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Enter到主內容區
:::
:::

落日餘暉

發布日期:
作者: 金門高中/蔡昀姍。
點閱率:1,926
字型大小:

光輝歲月,萬丈紅塵,相聚、離別,已成了一個古老而又新鮮的故事,在歲月的積澱中跳躍,又在跳躍的時光中積澱,綻放婉轉流離的美,如記憶中承載的笑靨如花,在這花樣年華與眼前湧起的麥浪漫進了我的心,撫平了青春的叛逆與驕矜。今晚的金門,微冷,輕輕地吐一口氣,在闇黑的帷幕下凝結成一朵透明的花,這樣溼溼冷冷的天氣,並沒有隱晦了慈堤壯闊的日落,闔上眼,急遽寒凍的海風,撫平了腦中紊亂的思緒,就這麼靜靜等待,等待月色湧起餘暉漫漶海面映照著苔綠青石板街,斑駁了那段流水般歲月。
「那陣子嘛,丟係阮躲防空洞的日子,單打雙不打,攏系生活中的一部分嘍。」鄰家奶奶常這麼平靜地說,那額前的白髮,隨風拂動在時光流轉過一甲子的年華,呈現一種歲月悠悠的淒美。那段日子,是金門人不堪回首的歲月,心中不忍碰觸的疙瘩,一張張陳舊的日曆於歷史演繹中逐一剝落、碎裂,遙望那固若金湯的厚牆,卻在瞬間化為齎粉,這裡頭,包覆了太多曲折的故事,小心翼翼的打開歷史的窗帷,太多將士的血淚隨之奔流,他們仍靜待黎明初升的那一刻,剛強的意志,堅定了眼窩的深邃,即使明白自己終將成為槍口下的屍骸,也要讓不屈的心志,透過沿岸的軌條砦鬚髯戟張,但也交雜了親人滾燙的哭嚎。而誰來關心閨怨的婦人?奶奶感嘆道。時代不止的驟變,練就了女孩對世俗的淡然,不敢哭,不敢鬧,只是每當夜裡掩撲不滅燃起的想念,燎原廓清看似麻痺的心扉,也只能一個人細訴繾綣數載的眷戀,而等待的代價就是徒手埋葬了那可歌可泣的青春,任憑韶光奔騰引領她們至一個深不可知的遠方。
輕輕地推開三合院的老門,門外,是和平的蔚藍,如今,敵火黯然,停止了他的猖狂,那一聲血流成河的悲鳴,安靜地好似不曾存在,但,我也曾是裹著砲灰長大的孩子,血液裡流淌著烽火的印記,「堅強」一直是這片土地最美好的傳承。還記得小學某天放學,我帶著比賽失敗的消息,抽抽噎噎地迤邐過一如往常的小徑,坐在門前的石板上啜泣著,這時,媽媽輕輕地告訴我:「人生啊,沒有一些跌宕起伏,哪配稱為人生呢?帶著金門人落蕃的精神,繼續朝著你認為對的路前進!」門吱吱呀呀地隨風半開半掩著,這句話夾帶著微弱的風絮,伴著我走過無數次山窮水盡,再瞥見柳暗花明的狂喜,聽!遠方彷彿傳來先民蹣跚而來的踅音。緩步踏過縱橫交錯的巷弄,細細遙思千年的光陰,那隻佇立牆角日夜守候鄉親人民的風獅爺,就這麼靜靜地凝視著我,繡口一吐,曾為戰時突起的風,那是金門人世代得以安穩生活的夢,冷眼觀看塵世的物換星移,以「堅強」的魂魄孕育出一代代敢為夢想橫衝直撞的子民。
「造飛機造飛機來到青草地,蹲下去蹲下去我做推進器……。」年紀漸增,羽翼初豐,急欲振翅九霄,極目眺望那個不屬於我的地方,海的另一端,是繁華熱鬧的高樓大廈?還是層巒疊嶂的世外桃源?一幕幕自我編織的綺麗幻想在小小的腦袋瓜裡骨碌碌地飛旋,烏黑的瞳孔映著蓄勢待翔的光芒,那年暑假,我搭著往台北城的班機,滿載著我日夜勾勒出的歲月容顏,如夸父逐日,將自己朝地平線的另一端飛奔;我以為五彩霓虹下的夢幻便是永遠,以為重金屬打擊樂下的歡快便是永恆,好似在波光瀲灩的平靜中,貪戀一瞬的繁弦急管。
火車的鳴笛聲驚擾一片靜默的草原,車輪一路鏗鏗向北,為何在喧囂後是一陣悵惘與疑惑?我隨著它的胎動一路泅去,溯著斷了線的臍帶,那沉睡初醒的,是對金門稠得化不開的情思,朦朧間燕尾下,長椅上,我仍棲止在那段三合院的歲月,好似隨時包圍在四周的溫柔,在每一次挫敗之際,驀然回首,輕輕地告訴妳:我還在。時間於那年春節停泊,好似所有童年的依靠,都隔著一灣海峽與我招搖,除夕那一日,家家戶戶在三合院中忙進忙出,母親和奶奶忙著炊粿,將一整年甜滋滋的幸福化為口中淡淡的餘香。而我負責貼春聯,「天增歲月人增壽」仄起,「春滿乾坤福滿門」平收,對於自己左右的對稱平整感到些許自豪,但在電光石火之際,急欲踮高的雙腳卻從梯子上跌了下來,兩道行潦滴落在膝上一條淺淺的傷口上,家人的關心、訓斥聲在腦中爆炸,嗡嗡作響,那時,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眼淚除了有鹹鹹的味道,還有滿溢的溫馨。那晚,全家來到慈堤,送走那年最後一抹日落餘暉,原來,我求的不是五光十色的新鮮感,而是平凡的嘈雜喧囂,慈堤上的鸕鶿駝著嬌羞的夕陽歸來,天邊大雁由近及遠在無盡的時空中漂泊,最終一切都在豔紅的餘韻中散去,永遠給地上猛一抬頭的人們,最刻骨銘心的悸動。
忘了這是第幾次雁群北返,猛一回頭望一眼,逝去的風景都成了遠方模糊不清的點,曾經,有太多人在這片土地上經歷過顛沛流離與槍林彈雨,海上潮生明月遍照,多少人渴望太平,渴望有根,歷史倒退,我似乎能看見將士們炯炯的雙眸,看見幾戶家庭用爛熟的番薯裹腹度過一個個晨昏,那好久以前的故事,在我的心中萌了芽,生了根,如那無可抹滅的精魂。 走過古寧頭,倒金字塔型的地雷警示牌仍鮮紅地懸掛在鐵絲網上,而喇叭裡抖擻人心的心戰喊話已不再,戰地的面紗已被悄悄地掀開,自由的漫步於沙灘,那曾血流漂杵的悲哀,我放下平時沉甸甸的課業壓力,親吻海風的絮語,雙腳浸潤大海的澄澈,這裡夾雜了太多愛恨糾葛,如歷史無奈地嘆息,徒留史冊上幾個註記,沿岸的最後一道防線,遙望著那年烽火歲月。高中生,看似羽翼未豐的年紀,對於許多事仍渺小到無力去改變,但我仍試著將這份情愫化為躍然紙上的文字,讓更多人看見我心目中的金門。日落的餘暉斜映窗櫺,電腦螢幕上是歷史的黑暗與沉重,也有我對土地的憧憬與憐惰,輕輕地按了確認上傳,篇名─我們的島。
多少年後的多少年,這片土地一魂牽夢縈就是數十載的歲月,隨著年紀漸增,到外地求學終將成為你我道別的歧點,鄉關何處是無盡的困惑,但我相信這裡永遠有一股隱隱支持我的力量,如遠方襲來的潮水簇擁著我不斷往前。慈堤的落日依舊赤紅似火,融化在每一個來人的笑靨裡,黃昏陡降的落日,滾落在無聲無語的夕暮中,而那屬於金門的故事,仍舊不斷繼續著。

  • 金城分銷處
    金門縣金城鎮民族路90號 金城分銷處地圖
    (082)328728
  • 金湖分銷處
    金門縣金湖鎮山外里山外2-7號 金湖分銷處地圖
    (082)331525
  • 金沙分銷處
    金門縣金沙鎮官嶼里官澳36號 金沙分銷處地圖
    0933-699-781
  • 金寧分銷處
    金門縣金湖鎮武德新莊118號 金寧分銷處地圖
    0910334484
  • 烈嶼分銷處
    金門縣烈嶼鄉后頭34之1號 烈嶼分銷處地圖
    (082)363290、傳真:375649、手機:0963728817
  • 金山分銷處
    金門縣金城鎮民族路92號 金山分銷處地圖
    (082)328725
  • 夏興分銷處
    金門縣金湖鎮夏興84號 夏興分銷處地圖
    (082)331818
回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