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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聲音

發布日期:
作者: 城中/李旻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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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次,我們全家在酷熱的暑假期間飛到台灣,向人借了車,繞過了南台灣,歷經千辛萬苦後,終於到了爸爸的故鄉││花蓮。一路上雖然有休息站,也有美麗蔚藍的海景、木製的深褐色的觀景台、鵝卵石排成的走道,走向片片雪白間雜深藍的浪花,還有岸邊的咖啡館,一切是如此的美麗,就像是夢裡的景色,然而回過頭來,路途的遙遠奔波仍是叫人不敢領教,蜿蜒曲折的路更使人心驚膽跳,深怕一不小心就會摔下深淵。
一路上的舟車勞頓,好不容易到了爸爸出生的部落,我環顧四周,那兒沒有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景象;沒有高大的大廈、便利商店,對我這個外面世界長大的孩子而言,簡直是一片荒涼。我疑惑的看著爸爸,不知他為什麼會對這裡朝思暮想?拖著行李跟著爸媽走,蟬鳴在我耳邊響起,迎面吹來的是燥熱的風,腳下踩著石礫的土路,所有的建築都是一層樓的矮平房,潔白且有著尖塔的教堂是村中最美、最醒目的建築物,野花是路旁最華麗的裝飾,除此之外,村落對面有一排排的檳榔樹,和一望無際的青翠稻田。
一切似乎充滿自然的寧靜,但房屋旁的紅綠色加蓋鐵皮屋,又與美麗的景觀形成強烈的對比。我們向屋裡走去,忽然聽到從前面的山中,傳出了一聲嘹亮的呼吼,渾厚的聲音,那是一連串單純的旋律,沒有繁瑣的裝飾音,也沒有複雜的節奏,只用了屬於山野純樸的歌聲,詮釋了最自然充滿生命力的歌曲,歌聲平息,我回過神來,發現爸媽早已走遠,姊姊則轉回頭來笑我剛剛的傻樣,我心裡卻還是感到稀奇,多麼雄渾豪邁原始的聲音啊!
進到了伯父家,伯父與伯母向我們熱情的打了招呼,更不時寒暄一番,問問我們近況,聊了一會兒,放好了行李,爸爸打算帶我們到附近的景點遊玩,於是就帶我們到了太魯閣國家公園,在那裡,我們開車徜徉在幽谷之中,看著崖下的溪谷澎湃,山上草木蔥鬱,一旁山的斷層長出翠綠的松,路邊凹凸不平的片片石壁流下涓涓沁涼的山泉,使這原本粗獷的一幅風景畫,再添加幾筆細膩。這時一邊有幾十個人圍繞,中心那穿著原住民服飾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只見他將雙手張開,吸了一大口氣便引吭高歌,他毫不掩飾,也沒有一點羞澀,完全將自己投入自然中,那低音像是滾滾落下的岩石般使人震懾,那高音像清澈且快速的激流,聲音隨著吹來的風不斷徘徊,高升,直到響徹雲間後,又飛落下來在地面響了一段長音後。這天籟才平靜下來。餘音仍不斷在山谷裡迴盪,回音從遠方傳來,我們還是沉浸在剛剛的歌聲中,過了許久才回神,大家都拍著手,為這位表演者獻上敬意。
回到伯父家,伯母準備了最道地的菜色,有青辣椒炒山豬肉、水煮鮮筍、道地的放山雞和鮮嫩的野菜,菜色雖然簡單,卻讓我嘗到了食材本身的美味。接著大家又唱起了歌,沒有歌詞,只有單純的發音,唱出原始的旋律。人人隨著感覺在腦中譜出一首首曲子,毫無顧忌的唱出聲音,曲中不時的合音片段更使人感受到自然人聲的感動。整首歌在反覆不同方式詮釋後,終於在一段揚長的合音後結束,大家都意猶未盡的哼著剛才的旋律,而我也覺得餘音不斷在我耳邊迴響。
在經過昨晚的徹夜狂歡後,我們告別了伯父母,繼續開往下個目的。一路我一邊看著景色一邊思考,心中終於了解吸引爸爸、呼喚他回原鄉的力量,是什麼樣的魅力?是那純樸的美、純醉的熱情,也是在那山中迴盪不絕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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