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獻曝──古文閱讀漫語
日前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會長陳慶元教授,在廈門大學召開「臺灣古籍叢編」研討會議,議定了許多清代與臺灣有關的文獻,準備點校出版;並邀集許多地區文史工作者參與工作,我個人雖未與會,但也被「報派」了其中一項工作。
陳教授此舉,我個人覺得,並非僅止是著眼於文獻整理與疏通兩岸文脈,其實他更有進一步有涵育金門閱讀古籍風氣,乃至開發金門鑽研古籍人才的用意。
眾所皆知,以文言文為主的中國古籍,對於現今的讀者,猶若「天書」,即便文中每一個字都認識,可是兜合在一塊,卻常不知所云之嘆。是以閱讀古籍者日愈減少,而古籍閱讀的障礙也日愈擴大。
之所以會造成古文閱讀的困難,當然主要原因就是現在人使用得少,或者完全是派不上用場。若是如此,那麼讓這類文體,擺在博物館即可,何必汲汲讓它重現人間?話雖有理,然古文未必全然是「靜止」的文體,它不但是現代語體的源頭,甚至許多我們現今仍在使用的言語,仍是古語,只是古今相混,而讓人渾然不覺。是以古文的閱讀,仍是有其必要性。
當然,如何去閱讀古文,自有長篇累牘專著可供索驥,以及專家學者指導,吾之野人自無置喙之處,不過從野人自曝的經驗裡,或也可為茶餘飯後之資。
對我而言,古文閱讀之難,常在不熟悉其文字句法。中文是一種相當特別的文字,行文中常常講究對仗、用典。是以不熟其修辭用語,還有典故淵源,常常會看了一頭霧水,不知所謂。碰到這樣的難題,其實也沒有特效藥,不過倒也有偏方,那就是從對聯中,去體會、品玩中國文字的特性,久而久之,對仗、用典,乃至什麼頂真、疊字、對偶、排比……,甚至是迴文,就能夠慢慢的瞭解皮毛。
其次古文完全沒有標點符號,一堆長像幾乎雷同的方塊文字,全擠到一塊,不知從何讀起,也不知到哪打住。這也是古文入門的基本款,謂之「句讀」。很多現代人,一望線裝古書中,那一堆排列極端整齊的文字,就感覺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完全不知如何從何著手,故而氣餒收工。其實古文中暗有玄機,就是在其中出現最多的那些字,就是它的「中繼點」。例如說古文當中,「之」、「乎」、「也」、「者」、「與」、「焉」、「哉」……,這些經常出現的虛字,其實就是其斷句止歇之處,古人有所謂:「之、乎、也、者、與、焉、哉,讀得純熟秀才來。」即是謂此入門,便可登窺堂奧之富美。
另外一個對我而言,閱讀古文困難的地方,就是古人的字號稱謂特別的複雜,一篇文章中,有時同一個人,有五種,甚至六、七種稱謂。初出之時,常有迷途山中之惑。這當然也是古代中國士人文化的一個特色,一個人出生時有「名」,成人時有「字」,有點成就時有「號」,其它還有綽號、諡號、官號、郡號、書齋號……,讓人目不暇給,眼花撩亂,故而常常錯把馮京當馬涼,以致精神錯亂,無法竟篇。這個部分更是沒有特效藥,也無偏方,只能把這些字號一大堆的古人,當成是朋友,視不同的場合,叫他不同的稱呼。
總之,讀古文也未必全是一種困難的工作,凡事習慣了就好,多接觸就會多瞭解,多瞭解就能多熟悉,漸漸讓它成為生活的一部分,那也就不會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