風箏,一定要扯下地來壓在馬桶底才說是消除晦氣了,至於古今放風箏在軍事上的實用價值及嬉戲情況,古今民間百戲放紙鳶篇的考證大可參閱,有些地方一過清明,即進入風雨季節,天氣不適於放風箏,故其放風箏遊戲,要暫告一結束了。 盪鞦韆│我們現在的說法是打秋千,也不寫那筆劃繁雜的往昔字眼了,它係以綵繩懸木立架,人們坐立其上以推引之謂之打鞦韆。往昔盪鞦韆之戲,清明節日特別盛行之,打秋千這種習俗直到清明朝代都城中宮廷豪富人家,猶視為清明節的賞心樂事。到了民國時代秋千成為學校中兒童普遍的項目,才不那麼顯著特異了,小時候就讀金城鎮的示範中心小學,操場上有很多秋千,作為在校兒童普遍遊戲的項目之一。 還有拔河之戲,以往清明節前夕,金門縣政府規定各鄉鎮組隊舉辦拔河比賽,以大麻繩兩頭,各數十人執之爭挽,以力強者為贏,力弱者為輸,上及政府官員下及民眾,圍觀大叫(笑),贏者贈獎杯以鼓勵之。 總之,清明節是現今國定的民族掃墓節,其主要的目的,乃是家家掃墓祭祖,以盡孝思,清明祭祖也是政府重要行事,每年皆必為之,乃是致祭民族始祖軒轅黃帝,以慰我元祖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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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邊的孩子
從沙美回來,環島北路兩邊的田野景色,已不一樣了。就在兩三個月前,收割後的高粱稈盤據了許多的田地,也緊緊抓住人的視線,如今,在這年關前,大自然已在佈置新年的第一場地景裝置表演藝術,將薄薄的一層嫩綠敷住地表,大畝小畝的,任午後澄金的陽光在其上跳躍閃爍著,青青亮亮映入眼簾,讓人滿心舒暢,那應該是油菜花或是麥子的禾苗吧?春天來到了嗎?心裡正在激盪,手卻將方向盤打轉往浦邊的路上。 去浦邊?在駛向村子的道路上,心不免游移了一下,因為原先只打算要直走金城,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右轉,一時也說不上原因。走就走了,何必計較那麼多呢?人說偷得浮生半日閒,在不趕路的時候,拐個彎走上一條不是既定的路,帶著一份隨意,說不定給了自己一些新鮮的消息。何況同是這樣的陽光下,拜訪了那村莊兩次,都給了我好印象。走吧,去看看村莊的老房子、看看我那未畫完的寫生中的景,看看那些孩子,甚至去低迴品味那些童言童語。 緩緩駛入村莊,村莊沐浴在溫暖的冬陽下,一片祥和。一些家戶忙著刷洗鍋碗瓢盆的,紅的綠的黃的各種顏色的衣物被褥暖洋洋曬著,穿著時髦的男女青年也多了,那應該是返鄉過年的遊子吧?三四位國中模樣的少年,在空地上笑鬧著切磋越野車的本領。村莊較往昔熱鬧些了,看了讓人也多些活力來。我將車停靠在村邊的水泥路旁,過了池塘,來到昔日的畫景前。房屋高低錯落別來無恙,木頭鐵板圈成的籬笆依然圍著「自種自給」的菜蔬,尤其是那朵朵豐潤茂盛的高麗菜,令人歡心而垂涎。攀爬在牆頭上的藤類是枯黃瑟縮些,屋前的雜草地也乾黃些,還染著殘冬的色彩。景物大抵依舊,獨不見那對和我「辯論」的小姊妹。 猶記得那一天,她倆是跑跳喊地衝過來,趿著的塑膠拖鞋拍踏拍踏響。人沒到,那妹妹「姊姊,妳看!藝術家在畫圖!」的叫聲,從遠遠的水塘那邊拖引了過來,讓人不能不側目。 等抬頭起來,兩個小身影已來到跟前,險些撞倒我的畫具。 「你是藝術家?」妹妹氣喘喘地劈頭問了過來。 「不是。」這迎面而來的問題,一時真叫人不知該如何回答。眼光掃視她倆,當下心中也不禁詫異這小小的年齡不用像「畫家」這類較通俗的字眼,或是白一點說「有人在畫圖」,竟用了這有些深度的詞語。「藝術家」這三字就自己來說怎敢擔當?那是有一定的態度和精神的。對初學的我而言,目前能夠讓手中的炭精筆拿得穩就心滿意足了,還奢想些什麼? 姊妹倆聽了我的話,看看低頭的我再看看畫紙。然後,唸幼稚園的那妹妹又提高著聲音叫著:「你是!」 「不是啦!」低頭繼續畫著,故意將這三個字拉得長長的。一來看她們的模樣頗好玩,逗弄逗弄她們,再來還是要向她們表明我不是藝術家;藝術家豈是這麼好當的? 妹妹有些不服氣,揪著旁邊姊姊的衣袖問「他是不是藝術家?」稍微高些的姊姊是小學一年級生,多上幾天的學就顯得較為沉靜成熟。她再睇我幾眼,連點了幾下頭。 「你是藝術家!」像似找著了證據,妹妹又高聲發難了。 「不是啦!」 「是啦!」姊妹異口同聲說著。 「不是啦!」當我說完之後,她們有些氣憤地走人。 走了人,可讓我安靜地畫,但沒多久,拍踏拍踏兩人又來到。 「我─媽─媽─說─你─是─藝─術─家!」一字一字從兩張小嘴中唸出來,斬釘截鐵,畢竟找到更有力的靠山。這兩個小妮子可真厲害,沒想到還跑回家搬救兵,真是執拗啊! 「不是啦!」我加重語氣說著。 「是啦!」兩個人還同時重重頓著足,只差沒搥胸,總之,非要我認輸不可,更不容我解釋;即使解釋能說清楚嗎? 看她們那麼認真的表情,再「辯」下去也是沒完沒了,就權充一下吧。但心中卻在暗笑,自己何嘗有一絲一毫藝術家的氣質?何曾追尋這樣的夢想?這些日子以來,隨著東走西跑的,只不過喜歡和那些靜物面對面,享受著那份寧靜自在的氣氛罷了。「不要想那麼多,提筆畫就對了」,這樣的念頭和態度,始終讓我較能和挫折在一起,心情較輕鬆自如。若果有一天燃出了追求藝術的執著和熱情,讓我沉浸其中的奧妙和興味,在生命的旅程中,這應該是件很感恩的事。 小姊妹看我停了口,竟不吝指導我起來;尤其是那妹妹,說房子要怎樣畫,籬笆上的小鳥也要畫,樹要畫直一點,也要畫那些野黃花:::。真是有夠糾纏!走過許多村莊,還沒碰過這般「倔強」的孩子。沒辦法把她們打發掉,只好哄叫她們回家拿筆紙來畫,兩人倒也俐落,不一會兒的功夫,拿了紙筆來了。我要姊姊畫房子,妹妹畫樹。姊姊聽話,趴在地上畫了起來。妹妹搞怪,說要畫藝術家,非要畫我不可。真是受不了,要畫就畫吧,只要高興就好,能不吵擾最好。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