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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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惠君小檔案】 文學藝術跨域交流李惠君,祖籍廣西桂平,出生於台南白河,瑞士商學院(SBS Swiss Business School)EMBA。 現任59人文空間主持人、59讀書會召集人、中華出版基金會董事、《共識》期刊執行編輯,亦曾任廣西《出版廣角》特約記者及寧夏《品味》雜誌專欄作家。 著作有《解鎖程兆熊前半生》一套三冊,並主編《憶鵞湖──程兆熊先生之完人的生活與風姿》論文集、《彩虹消失之後:茶‧禪‧詩》等,多次受邀策劃期刊專題與發表導讀。她長年推動程兆熊思想、臺灣地景文學數位出版及閱讀計畫,發起國際學術研討會,並於台北國際書展舉辦讀書會與新書發表。身兼詩人與文化策展人,策劃兩岸藝術駐村與聯展,推動文學、藝術與教育跨域交流,展現結合理論與實踐的文化能量。 插畫者鄭珍,金門人,美術設計家。插畫解析:三月木棉花盛開,藍天白雲朵朵,詩人端著香茗悠然閱報,享受&回憶起金門一切的美好。燕南書院是金門文化的殿堂,打開這一天窗,《金門日報》如摺疊的飛機飛往世界每一角落,金門不再只是戰役,而是一座文化島嶼。圖中櫃子行李箱圖騰是木棉花,正是盛開的季節。鴿子、毋忘在莒、小三通碼頭燈塔、金門日報……都是呼應對照著詩文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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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報臉譜】 水鈴 六獲浯島文學獎水鈴,本名吳淑鈴,金門金寧鄉安岐村人,碩論研究張愛玲。在家鄉教了多年書, 2006年轉到台灣,一去17載,如今重返故鄉,任教金湖國小。 在創作與學術之間,自述:「喜歡蘇軾,但還學不著他的認真與豁達;喜歡陶淵明,但不喜歡酒;喜歡隨興的李白勝過嚴謹的杜甫,但研究所時又愛上冷靜決絕的張愛玲……性格有太多矛盾,就像當個老師,常須板著面孔,但看到小孩子,臉部線條又常不自覺柔軟」;在文學獎中:「去年才發現自己得過六次浯島文學獎,但大都是佳作,只有一次第三,文筆還需磨練,但也沒有勇氣太剖析自己或過往,也許這樣就好,也許等到機緣成熟『畢竟生命還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忙』是個好藉口。但能寫點東西,真的是幸福的。感謝身邊遇到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不管好的壞的,都讓我成長,最大的願望是好人有好報」。 圖照係水鈴背影,水鈴:「背影還是比較能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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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想與文學 的音樂會先是甜 那是聽到薄薄紙張流瀉前輩磅礡的音 後是蜜 當你幽微思想也能在紙上跳著華爾滋 柔軟的情感被喚出 懷舊的感受也整裝待發 善意的建言更躍躍欲試 原來,在這裡 有一場思想與文學的音樂會 古典、搖滾、流行、爵士、鄉村…… 樂音兼容並蓄 創作與聆聽者陶醉入迷 偶有人覺得刺耳 發出蟬噪蛙鳴 原來 不是每個人都能賞悅與賞樂 解讀不同終究造成誤解 樂音在你耳邊尬然而止 甜與蜜瞬間蒸發 痛與遺憾交替折磨 你不再聆聽與創作 一年一年復一年 空白趁虛而入 樂音不再繚繞 傷口仍未結痂 心病仍需心藥醫 你終究回望家鄉 提筆,畫起音符 旋律悠揚成詩樂 栗喉蜂虎在勒石頂睥睨 戴勝在翠綠校園中漫步 鸕鶿在慈湖樹椏上盤旋 雙口海岸餘情未了 貓公石仍屹立守候 古區十號在記憶裡發酵 漂流的文學樹終要落地生根 傷口變成旋律 甜與蜜是高音,有圓滑線滑過 痛與悔是低音,休止符是暫停 原來,音樂從未停止 縱有砲聲轟隆 和平鐘響不絕 你的缺席,他等待 你的出現,他喜悅 悲傷喜樂高低起伏 是音樂的精彩曼妙 這場音樂會,不只有音樂 更是一個時代的紀錄 一座島嶼的寫生 陽光燦爛時,你歡唱 朦朧大雨中,你跳舞 從今後,你不需要躲在暗處療傷 因為,這穿越一甲子的音樂會 終能療癒,你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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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嬤的鹹菜鴨有一種味道,是一封寫在鍋煙裡的家書,一打開鍋蓋,蒸氣就把思念推到眼前,湧現出跨時空的思念。 對我來說,那個味道就叫做「鹹菜鴨」。 阿嬤的拿手好菜,原本不是鴨,而是「鹹菜鵝」。 常住鄉間的阿嬤總是聽鄉里間流傳:鵝肉太毒,孩子吃了會影響成長,但究竟是怎樣一個影響卻也是不得而知、無法求證。 再加上看到人手一本農民曆上,食物相剋圖裡畫了隻大大的鵝,阿嬤雖不識字但辨識出鵝的能力是沒問題的,這更讓她心裡忐忑,深怕孫子吃到不知道會弄壞身體的哪些部分,阿嬤就此果斷地把鵝換成了鴨,於是這道料理便成了獨一無二的「鹹菜鴨」。 有人說,愛是一種拯救。對我來說,阿嬤的愛,總是具體地端上餐桌。 小時候,印象中她不曾抱過我,卻總記得她背影微微佝僂地在灶腳前忙著,爐火照紅了她的臉,她一邊翻動炒鍋,一邊準備快鍋,一步一步把這些細細的思量都熬進湯裡。 我常常想,若不是阿嬤這樣專注地誤聽誤信又不求證,這道菜就不會有出現在生命裡的因緣。 鹹菜鴨的味道,是鹹,也是暖。 鴨肉的濃郁,被鹹菜的酸香稀釋,鹹菜的酸香添嫩了鴨肉的柴澀,湯頭澄澈卻帶著溫潤豐富的湯色底蘊。舀一勺入口,先是鹹香油潤,接著湧起回甘。那碗湯,不只是童年解饞的料理,更是一種庇護:阿嬤想要用食物,替我們加滿生命成長原動力。 傳統裡,鹹菜鵝是節慶裡的家常滋味,特別是在寒露之後,秋風漸起,在秋收忙完後,人們用醃製過的鹹菜和肥美的鵝肉燉煮,既暖胃又能為即將到來的冬季預作抗寒準備。那是一種鄉間相傳的常識,也是一年四季輪迴的飲食智慧。 嘉南平原的土地肥沃,《諸羅縣志》曾載:「田盛夏始播,不耨荼蓼而黍稷自茂,藉草以待有秋。」 若連五穀都能這樣輕鬆收成,可想而知,那蔬菜瓜果的種植更是容易。 而雲林大埤當地製造的鹹菜有著豐富鹹香酸氣味,路邊田邊常常看到累石槽池或是藍色大桶,裡面存放的多半就是農家自製的醃漬酸菜,尤以舊稱「三塊厝」生產的更富盛名,熬起湯來那風味特別不一樣,不會死鹹單調。 然而,阿嬤用一份關懷跟巧思,把它改寫成「鹹菜鴨」。 這樣的改動,就像是她把自己生命能給的,全部傾注在最關注的家人上。為了孫子不受飲食禁忌而牽絆受累,她讓這一道菜,成為家族裡獨一無二的特有意義。 每逢年節,餐桌上的菜餚總是豐盛,但我最期待的,始終是那一鍋「鹹菜鴨」。 慢慢大家年歲漸長、生活富裕,開始注意起健康跟營養搭配,也是多少帶著對醃漬食物的一些猜想,有人說它太鹹不健康,或覺得吃多了上火皮膚癢,而讓這道菜慢慢參雜進其他的味道跟無端想像,可我卻覺得,那鹹香味正是家裡的標記,在成長的歷程裡有著多重的價值跟意義。 清明緬懷祖輩時,人們往往帶著雞鴨魚肉去祭祖,而我心裡最想獻上的,其實是一碗「鹹菜鴨」。 端午時,粽葉飄香,但我也還是仍期待著廚房裡飄來熟悉的湯氣。 過年前,家人忙著料理蘿蔔糕、發粿,而我總在想,若能再喝一口「鹹菜鴨」,那就是最好的團圓。 阿嬤走後,我再也沒有嚐過那樣的滋味。市面上的鵝肉店,或餐館裡的鹹菜鴨,無論火候多講究,調味多精準、湯味醇厚又香濃,甚或加上各式香料,可都差了那麼一點。差的不在手藝不在料理技巧、也不在食材新鮮配料多樣,而是一種只屬於家的溫度。 對於家常菜,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無法割捨或妥協的味道堅持。 很多年後,我認識了一位朋友。 這位朋友的母親有著非常厲害的廚藝,但凡台灣跟客家料理、南北甜食小點、甚至還有一些手路菜都十分擅長,而且從小就展現做菜的天分,就像所有的媽媽一樣,朋友媽媽每天為家人準備很多美味又豐富的餐點,所以這位朋友也不負母親的期望,長成了高大個子跟寬厚心胸,更樂於分享。朋友成年後經歷母喪,雖一邊保持工作型態的生活,卻有很長一段時間完全陷入嚴重的憂鬱,也曾經歷過一段東西奔波的求醫看診生活,幸遇良醫而能解開生命中對這些美食、味道跟母親離去所雜揉的記憶風暴,雖不好細問對方解開心鎖這其中的種種曲折跟關鍵處,但經歷過人生中每天三餐都能吃到的種種美好飲食,有天忽然消失不見無法再現,那至此往後的日常三餐的每一刻,若心裡生出比較,每吃一口都清清楚楚知道這口的餐點跟之前母親親手所做餐點的種種差異時而心裡有所抗拒,那麼吃東西的快樂感受的確就沒辦法享用了,而且一天三次的折磨,一定讓人餘生都痛不欲生。 食物是愛最直接的表現,而愛能改寫一道菜的命運。 阿嬤用愛,把「鹹菜鵝」改成了「鹹菜鴨」,相信每個人的生命裡也都有這樣一道意義特別、滋味豐富的「鹹菜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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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繽紛秋日午后的天氣依舊炎熱,穿越過木麻黃的隧道、穿越熱鬧的城區、再穿越擁擠的遊覽車與遊客們,陽光灑落在黃色的花上,走進臺灣欒樹的繽紛世界。熱鬧的十月,在各個景點與大街小巷都充滿了人潮,秋意濃,植物也披上了不同顏色的外衣。 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在外面兜風,你喊著天氣熱呼呼,水喝著喝著汗也流個不停。說著今天是要去看老洋樓還是要去沒去過的景點,最後我們過了大橋,去小金門吃冰。你看著四色牌作成的海底生物,又蹲在一邊看著鬃獅蜥,看著一旁的小烏龜,念叨著我們家的烏龜最近食慾不錯。 幸運的是今天天氣晴朗,沒有大風颳來,穿越大橋時的風不大,大海與天空連成一線,遠處的美景似乎都融成了相同的色系。過了大橋以後,你的目光開始尋找著村落裡的大風雞,也一邊尋著屋頂上的風雞,吃完冰以後,帶你去習山湖跑跑跳跳,你玩著喜歡的器材、排著隊,玩了一次又一次,玩了這個又玩那個,一直到筋疲力盡才願意回家。 回家的路上你開始說著今天的顏色,數著數著看到了些什麼,有什麼樣的顏色,最喜歡的是哪一個顏色,還有最神奇的是有數種顏色的臺灣欒樹。傍晚的風吹起來已經有些許秋天的涼意,這個傍晚沒有見著馬兒。你問說咖啡色的馬去海邊兜風了嗎?或許吧!你又問我那白色的馬去哪兒了呢?指了指遠方的小屋子,跟他說,或許在那裡休息吧!等待下一次出門兜風的機會。 回家以後你畫上了臺灣欒樹,數種顏色的繽紛,在圖上又出現了,你今天看到的美景與美食,映畫在這圖紙上,成為你美好的回憶之一。 生活像個調色盤,我們經常會塗滿它,有的時候清除掉不太適合的顏色,有的時候調出一些自己喜歡也適合的顏色,無論是冷色或是暖色,是喜歡的或是不喜歡的,那都是生活裡的一部份。有的時候,不妨將不適合的顏色抹去,重新安排裡面的色調。 要記得好好生活,好好愛自己,好好規劃與掌控自己的人生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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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鴉炸醬麵與月光后羿的箭,曾是人間的福音。 九日墜落,江河歸位,草木復生,他被尊為英雄。可世人只記得他弓開如滿月、箭落如流星,卻沒人去想──方圓百里再無飛禽走獸,連野味的香氣也在鍋裡絕跡。 那時,嫦娥坐在灶前,看著黑亮的烏鴉在鍋裡翻滾,炸成一片片乾硬的肉塊,拌進同樣冰冷的麵裡。這就是她每日的餐食──烏鴉炸醬麵。 油煙裡,她看見后羿的背影依然高大,卻不再令她心安。他是英雄,卻不是廚子;他有萬夫莫敵的力量,卻解不了日子的寡淡。 從西王母處求得長生不老藥時,后羿滿心歡喜,說要等時機到了,兩人一同服下,白首不分離。嫦娥只是笑,那笑像冬天的水面,冷得透明。她知道,這一輩子,或許都將困在灶台與烏鴉的黑影裡。 那日清晨,她偷吞了整顆仙藥。藥香如霧,身體輕得像要被風吹走。她看見后羿在地上呼喊,眼中有怒、有痛,卻追不上她的去路。她飛過碧海,越過清天,落在一輪冰冷的明月上。 月宮很大,也很空。桂樹高聳,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長,玉兔不說話,只顧搗著藥。這裡沒有烏鴉炸醬麵,也沒有油煙,只有長夜與寒光。 嫦娥偶爾俯視人間,想起后羿與那鍋麵,心裡一陣酸澀──如果她沒走,是不是還在灶前翻動黑色的羽毛,邊吃邊數日子? 她有後悔過嗎?或許有。但更多時候,她明白,自己飛天的那一刻,不是為了永生,而是為了逃離。逃離日子裡那種被困住的、無聲的消磨,就算是英雄的妻子,也免不了在一口麵裡,嚼出無窮的孤寂。 至於后羿,他是否認清生活的不易?或許,他只是低著頭,繼續張弓射箭,想用力氣換回過去的榮光,卻不曾真心問過自己:他是否也渴望月宮的寂靜?是否曾想過,有朝一日,他也能離開那片被自己射空的土地? 嫦娥在月宮,夜夜凝望那片碧海與清天。 而碧海清天,夜夜照見的,是兩顆早已隔著光陰與選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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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人間──行雲忽看瑞獸舞雲端, 晴空歡騰人喜樂。 瑞雲似獸晴空舞, 歡慶人間禱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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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門日報60週年】那一灣閱讀的海洋於外島貧脊的課外資訊,《金門日報》是唯一的窗口。尤其副刊,成為我的祕密花園。燕南山、歐陽柏燕、楊樹清、林媽肴、牧羊女……這些名字對我來說遙不可及。 鄉愁閱讀 有一種閱讀,名為鄉愁。 它如同海水裡隱隱的鹹味,像浪聲一波波湧回心頭。若追溯記憶裡最初的閱讀,那便是《金門日報》──兩張薄薄的紙頁,卻開啟了通往文字浩瀚海洋的門扉。 童年時光,村裡極少有人訂報。大多數家庭沒有餘裕將心思投注在新聞。於是,要看報,不是到里長家,就是跑到金城車站附近的公告欄。斑駁的牆壁上,幾頁新貼的報紙。油墨氣息隨風逸散,混合著近海的鹹澀。紙角在東北季風裡沙沙顫動。每當放學歸來,總是踮起腳尖,一行一行細讀。 秘密花園 對於外島貧脊的課外資訊,《金門日報》是唯一的窗口。尤其副刊,成為我的祕密花園。燕南山、歐陽柏燕、楊樹清、林媽肴、牧羊女……這些名字對我來說遙不可及。讀完文章,總會低下頭,卻在心底燃起一盞小小的燈火。 那時候的閱讀,是一種微苦的享受。苦在雙腳的酸麻,苦在報紙總與風相逐逐;樂在字裡行間,能窺見島嶼之外的浩瀚天地。 上了金城國中後,不再只是讀報,而是渴望讓自己的文字躍上那張紙。於是,選了一個筆名,開始學著投稿。 夜裡的書桌,燈光昏黃。鉛筆在稿紙上緩慢摩挲,寫到手指僵硬仍不忍停下。刪改、重寫;揉皺的紙張堆成小丘。最後,才將滿意的稿件摺好,慎重放進信封。清晨投入南門里公所旁的郵筒,那「咚」的一聲落下,像石子擊進心湖,泛起一圈圈期待與忐忑。 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作品刊登,是在學校的榮譽欄。筆名清晰躍然紙上,胸口的悸動如焰火驟然炸開。那份雀躍,無人知曉,卻照亮了整個青春。自此,看報的眼神全然不同,那不再只是字,而是與自我的對話。 那年冬日 〈盪在古崗湖的冬日〉,是最初印記。那一年冬日,天空灰白,湖畔冷冽而孤寂,我將靜謐傾訴於字裡行間。文章刊登後,才意識到:文字,不再只是作文,而是青春的寄託,是文學的第一道召喚。回望當年,才明白,自己最早的鄉愁,竟是經由一張報紙,被印刷、被傳遞,讓島嶼與自我悄然互訴。 歲月推移,離開島嶼來到台北。新聞在手機螢幕上無聲閃現,資訊汩汩而來。可再快再新的流動,都不曾給我當年公告欄前的顫動。 每逢歸鄉,仍會到金城老街的書報攤,買一份《金門日報》。新鮮的油墨味裡摻著舊時的熟悉。總先看鄉里消息:誰家的女兒出嫁,哪位老人辭世,哪座廟宇即將普渡。這些細碎,台北媒體從不關心,卻是心底最踏實的風景。 偶爾仍提筆投稿《金門日報》,如〈暗眠的那齣戲〉、〈父親〉、〈珠浦石巷老家〉、〈記我們青青子衿-再平同學〉……那感覺,像與老友重逢,舉杯一口高粱,讓飛白的髮絲任歲月湍飛。 有一次讀到一篇訪談,主角竟是昔日教導我的老師。字句之間,依舊是記憶裡那般溫厚。剎那間,彷彿看見時間在紙張裡緩緩闔合--踮腳仰望報紙的少年,與手捧報紙的此刻之我,在記憶深處悄然重逢。 一口高粱 《金門日報》陪伴我走過童年與少年,啟蒙了對文字的熱望,也見證了來去沉浮。它不再只是一份新聞紙,而像一只舊陶罈,靜靜盛裝著風聲、鄉音、人情,以及被時光釀成的鄉愁。 如今再翻閱,已不急著尋找自己的名字,而是靜靜讀著島嶼的日常,讀著那仍舊存在的根。那一刻,我明白:有一種閱讀,叫做《金門日報》;而有一種深沉的安慰,叫做鄉愁,如海浪終歸於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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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年與島同守風 從海上翻頁 一紙紙越過砲聲與潮聲 六十年? 不是一瞬也非永恆 是每日清晨 油墨尚溫的氣息 在黎明邊緣緩緩浮現 有人以肩膀托舉新聞 有人在燈下 將夜的細節校對成光 從前線肅穆的日昇月落 到江河滾動的濤聲翻湧 字裡行間安放著生活 也深埋著文學綿長的根鬚 報紙不語 卻為島嶼日日留聲 哪一聲砲響震落天光 哪一年高粱燒紅午後 哪個村莊傳來新嫁的歌 那些微小的消息 被時光裝訂成冊 跌宕起伏皆成篇章 和平從不是遺忘戰事 如同成長並非與過往告別 人們掛在群星上的話語 都印在這些頁裡 不只是新聞 而是海與天之間迴盪的回音 今日你攤開報紙 也許只是為了一場雨 卻不知那油墨的氣息裡 正悄悄展開 島嶼的脊樑 時代的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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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瑀小檔案】紅是一種信仰王瑀,本名王錦芬。出生於金門後浦,少年離島渡台。曾於立法院與縣政府歷練多年,行走於政途與人情之間。 走過半生風景,現以散文和書法書寫生命情調與鄉音往事。願文字隨歲月流轉,為記憶留下一盞不滅之光。 2024年獲浯島文學獎散文優等獎。2025海峽兩岸翰墨情緣書畫交流展以行書「王國維的人間詞話」參展。 離鄉之後,金門的女兒藉由一座文學獎表達心聲:「我回來了!」還以得獎作品促成兩座城市文化交流。 王瑀以〈金門紅〉獲浯島文學散文獎,5萬元獎金全數贊助《金門文藝》發行,登台發表得獎感言:「如果紅色是一種信仰,那麼金門紅就是母親的顏色」。 頒獎會場的一個焦點,詩人、畫家姐姐王婷陪同妹妹登台領獎。文學獎還促成金苗「文化聯姻」城市交流。 任職苗栗縣政府工策會副總幹事、駐台北辦公室主任的王瑀獲獎;金門、苗栗鄉親同喜;原本苗栗前縣長徐耀昌要率團蒞臨觀禮,因為先前已安排去澳洲,特別請前副縣長鄧桂菊組團代表出席。苗栗現任縣長鍾東錦、工策會總幹事陳怡樺則送來一對高架花籃祝賀。(楊樹清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