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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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金門的靈魂:風獅爺之歌
風從海那頭吹來,鹽鹹,溫熱,帶著些微鐵鏽與老石牆的氣息。金門島上,一尊尊石雕靜默站立,迎風而立,歷經百年風霜而不語。他們是風獅爺──島嶼的守護神,是金門人集體記憶的象徵,也是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文化印記。 一、時間之子,風之化身 初次邂逅風獅爺,是在金城古厝那條狹窄的巷弄中。那是一個冬末微寒的午後,陽光斜斜地灑落在紅磚鋪成的小路上。轉過一個拐角,我便發現了那座半隱於牆角的石獅子。獅口微微張開,雙眼炯炯有神,雖然靜默不語,卻似乎有千言萬語在向我訴說,彷彿用古老的語言與我交流。一位當地的長者笑著告訴我:「這可不是普通的獅子,它是風獅爺,金門人的祖傳神明,早在我們之前就守護著這個村落。」 風獅爺的由來,與金門的地理環境息息相關。這座島嶼位於閩南的外海,地勢開闊,海風猛烈。古人相信,若風不能被阻擋,則會帶來病氣與災難,於是便在村口、田邊和街角設置石獅,以鎮壓風邪。這些風獅爺不僅是自然與地理的應對,也是民間信仰對天地之氣的回應。它們不僅負責驅邪避害,還承載著人們對安寧與繁榮的期盼,隨著時間的推移,風獅爺成為了村莊的象徵,守護著每一扇門、每一段時光。 這些風獅爺的形象各異,彷彿映照出島上千百個家庭的性格。有的怒目圓睜,似乎隨時準備驅邪鎮煞;有的面帶微笑,宛如迎賓納福的老友。有的雕刻在牆角,靜靜守護著家門前的小路;有的坐落於山頭,俯瞰整片田野與海風。它們中有的手握寶劍,威風凜凜;有的則懷抱蒲扇,輕聲細語。每尊風獅爺的神態與姿勢,皆由村民或家族定製,反映著他們的信仰、期望和個性。 這些石像猶如「島靈」,不僅是藝術與信仰的結晶,更是時間的見證者。它們靜靜佇立,見證著村落的興衰、兒童的成長、士兵的出征與歸來。雖然它們從不言語,但始終陪伴著金門人經歷日出日落、戰火與和平。 二、與戰火為鄰的寧靜 金門不僅是一個擁有豐富民俗文化的島嶼,更是一片曾歷經戰爭洗禮的土地。從「823砲戰」到漫長的「軍事管制」,金門成為台海局勢緊張的前沿,每一道壕溝、每一座碉堡和鐵絲網都記錄著國族與歷史的重擔。在這樣的背景下,風獅爺的意義變得更加深遠:它不僅是傳統信仰的象徵,更是居民心靈的庇護者,代表著安全、秩序和回家的希望。 我曾在金沙鎮的某個午後,目睹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士官長,他操著北方口音,步履緩慢,走到一尊風獅爺面前,插上一支香菸。當火苗冒起,他語言不多,只輕聲祈禱:「你保佑我活著回來,我回來看你了。」他沒有提及自己曾在何處作戰,也未談及失去的戰友,但在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對許多曾在金門服役、生活或戰鬥的人來說,風獅爺不僅僅是一尊石雕,更是他們曾經寄託命運的存在,是心中最柔軟卻又最堅實的依靠。 在那個充滿軍事設施、每夜警報聲響起的年代,風獅爺如同軍民心中的「精神錨點」,在戰火中靜靜屹立,從未逃避、從未破碎。它們的沉默,象徵著這座島嶼的堅韌與不屈。有人說,風獅爺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海的方向,因為敵人來自彼岸;但我認為,風獅爺同樣在眺望著家的方向,那才是它守護的真正意義。 如今,隨著戰火的遠去,遊客取代了軍隊,風獅爺依然守候在原地。它們不再僅僅是「驅邪避煞」的象徵,而是為了紀念而存在。它們守護著老兵的鄉愁,也見證著這座島嶼的轉型痕跡。風獅爺既是沉默的紀錄者,也是金門依然保持獨特風貌的關鍵所在。 三、文創的再生:從守護神到文化IP 近年來,金門在地方創生與文化振興的浪潮中,風獅爺逐漸踏上了一條新的生命旅程。這條旅程不僅保留了其作為神祇的神聖地位,還巧妙地與現代生活的節奏相結合。風獅爺從村落的守護神,演變為文創產業的精神象徵,跨越時代的鴻溝,悄然融入每位遊客與設計師的日常生活。 在金門機場,你可以找到風獅爺造型的磁鐵、鑰匙圈、T恤、明信片和陶瓷杯;在經過改建的文創商店中,可以發現以風獅爺為主題的拼布包、木雕裝飾和插畫手劄;甚至在小學的課堂上,孩子們正用彩筆為風獅爺上色,親手創造心中守護神的形象。而在當地的糕點店,風獅爺的形象也出現在鳳梨酥、紅龜粿和手工餅乾中,使得這位神祇成為了香氣四溢、親切可愛的文化印記。 這些變化乍看之下似乎是將傳統進行商品化,實際上卻是文化自覺的體現。文創並沒有削弱風獅爺的神性,反而開啟了其與當代對話的新可能。金門人通過設計、繪畫、故事和品牌,讓風獅爺不再只是靜靜矗立的石雕,而成為講述故事的角色和連接各代的橋樑。風獅爺從靜態信仰轉變為動態敘事,成為了島嶼文化的活生生代言人。 一位地方設計師曾說:「我們不只是畫風獅爺,而是畫出島上的風,畫出爺爺奶奶心中的記憶。」這句話深刻揭示了風獅爺文化再生的核心。風獅爺的形象進入設計師的草圖、學生的畫本和旅人的相冊,轉化為一種新的地方認同。它不僅講述了風獅爺自身的故事,更承載了整座島嶼的精神與歷史──講述金門的風、金門的痛、金門的美與金門的韌性。 文創不僅為地方經濟注入活力,也使得一個世紀以來的傳統信仰重新找到了定位。曾為鎮風驅煞而誕生的風獅爺,如今已成為抵禦遺忘的文化守護者。它的微笑、怒視、蹲姿和坐姿,不再僅僅是造型設計,而是承載了無數島民共同的記憶,在這座島嶼上綻放出創意與情感交織的文化之花。 四、旅人眼中的風獅爺 作為一名旅者,我懷著對城市節奏的好奇,踏上了這座具有歷史傷痕和文化底蘊的島嶼。然而,真正吸引我駐足凝視的,竟不是那些戰地遺跡或繁華的街市,而是一尊尊安靜無言的風獅爺。它們的存在並不張揚,卻深深銘刻在我心中。 與風獅爺對視的瞬間,彷彿是一次跨越時空的凝視。它們見證了村莊的興衰、少年離家與士兵歸來,曾目睹老人庭院中煮茶,孩子們在巷口追逐嬉戲。它們始終屹立不動,靜靜地守望,宛如一位沉默而深情的長者,默默記錄著這片土地的每一次變遷。 在烈嶼鄉的某個黃昏,我邂逅了一尊歲月斑駁的風獅爺。夕陽將天空染成金紅,斜陽灑在它的臉龐上,使得石像彷彿因光影而活起來。那一刻,它似乎露出了微笑。我按下快門,卻久久無法移開目光。那種表情,既像是對島嶼的祝福,也像是在對旅人的叮囑:「別忘了這座島的故事。」 而這個故事,不僅僅是金門的歷史,更是一首關於守護與等待、傷痕與希望的詩篇。風獅爺絕非單純的「景點」,也不是僅僅的信仰雕塑。它是島嶼的靈魂,是風的記憶,象徵著一種靜靜陪伴、永不離棄的存在。旅者們可以從遠方而來,拍照、打卡,帶走紀念品,但那些真正動人的東西,往往不是物質,而是在與它四目相對的瞬間所感受到的靜默與理解。 風獅爺的旅遊價值從來不在於數量或外形的奇特,而在於那份無法複製的情感與歷史的聯繫。只有當你親自踏上這片土地,和風對話,凝視石像,你才會明白:「金門不僅是一個觀光島,更是一片擁有記憶和靈魂的土地。風獅爺正是這片土地最深層的語言,通過它的沉默,向每一位來訪者傳達著──你曾來過,這裏將會銘記你。」 五、回聲:風中有祂的話 如今的金門,已經不再只是戰地和軍事的象徵,而是一個融合了歷史、文創與自然的文化島嶼。風獅爺的角色,也從昔日的風水神明,演變為文化符號和地方精神的象徵。當我們談論觀光和文化復興時,真正重要的從來不是表面的形式,而是那種連接過去與現在、凝聚土地情感的力量。 海風輕拂,吹動著老樹、古牆和風獅爺的石鬃。不禁讓我想起旅途中遇到的一句話:「金門不僅是一個地名,更是一段鮮活的歷史。」而風獅爺,恰恰是這段歷史最深情的見證者。它們雖不言語,卻以沉默向我們傳達了什麼是真正的守護、信仰與等待。 或許,當你再次踏上金門時,不妨放慢腳步,去探訪那些隱匿在牆角、村尾和海岸邊的風獅爺。它們不會開口,但它們懂得你,願意守護這座島嶼,守護那份屬於金門的寧靜與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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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雖然有時候難免感到疲累,但她卻心甘情願為家而奉獻。有時卻也不禁想,如果沒有夫婿的接納,她林美女或許會終身成為老姑婆。因此,她非常珍惜這個家。俗語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從矮仔冬瓜的身上足可印證到。大箍呆亦有「娶著一個好某,較贏三個天公祖」以及「天公疼戇人」之感。 可是他們結婚已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矮仔冬瓜的肚子仍然空空。而她自己也知道,除了高齡不容易受孕外,也害怕孩子會遺傳母親的基因,萬一生下一個跟她一樣的子女,讓人嘲笑一輩子,不如不生。大箍呆的想法似乎也沒有兩樣,與其生下一個矮仔冬瓜或矮古仔財,還不如沒有子女。雖然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傳統觀念,但凡事必須看開,世間必有不婚的男子,亦有不孕的女子,即使日後祖龕裡的列祖列宗沒有後代祭祀,但情非得已,先人勢必也不會怪罪子孫的不孝。 秀香的兒子滿三歲後,不久她又懷孕了,最高興的莫過於美卿姨,無論生男生女,都是她的金孫,都是她的心肝寶貝孫。於是她馬上寫信告訴遠在南洋經商的夫婿,而他沒有什麼就是有錢,立即匯回一筆為數可觀的鉅款,並指定四分之一要給媳婦。(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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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與老樹
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一位老人避免群聚,只單獨一人在大安森林的角落裡,悠靜地打著柔和的太極拳,一方面也享受著柔和夕陽下的芬多精。只有身旁的幾棵老樹,默默陪伴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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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餘韻
生活中擁有無比的溫馨與歡愉,在點點滴滴的曼妙餘韻裡,讓人咀嚼不盡;尤其走進傳統市集裡,現實生活百態,一一呈現,讓人回味無窮。現在就將近日遇到的一些事情,透過真情文字的記載,好讓美好的時光,不會輕易褪色。 一 現在正是蔬果盛產期,所以市集裡的蔬菜,多而便宜,對於喜歡吃蔬菜的我來說,簡直讓我眼睛為之一亮;來到一攤最近加入市集的新人,想跟她捧捧場,地瓜葉鮮嫩吸引人,標示牌寫著一斤20元,可是我只想買半斤,於是趨前探詢:「請問您,地瓜葉可以買半斤嗎?」 這位顧攤的小姐,眉開眼笑地回答我:「可以啊。」 「那我買半斤好了。」 她拿了一個背心塑膠袋,有條不紊的裝上地瓜葉,然後放在電子秤上,隨後告訴我:「11元,我再拿一小把送給你,我收你10元就好。」 我當下感覺好親切,好窩心,也令我好感動喔;這麼貼心的服務,將顧客至上,化為實際的行動,尤其目前身處爾虞我詐的社會大環境,真的很難遇到呢。 我向她誠摯的謝過之後,並且祝福她的生意蒸蒸日上,時時能夠順心如意,刻刻能夠幸福快樂。 二 來到傳統市場,有一位有問必答的小攤商,他做事很認真,從不虛情假意,所以我喜歡向他買青菜;不但品質保證,價錢也很公道,絕對不會占人家便宜,是「人言為信」的最真實寫照。 他賣的東西很簡單,不會超過五種蔬菜,「小而美」是這個菜攤的真實樣態;我走過去,拿了兩把空心菜,是大把的,未曾分裝,而且很鮮嫩,一把只要10元。 我拿給老闆裝袋,他親切地說:「今天的菜很便宜喔,兩把只要20元;不過我只要將菜賣出去,就有賺錢喔!」 這位老闆真的很親切,也很老實,把所有顧客都當成至親一般,無話不說;尤其是貼心的心底話,更是不想藏私,他會拿出來跟顧客分享喔! 正因為這位老闆是可靠的,所以他有固定的顧客會前來「交關」,所以他總是早早就可以將當天的蔬菜賣完,帶著喜悅的心情,早一點回家休息囉! 三 走過一攤賣蔬果的攤商,他們賣的品項比較多,有蔬菜,有水果;剛好有一位年輕老闆,拿了一箱蓮霧,擺放在攤架上,飽滿圓潤而有光澤,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我走過去詢問著:「蓮霧甜嗎?」他看我一眼,然後說:「很好吃喔!」隨後我拿了一個塑膠袋,準備挑選與我有緣的蓮霧,可是生怕踩雷,於是先挑選六個,試吃看看。 隨後一位婦人走過,也被鮮麗的蓮霧所吸引,於是順口用台語詢問年輕老闆:「蓮霧甘有甜?」 這位年輕人很風趣的回答她:「我的嘴很甜啦!」 這位婦人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是她看我在那裏有模有樣的挑選蓮霧,於是她也加入行列;一時之間,許多路過的民眾,被這群魅力十足的蓮霧寶寶所吸引,買幾個回去嘗嘗,享受一下夏日美好的時光也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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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的記憶
喜歡「街拍」的人,街道就是他們的聖堂,所以森山大道在「犬的記憶」一書裡說:「就像人擁有記憶,街道與夢想也有記憶。」 「夢想的記憶」這件事比較抽象,不易理解;但是關於「街道的記憶」,因為拍照,你倒是略知一二。對你來說,街道的記憶,就儲存在頑固不去的街店和家屋裡。 晃盪在沒有都更價值的城區,過眼之間,總還可以瞥見一爿彷彿祇應存在過去,久遠的年代前的小店,隱藏在同樣不起眼的老屋聚落間,可你卻偏偏瞧見了。因為,記憶有時就像最古老的相機的覘孔,總喜聚焦那一個針點的光亮。 像是那一面鐵皮製,洋服店的店招還懸吊著,雖然不如初掛時的閃亮,但是白底紅字的漆色依舊耀眼,仍然突出於那一排透天厝的騎廊之外。「洋服」一詞,好像是,應該是相對於「吳服」的漢語吧,當「阿哥哥舞曲」於黑膠曲盤流轉時,你曾聽見大哥哥、大姐姐使用那個詞彙。那時,依舊流行自選布料,找洋服店的裁縫師傅量身,定製一套西服、洋裝、或是一條大喇叭褲,直到連鎖的成衣店大量竄起於街肆間,這些洋服店才漸次退場,消失於你的眼界之外,甚至不再使用這個老派的舶來語詞。 你想起你的第一條西褲,以至於後來的大學服,都是母親帶你到那樣的店家裁製,所以你的印象特別深刻。於是你走近那家洋服店,這才發覺,招牌底下,不見牆上各色方整的布料,而是裊裊的香煙和看不清面貌的神像,浮沉在不甚明亮的廳堂裡。原來,洋服店早已歇業,中間不知換過多少手,這才由現在的宮廟來頂措,但是,白羊座的洋服店招牌,依然站崗,堅持不退,所以凍結了那條街道的一個記憶。 因為記憶,所以產生回憶。 有時,舊樓老屋,人去時久,屋破樓空,就會留下那麼一面盛載記憶的屋牆。你喜歡隨機,不規則變化的圖案,所以那些舊漆龜裂,已經斑駁的牆面往往成為你的鏡頭獵取的畫面。有時,層層剝落的舊牆漆面,會在無意間暴露出他隱藏已久的秘密。 像是街口那個三角窗,有棟造形特異,和洋風格混搭的老屋,路人經過總難免會多望兩眼,但就是兩眼,所以不免會忽略,鑲嵌在兩側騎樓,樑柱上方的那兩塊,一模一樣的橫匾。那兩塊匾,原來的漆面不知道是刻意刷白還是讓歲月自然洗白,總之現在都是白花花的一片,但是隱約之間還是可以看到「泌尿器科」幾個藍字的描邊。原來,那棟樓,是兼住家用的皮膚病專科醫院:因此你瞬間明白,原來這個街區是以前城裡著名的風化區。如果還有精力,還有興趣,你還可以進一步挖掘出過去大時代正在變動時,那棟樓曾經見證過的一個歷史片段。只是,原先在那棟樓裡活動過的人都不見了,老舊的建築變成光陰的遺跡,而你攝取的影像也終將成為一塊光影的化石。 有時,你會想,沒有了今、昔的對照,抑或流轉於兩者之間的記憶,我們還能感受到時間的流動嗎?又,我們的記憶是不是一定得依附在曾經和我們互動過的人事物之上呢?至少,你已經瞭然,有些街道的記憶,有時就封印在那面已經掉漆的牆面裡。 拍攝影片時,喜稱沒有人的畫面為「空景」。事實上,「空景」從來不空,尤其是對於一條曾經熱鬧的街巷來說,有時人們只是暫時進出你鏡頭的視界的活動佈景罷了,在人們「離開」與「進入」之間的那一小段,無人的空白,有時反而成就了生命中「起承轉合」中的美麗的過場。 軍方收回眷村,拆除所有地上建物後,獨漏地表一方殘破的泰魯(磁磚)或是水磨石的鋪地。當你漫步野鳥、蜻蜓、和道草重新取回的那片領地時,你的目光不時流連在那些碎磚土石披覆的地面上。老式的地磚通常是素色,有時也有艷麗的顏色,拼接而成一大片單調,重復,連續的幾何圖案,磨石地則是顏色深淺不一,碎形不規則的圖案,總之他們共同的特色就是,鋪在地表,讓人眼花撩亂,不辨行進的方向。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吧,這樣的地面裝飾手法漸漸沒落了,取而代之是現在比較常見的,大塊的,比較沒有個性的石英磚。眷村的老房,因為無心,或者無力重新裝潢,反而讓街道前行的光陰止步,因此留下曾經走過的足跡。 不過,事實上,在你的居住經驗裡,你的住屋從來不曾擁有過那樣的地磚或是磨石子地,究竟那個懷舊的印象從何而來呢?你不斷搜尋腦中的硬碟,最終也只能推測,可能是在小學同學的住家裡曾經相遇相見過罷了。那時,同學常邀你到他們家裡玩耍,或許吧,就是在那些開心的時刻,那些花地板的圖案已經無意間轉錄到你的長期記憶裡,直到此時才提取出來。 其實,你對老屋最深的印象是來自大門外,那道鐵條製,交格狀,透空,可以伸縮,無軌的拉門。 以前,那樣的鐵拉門常見於店鋪和商家,一般人的住家倒是不太需要那麼嚴密的保全。因為那時家裡的人多,每個人的家裡多少總會有一兩位全職的家庭主婦,也或者還有好幾個尚未上學的小娃兒在住家裡外玩耍,至不濟也有鄰居的大叔大嬸們可以互相照料,所以陌生人很難潛進社區而不被人發現。所以那時的住家不僅不需要鐵拉門的防衛,家門還經常大敞,歡迎路過的鄰居來串門。所以,那時的你見到拉開的鐵拉門時,你總會幻想,那個店家的深處是不是暗藏著你垂涎已久的零食或寶貝。 不知不覺中,隨著社會文化的變遷,鐵拉門慢慢地讓密不透風的鐵捲門取代了,但是鐵拉門的結構和圖像卻是早已儲進你的街道記憶庫裡,甚至你還為「門」這個分類項另開一個子資料夾。於是當你在舊城區的老屋前見到鐵拉門時,你竟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動。歷經人世的無常,你越來越感覺到,不插電的鐵拉門反而比較讓人安心,至少他比較透氣通風,不易夾人,更不會在受災時把人困在家屋裡無法逃生。 就像沒有電梯,只有一階又一階的階梯的公寓或透天厝,仍是你的最愛。你的想法是,只要健康無虞,腰腿的肌肉和關節還能撐起一身的負擔,慢慢爬,總能進出高樓層的住家,只是叫外送或是搬運重物時比較不便罷了。 於是對於街道上的樓厝,你由建築型式,門窗的模樣,露台或陽台的格式,花磚和地板的圖樣,鑲嵌在門牆上的裝飾,牌匾的字體,甚或一方舊門牌,或是剝落的漆面,乃至於整條街屋和騎廊的樣貌,在在你都可以估算出歲月行走過的速度和距離。那是街道記憶的痕跡,也是你回憶的基石。 可是你一直沒提到曾經遺留在街道記憶裡的聲音和氣味。你說,那是因為他們,那些音聲和味道不易記錄,很難附著在固定的物件上,所以容易隨風飄散。那些片斷的記憶解構成吉光片羽,閃爍在無事閑閑時的空想裡,或是扭曲變形成潛意識的素材,無聲無味潛進睡夢裡。 又者,你也沒談曾經出入在街道裡的人物和動植物。你解釋,那是因為他們比所有的街景更難保鮮。他們,曾經年少,彈指間,已經凋零,或者白首,數十年,一個甲子不過是一轉瞬的時間罷了。所以在電影裡,形容歲月是高明的小偷,偷偷偷走所有生物的青春。 街道、街店和街屋就是你生活的舞台,你感謝他們有意無心地記錄了你的生活,而你就在他們的回憶裡看見了自己。曾經,于彼;現時,在此;隔著相機的鏡頭,互望,試圖靠近,因此成就人生的幽言隱義。 在時間的象限裡,長軸的兩端,分別往過去和未來的兩個方向疾速而又無情地無限延伸,極其脆弱而又虛無縹緲的此時此刻,這一秒,在前後一秒之間,立生,立滅,留下的就只是你補白填空之後的記憶和回憶。 歲月無私,街道不仁,可是卻在更迭的人世中留下有情的回憶。那些昔時、現世,就是你漫遊街道時想要的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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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影搖曳
此刻 緊握手機 細讀 小小屏幕 短短訊息 我臆想 握手的溫度 豔陽下 我們握手 走過曠野 映照 身影在草地上 清清楚楚 校園裡 晨曦 月光 映照 我們握手的身影 層層疊疊 鋪在 迂迴長廊 繁華都市 燈光輝煌 高低強弱 色顏變換 圖案奇異 映照 我們的身影 偶而重疊 時時分離 曾經 曾經 蠟燭小小的火苗 燭火搖曳 映照 我們的身影 如此碩大 塞滿房間 緊握的雙手 溫暖 溫暖到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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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大箍呆自從娶了林美女後,雖然受到許多村人的批評,眾家無不嘲諷他說:一個相貌堂堂的男子漢,竟然連這種不及他胸部,又有一張難看的阿婆仔面的矮仔冬瓜他也要,假如將來再繁衍出一堆矮仔冬瓜或矮古仔財,那真是他們村莊的不幸。甚至也不相信連上床都要拿一張小板凳墊腳的矮仔冬瓜,真能照顧中風癱瘓在床的虎嬸仔?他們莫不存疑。 可是他們的想法錯了,雖然矮仔冬瓜腿短不能站在床前幫虎嬸仔餵食,然她卻把飯端上床,跪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幫婆婆餵食;當婆婆拉屎,她同樣跪在床上,細心地幫她擦拭沾在臀部的糞便,然後幫她換洗衣褲;當婆婆尿床,必須抽換草蓆和被褥一起拿到太陽底下曝曬,絲毫不覺得髒、不覺得臭,這不就是大箍呆一心一意要找一個照顧母親的好幫手的最好人選麼?畢竟孝子能感動天啊,終於讓他找到了。即使是一個外貌不起眼的女子,但大箍呆曾說過,漂亮不能當飯吃,娶妻不是來當花瓶,自從矮仔冬瓜進門後,不僅減輕他肩頭的重擔,也讓他感到無比的幸福,這無非就是老天爺的恩賜。 矮仔冬瓜除了照顧婆婆之外,每天一早就到井邊挑水,但因個子矮小,不得不把水桶的繩索綁短,然後挑起兩桶滿滿的井水,倒進家裡的水缸備用。又趁著婆婆還在睡覺時,挑著籮筐上山挖地瓜,或挑一擔「豬屎尿」到田裡潑灑,回家後再煮飯洗衣,餵養家畜家禽,打掃庭院,把家整理的井然有序。而且年節祭拜祖先也由她來張羅,分擔夫婿不少的工作。 甚而每每遇到村人,她總是主動跟他們打招呼,那些之前批評她的三姑六婆,無不改變對她的看法,甚至誇讚她說:「想袂到這個矮仔冬瓜,毋爾喙花好,又閣搰力捌禮數,實在是袂嫌的。」遇有婚喪喜慶,她也主動站出來幫忙,即使因個子矮小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但能做多少就幫多少忙,而且沒事找事做,不會只站在一旁觀望;交代她的事也從不找藉口推諉,其誠懇勤奮以及獨特的為人處世態度,博得許多人的稱讚。(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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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故事】海峽大決戰
3 決戰的日子終於來到了。 果然小紅螞蟻的情報非常正確,火蟻兵團竟然不等旱季來臨就發動了攻擊。這一天,天才剛矇矇亮,成群的火蟻大軍已經一起湧到河岸,密麻麻站滿了整個岸邊,聲勢驚人,殺聲震天。 歡歡國的肉腳兵團按照計畫在河岸上嚴陣以待,個個無不心臟狂跳,終於要打仗啦,多麼不可思議的一刻。 「進攻,殺呀!」火蟻的領袖站在岸邊一塊高高的泥地上耀武揚威,下達了攻擊令。 歡歡國這邊的領袖呢? 只見一朵大大的烏雲由空中快速飄下來,站上大河中央的一塊巨石上。 「啊!長老!是我們的長老呀!」歡歡國的伙伴們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們敬仰的最高領導者一直以來都難得露面,隱身於一棵參天之高的菩提樹上,原來竟是一隻體型碩大的老鷹。 雖然看來十分威武,只是似乎年紀已經很大了,羽毛失去了光澤,剛剛在降落下來的時候,還差點兒在巨石上滑一跤。就在那一下下已經惹得對岸的成群火蟻一陣狂笑。 長老沒有理會他們訕笑:「我們的鄰居火蟻國的朋友們,我上一次參加戰爭已經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戰爭的悲慘是我曾經親眼目睹過的,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該發起戰爭。我希望你們不要破壞了友誼,好好繼續和我們當鄰居。」 「不用多說了!你連站都站不穩了還說什麼廢話呢?如果你心中害怕,不如趁早逃走吧。否則,待會我們攻過去,你會變成我們的一頓大餐。」 長老中氣十足的說:「我不會逃走,我將一直站在這個地方,直到親眼看著你們全軍都被殲滅!」 第一波為數至少是全國兵力之半的火蟻軍隊以球團的方式下水,這是火蟻們最擅長的渡水方式,一隻一隻彼此緊緊結合成一團,浮在水面隨水漂流,只要漂到岸邊草邊便可登陸。這種渡水方式雖然緩慢,卻不用借助任何工具,非常方便。 接下來,第二波的另一半火蟻戰士迅速登上了一艘艘戰艦,正如小紅螞蟻打聽到的,火蟻國挾持了二十幾隻烏龜,命令烏龜載著他們越過湍湍急流。 水面上,瞬間滿滿都是火蟻,染成了一片血紅色。 沒想到戰爭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快。烏龜戰艦駛到大河中間一處湍急的漩渦處,突然一艘艘都沉下水,火蟻們連呼救都來不及,一下子都被沖到了水底。火蟻首領搭乘最大的一艘戰艦~就是鱉大叔這一艘,他看得大大吃驚,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跟著艦上一大群火蟻兵也沉到水裡,原來鱉大叔竟是整群戰艦的總指揮呢。 大批蟻團浮球雖然陸續登陸攻上了岸,卻被守候已久的食蟻獸兄弟大吸大捲吞進肚裡,小紅螞蟻站在其中一隻七號食蟻獸阿北的頭頂上協助指揮,指出逃竄的散兵游勇的方向,七號一面追捕一面忍不住笑了起來:「妳這個不怕死的小姑娘,竟敢爬到我的頭上來,妳是第一隻見了我們不逃跑甚至還大膽爬上我頭頂的小螞蟻!」 只剩下沒幾隻火蟻了,蠑螈大哥和黑盒子都急得朝那些四散逃竄的火蟻狂喊:「喂!朝我們這兒逃啦,不逃過來,我們的天羅地網就白搭了。」 終於,最後一隻火蟻也被殲滅! 戰爭結束了。 長老召集大家講話。 「各位,我們打贏了這場戰爭,粉碎了敵人的攻擊,靠的就是大家的同心合作以及勇敢無畏的信念。 戰爭已經結束,畢竟我的年紀已大,我在此宣佈把領導的責任卸下來交給年輕一代。這一場戰役讓我發現我們全國真是人才濟濟,但我還是要推舉一位集勇敢、積極、智慧於一身的好伙伴做我的接棒人,我要推舉的接棒人就是小紅螞蟻。」 哇!小紅螞蟻,太好了!全場歡聲雷動。 長老說完話,翅膀一搧飛起來,轉眼就飛得大家都看不到了。 低頭,大家看到的是小紅螞蟻因為害羞而更紅更紅的臉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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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聘雜感
又到了每年頒發聘書的時候,不同的是今年是我在學校發放聘書的最後一年,也就是職涯最後一次敦請學術及行政主管和衷共濟,一起來協助校務。有位同仁打趣的問道,你終於可以「如釋重負」了。我遲疑了半晌,笑著回答說:「應該是你們可以如釋重負了!」。原來「如釋重負」語出《穀梁傳》,原來的典故是「昭公出奔,民如釋重負。」在春秋時期,魯國大權落入季孫、叔孫、孟孫三個家族手中。魯昭公被迫出逃到齊國,後來又逃到晉國。當初昭公逃離魯國時,先到了鄆城,導致鄆城上下也陷入混亂。因此,當魯昭公離開鄆城前往晉國時,鄆城百姓都感到如釋重負,好像卸下了沉重的負擔一般,不再受到困擾。 我無意在這裡做任何的價值判斷和邏輯的思辨,單單就字義來看,如釋重負的「釋」字,除了解除、放開之外,也是佛教用語。除了代表佛教之外,也通常作為出家僧人的姓氏,源自於東晉高僧道安主張,認為釋迦牟尼佛是所有出家人共同的導師,因此以「釋」為姓。在佛教看來,外六根,內六塵,中六識是讓人產生歡喜、貪愛、怨恨、妄想、執著等根漏所在,這與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所說的生命「被分配於虛假、妄想、自私、貪婪之中」道理相近。由此能衍生出種種煩惱,因此唯有放下佛家所說的這十八界,才能逐漸拋下種種,看淡是非得失,擁有另一種層次的心靈。 如釋重負要先從心靈的感知談起,而不是執著於物質的層面。隨著個人認知而有不同的感受。此刻,我只直覺自己像是樵夫因放下肩上沉甸甸的擔子而有感。說到「放下」二字,詞彙簡單,涵義卻深奧。每個人都會經歷與人相處的不如意,工作事業的不順利,生活中的不愜意,甚至生離死別、失去親人的痛苦,這些時候都要先學習放下。就像廣欽和尚所說「無來無去,沒有事」,本來就不生不滅,本來世間沒有一法可得,哪有什麼放不下的?印光大師也勸說:「通身放下,徹底靠倒。」但是要達到這個功夫,談何容易?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得到的。 就管理與治理方面而言,放下猶如下放。發聘前夕,總需要經過一番徵詢,禮賢下士,動輒經旬累月,可真煞費苦心。畢竟大學教師大都是以教學、研究為重心,兼任行政職務並無強制性質,不能勉強。有些教師又有所堅持,此或為文人之通病。唐太宗當時任命王珪為侍中之時,有一段對話:太宗問王珪,你「識鑒清通,尤善談論」,來協助國事可否?王珪總要堅持一番,對曰:「孜孜奉國,知無不為」,我不如房玄齡;「才兼文武,出將入相」,我不如李靖;「敷奏詳明,出納惟允」,我不如溫彥博;「處繁理劇,眾務必舉」,我不如戴冑;「以諫諍為心,恥君不及於堯、舜」,我不如魏徵;太宗耐住性子,不再和王珪嘵嘵呶呶,於是反問他:「那麼你會什麼?」,答曰:「至如激濁揚清,嫉惡好善,臣於數子,亦有一日之長。」在大學裡面,不乏才華英偉、珪璋特秀之才,正是需要一個行政團隊,廣求賢才,使其各顯才學,各盡所能,如果放下執著的個人領導,讓每個人獻可替否,甚至運用管理學上「共同管理」(co-management)的觀念,也無不妥。羅馬帝國在西元284年,戴克里先(Gaius Aurelius ValeriusDiocletianus)被擁立為帝,為因應龐大的帝國疆域,並且針對時弊,銳意改革,採取分區治理的政策,進入所謂的「四帝共治制」(Tetrarchy)的時代,雖然無法維持久遠,也是一種創舉。現代人更應有新的思維,尤其科技及通訊發達,如果能夠充分運用各種資訊軟體,將大家連結在不同的群組,互通有無,集思廣益,過程迅速又透明,那麼共同治理的實現何難之有? 大學體制還有一種特殊的現象,那就是兼職的教師上至教授、下至助理教授,上至校長、下至組長,都不是正式的「官職」,也都不具正式公務人員身分。所以我也時常勉勵他們,要有服務至上的觀念,而不要有當官的心態,畢竟大家都不是政府官員,而且所有兼任職務也不是永久的。綜觀中國古代職制,在春秋時代,官師小吏,秦漢之際百官考核功過,按月食俸,百官皆吏。漢代的祿秩等級大略有十七八個層次,魏晉以降出現了九品官品(即「九品中正制」),構成一個較大的轉型;北魏孝文帝進而把九品官品析分出了正、從、上、下,共十三級。九品之「品」作為人品,不是社會道德觀念,而是中正官評定,經司徒府批准,不僅是一種榮譽,更與官職緊密聯繫在一起。尤其九品中正制某些情況之下,形成「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進而造成了日後的「門閥制度」。不過,門閥政治體制也只是存在於東晉百年間的演變,最終與北朝回流而形成隋唐制度的重要淵源。直至隋唐,把九品中正制廢除,使門閥制度與政治制度脫離,變成了純粹的社會制度。封官制度初步至隋唐為止,隋唐以降,進入科舉時代,形成了另一種選才機制,直到清朝才廢除。現在的公務人員的文官體制,職級自上而下分為特任、簡任、薦任、委任四級。簡即「簡選」,語出後漢書「簡任賢保,以成其德」一詞。薦任取「舉薦」、「推薦」之意。委任則取「委以重任」之意。這三種官等又細分為一到十四職等,其任用資格大抵要經過各種國家考試,各憑本事,公平競爭,優劣有別,困難度自然不在話下。至於特任官,高於簡任,較為特殊,在此不再詳論。在大學裡面,大部分的行政及學術單位主管都是由教師兼任,其職等依其職位比照公務人員,隨著職務解除而消失,也就是在個人的職涯,只有「職位」(position),而不具終身的「品位」(personnel rank)。因此,我常常勉勵兼任行政工作的同仁,要同寅協恭,更要「拿得起,放得下」。 放下吧!現代新詩創作關於「放下」的吟詠,不勝枚舉。然而徐志摩的那句「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尤為經典,傳頌於世。如此灑脫,倒也不多見。但是,我聽過一句話:「Let go, Let God」,要放手,其他的就交給神吧!聰明的挑夫懂得將重擔交給神,接下來就可以收下當前的美景和涼風。聖經的智慧(使徒行傳),不是也開啟了一個人生哲學:一個人如果得以見到受教之人,在他放下擔子時能一肩挑起,該是多麼快樂呢?(稿費捐贈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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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流星揮揮手
──給遠方的詩人鄭愁予爺爺 與您道別之前 請允許我仍裹在溫柔鄉裡 不知您行將遠離 今後天地拉下沉寂的黑 或許 留下一只石蓮花的戒指環 曾經它是您星星的印記 詮釋生命底蘊的一呼一吸 或許 幻化一隻北方飛來的雁 在銀色月光下引吭高歌 猶如您朗詩般的吟哦 也或許 我,不曾遇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