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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歡的一雙手套

發布日期:
作者: 陳儀瑄/正義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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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每到冬天一來,雖然把手放進口袋裡,還是覺得很冰冷,心想如果能擁有一雙毛手套那多好!可是記性不好的我,總是忘記告訴媽媽。有一次假日時,爸媽帶我和哥哥們一起去古寧頭探望外曾祖母,談起外曾祖母她老人家:::至今依然是最令我懷念的人。

聽說外曾祖母在我還沒出生時,就早已雙眼失明,每次我和哥哥們去古寧頭探視她,她就會馬上拿出捨不得吃的東西給我們吃。而我和兩個哥哥中,外曾祖母最疼的就屬我了!她並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時常把我叫到她面前,用她那一雙滿滿皺紋,但卻有著無限關愛的手,緊緊將我的小手握住,「哇!乖外曾孫女有長大囉!真快,再過不久,你就要比我高了呢!」外曾祖母的話語中,帶著感嘆和欣慰。那一年冬天,我又來到古寧頭玩,外曾祖母一握到我的手,竟嚇了一跳:「哎呀!怎樣這麼冰!真是讓我不忍心。小瑄,我買雙手套送妳,好不好?」我一聽便興奮的回說:「真的嗎?那我們勾勾手!」「好呀!勾勾手!」說完,我和外曾祖母都開心地笑了,媽媽說,我會幫妳買一雙手套的,嘜麻煩阿祖(台語),但卻被我拒絕了,因為我知道,外曾祖母很疼我,絕對會依我們的約定買手套,我很樂意期待她送的禮物。

往後的日子裡,只要爸媽有帶我們到古寧頭,我總是一溜煙地鑽進外曾祖母房間與她閒聊。有一天,她把我喚到房間,悄悄的從口袋中拿出一雙紫色手套放到我手裡,我問能不能戴看看?只見她慈祥和藹的笑著說,傻孩子!當然可以啦!我託人買了這雙手套,不知妳喜歡嗎?讓我覺得好溫馨。忽然間,外曾祖母一手將我抱進她的懷裡,我清楚地聽見她的心「呯碰!呯碰!」的跳著,接著幾滴淚水竟落到了我的臉頰,我赫然發現她哭了!心中百般疑問的我,本打算問個清楚,但外曾祖母卻早一步開了口:「唉!歲月不饒人,老了就是老了!我的乖外曾孫女啊!請千萬莫將我遺忘喔!」那時年紀小小的我,又怎麼會理解外曾祖母那句話的涵意。

那次後,因課業忙而較少再去古寧頭走動,直到有一天晚上,無意中聽見爸媽的對話,知道外曾祖母身體狀況不佳,住進加護病房,恐怕來日不多,我終於明白,原來外曾祖母早已預知自己的生命即將到達盡頭,所以才會對我說出那些話。隔天,爸媽帶著我們一起來到縣立醫院,一走進醫院,我的心立刻不安了起來,那濃濃的藥水味聞得我很不舒服,愈靠近病房門口,腳步也跟著沉重起來::。一進門,只見外曾祖母軟弱的躺在病床上,兩眼緊閉,口中戴著氧氣罩,似乎正在與死神拔河,那蒼白的面容看得我好心痛,看著!看著!眼淚卻不知不覺滑了下來,內心輕輕的呼喚著「外曾祖母!我來看您了!您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可是過沒幾天,她卻敵不過死神的召喚離開了人世。

出殯那天,我也出席了,見到外曾祖母的遺像,我不禁又難過的哭了起來,但又怕外曾祖母看了傷心,會走的不安心,所以我只好偷偷的將淚水擦拭掉。慢慢的從口袋中拿出那一雙紫色手套,我想告訴外曾祖母:「我會永遠珍藏這雙漂亮的手套。」

現在,那雙手套雖然已經太小沒辦法戴了,而且也變得老舊許多,不過我一直將它收藏在百寶箱內,空閒時,將它拿出來看一看、玩一玩,看到它,就彷彿看到了外曾祖母。雖然她老人家已經離開兩年多了,但她卻一直活在我的心中,永遠令人懷念,此刻,我也祈望她能在另一個自在安祥的國度裡,至少不必再受這紅塵的擾攘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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