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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日記之九 夫妻、鏡子

發布日期:
作者: 黃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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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

夜讀中國歷代筆記小說,接連見到幾則夫妻男女意致纏綿死生相隨的故事。

一是選自觀奕道人《槐西雜志》的<夫妻之情>,寫一對貧苦夫妻,妻被賣入官宦府第,夫乞食追隨,不久病死,妻得知後,「時方坐筆捧樓上,凝立良久,忽對眾備言始末,長號數聲,奮身投下死。」

一出自孟棨《本事詩》的<賣餅者妻>,寫唐朝間事,寧王李憲強奪市井賣餅師傅妻子,一年後,他讓夫妻兩人相見,「其妻注視,雙淚垂頰」。當時王府座上客有王維,即席賦詩。他以春秋時楚王搶奪息國君王妻的典故,寫了一首<息夫人>:「莫以今時寵,寧忘昔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

又一是張鷟《朝野僉載》裡的<碧玉>,記述初唐詩人喬知之和婢女的愛情故事,武則天時代,喬任職諫官右補闕,愛上「姝艷能歌舞,有文華」的婢女碧玉,後碧玉為強權武承嗣計誘強納,喬知之想法子作<綠珠怨>寄給她,碧玉得詩,「飲淚不食三日,投井而死」。後喬知之遭羅織,被斬於南市。

更有一則東晉干寶的《搜神記》,題名:<韓憑夫婦>,敘述戰國宋康王舍人韓憑,娶妻何氏,為康王搶奪入宮,何氏寫了紙遺書給韓憑,表明死志,於是韓憑得書後便自殺身亡。何氏在宮中「陰腐其衣」,即用法子偷偷讓自己身穿的衣服壞脆。有一天,和康王登上高臺,何氏跳下自殺,侍衛急忙去拉她,衣裙脆斷,到底死了。死後,發現在她衣帶上寫著:「王利其生,妾利其死,願以屍骨,賜憑合葬。」

有人或勸喪妻後猶迷於情執的我「化小愛為大愛」云云,我苦於無恰當之語回答,直到遇見維摩詰居士這句話:「不論媱欲,只論見性。」

■鏡子

晚唐詞人溫庭筠那首<菩薩蠻>當中兩行文字: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

隨著歲月,一天天讓我感到迷醉、震驚、悲傷、困惑、狂喜,以致於陷入一種無法全然領受的渾淪境域。

這個意象拋顯出什麼呢?一物在某種鑑照下,重覆再現了自身,無限因而顯現。而「無限」,到底是什麼意思?生死,或者說無生死,此事物可否作為比附?因為無限不就表示沒有界線及止境?時間和空間消失,而時空正是生死的要件。生死的「真」或「假」都由時空一手造成。為什麼站在明晰的意象跟前,詩人仍然時而有著蒙昧的情欲?還是說,蒙昧的情欲才導致了清明的領悟的?還是說,蒙昧的情欲,半夢半醒間,維持了文學的存在?

鏡中鏡的另一種喻意或是,宛如黎明時旭日騰升,日復一日,我們易以為有無數次的日之升落。其實只有一次,第二次的日升日落竟是前一次的重覆。那第二次,說是幻象或實體都無妨。人類不也如此?只有夏娃亞當是唯一一次的出生,我們是複製,是實體的再現,是幻象。是的,當我們以出生為幻象,死去便何嘗不然?歡喜和悲傷夾在其中便微不足道,甚至是矯情了。人因思索死亡而產生了宗教,當人獲知死亡真象的那一刻,宗教便無所著力而告自動消失,宗教無非是藥石。

沙特聲稱作家的任務在使所有的人認識世界。不,其實不是,假如作家寫作的目的及動能,在於讓人認識世界,那麼,當他果真做到這點,文學和世界便即刻消失。世界不是依洞悉而清明的心靈而生成的,相反的,卻是依清晰和蒙昧渾沌間某種狀態之平衡而存有。沙特自己稍早不也這樣說:「人與世界是在愛恨、憤怒、恐懼、喜悅、怨歎、欽羡、希望、絕望等情感中,顯露自己的真面目。」這就對了。愛恨情仇等人類所有的情緒,正是清明和渾沌之間──偏向渾沌多──的表徵。文字又是這項表徵的表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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