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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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二等兵與將軍
聞名國人的馬山位在金門本島金沙鎮官澳村北端,此地有岬角地形與戰備工事。退潮後與大陸角嶼僅約隔二千一百公尺,是距大陸最近的一個軍事據點,也是瞭望對岸大陸最佳景點,更是對大陸最理想的心戰基地。 此處最著名的莫過於座落在坑道裡的觀測站,可從碉堡瞭望孔眺望福建角嶼和大、小嶝諸島,如用高倍望遠鏡觀看,那就再清楚不過了,故有「天下第一哨」之稱。大陸政策開放之前,這裡曾經是許多無法親臨神州的人們,療治鄉愁的地方。 前往觀測站的林蔭通道中的左手邊就是負責向大陸對岸廣播喊話的「馬山播音站」。已逝歌星鄧麗君小姐就曾在此傳送過甜美的聲音。播音站是全天候心戰喊話之前哨,以期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收攻心之效;曾經是你喊話,我插旗,雙方你來我往,對峙立場鮮明,互不相讓。 從馬山播音站正門的一副對聯:「瓦解匪軍士氣,宏揚大漢天聲」就可知道馬山播音站在戒嚴時期是一重要軍事禁地,對一般鄉親來說充滿神秘性,多數人只聞其名就是未能親睹其真正的面目,即使解嚴後最多也僅是看過馬山播音站大門的照片的英姿,對於其內部的組織分工與故事更是不得而知了。 民國五十五年至五十七年間朋友服務於馬山心戰喊話站,據朋友回憶說: 原來馬山的播音站是解嚴前用來對大陸作心戰喊話的前哨。終年以對大陸心戰喊話號召共軍官兵弟兄、大陸同胞投奔自由或起義來歸,播報政治情資、國內外新聞、特別或專題報導、期間穿插音樂歌曲、國劇:::等等。 兩岸對峙期間心戰喊話是政治作戰最直接的展現,因喊話有聲而無形,時間迅速散播範圍深廣,可以直穿鐵幕,直指人心。是打擊敵軍士氣,號召陣前起義最直接、最具體、也最具成效的一種戰地心戰戰術,其所產生的影響功效是無法估計與衡量的。運用得當,不僅可以直接摧毀陣前敵軍的心理防線、瓦解敵軍組織、動搖敵軍戰鬥意志,以遂行我軍軍事任務;同時,不斷向對岸的同胞、共軍弟兄進行心戰策略與襲擊,亦是策反對岸的同胞、共軍弟兄投誠的最有效政治作戰工具之一,同時亦可透過心戰喊話的直接導引敵軍飛機船艦如何投誠?到哪裡去投誠等相關事務。透過強大的擴音器傳送自由民主正義之聲,號召共軍弟兄、同胞或起義或投誠來歸,使海峽對岸的共軍弟兄同胞對自由祖國心生嚮往,而產生政治號召的向心力,以期瓦解敵人的士氣,如此便可收不戰而屈敵之功。 提起心戰喊話的歷史是早在民國卅一年六月一日國民政府在陪都重慶成立「軍中之聲軍中播音總隊」開始,大陸板蕩國民政府撤退後在民國卅九年一月十日於台北市成立「台北軍中廣播電台」,隨即進行播音工作。除了在台灣各地建立軍中廣播電台外,民國四十四年十月卅一日成立「金門軍中電台」。同時播音總隊亦增設二個擴音隊:第一擴音隊擔任各項重要場合擴音工作,諸如歷年國慶大典、閱兵演習、國際禮儀、軍事會議等等。第二擴音隊則是在金門戰地最前哨的大膽、湖井頭、馬山、古寧頭等地闢建四座喊話站,並配合金防部執行心戰喊話任務。 在八二三砲戰期間,金門電台及喊話站同仁,無視中共強大炮火,仍英勇執行採訪報導及心戰喊話工作,充分發揮電台特性與功能。先總統 蔣公暨經國總統也曾多次親臨「金門軍中電台」和各喊話站,對夙夜匪懈的廣播人員冒險犯難、堅守崗位的大無畏精神,表達宣慰與嘉勉。 後國防部成立心戰總隊,乃於民國四十八年將負有心戰任務的「金門軍中電台」和四座喊話站移交至心戰總隊。當年馬山播音站就是直屬國防部心戰總隊,金門心戰大隊,而防區防衛司令部為督導機關,但人事、薪餉等不屬金防部業務。馬山播音站設上尉站長一人,站內有播音室暨控制室。編制有三組;播音組,有播音官、男女播音員數人負責播報國語、閩南語。提供播報的文稿資料來至多方面,如總隊、國防部、金防部、播報官撰寫等。除國內外重點新聞外,亦有復興基地各項政經教育文化社會等進步消息之播報與宣揚。另大多是經常性的喊話如:策反投奔自由的言論、獎勵辦法與投奔的方法與路徑、政策性的特稿或臨時發生的事,諸如在某海灘發現一具無名屍體,透過喊話請對岸注意是否有失蹤落海同胞,或「為慶祝端午(中秋、春節)等節日特停止砲擊三天」、「某反共義士架機起義投奔自由,受到復興基地軍民同胞的熱烈歡迎」、、、等等內容大都由播音官負責編輯撰寫,而播報員之間可相互支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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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車有緣
當我小時,住在金門,兩個村莊,一個是我本家│金門歐厝,一個是金門古崗。本家是祖先所留之地,古崗是外祖父祖先留下來的。因我幼時喪父,母親攜我與她住在外婆家,這兩個村莊的學校,我都有讀過,這兩個村莊所產的穀類,我都有吃過,這兩村莊的房屋,我都有住過,無論食、衣、住、行民生所有任何一切,我都有一份。在表面上是住兩個村莊,其實,是住同一家。 憶當時,村莊與村莊的來往,沒有公路,要是回家或做客,都是用兩條腿做交通工具,沒有像現在寬闊的公路,也沒有車子。走路時,都是走很窄的小路,兩旁蘆葦遮著眼睛,行走時,要先用雙手把兩邊的視線拉開,你才有辦法前進,有時候,有些惡作劇的人,把小路兩邊的草拉來相接,就在小腿下之路上做了一條阻行線,走路不小心,馬上會跌倒。有時候因春夏季早上有露水,你走過去,會弄的滿身都是水,使你無法保持清潔的衣服。 生活在那個時代的人,從來都沒有看過車子,不只這兩個村莊,全金門島每個村莊都一樣。到底車子一個生的怎麼樣,除了年齡大一點有到過外地的,可能有看過,其他的根本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車子,是從腳踏車開始,記得有一次,有一位僑客回到金門,他帶著一輛腳踏車回來,在村莊騎著走,很多小朋友看到了,感覺很奇怪,怎麼兩個輪在地上轉,上面還可以坐人,那時候,大家就趕快追過去,跑去看。第二次是看到三輪車,那一次是因為我跟舅父到金門街去,忽然間,聽到了噗噗好大的聲音從遠處走來,有一個日本兵騎著一輛三輪車,車的旁邊,還裝了一個可以載人的坐位。騎著那三輪車的日本兵,看他姿態,他有這一輛車子,好威風喔。 以後,因為金門駐過大軍,那就有看到車子,不過,那時候所看到的,車子也不多,主要是大卡車,軍方要運糧和運彈,都是用大卡車。那時雖然有看過車子,但從來沒有坐過車子,記得日軍在補給彈糧時,從我家鄉到城裡,也有一站補給線,日本兵在運輸時,一趟是載貨,回來是空車。那時候小孩子有新鮮感,也有好奇心,認為若坐在車上,不知道有多好,所以兩位小朋友就靠近車邊去,跟那位日本兵講,我們坐你的車到城裡去。那位日本兵的意思,比手說,盟軍飛機看到會轟炸,很危險,我們為了要坐車,也比著手對他說,沒有關係,轟炸我們不怕。於是,就上大卡車的後面去,因為沒有地方坐,是用站的,在車上,兩腳站的很穩,兩手抓著車欄,車一開走,我們往兩邊看,看那兩旁的樹好像是在飛,其實不是,是因為車的速度很快,所以認為樹在飛。 一個好奇心又無經驗的幼、青、少年期,有了車子騎,有了車子坐,危險不危險,根本不懂也不怕。記得我學騎腳踏車那一年,是在金門中學前的大操場,同學有的已經有腳踏車了,他們騎到學校來,我們那些不會騎的同學,就借他的車子來學,騎的時候,後面總要有一位同學扶著幫助行走。學沒有幾次,還不會自己上車,要先帶到一處有岸可靠才有辦法用右腳翻過去上車,根本還不會自己很順利騎著走。有一天聽到金門青年救國團要舉辦腳踏車長征,我也跑去報名參加。記得車隊長征那一天,隊伍在太武山公墓休息後,就往山外新市里那方向走,車隊速度很快,從上坡往下坡衝,我兩手握車手根本都還不穩,而同樣照衝,事後自想,好在當時金門車子不多,不然,我的腳踏車一定會和大卡車對衝。至今想來,年輕人天高地厚,牛仔不識虎,什麼都不怕,其實,也可以說什麼都不懂。 至於機車方面,那已經在社會做事了,那時是在愛華分校任教,我為了要考駕照,向姚清華主任借機車練習,在該校前面一個小場地學了兩三個鐘頭。到隔天,路試的場地,規定要到山外監理所去,由姚主任載我去考,場外應考及觀眾很多,在我之前有三位應考者,進場之後,可能心慌,就被淘汰下來了,再來是輪到我進場應考,姚主任問我怕不怕,我說,不怕,果然,我沉著鎮靜的心理掌握過S形,我得了滿分通過。很高興由姚主任載回學校。 我已經考上駕照了,就馬上向車行訂車,要去開新車回家的那一天,因是新手,從後浦要到歐厝(愛華分校之地),不敢走原來之公路,而從後浦南門海邊開回,原因是這段路較沒有車。在路上,有一位教師同仁,他騎了一輛腳踏車,從後面追我的機車,一下子就被他追過去了。另一天見面時,他一直笑我這位騎機車的新手,比騎腳踏車還更慢。此後由慢而熟,由熟而快,到如今,在台北市騎機車可以和擠車眾人擠中搶道路。 記得有一天,我在機車行和老闆閒談,我說,我現在的年齡,坐公車免錢,為了保持我之體力和技能之精神,公車不坐,我要騎機車或開車,老闆說,你既然敢騎,這邊有一輛是野狼一二五,有一位六十歲不敢騎的老人,要賣給別人他請我試騎。我試騎之後,馬上成交。過了一段街道,有兩家機車行的老闆笑著說,你這個老頭那有辦法騎那麼大的野狼車,其實,他們不知道我以前在金門已經騎了二三十年了。 再說考轎車駕照的我,已經是六十五歲之齡了,因我年齡以前是以多報少,不然是退休之齡了,而我仍照報考。無論是筆試也好,路試也好,全部過關,不過話說回來,筆試只要買交通規則的書來看,不會有問題,最大的問題是路試,在訓練幾週當中,我私費特聘一位高手教練來教我,這位潘教練,在訓練班裡面,只有他有可能教最大型的連結車,其他教練都「無法度」。他教我,也非常嚴格,其中上坡起步及過S形一點都不馬虎,我年齡雖然比他大,而他仍如對待年輕者之訓練嚴格無異。 當考路試的那一天,有一位同考的小姐,她看我把S形轉過去了,她對我說:「我以為你是教練」。我說:「我是學生我不是教練」。由她這一句話,證明我是老人考駕照。 拿到駕照,我馬上就買車,也很巧,同學年的主任,那天在嫁女兒,訂桌請客,地點在台北市民權西路的餐廳,我就開車進入台北市,順便有四位女同事搭我的車,往返之間,同仁看到我考新駕照,買新車,載新客,都為我恭喜。過一天,訓導處有一位女同事,看到我在晚上敢從中和開車到台北市民權西路,認為我是新手,所以她對我說:「你真是很有膽識」。 回想這些,都是十年前的事,後又經過十年之磨練,現我開車,無論是進台北市,開往高地,行走高速公路,都是駕輕就熟,安然自在,享有開車之方便又快樂。這也可以說是因為與車有緣。今我雖已老,要出門時,無論用單車,用機車,開轎車,於現在之生活中,都是很方便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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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留一盞燈
他不是個「居家型」的男人,除了工作上班外,家─這個充滿甜蜜、溫馨的字眼,這個有著老婆、孩子的地方,他,是待不住的::::。因為,他骨子裡都是豪爽的細胞,活潑、開朗、健談、好交友、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是的,除了工作外,朋友是他的全部,嗯!即若不是全部也應該說是他的「生活重心」吧!「家」在他的觀念與定義裡又是什麼呢?結婚,也許只是對家人有個交代吧!也許只是人生過程裡必然的一個環結吧!結婚生子,有老婆、有兒有女、人生的「大事」他完成了,今後當然更可「無事一身輕」了。 看著他在家的時間彷如「蜻蜓點水」,看著他把工作外的時間都忠心奉獻給了他那一票又一票的朋友兄弟,她氣在心底,恨得牙癢癢的。曾一再自問:是我不夠魅力?以致留不住他在身旁?還是自己真的太枯燥無味了,與他真的「無話可說」?她開始不斷地反覆思索這段「姻緣」及探索彼此之間個性、觀念、喜好的差異::::。天啊!還真的有點極端的「南轅北轍」,情不投、意不合,可當初就怎麼還高高興興、歡天喜地的結婚了? 「愛情是盲目的」,這句經典名言可一點不假,而「婚前婚後兩個樣」更是讓人「晴天霹靂」,難怪也常有人說:「婚前是假面具─偽裝」,「婚後是真情(真性情)流露」,更有某婚姻專家說:「個性不合才正常。」她看了很多婚姻生活之類的書,也聽了各個親朋好友、同學、鄰居的「家庭生活」。當然,令人羨慕的「夫唱婦隨」,一家和樂的有之,夫妻意見不合時而爭吵著亦有::::。而不論如何,總結一句話是「姻緣是天註定」,「有緣才能做夫妻」。我們常說的「因誤會而結合」更是十之八九,但「因瞭解而分開」用在情侶上也許尚可通行無阻,若用在「婚姻」上則大打折扣::::「分開」,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何況那又牽涉了多少的問題?工作、經濟、孩子::::。 他把家都只當飯店、旅館嗎?玩累了玩倦了才肯回來!初時幾年她還痴心盼望,等孩子睡了,痴痴等他回家,而有時往往是等倦了等累了,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他幾點回家的?她不知道。有時也運氣好的會等到他的摩托車聲,等到他的開門聲,有時是天亮醒來仍不見他的「蹤影」。如此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習慣是會成自然的。他就是這個樣,妳改變不了他的。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在家洗衣燒飯帶孩子顧家那是本份,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一個男人不能沒有朋友,成天窩在家裡陪老婆、孩子,那算什麼男人?問題是:那你的朋友也未免太多了吧!你比縣長還忙咧! 多年相處下來,她已經看破了,「各過各的」的一家二制就是他與她之間最好的「相處模式」,她既然沒本事完完全全的掌控他、感化他,那就成全他吧!他想飛多高就飛多高,讓他有絕對的自由去「快樂飛翔」,打麻將也罷、泡茶開講也罷、喝酒續攤、唱歌也罷,她永遠守著孩子守著家::::。夜深人靜時,看著身旁孩子熟睡的臉龐,她愛孩子,孩子是她生命生活的全部,撫摸著孩子的臉,感謝他們在整個漫長的婚姻生活中有他們的陪伴::::。 人有七情六慾,她也有憤怒、怨恨。初時幾年她總好意地在客廳開一盞小燈等他歸來,後來發現那盞小燈有時往往是「等到天亮」仍在「忠心的照耀」,她失望了,覺得那簡直是在「浪費電」,後來,上樓進房後她就把燈「都熄了」,如果他回家,就讓他摸黑進家門、上樓梯吧!「關燈」,意味著她的絕望、無言的抗議。但是,神經大條、豪放不羈的他可曾仔細地觀察、體會到了?他仍然是快樂的過日子,而她的不滿卻越積越深,淚水都被枕頭接收了,怨恨築成了一道牆::::。無法改變的習性,生氣與憤怒都是枉然。她常常在深夜捫心自問、反躬自省,在深夜閱讀一些佛教類的書::::。漸漸地這些書中的開示撫慰了她的心。放下一切吧!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能在一起,何必處處計較呢?珍惜現在,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許多事換個角度想不就好了嗎?他也有他許多不錯的優點啊!在妳眼中心中為何就只看到他的缺點呢?再想想自己,也未必是個零缺點的女人,他,不也是在包容妳的缺點嗎?你我都是凡人,誰能無過? 當思考模式轉個彎後,一切豁然開朗。今後,不論他再多晚回家,替他留一盞燈吧!一盞小燈,柔和的亮光,溫馨的氣息。家,不再是一片黑暗,留一盞燈,在家中也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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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絮語
今年六月底的時候,我曾獲邀回金門,參加慶祝文化局成立的諸多盛會,其中包括「重返詩鄉」朗誦會,當時受邀的身分是「旅台詩人」。所謂「旅台」,因為如今已遷籍回金門故居,應該可以不必再彈此調了。至於「詩人」,當時還抱著一點兒「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的心情,但經過這幾個月來,斷斷續續,幾度在城南的莒光湖畔一個人靜思默想後,終於決定再度鼓起勇氣,坦然接受繆思的召喚,重拾起捨遺了那許多年的詩筆,放膽寫出金門詩。 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舊日已寫成的詩章,仍用昔日最常用的筆名:「洪騂」,而新的作品,為了區隔新故,就不再使用筆名而直接顯山露水以真名發表了。只是,本年用洪騂發表的新詩,事實上也就只有八月初刊於金門日報副刊的︿景點﹀一篇而已。這首舊作寫於二○○一年,詩中所謂「景點」,實指太武山下的軍人公墓,但因為好久沒到太武山去看看了,所以題目也就姑且隱而不彰。 個人從事新詩創作,斷斷續續也有一、二十年的光陰了,雖然其間得了些新詩獎項,如聯合報文學獎等,但說實在的,「少負不羈之才,長無鄉曲之譽」,或就是每況愈下吧!因此呢,過去創作雖勤,得獎次數也還不算少,但終是天分有限,所以至今仍未有個人的詩集出版;若拿古人「期以著作傳世」的標準來看,出版詩集這件事,或許仍將是我未來首先值得努力的一個方向吧! 過去,我對自己的作品是否結集出版,容有些許漫不經心,但如今既然選擇了重做馮婦,執筆寫詩為文之際,總是希望能有所靖獻於斯土斯民。也正是懷抱著這樣的一種心情,所以在金時,我是很認真的讀著金門日報,不只是新聞、副刊、言論廣場,也包括中學生、小學生園地等等。只是如今又為了衣食奔走來台,只能透過網路讀金門日報,就看不到像中、小學生園地這類的文章了,思之不免憮然。這就如同勞倫斯(D.H.Lawrence)所說的:「在一個活生生的家鄉裡,而不是在漂泊與脫離中,人才自由。:::歸屬於一個活潑生動、有機、有信念的共同體,而主動活躍地實現某個尚未實現││也許未經領會的目的,人才是自由的。」每念及此,心中更增添些悵惘之情,而徘徊、停留於金門日報及相關網站的時間,也就愈拉愈長了。 又記得在金時,曾拜讀「浯江夜話」根本先生的︿流浪的方格子﹀一文,此文雖短,對於當前新詩創作的一些問題,卻是頗能切中時弊的。而我既然長期從事於新詩的創作,對於根本先生的文章,當然會有些小小的不同看法;但是,取大同而遺小異,若抱著「聞之者足以戒」的心情來看待︿流浪的方格子﹀文中所透露的那份憂心悄悄的神情,則他對於新詩人的諍言也是未可厚非的。 也由於根本先生的這一篇文章,所以此後我對於金門日報副刊登出的新詩,便無不以朱子的讀書精神為法,反覆精讀不已,但期不負創作者的苦心孤詣。這種讀詩的態度,我想,也是一種精神的修練吧!我樂此不疲,也因此不時與同窗室友李錫全君,沈浸在一些惝怳迷離的詩中,為了打通其中的任督二脈,而耗費了好幾個小時,往復剖析斟尋不已。但結局也往往不甚美麗。「詩可以艱深不可以晦澀」(顏元叔語),我想,這句話對於新詩創作者──尤其是新詩初習者來說,是特別值得警惕的。 若再稍微深入些講,則︽文心雕龍︾中幾篇論及「情志」與「文辭」間種種關係的文章,也應當是值得有志創作者,反覆加以精讀熟誦的。所以,我前面說過了,放膽寫出金門詩,此言雖小,可以喻大:與其胡湊瞎併,為文而造情,為名而造詩,倒不如深入鄉土,灑注血性,誠誠懇懇地,用金門人的骨頭寫金門人的詩,就像陳長慶先生「咱的故鄉咱的詩」系列中,︿了尾仔囝﹀、︿今年的春天哪會這呢寒﹀幾首,誰能說它不是遠紹風騷的新金門詩呢? 我未出版過個人詩集,將來也未必就有機會獲得政府補助將詩集付梓,或者有餘錢自行來刊印詩集,但一個創作者對自己的作品,本來總不免有些鄙帚自珍的味道;而現在的我,對作品又抱著比以前更加認真的態度,斯土斯民在抱,此情此志如此,所以,我也不怕讀者笑我在這裡如此剌剌不休,或認為我最近發表的詩「好像不像詩」。「是詩」呢還是「不是詩」呢?我只能說,我會繼續選擇用自己的創作來回答吧。而對於自己過去創作的成品,從「消極」到如今的「積極」,此中心境的轉變,當然多數是難為外人道的。而僅就新詩來講,若要明確地舉出其中一個關鍵,我想,金門的前輩作家黃克全兄,當是其中一個扮演「殘局逆轉」的推手。我與克全兄,初識於六、七月之交的文化盛宴中,我向他索取他的散文名篇︿老芋仔,我為你寫下﹀,後來,他很快就把文章寄了給我,並寫了一段話,而使我猛然一顫,漸漸地,又拾起了創作的信心和動力。他寫道:「洪騂兄:您的散文和詩極有可觀,尤其是詩,堪稱金門第一人,張力、密度之大,即使在台灣詩壇亦可大放光采,佩服之至,是吾多年來追仿的對象之一:::。」這是七月七日的事了,我很認真地看待這聊聊數語,一直放在心裡。 今天,我寫這樣的一篇文章,除了回報克全兄的溢美之詞外,我想,其中很大的因素,也是因為今年回家住了些時日:沈浸在家鄉的日升月落裡,夏日的黃昏時,常看到一對年邁的祖父母在浯江堤上,牽著小孫兒、小孫女的手,教他們如何放風箏,在那一刻間,我恍然覺悟到一些遠比個人的聲名利祿更重要的東西:我對家鄉還有一份未了的責任,這份對家鄉的愛戀,將永遠不會止息!而在那片昔日我上小學經常穿過的兒童樂園裡面,我怎麼也忘不了那個盪鞦韆的小女孩的聲音,她看著小姐自在地在另一個鞦韆上盪了起來,於是著急地喊著她的媽媽:「媽媽,幫我推!媽媽,幫我推!」我已經是四十歲的中年人了,而我還是幾乎快流下了淚:感謝上帝,我知道了,我的詩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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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請就請嘛,誰像你那麼小氣。」她不在乎地,也說出重話,「有膽量現在就走!」 「你幫我向組長請請假。」我用大拇指比著組長的辦公室,存心為難她。 「你以為本姑娘不敢?」她說著轉頭就走。 我見狀,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你幹嘛拉我?」她笑著問。 「好,算妳厲害,」我不得不認輸,也不得不安撫她,「妳先回去,等我忙完了再請妳吃麵看電影,這樣總可以了吧。」 「可不能黃牛。」她依然不放心地。 「不會啦,」我向她提出保證,「我的信用向來很好。」 她滿意地笑笑,而後踏著輕快的步履走了,留下一個美麗的倩影在我腦裡迴盪著。 誠然我不至於欺騙一個純潔的女孩,但勢必會在我繁忙的公務中,增添一樁不必要的負擔。而這個女孩心想的是什麼,絕不是一場電影或一碗廉價的陽春麵,是否會有更多的冀求,我是否有能力來化解和應付。 或許,是我的神經太過於敏感,把單純的友誼複雜化,自以為了不起,被一堆漂亮的女孩深愛著,我的想法竟是那麼的幼稚和愚蠢。 為了實踐諾言,次日,我真的約了王蘭芬,準備請她吃麵看電影,因為從初六起,她們將恢復彩排,以後的時間較難控制。然而,她卻捨擎天廳、金城、金聲、僑聲、中正堂等幾家設備較新穎的電影院,選擇到設備陳舊、地點偏僻的「南雄戲院」,從廣告上看,南雄放映的是一部打打殺殺的武俠片,的確讓我感到不可思議。但為了不願掃她的興,我展現出相當大的誠意,在山外一家小館子,點了幾道菜,外加一盤炒麵,還有三鮮湯,預定餐後,再到南雄看電影。 「陳大哥,你不是說請我吃陽春麵嗎,怎麼點了那麼多菜?」她有點兒訝異。 「妳不是說我對妳特別小氣嗎,今天我要展現我們金門人的大肚量,不僅要讓妳吃得飽,也要讓妳吃得好。」我神氣地說。 「我是跟你開玩笑啦,」她有些兒不好意思,「你點那麼多菜,吃不完的。」 「吃不完也得吃,」我笑著警告她,也順便和她開玩笑,「多吃一點,快快長大好嫁人。」 「我已經二十一歲啦,不必再長大也可以嫁人了,只是沒人要而已。」她幽默地說。 「像妳這麼漂亮的女孩沒人要,那妳們隊上那些女孩子,將來不都要成為老姑婆啦!」 「那也未必,很多人都有了男朋友。」 「只有妳沒有男朋友是不是?」我取笑她說:「愈漂亮的女孩愈不中用,是人家看妳太搶眼不敢追妳,還是妳的眼睛長在頭頂上?」 「你說我像那種女孩嗎?」 「跟妳開玩笑啦,其實愛情這種東西是很微妙的,有時必須靠緣分。緣分一到,門板都擋不住;緣分未來,苛求也無用。」 「這套理論是誰告訴你的?」 「是我長久領悟出來的。」 「陳大哥,你很有學問對不對,」她興奮地笑著,「我們隊長說,你經常在報上發表文章,我沒說錯吧!」 (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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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原本,這裡應是只有心靈的躍動,而不應參雜金錢一般粗俗的雜質,只是不能免俗的,為了金門的前途與錢途,及從這次的碉堡藝術展中的一些文章,報導的不是為金門碉堡藝術暖身,就是「望子成龍」的心態多,多著重於碉堡的文化經濟價值,希望能以這次的碉堡藝術文化促進金門的經濟,這樣的心情令人感動,所以,我也就稍微踏一腳進去這文化「經濟」的東西吧。(所以,若說得不好,請別見怪)其實,文化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民眾的素質有限,參觀的人素質不一,我們可以接受,但解說員的素質就有很大的影響了,所謂素質,並非一定要大學畢業,而是他們的熱情與熱忱。在參觀的過程中,有的解說員很熱心,總是笑臉迎人,親切感充盈在言談舉止間;有的一臉嚴肅,讓人望之卻步;有的可能太累,或覺得每天都講同樣的東西,不太想講,當然藝術還是可以自己品味欣賞的;有的地方我待了十幾分鐘,竟然不見解說員,當然,我不是來監察他們的出勤狀況。所以在解說員部分,我個人倒有一些小小意見:我們其實可以對解說員進行票選活動的,就依據那本金門藝術碉堡的護照所蓋完的章,領一張票選單,選出最熱忱或解說最好的解說員,給他們一些間接的鼓勵;且填完票選單的民眾可以領一張抽獎卡,小小的獎品卻可鼓勵民眾多去參觀的,這次碉堡藝術展所費不貲,這樣大型的展覽,是應該有更多人多多去欣賞的。 除了解說員之外,另一方面,就是碉堡的附加商品販賣。我想:如果要讓這次的碉堡藝術有一點經濟價值,除了像之前一些前輩撰文所寫的要有永續經營的觀念:適時找人維修,隨時檢討利弊得失,而不應只是開幕時的風光和等待閉幕的漫長等待外。另一方面,就如每一次台灣辦的大型展覽,都會有一些紀念物,如畢卡索的畫展,會有紀念的明信片、郵票、海報、衣服、背包、鑰匙圈或衣服等等,多不勝舉。但這次籌備如此久的碉堡藝術展,竟然沒有販賣一些紀念物,真的非常可惜。如果想以這次的碉堡帶動所謂的文化經濟,這不是最務實且最快速的獲利嗎?人微言輕,而且,藝術碰到錢似乎就俗氣了,但是筆者看到國外每次到台展覽的藝術大作,腦筋動得快的商人(其實已不算是動得快,這算是商人們的基本常識),都能假藝術之名,行賺錢之實。而看到我們用如此多的錢與精力所舉辦的展覽,卻沒有多大的報酬,只覺嗟歎。 我說得太多了,不是只是要單純聊聊參觀展覽的心得嗎?老實來講,參觀的人不多,真的可惜,文化,終要像金門高粱酒一樣,是需要時間的醞釀的,才能越陳越香。還有一些地方未去看,還有一些地方意猶未盡,還有一些地方心仍有所繫。所以,仍會再去看的。 八、為什麼來金門 心裡的聲音仍低迴,不禁,想寫一首詩,以紀念這次的參觀,並試著把十八個展的內容鎔鑄於詩,題目就稱做「為什麼來金門」吧! 為什麼來金門 在戰爭中受洗/用砲火喝聖歌/今日/你是浴火重生的鳳凰。 將砲彈鑄成筆/使碉堡成藝廊/昨日/鮮紅的血/是今日畫布上斑斕色彩。幾百萬發子彈/撼不動你如花崗岩底堅韌性格/數十萬強悍雄兵/仍被你底銅牆鐵壁震懾於外/你始終屹立如太武巍峨如金字塔聳然。 而今日/你卻屈服/在藝術殿堂/戰爭於你/終是兒戲一場啊/只有藝術能讓你認真看待/你/寧願拜倒在/她柔軟的石榴裙下/鐵漢現出柔情/女子如花的容顏不再凋謝/不再夜夜垂淚與白骨同眠/歷史的錯誤不容再發生。 時空重新定位/不再倒轉錯置/十八羅漢本是同源兄弟/今日/請坐下來倒杯茶看本書/聽/遠處有人在歌唱/螺旋聲裡有鋼琴伴奏/看/高粱正隨風搖擺/沒有起義來歸也沒有叛逃出境/這不是傳說/龍藤虎穴本是世外桃源。 為什麼來金門/只為/取和平的經。 (八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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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參謀官唱後又是一陣笑聲。 「王蘭芬,我還是勸妳趕快回隊上去,好讓我們安安靜靜辦公。」我催促她說:「別真要挨罵才甘心。」 「你未免太現實了,」她皺了一下鼻子,「剛幫你統計完報表,茶都沒喝一口,你就趕我走!」 「好啦、好啦,廢話少說,」我向她揮揮手,「等我有空,再請妳吃陽春麵。」 「還有看電影。」 「看電影?」我頭一抬,看了她一眼,「那要看大哥我,有沒有那份雅興。」 「你想黃牛?」 「我可沒說,是妳自己講的。」 「老弟,你也真是的,」參謀官笑著說:「年已經過了,你還窮忙些什麼,你就陪她去看場電影、吃碗麵,不就得了嗎!區區五塊錢,還要人家『痴痴的等』啊!」 「王蘭芬,陳大哥不願陪妳去,我來陪,」梁中校自告奮勇,「看完電影後,再請妳吃大餐,怎麼樣?」 「我│不│要,」她嘟著嘴,一字一字慢慢地唸著,「謝│謝│你│的│雞│婆!」 一陣笑聲過後,組長適時走進辦公室,王蘭芬見狀,趕緊向他深深地一鞠躬。 「組長,恭喜發財。」王蘭芬笑咪咪地,卻不敢放肆地說「紅包拿來」。 「王蘭芬,」組長輕輕地拍拍她的肩,「組長幹了半輩子軍人,永遠也發不了財。」組長說後,移動著腳步,「來,跟我來,組長送妳一個紅包。」 王蘭芬伸伸舌頭,皺皺鼻子,興奮地跟著組長走。 「老弟啊,」參謀官鼓勵著說:「王蘭芬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對你也有點意思,多加加油吧!」 「老實說,藝工隊這些女生,嫁給有錢人或當官的較適合,以後就是人人侍候的夫人了。」我有些兒自卑地,「以我們金門人的條件來說,誰敢娶她。」 「這也不見得,愛情有時是與金錢和官階沒有關聯的。」梁中校說。 「除非她自討苦吃。」我冷冷地說。 「王蘭芬看來還蠻純樸的,就是孩子氣太重了點。」參謀官吸了一口煙,淡淡地說。 「陳大哥的少年老成加上王蘭芬的孩子氣,簡直是絕配。」張少校笑著說。 「諸位長官請別開玩笑了,我剛做過體檢,自己幾斤重清清楚楚,別像副主任那位駕駛,忘了自己是誰,那就糟了。」我坦誠地說。 王蘭芬笑嘻嘻地從組長辦公室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紅包,一把糖果,從後座的參謀官起,分送每人一顆。 「陳大哥,給你二顆。」她把二顆糖放在我的桌上。 我趁她不注意時,一把把她手中的紅包搶過來。 「糖還給妳,紅包我沒收了。」我笑著說。 「休想!」她又從我手中搶走,「請我吃麵看電影的諾言,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兌現,竟想沒收我的紅包。」 「現在妳紅包在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就由妳來請我吃麵看電影,怎麼樣?」我開玩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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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苑生活偶拾
之一 王維的山居秋暝詩: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山居生活的閒雅、幽靜、恬適而柔美,自是現代人所盼望嚮往的,此詩並非只詠秋景,而是表現詩人對人生的看法:平淡、平安即是福。其實吾人活得平實、平淡、平凡,就是最快樂寫意的日子。 之二 ︽紅樓夢︾書中有謂: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錢忘不了, 平生只恨聚無多,即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所以,名利非人生追求的目標。假使吾人把名利看淡些,生活會寫意些。 之三 平凡有它的可喜,雖然少了「動見觀瞻」的拘謹,也多了從容自在的意趣。 一個平凡的人,只要肯盡其在我、踏實努力,一樣對社會有所貢獻,質樸敦厚,同樣令人尊敬。他的生命已散發了光和熱,帶給周遭一片溫馨、溫暖,不論怎麼說亦不虛此生。 之四 生活中看起來平凡的事物,其中常蘊含著不平凡的美麗。 生活中其實處處都有驚喜,只要打開心窗,用心觀察、體悟,並且用歡喜開朗的心看待周遭事物,就能發現世界的美妙,豐富自我的人生。 花團錦簇,有繁華之美, 花間蝶舞,有嬌豔之美, 和風細雨,有輕柔之美, 細雨飄飄,有淒清之美, 故無處不美! 之五 保持單純的生活態度,學習簡樸的生活, 單純讓人清醒,容易發揮潛能; 簡樸使人豐足,可以恬淡喜悅。 之六 在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裡, 唯有在書的世界中, 我們才能找到慰藉, 只有在書中我們才能找到: 心靈寄託與心智成長, 涵養性情與寧靜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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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金門之光
胡晴雯印象 胡晴雯,她亮麗的外型和健康的形象,一直以來都是我極為欣賞的。又因她出生金門,讓我每提及她,都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第一次見到胡晴雯本人,是今年夏天金湖鎮在成功海灘舉辦的『花蛤季』嘉年華盛會。事前就從報上得知主辦單位請到胡晴雯來代言,我雀躍萬分:終於有機會見到她啦!當天老早我就催促老公快點出發,迫不及待的心情比兩個寶寶還來的嚴重,老公邊開車還不忘調侃我:『妳的「最愛」不是劉德華嗎?什麼時候換崇拜胡晴雯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亂崇拜明星呢!但是我真的很欣賞胡晴雯,她,人美,親切,敬業,形象又難得的健康。』開玩笑,我可是專門蒐集過胡晴雯的資料的,對她的一切如數家珍。 哇!終於看到胡晴雯了!她本人比電視上還美,清脆的嗓音、甜美的笑容、大大的眼睛、高 的身段,世界上怎會有這樣完美的女人?儘管我是個女生,但是在第一眼看到胡晴雯時,還是對她驚為天人。接著,她穩健而又不失活潑的台風、妙語如珠的主持技巧,很快就牢牢的抓住了所有觀眾的眼神,我更誇張的,眼睛根本就是跟著她的一舉一動而游走,表演者上場時,她會退到台下坐在一個角落休息,那天很熱,舞台上又不時噴出火焰製造效果,坐在前排的我發現她的額頭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兒,看著一位年紀稍長的太太在用紙巾擦著胡晴雯肩上的汗水(應該是疼女心切地胡媽媽),霎時間,我彷彿看到了身為藝人在光鮮亮麗的包裝後,她付出的辛苦其實是我們尋常百姓難以體會得到的。我和女兒的位子其實很接近胡晴雯的休息區,看著有觀眾接連不斷的找她簽名合照,我滿懷希望的心開始躊躇:還是別再增添她的辛苦吧,那麼多人在搶著跟她拍照,我想下次還會有機會的,我把早準備好的像機又放回了包包。我漸漸發現,儘管胡晴雯早已熱得汗流浹背,但對每一個來請求簽名或拍照的,她都會笑盈盈的有求必應,讓此起彼落的閃光燈盡情捕捉她親切甜美的笑容。回來的路上,我雖說沒能跟胡晴雯小姐拍個合照,有些遺憾,但是我想,金門是她的家鄉,她一定會再回來。 根據晴雯網站的資料讓我了解到,胡晴雯從小就是一個勤奮好學的女孩子,她的獨立與勇敢又表現在她隻身赴台求學的那段時光。誰也不會想到,看似嬌驕女的胡晴雯,曾經賣過楊桃冰,甚至還擺地攤跟警察伯伯玩過『街頭賽跑』的驚險片段,真的無法想像,那麼一個美麗的女孩子被警察在身後追著跑,該是一副多麼引人入勝的可愛畫面?而她那金門人特有的刻苦耐勞精神,也真該拿來給當今太多太多弱不禁風的『草莓族』當作典範,她家境不錯,但她求學期間卻不想增加家裡的負擔,用她瘦弱的肩膀獨自扛起自己在台灣唸大學的費用。她的人生是有計畫的,當空姐,拍廣告,做主持,去遊學,她一步一步平穩扎實的走著自己的路。演藝圈競爭激烈人盡皆知,她完全憑籍自己的努力和實力,向觀眾交出了亮眼的成績單,她在知名度與日俱增的同時,也不敢輕怠,她像個電力充足的發光體,在變幻莫測的演藝圈持續散發她的鋒芒與熱量。她拍戲,她寫書,我們看到越來越紅的胡晴雯並沒感染那個圈子常見病││大頭症,而相反的,她親切依舊、自然依舊。在謠言緋聞滿天飛的娛樂圈裡,她是所有八卦的絕緣體,潔身自愛的胡晴雯,不愧是我們金門人的最佳代表,金門的榮耀。 在獲悉金湖鎮主辦的重陽節老歌演唱會,又將邀請到胡晴雯回鄉主持,我開心的一天天數著這個翹首期盼的日子,這次,我一定找個適當的機會,跟胡晴雯小姐拍張合照。當胡晴雯高 的身影出現在舞台上時,立刻響起鄉親們熱烈的掌聲,台上的歌者輪番上陣精彩的演出,穿插著胡晴雯與搭檔主持人風趣活潑的牽引,整台晚會High到最高潮,而走到台下的胡晴雯還是忙碌於簽名、拍照,一刻也不得閒。我想等晚會結束吧,今天一定不要再抱憾而歸。九點多,在鎮長的祝福聲中晚會圓滿落幕了,我牽著女兒走近舞台左側,終於讓我有機會請胡晴雯拍合照了,在散場的人潮喧聲鼎沸之中,我的聲音連我自己都聽不到,我只好指著手上的像機對著胡晴雯小姐比手畫腳,她馬上了解了我的意思,並請她助理幫我們拍照,『喀嚓』一聲,瞬間,讓我終於擁有了與胡晴雯小姐的合照,耶!耶耶!! 幸運的是,在那場晚會的隔天中午,我正在住家附近的麵館享受著我最愛的牛肉麵,鈴聲叮咚,我抬頭一看,開門進來的三大一小四個女生中,一眼我便認出了其中長髮遮住臉頰的正是胡晴雯小姐,只見她略低著頭,低調的落坐於門側的角落,店內幾位客人似乎沒有誰注意到她的到來,我也繼續低頭對付我碗裡的麵,就讓胡晴雯難得有個無人打攪的用餐時間吧,我只在心裡對著她微笑:加油喔,晴雯,妳是我們金門之光,我們永遠支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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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那時的他,去到大陸是受歡迎的,就如那個時代,起義來歸的大陸同胞,也是受到英雄式的歡呼,也有為數不少的黃金當鼓勵,但漸漸的,時代變了,起義來歸的人遭到遣返的命運,回去還要受到軍法審治。同樣的事件,不同的年代,天壤般的待遇,這些故事於我們來說,只是一件小小的新聞事件,但對那些好不容易「起義而來」又被遣返的當事人,卻有無限噓歔,只能感嘆「造化弄人」。兩位藝術家敏感地捕捉了歷史長河中那些令人感慨萬千充滿人性、溫情的片段,在小小的碉堡內,面對著這一群曾經發生過的人與事,這一巨大歷史裝置,也只是無言,只能祈禱就如看到的解說內容中所描繪的「該作品由於碰撞到真實╱虛假、起義╱叛逃、公開╱隱匿、理想╱貪婪、合理╱荒謬等曖昧且對立的複雜情況,促使『彼岸』 真正能觸及歷史心靈,以藉此穿透歷史、時空的阻隔,挖掘、發現出真相,以期跨越過去的糾葛,迎向未來的願景。」當這些微小的心靈真正被碰觸或了解時,或許我們能多一點同理心與寬容,也或者,不再有「此岸」、「彼岸」之分,兩岸能融為一岸,歷史的鴻溝才能真正撫平吧。 在塔山三號堡及彈藥庫中,展示的是譚盾的「音樂視覺」,是以影像和舊鋼琴組合成的作品。聽聞,工人在工廠裡砸毀鋼琴時,就是以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的節奏進行,充滿了戲劇感,因為人生就是戲。他說「音樂和圖像都是循環,就是佛家所說的輪迴。」話很玄,卻隱隱感覺很妙,任何事都是因果,就像握手帶來和平,動手引來戰爭一樣。作品的靈感或許來自於他看到很多因戰爭而破壞的建築,他說:「人們追求和平,卻必須要摧毀和屠殺。我的作品具有摧毀、重建和再生的意義,是在九一一,獻給全世界愛好和平者的聲音。」利用砸鋼琴的巨大聲響,使碉堡成為一個砲聲隆隆、倍受煎熬的「音箱」,然後,在彈藥庫的山洞裡,再把砸碎的一架架鋼琴組成不同的造型,裝入他特別作的曲子,在電腦的控制下,像奇異的生靈自己在彈奏,美妙的聲音與戰區演繹不可思議的反差。在譚盾的音樂藝術中,呈現了一種獨特的視覺與聽覺的造型藝術。就如他所說:「每一台廢舊鋼琴都有著它自己的故事。這些鋼琴不知曾和多少人有過靈魂上的交談。」看著這些沉默的鋼琴廢墟,及不斷流洩的巨大鋼琴及其炸毀聲,好似在告知我們:歷史、戰爭和災難可以毀滅一切外在的事物,然而音樂及一些內在的東西卻永不可滅。戰爭會過去,然而藝術卻是不滅的,歷史會過去,然而紀錄永遠在。音樂聲是巨大的,震撼人的力量也是大的,但終比不上隆隆的炮聲,面對著一個個毀壞的鋼琴殘骸,一個個失去的故事,願這裡埋葬的是戰爭的遺體,送出的是安魂曲。 和解說員聊,整天在這樣的聲音轟炸下,受的了嗎?他倒很誠實的說,只有在有參觀者來的時候才打開音樂,不然耳朵真會壞掉。年輕的耳朵未曾受過真正炮聲的摧殘,是幸福的。音樂再怎麼響徹碉堡,也比不上砲聲隆隆的驚天動地! 趕搭了中午最後一班十二點的藝術公車,不然接下來就要等一個小時了。又是同樣的司機,同是親切的問候:「三個碉堡都看完了嗎?」「對啊。」「你們看得還蠻久的,累嗎?」「作品不錯,當然要好好觀賞體驗,累是累了點,最主要的在於太陽太大,路途又標示不清,尋找碉堡的過程中,心總是不踏實。除此之外,看藝術真是一種享受。」「嗯,值得了就好」「嗯,值得了就好」我跟著他說,這真是一個熱情的司機,只是沒有辦法一直和他講話,畢竟他要專心開車。如果,在藝術公車上,能多一個解說人員,就更棒了! 七、永恆的藝術 連續三天,都撥了一些時間去看碉堡藝術,朋友滿足的回台灣,覺得這一趟金門之行,終於有點看頭。我說,那是因為有一個好的解說員啊。他竟然呆呆的點了點頭。我也只能在心中竊喜。其實,藝術的觀賞,除了一些基本的藝術素養外,最重要的,還是在於個人內心的感受與感悟。藝術的感受應是無拘無束的,在藝術的觀賞裡,能見到最真誠的性靈,聽到最悅耳聲音,感受到最美的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