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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中秋

發布日期:
作者: 陳欽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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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中秋分外明。每回到中秋時節電視上總會播一些催情的影音,特別是身在大陸的時候,好像不把你催出一把辛酸淚,就不算盡職似的。隨著年歲日長,背鄉離愁的感覺終是慢慢淡了,猶記得那會兒有位兄弟伴著燒烤、啤酒的醉語:「那兒不是家呢?是家就真的好嗎?」
由語氣推斷,想當然這位仁兄應該是有大把的辛酸淚積在心底,咱既不好探人隱私,便陪著一醉解千愁了事,不承想,不知是雪津啤酒太不給力,還是個酒力見長,反而愈喝愈清醒。就著皎潔明亮的月光與連連呼聲,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小時候過中秋的情景,或許愈刻苦的記憶才是愈叫人難忘吧!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中秋節才開始盛行烤肉的,好像是電視上總在中秋前夕播放「一家烤肉萬家香」烤肉醬的廣告後,才有人跟風似的流行起來。要說戶外烤肉也的確是項偉大的「發明」。因為要烤肉前置作業必然煩瑣,也更需要眾人的齊心促成;再有烤肉生火也是大工程,早期只買得到普通煤炭,不經一番周折很難搞得定;最後,烤什麼、誰烤、誰吃、誰善後,都要精準分工,末了剩下一堆熟食與垃圾待清理,更令人頭痛。烤肉這種行為可以迅速、有效的,將目標一致的一群人聚在一起幹成一件平素不會幹的事,並兼具有聯絡情誼(過程中不鬧翻的話)、解開心結(酒精催化足夠的話)的效果,的確是一項了不起的活動,要不人們怎麼會總說:「沒有什麼是一頓烤肉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咱小時候是沒有中秋烤肉的,那時候的肉源緊缺,拜家中經營食堂所賜,偶爾還能有點肉湯、碎肉改善一下伙食,已經算是很不錯了。有趣的是,那時的餐廳(食堂)叫「菜館」,現在看到還有沿用舊稱的,總是倍感親切。所以,那時指盼中秋節會有肉餡月餅吃是不切實際的,小時候最喜歡的月餅該是五仁口味的小月餅,大約只有「尪仔標」大小,號稱有杏仁、桃仁、橄欖仁、芝麻仁、瓜子仁等五種配料,皮薄餡多、鹹甜軟糯,口感風味俱屬一絕,至於是不是真有五種果仁,有沒有偷工減料,咱也不懂,好吃就行。當時的大尺寸月餅幾乎都是高檔貨,一般都做成方型,一盒四個或六個不等,用鐵皮盒裝著,綁上精美的緞帶,送禮、收禮特有面子。一年家裡能收到一兩盒,不是社會地位不俗,就是代表生意興隆。散裝的小月餅通常附有色彩斑斕、各式各樣的尪仔標,自然也成了小朋友趨之若騖的搶手貨;尪仔標可以拿來玩押寶遊戲或換玩具,至不濟也可以拿來送禮,改善一下小朋友們間「見利眼前」的人際關係。
當然,中秋節的重頭戲還是賞月。家裡會在門口埕支張小桌,大人們喝茶食餅,小孩子主責經營自己的朋友圈,玩什麼、幹什麼的都有。印象中有群小鬼點了老鼠尾巴,引來牛舍草垛裡的一場小火;那晚,耳傍除了蟲鳴狗吠,盡是「竹筍炒肉絲」的哀號。還有一年,鄰居有位大哥哥把私藏多年的漫畫書搬出來讓小鬼頭們限時賞閱,但前提是雙手必須用肥皂洗刷乾淨,還必須保證沒有鼻涕口水橫流。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十多年過去了,當年那位胡言醉語「喊家」的兄弟已遷居美國成家立業多年,有回中秋節傳來一則訊息道:「沒有中秋的中秋!」並附上居家全家福,以及尺寸大得離譜的月亮合影。不管如何,月亮已經在他家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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