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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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特別報導引言
「201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是金門縣文化局主辦的第五屆金門學研討會,前四屆分別在金門(2006)、台中(2008)、金門(2010)、台南(2012)召開,並都出版有會後論文集,累積了相當豐厚的成果,持續朝向「讓兩岸認識金門,讓金門走向世界」的目標邁進。今年,國立成功大學人文社會科學中心再度接受金門縣文化局委託,承辦第五屆的「201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以「國際的門戶,兩岸的橋樑——金門」為主題,繼續發揚金門人奔向世界、放眼四海的寰宇胸懷;同時強調從過去、現在和未來,無論戰爭與和平,金門永遠是海峽兩岸交流最重要的橋樑。 本次研討會,將分別在台南(9/16)、金門(9/18)、廈門(9/19)三個會場舉辦,全程共計發表3場主題演講、28篇學術論文,以及1部紀錄片《戰酒》的公開播映,內容主題多元豐富,涵蓋金門人物、世族、歷史、文學、藝術、民間信仰習俗、文化創意產業等各方面,與會學者除了來自金門、台灣之外,還邀集了廣州、廈門、漳州、泉州、福州、廣州、北京、馬來西亞、新加坡、韓國等共12個地方的專家共襄盛舉。 為了提早與《金門日報》讀者分享金門學第一手的研究成果,文化局特別擇要選刊「201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3場專題演講文稿及1篇學術論文的菁華,盼望各位《金門日報》的讀者朋友,共同來關注金門學充沛的生命力與最新發展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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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專刊》閩台之間─略論金門研究對地域社會史的啟示
【摘要】 近十餘年的金門研究取得一系列引人注目的學術進展,作者尤其關注其中許多以文獻分析與實地調查相結合所進行有關村落的、社區的、個案的社會史研究成果,從中得到若干關於地域社會史基本理念的啟示。金門研究啟發我們,「區域」在社會史研究的層面上,可以作為一種分析工具被使用。在運用「區域」這個概念的時候,也許不一定要畫地為牢地在一個有固定邊界、很確定、很僵硬的一個區域裡邊,用某種過去比較熟悉的、甚至只是讀中國通史教科書獲得的思想框架,去考慮問題。 首先,「區域」的界定應與人的活動和認知相聯繫。依據慣常的地方史志敘述方式,金門的歷史可以被描述為至遲從晉代以來就一直賡續不斷的過程,但仔細研讀族譜記錄,實地考察聚落形態、民間信仰和史跡遺存,不難發現,島上活動人群有著很強的流動性,不同歷史時期在各個聚落中生活的人群可能是不同的,許多聚落的居民不一定是他們所宣稱的祖先的直接後代。如果我們把「區域」理解為一種分析的工具,就要明白,社會史是思想著、活動著的「人」的歷史,當「區域」與「人」聯繫在一起的時候,「區域」這個詞可被視為一種與人的思想與活動相關的思考和分析場域。人群是一直在流動著的,在這個意義上,地域社會史研究的地理邊界也不能是僵化的,可以是流動著、沒有明晰界線的。這樣的理解,不但有助於解釋本地人有關其祖先移民歷史的建構,而且有助於定義以「僑鄉」作為重要地域文化特徵的金門研究的內涵與外延。 其次,「區域」本身是一個歷史的過程。在一般的意義上,研究地域社會史,似乎就是在研究一個地域空間的社會結構,但金門研究的重要啟發是,這樣的空間結構是很長時間歷史積澱的結果。通過對島上現存廟宇、城垣、聚落、市場、港口、鹽場舊跡和風俗習慣的考察與分析,不難發現,所謂的「傳統」、「文化」、「習俗」都是人的創造物,而人創造出來的東西,因為有其「意義」,就得以存留了下來。現在所能看到的各種文化景觀、許多所謂「文化特質」、林林總總的民間習俗及其傳說,其背後都蘊含著時間很長的、複雜紛繁的被創造出來的歷史過程。歷史學家要努力把共時態的空間結構(包括思想的結構),還原成為歷時性的歷史過程。金門的價值還在於,它不像臺灣,沒有近半個世紀的日本統治的過程;也不像大陸,沒有經歷過從土地改革到文化大革命這樣翻天覆地的政治變革。其歷史的延續性更少受到現代政治與社會變化的影響,從而具有另一種可供比較的典型意義。 再次,「區域」本身應自有其發展脈絡和內在運作機制。金門研究還啟示我們,做地域社會史研究,常常像在構築一個故事,而一個區域可以成為「故事」的單位,關鍵之處,在於研究者應能夠發現區域社會歷史某個側面的發展脈絡和內在運作機制,而且,這樣的發現依照專業的規範,必須是能夠自圓其說的。在民國之前,金門實際上從未成為一個獨立的行政單位,其歷史也豐富而充滿矛盾,之所以稱成為一個獨立「研究單位」,是因為研究者能夠揭示其歷史發展的脈絡。在具體的歷史事件上,幾乎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情是理所當然必定要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人做出來的,每一項制度都是人的創造物,某一個人或某一群人,在具體的歷史時空中,想要具體地做成某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善於利用其所居處社會中很具體的某些機制。明白了這些運作機制,也就揭示了區域社會歷史的內在脈絡。 又次,「區域」可被視為「國家」話語的具體表達形式。毋需諱言,對於習慣以「國家」作為研究單位的歷史學家來說,宣稱自己所做的是區域性研究,其工作就難免被賦予與同行所理解的「國家」相區隔的某些意涵。但我們自己還是要清醒地認識到,對於中國這樣一個保存有數千年歷史文獻,關於歷代王朝的典章制度記載相當完備,國家的權力和使用文字的傳統深入民間社會,具有極大差異的「區域社會」長期擁有共同的「文化」的國度來說,區域社會的各種活動和組織方式,差不多都可以在儒學的文獻中找到其文化上的「根源」,或者在朝廷的典章制度中發現其「合理性」的解釋。區域社會的歷史脈絡,蘊涵於對國家制度和國家「話語」的深刻理解之中。事實上,金門歷史解釋中許多重要的制度概念,如鹽場、書院、衛所、宗族等等,都是國家意識形態在地方社會的表達。而「國家」力量的存在,由於金門幾個世紀以來一直在大陸與臺灣關係中處於某種特別的地位,而顯得更加明顯。 最後,「區域」的界鄰地區往往自成一個區域。金門研究發現,一定要將金門與其鄰近海域的發展聯繫在一起考察,特別是要將金門歷史與閩粵交界沿海地域的廈門、東山和南澳四個島嶼聯繫起來,還要將金門的歷史置於臺灣與大陸關係的更大的歷史場景中理解。依照政治地理、經濟地理、人文地理和自然地理等不同學科分支的標準,我們可以在地圖上以明晰的界線區分不同的「區域」。而金門研究的啟示是,如果將「區域」作為一種社會史的分析工具,考慮到人的活動和內在發展脈絡的建構,就會發現,這些被硬邦邦的邊界線切割開來的區域界鄰地區,往往自成一個有內在歷史脈絡的「區域」。(廣州中山大學副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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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專刊》金門史觀的出現─論林氏父子《金門志》
【摘要】 林焜熿、林豪父子的《金門志》是第一部以「金門」為名的地方史志;也是繼明代隆慶間的洪受、清代乾隆時的黃鏘而後,金門地區再次出現的地方史志。 然林氏父子所處的時代,金門是一處盜匪肆虐,兵災相尋;復且五穀不登,荒災連年的殘敗社經環境。且復當時金門居民流徙、士大夫節隱,文獻之不徵,亦屬空前。這樣社會、經濟,乃至人文的大環境,金門地區可以說是毫無可能偃武修文之可能,何以到了道光年間,金門文獻能夠再度興起,而有《金門志》的出現?這個問題是本文這所欲尋究的主軸,是以特從當時外在的歷史背景、內在的學術理路,還有主觀林氏父子的意識裡,尋其答解。 首先是林焜熿早已留心金門地區風土人物,輯錄有《滄洲彙草》二十卷,其後又遇周凱撰修「金、廈二島」之志,與其修志團隊,示以義例,反覆商榷,令加刪補,而能成就《金門志》。 而,林豪學裡兼俱,克紹箕裘,以「孺慕」之思化為纂志動力,終使《金門志》有更為完善的體例,為日後縣志開奠基礎。 最後猶有一點,必須說明。無論是林焜熿或林豪,他們在纂修或續修《金門志》時,以和昔時洪受撰寫《金門志》,乃至黃鏘補錄有所不同。林氏父子,於修纂志書時,已有編志團隊的產生,擺脫了舊時個人著述的方式。這一部分,林氏父子仍有稍許不同,林焜熿纂修《金門志》時,主要得力於周凱撰修《廈門志》團隊的幫助,前已言之。到林豪續修時,分任相關纂志工作者,盡都為當時金門重要的仕紳,如《金門志》中所列「分校」人員,有:協鎮內幕軍功七品鄭成均、長泰學增生林章楩、同安學廩生候補訓導鄭紀南、同安學生員許耀焜、同安學生員洪作舟、同安學生員許春時、長泰學拔貢生林資熙、同安學生員林雲章、同安學生員許邦翰,皆為金門在地仕紳。而任「采訪」、作「口述」者,更是難以罄舉,尤其在「列女傳」中有相當多的資料,是來自於「采訪口述」所得,顯見到林豪於續修《金門志》時,開局分工任事,以及派人進行田野采調等工作,已經具有相當完善的「制度」了。 (金門縣文化局文化資產科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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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專刊》區域研究中的金門學
【摘要】 本文細數歷年來中國大陸各地區之新疆學、海南學、泉州學、徽學、藏學、敦煌學、中國學等,在擬構、創立、推展、提倡、形塑、興起、發展等方面之概況,針對各區域之學當前現況,檢視迄今為止的具體成果與侷限,思考現實問題,提出深切要論。進一步指出有關金門之史地調查、民俗采風、文藝創作、掌故瑣談、憶事懷人的記錄等金門書寫,基本上與區域研究(area studies)的意義有別。區域研究原先以國家規模或比國家更大的區域為對象,在注意各地區的共時性的同時,也注意地區特色並與其他地區比較。這種研究發端於二次大戰以後的美國,除了舊有的經濟學、法學、歷史學、政治學之外,還運用人類學和民族學方法進行跨學科的綜合分析,形成了一種區域研究的新格局,但帶有「西方視角」的中國研究,隱藏著把中國當做一個「他者」的不平等權力關係,引發了來自內部的挑戰與論爭。這些批判和挑戰,在中國大陸區域研究學界有何回應,目前尚不明瞭,但有待發展的金門學可能恰好可以從中獲得啟發。 歷來金門書寫中強烈的人文情懷,在區域研究中應予保持且予發揚,但過去較強調金門歷史的特殊性,多未能把一些金門問題關聯於更普遍的命題或範疇中去處理,仍使得金門研究不脫狹隘之地方史格局,有與台灣史那種「台灣人的悲哀」異曲同工的氣味,卻是應該超越的。 此外,就像徽學、泉州學,其所表彰的,有許多只是中國社會或文化中的通性,或一個比泉州、徽州更大的區域之區域特色。過去金門研究中所調查、挖掘的,也常只是閩南文化的常態或中國社會文化之通例。金門過去曾經因為它是戰區而獲得特殊政經身分,如今它何以能視為一個特殊的文化區,仍是有待論述的課題。期待新一代的研究者能積極處理這些課題,把金門學真正建立起來。不過,跨學科是個過時的概念與方法,金門學也不是跨學科就能建立的,瞭解區域研究的進展,對金門學可能甚為切要。 (北京大學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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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專刊》金門世家大族的歷史轉型
【摘要】 在金門歷史上,有許多延續近千年的世家大族。其主要特徵,一是世代聚族而居,有相對完整的譜系和祠堂、祖墓等公共設施,家族組織較為嚴密;二是重視文教事業,追求科舉功名,歷代都有達官顯宦,與王朝體制保持較為密切的聯繫;三是積極參與地方公共事務,注重社會聲望與話語權,形成對地方社會的實際控制。那麼,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這些世家大族的發展策略有何不同?其發展態勢具有哪些時代特徵?深入探討這些問題,不僅有助於深化中國家族史研究,而且有助於揭示金門社會文化的演變趨勢。 根據金門現存族譜記載,明代以前定居於金門的大姓,共有王、何、吳、呂、李、辛、林、洪、張、梁、許、陳、黃、楊、葉、蔡、盧、薛、顏等十九姓二十餘族。不過,金門各大姓的早期歷史是不明確的,因而也不可能有穩定的家族組織。明中葉前後,金門各大姓開始陸續編纂族譜,建構祖先譜系,確認族人的身分與地位。這可以說是家族發展的必要條件,也可以說是世家大族形成的歷史起點。這一時期形成的世家大族,與士紳階層的崛起密切相關。例如,明代後期的青嶼張氏、後浦許氏、瓊林蔡氏、陽翟陳氏、汶水黃氏等,都是科名鼎盛、官紳輩出的世家大族。 明清之際,金門社會動盪不安,宗族組織受到了嚴重的衝擊。尤其是經歷了清初的長期戰亂和遷界之變,金門各大姓的人口大量流失,廬墓被毀,產業喪失,文獻飄零,宗族組織無不處於解體之中。從清初至清中葉,金門各大姓都致力於重建祠堂、修復祖墓、重修族譜、恢復祭產等宗族重建活動。到雍正、乾隆年間,金門的世家大族大多已經恢復元氣,但也有些家族未能有效整合,從此一蹶不振,逐漸退出了地方歷史舞台。 清中葉以後,隨著社會流動性的不斷擴大,金門的世家大族形成了兩種不同的發展趨勢。一方面,在各大家族內部,陸續出現了一些特別興盛的支派。他們獨立建祠堂,修族譜,自行組織祭祖活動,導致了宗族組織的分化;另一方面,在散居各地的族人之間,甚至是在同姓不同宗的族人之間,逐漸形成了融合的趨勢。他們通過聯宗通譜,共同創建祠堂,聯合舉行祭祖活動,提升了在地方社會的話語權和影響力。 金門歷史上的世家大族,經歷了不斷重新建構的過程。如果說,明代金門的世家大族是講求門第的聚居宗族,那麼,清代金門的世家大族是具有更大包容性的散居宗族。金門世家大族的歷史轉型過程,反映了社會結構與權力體系的深刻變化。 (廈門大學歷史系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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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專刊》金門的進士和「金門主貴」的傳說
【摘要】 20年前,金門友人呂振南先生提議並提供資助,誠邀謝重光教授、楊彥傑教授和我合作撰寫《金門史稿》。這在我是一段寶貴或者說「金貴」的學術經歷。 當年,我據道光《金門志》、《明清進士題名碑錄索引》等書列出金門進士凡40名,一一記其鄉籍、科年、甲等和名次,並討論了涉及科舉史的若干問題。 清代金門學者林焜熿《浯洲見聞錄》「以封域論」即將金門(俗稱「浯洲」、「浯地」等)置於同安一邑來談論金門的科名盛事,略謂:「同安分有十里,浯地尚未備乎一里。科名風節,接武比肩,為闔邑冠」,「其中冠南宮、取鼎甲、選詞林、拜閣學,及文武鄉榜、文武進士、以至由薦辟、由學校、由吏員,不可枚舉。故諺雲,無地不開花」。 明清時期,同安除縣城(在坊裡)外,分有長興、同禾、民安、翔風、從順、感化、歸德、仁德、安仁、積善凡十里,金門屬於同安翔風里。民國初年,金門析置建縣以前翔風裡領32保,金門析置建縣以後,翔風里領21保,故曰「同安分有十里,浯地尚未備乎一里」也。實際上,金門的科名盛事就全國範圍而言亦是相當顯赫的。 以金門的甲榜科名、金門的進士為例。明萬曆十七年(1589)己丑科會試取進士347名,金門蔡懋賢、蔡獻臣、陳基虞、蔣孟育、黃華秀5人榜上有名。其中二甲進士67名,金門進士蔡懋賢、蔡獻臣分別名列二甲第5名、二甲第6名;三甲進士277名,金門進士陳基虞、蔣孟育、黃華秀分別名列三甲第35名、三甲第45名和三甲第90名。是科進士、二甲進士、三甲進士的分佈密度,「尚未備乎一里」的金門應該均是全國第一名。 金門進士「冠南宮、取鼎甲、選詞林、拜閣學」亦是全國頂級的榮耀。 金門進士許獬是明萬曆二十九年(1601)辛丑科會元,即會試第一名得主。會試又稱禮部試,禮部別稱「南宮」,故稱許獬「冠南宮」。許獬取得會元後,經殿試錄取,為二甲第一名,二甲第一名稱「傳臚」,金門朱子祠有「會元傳臚」匾褒揚許獬。「會元傳臚」是一項殊榮,明代的「會元傳臚」全國僅12例,金門許獬居其一。 金門進士林釬名列明萬曆四十四年(1616)丙辰科一甲第3名,譽稱「探花」,時論榮之。一甲錄取3名,一甲第1名為狀元,一甲第2名為榜眼,一甲第3名為探花。狀元、榜眼、探花合稱「鼎甲」,林釬為金門進士贏得「取鼎甲」的榮譽。 「選詞林」指入選翰林院。金門進士裡有蔣孟育(明萬曆十七年<1589>己丑科三甲第45名)、許獬(明萬曆二十九年<1601>辛丑科二甲第1名)、林釬(明萬曆四十四年<1616>丙辰科一甲第3名)、龔天地(明崇禎十年<1637>丁丑科三甲第44名)、許琰(清雍正五年<1727>丁未科三甲第45名)為翰林。 「拜閣學」指官拜內閣大學士。金門進士林釬官至東閣大學士。明清官制,內閣大學士及清代的軍機大臣都是宰相之任。金門朱子祠有「探花宰相」匾稱譽林釬。林釬是金門進士裡甲第和官職最高的人物。 金門進士的鄉籍包括陽翟、青嶼、汶水頭、後浦、沙尾、平林、田敦、浦邊、西黃、蔡厝、大嶝、劉溪、歐壟、蔡店、古區、瓊林、何厝、賢聚、內洋和古寧頭,故稱「無地不開花」也。 此外,金門還出有陳統(宋大中祥符五年<1012>壬子科)、陳昌侯(宋皇祐元年<1049>己丑科)父子進士;陳綱(宋淳化三年<992>壬辰科)、陳統兄弟進士;陳良才(宋重和元年<1118>戊戌科)、陳槱(宋慶元二年<1196>丙辰科)祖孫進士;張鳳征(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乙丑科三甲第97名)、張繼桂(明萬曆二十三年<1595>乙未科三甲第113名)父子進士;蔡貴易(明隆慶二年<1568>戊辰科三甲第146名)、蔡獻臣(明萬曆十七年<1589>二甲第6名)父子進士。 主持人,各位朋友,我自幼生長在同金門相對,距金門僅1800米的廈門,久聞「金門主貴」(相關的還有「貴金門、富廈門」)的傳說,及老始在清人楊浚的《冠悔堂楹語》所收《題廈門南普陀寺聯》之題注裡讀到「金門主貴」說的文字記載。楊浚在題注裡說:(南普陀寺)「曰南為別於浙也。閩凡回島,北太武山屬金門,或雲主貴,而廈主富」,又從金門的科名盛事(包括甲榜、乙榜,即進士、舉人,以及其他出身的碩彥名流的事蹟)得到真切的感知。 「金貴」是金門人和金門學應該得到的評語。(中華全國台灣同胞聯誼會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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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屆浯島文學獎徵文比賽兒童文學組得獎作品》爺爺的味道
親愛的爺爺: 我到金門了! 我請微風幫忙寫信,用我的羽絨緘上,請白雲替我寄出。 一封封,一句句,都是跟著「黑色大軍」, 一路南飛時對你的思念。 不知你收到沒? 想念您的孫子 小寶敬上 這是我們三兄弟,第一次長途飛行。十月的北方,已有些許寒意,但凍不住大家往南的決心。爺爺說過,他在金門曾留下很多足跡;但更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在他腦海裡久久散不去。 「爺爺說的,是什麼特別的味道呀?」我不禁好奇的問哥哥大寶。 「咳│咳│就是……」他清了清白色的喉嚨,搖頭晃腦,好像吃魚卡住了般說不出話來。 「你長大就懂啦!」哥哥二寶站在後面,伸長脖子看著我。 「『長大就懂』這四個字我已聽了幾百次,就是不懂才問的呀!」我發出不平之鳴。 我們是一群數以萬計,從北方南下至金門的冬候鳥│「鸕鶿」大軍,今天才剛飛抵金門。 路上的奔波辛勞,就是為了踏上這座溫暖又美麗的島嶼│金門。 大家都餓壞了,所有的族人們,有的在豔陽下飛翔尋找小魚,有的在慈湖畔大快朵頤,但就是沒人回答我。 「那……我自個兒去尋找吧!」我喃喃自語的點點頭。 大寶看出我的心事,「好│,鐵打的身子,也要吃飽,才有力氣飛遠吧!」他滿嘴的魚渣、邊吃邊說,是有名的「貪吃鬼」。二寶哄我吃些剛捕獲的魚兒,用嘴喙幫我整理一襲藍黑色的羽毛,再拍掉一路上沾污的塵粒。「哥哥,謝謝您們一路上的照顧,我只是急著……」 「好啦!別再說了,三兄弟互相照顧本就應該的。我們要尋找爺爺的味道,需要很多人幫助,我們可以自製小禮物,來感謝別人的付出。」大寶提出他的建議。 我們默契十足的同時揮翅表示贊同,就各自準備禮物去了。大寶摘下各色花瓣,再利用木麻黃的細枝,編成五顏六色的心形項鍊;二寶收集綿軟白雲,加上細糖、混色巧克力沙,在紅火球的加持下,烤成五彩繽紛的棉花糖;我則收集亮紅色的楓葉、特殊氣味的樟葉和觸感舒服的榕葉,再用榕樹的鬍根串成一條長彩帶。 我們整裝待發後,開始了尋味之旅。記憶中,爺爺告訴我,金門的太武山上,立有一塊方形巨石,上面還刻有四個紅色大字。有了首要目標,我們在湖面上加速踩踏腳蹼,再奮力的振翅攀升,好把金門看個仔細。 藍藍天,白白雲,風從天空吹下來。藉由北風哥哥的協助,才一會兒功夫,我們已御風翱翔,飛得又高又穩。 「太陽公公,你好嗎?白雲姊姊軟綿綿的,妳是棉花糖做的嗎?連風都特別的甜,吹起來真是透心涼。在這兒飛行的感覺,真是舒服極了!」我開心的鳴唱著。 「從雲端往下看,金門特有的風獅爺石柱,變成『小螞蟻風獅爺』;學校運動場的跑道,變成『媽媽戴的項鍊』;森林裡高聳的樹木,變成『一根根的棒棒糖』。」二寶居高臨下,睜大雙眼,讚嘆著這片夢幻般的景致。 爺爺: 踏上金門土地的感覺,真好! 這兒的山青水甜、景色壯麗,是個人間仙境! 白雲姊姊有沒有把信,掛在北方湖邊的樹梢上? 真的好想你,希望能和你一起, 把美好的時光,收藏在家人的記憶盒裡。 親愛您的 小寶親筆 我們飛到山上,遍尋不著那塊巨石,不知如何是好時,巧遇博學多聞的地鼠叔叔。在我們說明來意後,他熱情的為我們介紹: 「太武山是旅行團到金門時必遊的行程,你們看,爬山的遊客真是絡繹不絕呀!而山上最有名的就是這塊『毋忘在莒』紅字巨石,它不但是金門的地標,更是軍民的精神象徵。」 「在金門的地底下,佈滿了以前作戰時的地下坑道,有些還開鑿出水道可行駛船隻,甚至通到大海呢!而山裡更有不少阿兵哥挖的洞穴,都頗具創意的幫它們穿上迷彩服;這些洞穴、坑道四通八達,像是個超級迷宮,地鼠家族最喜歡在那兒玩捉迷藏了!」地鼠叔叔說罷,就馬不停蹄的帶著我們上躍『毋忘在莒』巨石,下鑽瓊林戰鬥坑道和數不盡的洞穴。 此時,太陽公公正要下班,他灑下最後幾道金粉,提醒著該是歸巢的時候了。 「我們在山上找到了爺爺的味道,謝謝您!今天玩得很盡興。」大寶為地鼠叔叔套上心形項鍊,代表堅定的友誼。 ※※※ ※※※ ※※※ 「早安!大寶。」 「早安!小寶。」 「早安!太陽公公。」互道早安後,也喚醒了耀眼的晨光。遠遠的,一朵白雲飛了起來,飛在森林上,飛在藍天上,最後走進風的懷抱。 昨天下山前,地鼠叔叔特別交待,要到山下「百年古厝」的民宿去拜訪,就可找到更多爺爺的味道。我們以傘字形編組,飛到一棟古樸的閩南式雙落民宿,向民宿的主人│咖啡貓說明來意。 「歡迎!你們遠道而來,肚子一定餓了,要不要來點『清蒸鱸魚』?」咖啡貓邊說邊煮著香濃的咖啡,真不愧是名副其實的咖啡貓。 「謝謝!真的不用了。請問,您能不能帶我們到各處參觀?」我將地鼠叔叔的話轉告她。 咖啡貓戴上一頂遮陽帽,領著我們在聚落裡漫步,細細品味古厝的美│飄逸的燕尾、敦厚的馬背,是佇立時登高望遠的好所在;也可在廳堂前、屋簷下,或在對稱的櫸頭、刻著圖案的木窗櫺間,大玩躲貓貓。 「接著,我們去看香火鼎盛的浯島城隍廟、歸鄉華僑建的金水國小及得月樓,還有隨處可見的各式風獅爺……」 「金門有豐富多樣的建築、文化,更有可口的貢糖、香醇的高粱酒……」咖啡貓的話匣子一開,真的關不起來。 「我們在平地找到了爺爺的味道,謝謝您!謹獻上一曲『彩帶舞』聊表謝意,希望您喜歡。」 我把彩帶綁於尾上,在空中輕歌曼舞,哥哥們站在兩旁鼓動喉嚨,發出「ㄍㄚㄍㄚㄍㄚ」的歡樂聲響作為伴奏,咖啡貓笑得合不攏嘴! 天氣晴朗。風吹過來,香香的,有甜甜的味道;高掛的太陽在秋風的陪伴下,一點都不覺得熱。 在咖啡貓的導覽下,把所有的景點都繞了一圈;傍晚才在夕陽的輝映下,回歸那龐大陣容,一波波、一列列變換隊形的鸕鶿隊伍,舞罷才排成「人字形」,返回木麻黃的夜棲地歇息。 爺爺,晚安: 今夜的月特別圓,月光照映在波動的湖面上, 像一盞盞大型探照燈,亮得我闔不上眼。 我們用ㄍㄨㄚㄍㄨㄚㄍㄨㄚ的叫聲寫信, 不用信紙。 剩下的,風會幫忙。 您的三個小親親 ※※※ ※※※ ※※※ 在清晨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金黃色陽光之間,我被歌聲喚醒。 「螃蟹一隻爪八個,兩頭尖尖這麼大個;眼一擠呀脖一縮,爬呀爬呀過沙河!」幾隻蟹老闆開心的滾著二顆大眼珠唱著。我往海濱望去,找了好久才看到,因為他們總穿上和沙子同顏色的衣服。 在海邊我們只顧著埋頭捕魚,從未注意別的事物,但這兒一定也有爺爺的味道。海岸潮間帶和沙灘是蟹老闆的家,不懂向他們請教就對了。 「金門四面環海,潮間帶廣闊,岩岸、沙岸、泥岸和紅樹林等都有,所以孕育各式各樣的生物;海邊還有斜插入海的軌條砦,佈滿牡蠣家族;某些沙灘圍掛著骷髏頭符號的雷區,請大家『勿越雷池一步』,否則,炸個粉身碎骨,遺憾終身喔!」 「我們在海邊找到了爺爺的味道,謝謝您!蟹老闆。」我們感動的邊叫邊跳著。 二寶將棉花糖分成一球一球的,讓蟹老闆們開心的大飽口福;看他們吃得口水直流,還不停的冒著泡泡呢! 藍藍天,白白雲,風從草原吹向遠方。三月,是回北方的時候了。我們摘下花與種子置於籃子裡,繞金門上空飛舞,一路將它灑下,也把歡樂與希望灑下。 地鼠叔叔、咖啡貓和海邊的朋友們,全都開心的望向天空,不揮舞著雙手,「鸕鶿,加油!三兄弟,加油!」的聲音此起彼落。感謝大家的幫忙,我已完整拼湊出「爺爺的味道」;這也是一趟尋跡之旅,相信很多朋友和我一樣,會回來尋找│記憶裡,家鄉的味道、過往的足跡。 今年秋天,我會再回來,那你呢? (系列全文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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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屆浯島文學獎徵文比賽兒童文學組得獎作品)浯島國的花之魔法大賽
這個世界上有著許多種魔法。 水之魔法像是生命的泉源,各種生物都須仰賴它而生存;火之魔法讓人們得以驅趕野獸、烹調食物,並提供夜間的照明;金之魔法是構成礦物、石頭的基本元素,不管是城堡、橋梁還是其他建築物,有了金之魔法,才能將它們慢慢堆積而成…… 然而,魔法種類千變萬化,其中有一種魔法,它巧妙地融合了土之魔法與木之魔法,我們稱之為「花之魔法」。花之魔法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神奇魔法,因為這個名詞不過是個代名詞罷了。實際上,所有的花朵都擁有著自己獨一無二的魔法力量。 今日的浯島國特別熱鬧,理由無他,乃是因為浯島國的官家千金│四季蘭公主│正舉辦著一場花之魔法大賽,並有意從參賽者之中,挑選出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此消息傳遍了整個浯島國,街頭巷尾全都貼了滿滿的佈告不說,整個半月裡來,島民們互相照面的第一句話,也都是開心地聊著這個話題:「你知道嗎?四季蘭公主選婿的大事!」「喔?是花之魔法大賽!」「那我得叫我兒子趕緊好好準備才是!」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認識字與不認識字的人都公公平平地知道了同樣的訊息,就連海外的花朵也都由風信子轉述而知曉了這個賽事。 這也難怪,今天的風獅爺總沒得閒,直忙著指揮交通、控制風向,為的就是要好好接運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花容貴客。 ※ ※ ※ 在花之魔法大賽開始前,讓我們先說說四季蘭公主的美妙魔法。四季蘭公主的魔法與她的名字一樣,有著四季皆能開花的能力,同時,花開之時芳香四溢,好不迷人,想來必是這次大賽能夠引起如此廣大迴響的主要原因。 話正說著,只瞧風獅爺速地疾行,一瞬間穿過了宮殿外頭的金色大門,並敲響了正殿上的巨型掛鐘,緊接著一鼓作氣用著爽朗響徹的嗓音大聲喊出:「吉時已到,大賽開始!」 「等等呀!這裡!還有我呢!」原來是來自坑道口的白蘿蔔先生被瓊麻護衛給擋在了門外,「我也是來……」 「怎麼?白蘿蔔?看起來倒是白皙英俊,可是他也懂得花之魔法嗎?」 「對呀,是看不出來有什麼厲害之處。」 「真是的,白蘿蔔又不會開花,怎麼可能有花之魔法。」 「不好意思,含羞哥,白蘿蔔其實是會開花的,呵呵!」鬼針草天性愛捉弄人,只要逮到機會,就會忍不住想刺人家一下。所以,一聽到含羞草的想法有誤,便立刻提出了糾正,害得本來還搖著粉色花球尾巴的含羞草,當場羞得趕緊用葉子把自己的臉給遮了起來。 在大家你一來我一句中,白蘿蔔先生趁機仔細地往宮殿裡頭看了一圈。其實原本他是想表明自己也是來參加比賽的,只是見著裡頭的人全都穿著華麗的服飾,並且交頭接耳地嘲笑自己,他突然心生自卑,壓低了帽沿,又用圍巾摀住了口鼻,轉而改口回答:「我也是要來觀賽的。」 「我記得我沒有限制任何資格呀?不管是參賽者還是觀賽的人都一樣。」四季蘭公主開口允准,「再說,我們不是常講,花之魔法有著無限的可能,是吧?」 四季蘭公主是何等的迷人,而且講起話來口吻甜美。在她語畢之時,在場所有人全都紅了臉,不自覺地害羞了起來。當然,白蘿蔔先生也不例外,整顆心早已讓四季蘭公主給佔據了。 ※ ※ ※ 「好了,首先邀請一號參賽者,……」風獅爺再度提著嗓音,打算開始進行賽事,沒想到又被突來的狀況給中斷了。 「嘻嘻嘻,零號來了!零號,貓鼠刺球是也。」貓鼠刺球搶在風獅爺唱名前自個兒跳了出來,氣得風獅爺吹鬍子瞪眼睛。 貓鼠刺球一上台前,隨即憑藉著身上那些張成球狀的細刺,輕盈地彈彈跳跳,舞出了一種別出心裁的舞蹈,同時,開口說:「這就是我的魔法……疑?不對呀!人家是小姑娘,怎麼能當白馬王子呢?嘻嘻嘻,貓鼠刺球下台一鞠躬。」 貓鼠刺球真是天生的表演人才,不管是上台還是下台,都是如此引人注目,並鬧得大家哄堂大笑。 接著,終於迎來了花之魔法大賽的第一場演出,一號參賽者,「茉莉爵士」。 「是白馬王子……」沒想到第一個上場的參賽者就引起了眾人如此的共鳴。 茉莉爵士不僅穿著一身白衣,而且肌膚光滑潔白,如玉凝脂,同時還散著周身清香。他緩緩地捲起衣袖,並從袖子裡拿出一罐透明的花露,單腳跪姿,向四季蘭公主獻禮:「公主殿下,這就是我的魔法,獻愛無私,並願為你,芳馨散盡。」 如此浪漫,本該羨煞眾人,偏偏好戲卻緊跟在後,二號參賽者簡直就是一號參賽者的天生對頭。人稱「紫茉莉」的「胭脂花美男」,他的花之魔法,世上沒有任何女孩可以抗拒,一揮一灑,便可讓所有女子美麗加分。 此等盛會,「玫瑰情人」自然是不會缺席的,舉手之間就是一招精采絕倫的「綠藤戲花瓣」,看得眾人眼花撩亂,嘖嘖稱奇;隨後還有「金錢草騎士」、「唐杜鵑王子」、「田蔥哥」、「野薔薇大人」等在地名士,他們的花之魔法也都不遑多讓。 而看了這一系列豪門演出的白蘿蔔先生,不覺便將身子往內縮了一寸,帽沿再度壓得更低,圍巾也遮得更緊了。 ※ ※ ※ 「有請十七號參賽者,火球花公子。」 一聽到火球花公子的名號,全場眾人先是耳朵肅立,靜謐無聲,但是一秒鐘後,卻是掌聲不斷,歡呼聲此起彼落。 這讓風獅爺費了好大力氣才讓大家激動的情緒稍作緩和,心想:「在浯島國內,能展現出如此魅力的人,紅花家族的火球花絕對占有一席之地。」 然而,時間過了好幾十秒,火球花公子卻沒有出現在台前。就在大家左顧右盼,尋找著火球花公子的蹤跡時,一位身子裹著青色斗篷的瘦小男子,像是施展了隱形魔法一樣,緩緩地往前走著,直到站上了場地中央,才被大家發現! 「四季蘭公主,您好。風獅爺,您好。茉莉爵士,您好。胭脂花美男,……」他謙和地向四季蘭公主、風獅爺、所有參賽者,以及現場所有人一一鞠躬。 沒想到,神奇的魔法就在此時悄然發生了……隨著斗篷男子的每一次鞠躬,他的斗篷似乎都伴隨著極為些微的變化,不過就跟他出場時一樣,像是罩著一層隱形的魔法,明明處於眾目睽睽下,他卻不知何時地已成了一朵艷麗的大紅花。 「小弟正是火球花公子。獻醜了。」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反應不過來,直到火球花公子下台謝禮,大家才趕緊拍手叫好。 「十八號參賽者?是……」好在風獅爺還清醒著,繼續主持著賽事。 「是我!」喔?又是一位穿著斗篷的男子?因為有了火球花公子的先例,這次大家無不懷著滿滿的好奇心,全神關注。 「砰!」一聲,只見紫色斗篷男子將斗篷用力扯開,霎時竟出現了一陣烏煙瘴氣,惹得眾人嗆咳不斷。 ※ ※ ※ 「小心,是……咳……是雷公屁!」風獅爺強忍著難受的喉嚨,警告大家。 大事不妙,雷公屁正是東亞魔芋壞蛋的可怕魔法,味道極為難聞。就在大家噁心、嗆咳之際,一件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嘿,我的魔法如何呀?夠不夠嗆人?」慌亂之中,魔芋壞蛋趁機挾持了四季蘭公主,「假如無人能夠破解我的魔法,那這場比賽就算我贏囉?」 「不成,絕不能讓你這個壞蛋得逞!」這時候,有一人站了出來,他頭戴一頂帽沿低壓的鋼盔帽,口鼻則全罩著白色圍巾,那是白蘿蔔先生的裝扮無誤,但是身子卻縮水了許多? 「情況緊急,就不多作解釋了。」白蘿蔔先生先是跟小南薑取了些薑汁魔法,又向茉莉爵士借了一點花露魔法,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了一袋切丁的玩意兒,充分混合後,馬上給大家喝下。 「白蘿蔔先生的魔法真神奇!咳嗽的症狀全好了!」茉莉爵士心裡明白,自己的花露絕沒有這種功效。 「我的魔法是『時間』。我用了無數時間在坑道裡醃製了這些黑菜圃,而它們可以讓大家的身體復原,回到健康的時候。」白蘿蔔先生不再自卑,充滿自信地說。 結果白蘿蔔先生贏得了到目前為止最大的掌聲;魔芋壞蛋一見情況不對,趕緊躲回去太武山中;風獅爺似注意到四季蘭公主正羞紅著臉,靜靜地看著會場上的某一人;而賽事仍繼續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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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屆浯島文學獎徵文比賽兒童文學組得獎作品)兩袋種子和風獅爺
(一)貧瘠的小島 一百多年前,金門是座非常貧瘠的小島,島上終年吹著怪風,刮的地面寸草不生,種不出任何作物,因此那裏的居民,大部分只能靠捕魚維生,但因鄰近的海上也有怪風作祟,所以漁獲量非常的不穩定,生活苦不堪言。 小保從小看著爸爸每天辛苦的出海捕魚,皮膚曬的像木炭一樣,卻又常常空著漁船回來,因此打從心底排斥漁夫這項工作,他常常跟媽媽說:「我長大後絕對不做漁夫。」 每次小保這樣講的時候,媽媽總是用一種很哀傷的眼神看著小保,因為媽媽知道,以他們家目前的狀況,不當漁夫根本就生存不下去,縱使小保再怎麼不願意,他也改變不了自己命運。 雖然小保不想當漁夫,但是他每天還是會去海岸邊抓螃蟹,因為螃蟹可以賣到不錯的價錢,只要抓到一隻,就能吃一頓豐盛的晚餐,不用餓著肚子睡覺了,可惜這種好運不是常常都有的,最近小保已經連續二個星期都沒抓到半隻螃蟹了。 這天,冬天海邊的刺骨寒風吹得小保的小臉都裂出血痕了,退潮時,小保在潮間帶中的岩石縫裡看到許多小隻的螃蟹。小保是不抓小蟹和正準備產卵的母蟹的,這是爸爸教他的,這樣螃蟹才能生生不息,他們也才能一直有螃蟹可以抓。 小保雙眼盯住岩石底部的海水,沒多久他看見有泡泡從水裡冒出,他眼睛盯著泡 泡,雙手熟練的將一小塊秋刀魚肉插進樹枝裡當誘餌,接著將樹枝插進泡泡中,等到一察覺到有螃蟹正在吃誘餌時,他立刻用樹枝去勾出螃蟹。 成功了!而且是大成功!小保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隻的螃蟹,趁螃蟹要鑽回去前,小保從後面抓住了牠,然後快速的把牠丟進掛在腰間的竹簍裡。 這隻螃蟹肯定可以賣得不錯的價錢,小保開心極了,馬上提著竹蔞,三步併兩步地跑到鎮上找專賣海產的老闆,他才剛要踏進海產店裡時,就看見一個年輕人被人從店裡推了出來。 「老闆,拜託,先給我一隻螃蟹吧!等我奶奶病好了,我就會馬上去抓一隻來還你的。」年輕人說。 「不是我不願意給你,只是如果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賒帳,那我們一家人不就都要喝西北風了?」老闆說完後搖了搖頭,轉身要進屋子裡時看到了小保。 「小保,終於抓到螃蟹了啊?進來吧!」老闆邊說邊走進屋子裡。 年輕人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轉身離開,小保看了他一眼之後,就趕緊跟著老闆進屋。 「剛剛那個人為什麼在哭啊?」小保問老闆。 「他說他奶奶最近不知道怎麼了,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只想吃螃蟹……怎麼偏偏是螃蟹這麼貴的東西呢?好啦!不說了,讓我看看你今天的收穫吧!」老闆拿走小保的簍子打開來看,笑開的說:「哇!這麼久沒看見你來,一來就帶來這麼肥美的!」 老闆把螃蟹倒在磅秤上的盒子裡,看了看磅秤上的數字後說:「不錯喔!這隻可以賣到六文錢喔!」 聽到「六文錢」小保笑得嘴都快裂開了,心裡想著,如果他拿著六文錢給媽媽,她會多高興呢?今天終於不會再看到媽媽失望的眼神了。才剛想完,門口年輕人擦淚的模樣就跑進小保的腦海裡,小保試著不去想那個人的樣子,卻都徒勞無功。 「老闆,我想……」小保內心交戰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這隻螃蟹我還是不賣了……」 老闆訝異的看了一下小保,然後好像懂了,他試著說服小保說:「還是你嫌錢太少?我可以付你七文錢,不能再多了。」老闆在心裡想,實在太可惜了,這麼肥美的螃蟹就連大人都很難抓到了,真的要白白送給人嗎? 「抱歉,老闆。」小保話一說完,立刻將螃蟹丟回竹簍,衝出門去追那個年輕人。 (二)種子和風獅爺 小保回家後,媽媽看了一眼空的竹簍後就趕緊拿出膏藥幫小保擦臉,邊擦邊溫柔的說:「沒收穫也沒關係喔,媽媽今天幫人縫了好幾件衣服,有換到一些地瓜呢!」 「其實,我今天有抓到一隻螃蟹,但是我送人了……」 「送人?」 「嗯,因為……」小保把年輕人的事跟媽媽說了,有點擔心會被媽媽責罵,但出乎意料的,媽媽不但沒責備他,還很溫柔的摸了摸小保的頭說:「這是小保辛苦抓到的螃蟹,小保喜歡送給誰都可以。」 「真的!」原本有點內疚的小保開心的笑了,「對了,那個大哥哥有送我二袋種子喔!」 「種子?」媽媽苦笑了一下:「這島上寸草不生的,送我們種子能做什麼呢?」 「這種子不一樣!大哥哥說,他上次出海捕魚時,為要躲避暴風雨而跑到一座無人島上,他發現那座島跟我們這裡一樣,很熱、風又大,不過那個島上卻長了許多植物,大哥哥把那些植物的種子帶回來了,想在這裡種種看。不過後來因為他奶奶生病了,所以一直沒時間種,他希望我可以拿這些種子去種種看,如果真的能種出什麼,叫我一定要去跟他說,他還畫了他家的位置圖給我呢!」 「這樣啊!剛好,我們家小保不是不想做漁夫嗎?那就種種看吧!」 種子剛種下時,小保每天都跑到田裡看個好幾回,一星期過後,他開始有點不相信種子會發芽了,有時過個二、三天才會到田裡看一趟,一個月過後,他完全放棄了那些沉睡中的種子。 有天清晨,小保還在賴床時,媽媽笑盈盈的走到他身旁說:「小保,快去田裡看看。」 其實早就醒來的小保一聽到媽媽這麼說立刻從床上彈起,火速的跑到田裡去。 原本一片光禿,黃沙飛揚的不毛之地,真的冒出了許多小小的、綠綠的葉片,原來小保放棄種子的這段時間,媽媽代替了他繼續細心照料著那些種子。 「哇!真的發芽了!我們島上真的種得出植物了耶!」小保開心的在田裡又叫又跳的。 「對了,我得趕緊去跟大哥哥說這個好消息。」說完,小保馬上衝回家拿地圖接著又迅速的跑出門去找大哥哥。 小保按圖索驥來到了大哥哥畫的地點之後,發現那裏根本沒有半間房子,只有一大塊荒蕪的空地,和一隻站立在空地上的石獅子。 四周的風狂揚著,小保愣愣的走靠近石獅,說也奇怪,越靠近石獅,四周的風就越來越小,一直到小保站到石獅旁時,發現周圍一點兒風也沒有了,同時小保也發現了石獅的背後刻了一行小字。 「寫些什麼啊?」小保沒錢讀書,大字不識半個。 這時媽祖廟的廟祝剛好路過,看見小保一個人站在石獅旁很是訝異,他跑到小保身旁問:「小朋友,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一個人和一隻石獅子站在這裡?」 聽小保說完關於年輕人的事情之後,廟祝若有所思的說:「昨天晚上夢見千里眼要我來這片空地找個小男孩,莫非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叔叔,這隻石獅後面刻了一行字,您可不可以幫我看看,裡面有沒有提到大哥哥去哪裡了?我想跟他說,他送我的種子真的發芽了。」 「我看看,」廟祝看向石獅背後,好一會兒後才說:「小朋友,你遇見不得了的人了,這上面寫說,因為你做了一件好事,所以老天爺送你高粱和花生的種子和這座風獅爺。」廟祝摸了摸石獅後又繼續說:「高粱可以拿來釀酒,花生可以混入麥芽糖來吃,至於這座風獅爺,不管放在哪裡,那裡的狂風都會被鎮住,永保安寧。」 「這上面寫了這麼多字?」 「不,其實它是寫……」廟祝照著上頭的字唸了一遍:「感君善念,開啟金門,賜高粱發酵飲,供花生混飴食,遣風獅爺鎮風。」 (三)改變 幾個鄰居幫小保把風獅爺搬到面海的海岸邊,有了風獅爺的幫忙,漁民們每次出海捕魚時都能收穫滿滿。 作物收成後,靠著釀製高粱酒和製作花生糖(貢糖),小保家裡的經濟大大改善,他終於有錢去私塾讀書學寫字了。 小保並不自私,他將收成後的種子分送給島上的所有居民,讓每個人都可以藉由種子改善生活,在小保的樂於分享下,現在來到金門這座美麗的海島上,到處都看得到清澈透明的高粱酒、香甜可口的貢糖,和矗立各處盡職鎮風的風獅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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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屆浯島文學獎徵文比賽兒童文學組得獎作品)井裏的眼睛
一隻小青蛙鑽進一座老宅牆下的破洞,一蹦一跳的來到院子角落的一口古井。由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石塊堆砌而成的古井,身上穿著毛茸茸青翠色的苔衣,下襬圍繞著一圈土褐色羽片般的蘚斑,幾處靠近地面的石縫萌發著幾莖挺拔的雜草,夾雜著一、兩株小巧的雀榕。 小青蛙攀附著褐蘚青苔,爬上井口,他知道這個水井有悠久的歷史,但直到親眼看見歲月在古井臉上留下的皺紋,小青蛙才深刻的瞭解到他有多麼的古老。 古井沉睡著,小青蛙不敢吵醒他,但有任務在身的他,不能就此放棄。他鼓起勇氣在古井耳邊輕輕的說:「對不起,打擾您了。」接著馬上摀起耳朵,深怕古井會大發雷霆的斥罵他。沒想到傳進小青蛙耳裏的竟是軟綿綿的問句: 「你是誰啊?」 「我是三孔井的使者。」 「有何貴幹?」 「主人派我轉告境內各位水井爺爺、水井奶奶……」小青蛙噙著淚哽咽的說:「再過幾天南山聚落會新闢一條道路,正好……通過主人,到時三孔井將會加上鐵蓋掩沒於地底……我代表主人向您道別……祝您活水不絕、日日長春。」 說完後,小青蛙縱身一跳,一落地便頭也不回的往破洞撲騰而去。小青蛙的身影消失在洞外,夕陽的餘暉則斜斜的落進了院子,隨風晃動的樹影遮蔽了古井,搖曳不定、昏暗不明的陰影忽上忽下的觸摸著水井的臉,使他臉上因人們取水而日積月累的皺紋痕跡,顯得更深、更沉、更淒涼。 「這是今年的第三口井來道別了。」一隻小青蛙浮上水面說:「主人,如果他回來了,您一定要說,不然接下來就輪到我們了。」 古井嘆了一口氣,小青蛙不再說話,蒙著頭沉下水去,而那一口氣則化成一陣風加入了院子中的晚風裏,他們嘻嘻哈哈的搶著衝出門口,你推我擠下,斑駁的宅門痛得尹口哦一聲開了口,與這陣風擦身而過的是一句稚嫩的童音: 「爸,這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 「對呀!」 走進院子的是一對父子,爸爸大概四十歲上下,身材瘦長;兒子約莫六、七歲的年紀,是個圓滾滾的胖小子,一雙黑滴滴的大眼正好奇的盯著這個有些衰敗荒廢的院子。他忽然掙開了爸爸的手掌,一溜煙的跑到了古井旁,高聲的說: 「爸,你快來,這口井好老喔!」 男子站在原地以一種既感傷又畏懼的眼神看著古井,他問兒子:「你怎麼知道這口井很老呢?」 「這個簡單,它的上面長滿了一條又一條的皺紋,這樣還不老嗎?」 「那不是皺紋,是人家用繩子取水所留下來的痕跡。」 「原來如此!」 「泉仔你返來喔!」一個和古井差不多歲數的老人跟在父子後頭踏入院子。 「阿春伯,你好。」 「這是你後生吧,有像你真大漢。」 「小宇,叫伯公。」 「伯公好!」 「好,真乖真乖。」 「阿春伯,感謝你有空時過來整理。」 「真歹勢,款無夠清氣。」 「不會啦,看起來挺好的。」 「恁應該忝了,我欲先來轉去矣,恁嘛趕緊入去內面歇睏。」 「好,你慢走。」 阿春伯往門口走了幾步,回過頭說:「人若有歲,記性就變毋好,差一點袂記得講暗時這搭停水,欲用水可能愛用拔桶拉井水起來用。」 「我知影,阿春伯,多謝你。」 阿春伯走遠了,小宇才開口問:「伯公說什麼?」 「晚上停水。」 「那要怎麼洗澡?」 泉仔只是看著井並未說話,而夜的腳步已經悄悄的跨進院子。 「幸好是夏天,」泉仔一邊拉起裝滿水的桶子,一邊說:「用井水洗澡不會太冷。」 小宇說:「不過我還是比較習慣用自來水。」 「以前取水不方便,人和水井的關係很親近。除了取井水飲用煮飯,左鄰右舍也會約好一起到水井洗菜洗衣,順便聊天;要是天氣好,在傍晚就捉著幾個毛頭小子來井邊沖涼洗澡。」 「這樣水井好忙喔!從早到晚都有人來找他。」 「洗乾淨了,把身體擦乾,準備上床睡覺。」 「啊!爸,你怎麼把水倒掉了呢?這樣好浪費。」 「把水再倒回井裏,井神會生氣的。」 「井也有神?」 「當然有!以前的人生病了就會到藥井求神水治病,一喝下去,百病全消。如果沒有井神,藥井的水怎可能如此靈驗?」 「我好想看看神奇的藥井。」 「先睡覺再說。」 小宇睡著後,泉仔起身走到院子,一輪明月當空,銀閃閃的月光灑滿庭院,走在院子就像走進水裏,全身清涼,縱橫交錯的樹影如同墨綠色的水草,在地面任意滋生著,並在濕漉漉的井邊絆住了泉仔的腳步。這時一陣風颳起了泉仔的雞皮疙瘩,讓他感到寒意緊裹著身體,好像又回到小時候掉進古井的那一刻,感覺好冷、好冷。 那時他跑到井旁準備要撿球,突然一陣怪風托起他的身體,將他丟下古井,等他感到好冷時,才發現自己掉進古井了。他開口喊救命,卻喝下大口大口冷冽的井水,每喝一口水,就感覺身子越往下沉一分,他趕緊拚命的踩水,讓頭維持在水面上呼吸空氣,沒多久他的雙腿變得像鐵塊那樣重,隱約覺得水草在拉他的腳。泉仔載浮載沉之際,一根繩子從井口直墜而下,落在面前,他擠出最後一絲氣力,抓住了繩子,被緩緩的拉出古井。 幸虧泉仔的阿嬤及時發現他掉進古井,馬上跑到隔壁請阿春伯帶著繩子來救人,才保住了他的一條小命。這件事勾起了一段悲傷的往事,泉仔更小的時候,他的父母在旅途中誤踏了一口被荒草覆蓋的廢井,雙雙葬身於井底。這樣的巧合,讓村民議論紛紛,認為泉仔一家人可能觸怒井神,才會惹來如此的下場,他們不斷的在泉仔背後指指點點。 聽到這些閒言閒語,泉仔感到十分委屈,在夜深人靜時,他跑到古井,把頭探入井口,嚎啕大哭。滑落的淚珠滴亂了他的倒影,當那晃動游移的水影重新凝聚,出現的居然是一雙眼睛,泉仔看著那雙眼睛,不自主的對它說起話來。 「你是井神?」 「是。」 「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把我的眼淚收走,我要變得更堅強。」 「你確定?」 「對!」 「我就暫時先替你保管吧!」 泉仔突然感覺迎面吹來一口氣,他閉上眼後全身發抖,再睜開眼睛,才發覺自己哭到睡趴在井口,剛才的情景像是場夢。 從那夜起泉仔就不再流淚了,即使在阿嬤的靈堂,他也沒掉過半滴淚水,只在葬禮後拜託阿春伯看顧老家,自己繼續出外打拚。多年後泉仔在一間大公司擔任高級幹部也結了婚、生了小宇,他不掉淚的人生看似一帆風順,其實像在吃一道不加鹽的華麗料理,食之無味。泉仔不能體會辛酸淚、喜極而泣、痛哭……這些情緒,也不能以流淚來排解情緒,只能把一點一滴的情緒埋藏在心中,因而得了嚴重的憂鬱症,不只丟了飯碗,也面臨離婚,生活陷入困境。 泉仔接到阿春伯的電話說有人想買下老家改建成民宿,他才帶著小宇回到故鄉。夜涼如水的晚上,泉仔站在井邊,井口吹來一陣風,吹醒了他的記憶,想起了夢裏的眼睛,泉仔探入井口,一連大聲問了幾句: 「井神,你在嗎?」…… 水面浮現了那雙記憶中的眼睛,泉仔問:「可以把眼淚還給我嗎?」 「這句話我等好久了。」 泉仔覺得眼眶一痛,湧出的淚水打散了水面的眼睛,等水面平靜如鏡,出現的是掛著淚痕的人影,眼睛已消失無蹤。泉仔倚著井慢慢跌坐,止不住的眼淚滌洗著心裏多年來的喜怒哀樂。 井裏的小青蛙問:「主人為什麼不跟他說別賣掉這裏,才還他眼淚?」 「水井存在的目的是為了讓人們方便與幸福,如果我的消失可以給他一個新的生活,何樂不為呢?」 隔天泉仔簽好約後,鎖好門,準備帶小宇去參觀藥井。臨走前,泉仔靜靜的看著家門,淚水慢慢流下。 「爸,你哭了?你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錯了,能哭是一件幸福的事。」 「爸,你變了。」 「你喜歡嗎?」 「嗯!」 泉仔牽起小宇的手,輕快的向前走,身後的老宅再過一個月就要拆除,至於院子裏的古井…… 民宿開幕後,泉仔也在裏頭工作,煥然一新的建築,只留下一個角落保持原貌,這是泉仔在條約中註明要保存的。一有空他就會到這裏凝視著,雖然再也看不到那雙熟悉的眼睛,只聽見呱呱的蛙鳴,但是泉仔知道祂也在凝視著,凝視一個嶄新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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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屆浯島文學獎徵文比賽兒童文學組得獎作品)霧裡的約定
「有人在嗎?」 阿毛小心翼翼踮著腳尖,每踩一步,心臟都像要跳出來似的。 霧裡,有什麼在鬼祟地搖晃著,雖然是大白天卻伸手不見五指,小戴勝「阿毛」在霧裡冒著冷汗,他迷失了方向在原地焦慮地打轉,對阿毛來說,霧就像是個可怕的白色巨人,會將一切無情地吞噬。 咻!一隻龐然大物飛了過去,雖然只不過是一隻迷了路的大鳥,但對阿毛來說,那是個可怕的鬼魂,張開他邪惡的大披風,隨時都會把阿毛逮住。阿毛發抖著不敢叫出聲,眼淚早已撲簌簌地落下。 突然,一隻尖利的手抓住了阿毛。 「啊││」阿毛終於忍不住叫出聲。 「阿毛,是你嗎?」 原來是一隻非常老的戴勝爺爺││老戴,他戴著老花眼鏡想看清楚阿毛,鏡片卻蒙上了一層白霧而讓他看不清。 「是我啊,爺爺││」 其實,阿毛這麼害怕霧是有原因的。那年,阿毛和爸媽一起去採果子,回來的路上起了大霧,阿毛就這麼和爸媽走失了,此後,阿毛的爸媽再也沒回來過,阿毛從此和爺爺相依為命,住在一棵全金門最老的老木棉三樓高的樹洞裡面,樹洞的門口立著一張不怎麼起眼的招牌:「老戴寢具店」,底下又有一個招牌「一律八折優惠。」。 季節過去,霧逐漸散開,木棉開花了,白色的棉花陸續迸落,阿毛從樹洞飛下,撿著爺爺用來製作寢具的重要原料││棉花,而老戴用他長長的嘴巴到處蒐集各種美麗的葉片,隨後咬著一根磨得尖尖的的樹枝,將那些美麗的葉片縫製成一張張美麗的拼布,最後再用那些布料做成棉被與枕頭。 對鳥類來說,金門這個地方的名產除了貢糖、菜刀,和喝了會醉醺醺的老酒以外,最重要的就是戴勝爺爺所製作的寢具了,戴勝爺爺的手工精細,製作的寢具真材實料,不管是冬毯、夏被、枕頭都非常受到歡迎。 這天,寢具店裡進進出出各種鳥類,有經常來光顧的喜鵲阿姨,還有常來串門子的八哥叔叔,這時,出現了一位阿毛從未見過的客人,是一位栗喉蜂虎紳士,這位鳥紳士有著一身翠綠色的羽毛,一對比天空還要碧藍的翅膀,黑亮的尖嘴,眼睛周圍還有彩虹般的七彩羽毛,看起來氣質非凡,讓阿毛看得入迷。 「戴勝爺爺,我是來買枕頭的。」鳥紳士說。 鳥紳士想請戴勝爺爺訂做一個特殊的枕頭,他的女兒小綠臥病在床,高燒不退,需要一顆涼爽的枕頭來退燒。 「製作完成之後,請幫我送到那邊。」鳥紳士指了指不遠的地方一棵小葉欖仁。 「沒問題。」老戴點點頭。 鳥紳士留下一籃色彩繽紛的綜合果實,付了帳後就展開碧藍翅膀,帥氣地飛走了。看著一臉疑惑的阿毛,爺爺神秘地對阿毛說:「跟我來。」爺爺帶著阿毛,帶著一張網子,飛上了木棉樹樹幹的頂端,從那裡打開了一扇門。 「終於派上用場啦。」爺爺說。 那扇門一打開,馬上有股涼爽的氣流衝了出來,接著飄出一片片的霧,爺爺馬上用網子將霧網住,看得阿毛好驚訝。 「爺爺,為什麼這裡會有霧?」 「每年起霧的時候,我都會去採霧啊。像你上次走失的時候,我正好就在採霧呢。」 「採霧有什麼用啊?」 「你看,這些霧,軟綿綿輕飄飄的,是不是讓你想到了什麼?」 「想到……棉花?」 「賓果!這可是我想到的新產品唷!」 爺爺和阿毛回到了寢具店,爺爺將一片片的霧填進縫製好的拼布枕頭套裡面,沒兩三下,就做好了一顆「霧枕頭」,看得阿毛嘖嘖稱奇。 到了指定的小葉欖仁樹上,來送貨的阿毛看見一棟精緻的房子,是用松針編成的,上面點綴著各式各樣的花朵,阿毛心想,對於候鳥來說,這樣的房子還真是氣派啊! 阿毛搖了搖門口掛著的鈴鐺,「鈴││」一隻小鳥出來開門,她是小綠,雖然因為生病而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但仍舊是隻美麗的小鳥。 「妳好,這是你們訂做的『霧枕頭』。」 「什麼,『霧枕頭』?霧可以當枕頭?」 「當然可以喔,你看!」阿毛動手拍了拍,非常Q彈。 小綠一聽,原本看起來不太快樂的臉上,終於展露了笑顏。 原來,小綠是隨著家人飛來這裡養病的,季節一過,他們全家就要離開了。小綠雖然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但他的人生非常無聊,隨著一年又一年的季節更替,一家人經常遷徙著,但不管去到什麼地方,小綠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這讓總是可以自由來去的阿毛聽了,覺得非常驚訝,也由衷地同情起小綠。 「唉││真想看看起霧的樣子。據說起霧的時候,一切都白茫茫的,很美,對嗎?」小綠嘆氣著說。 「呃……好像吧……」 阿毛一臉尷尬地回答著,內心卻不敢置信,因為起霧只會令他覺得可怕而已呀!怎麼會有人覺得霧很「美」呢? 然而,正當小綠要把門關上時,阿毛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對小綠說:「小綠,等你病好一點,我們一起去看霧吧!」 「真的嗎?」 「嗯。我爺爺說,明天會起霧,那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霧喔!」 「好哇!那就這麼說定囉!」小綠興奮地說著。 隔天,到了約定的時間,小綠的燒退了,他興奮地在門口等著阿毛,阿毛忐忑不安地帶著小綠,朝一片起霧的樹林飛去,一看到霧,小綠興奮地飛在阿毛前面,一點也沒察覺到阿毛正在發著抖。 進入一片白霧之後,一片令人不安的靜默中突然發出了聲響,讓阿毛嚇得起雞皮疙瘩。 「啪啪啪啪!」 阿毛全身發軟快要飛不動,小綠卻興奮地朝霧裡大喊。 「是誰││」 「哈囉!」一群調皮的小麻雀飛了過去,一隻麻雀媽媽在後頭辛苦地追趕著。 「哈哈哈,原來是你們呀!」 「碰!」 阿毛害怕地摀起了耳朵,只見小綠又開心地朝聲音的來源飛去,阿毛只好跟著過去,發現有一隻在樹上打瞌睡的小貓,跌倒掉到地面上。 「喵嗚──好痛啊」 小綠和阿毛忍住笑,趕緊飛走。兩人穿梭在起霧的樹林之間,阿毛這才發現霧裡有好多小動物,都正在做著各種有趣的事情,比如,一隻小松鼠正在偷吃一籃果子,沒想到太酸而皺起了臉,一隻精心打扮的小狗望著水窪中的倒影,練習著待會要去約會的台詞,還有一隻老戴勝,正敏捷地用網子捕著霧…… 「爺爺!」 「呦!你怎麼會在這啊?」 「爺爺,這是小綠,就是他的父親來訂作霧枕頭的。」 「你好,戴勝爺爺,您製作的霧枕頭非常有效喔,我的燒一下子就退了。」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隨著今年的最後一場霧散盡,阿毛和小綠也結束了充滿笑聲的一天。 季節又過去了,木棉樹葉變得枯黃,落到地面的葉子被路過的小鳥們踩出清脆的沙沙聲響,小綠和他的家人也即將啟程飛往下一個目的地。 「爺爺,下次起霧的時候,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收集霧。」 「真的嗎?」 「嗯,我想,我不再害怕霧了。」 阿毛說完,抬頭望向天空,一群栗喉蜂虎飛過天際,讓淺藍色的天空多了一抹繽紛的色彩。 「小綠也在那裡面吧?」 阿毛想著和小綠在霧中的約定,明年,一定也要一起去看霧。 一根綠色的羽毛飄下來,在初秋的陽光底下閃著隱隱的光芒,阿毛已經跟爺爺學會了編織的技巧,他打算將這根羽毛織進一張冬天用的毯子裡,他心想,明年小綠再來的時候,我要把這件毯子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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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3砲戰55週年全國徵文比賽)和平的精神─反思﹑緬懷823
八月尾末的那天傍晚,一如往日,村民們坐在家門前輕搖涼扇話家常,辛勤一天的疲勞在涼風吹拂下微微紓緩。忽然間,天空艷紅火光乍現,一枚又一枚的砲彈張牙舞爪地呼嘯撲來。驚慌的島民四處竄逃,卻仍躲不過鋪天蓋地的炸彈。轟炸持續了八十五分鐘,不長,卻已是許多人的一輩子。金門淪為人間煉獄,人民何辜,戰火無情。 這是繼一九四九年以後,台灣和大陸爆發第二次大規模的軍事衝突。大陸無預期的猛烈攻擊使得國軍措手不及,折損眾多部將。所幸台灣本島立刻派遣軍力補給救援,美國也伸出援手協助台灣防禦。不過,即使戰況危急,台灣的當局領導人始終沒有動用核武,因為考量發射核彈制敵的後果,造成更多百姓受害;也沒有屈服於各方壓力而放棄金門、馬祖,力圖以外交手段以及優秀的作戰人才迫使大陸放棄武攻。 海潮聲依舊,就像曾經護衛過我們的英靈,正低低絮語要我們別忘記八二三砲戰的教訓,繼續堅毅的守衛先人拚死留下來的家國。經過八二三砲戰後,台灣當局轉而著手改善本島各項建設發展與制度,大陸當局開始明白發動戰爭最有可能導致的還是兩敗俱傷。若當初兩岸能理性對談,建立溝通平台,會不會就能避免令人心碎的死傷呢? 大陸領導人的輕率動武,不僅造成雙方軍民的傷亡,最後淪為形式的「單打雙停」也使得資源被無謂的消耗。無論哪一方最終獲得勝利的戰果,上戰場的父親或許再也回不來看看孩子了,在後方支援的家人在砲擊中可能受到無法復原的重傷,只能戰戰兢兢地過著時時受驚的生活。在戰役中每條消逝的性命,都代表其家庭將留下無可抹滅的傷痕。人死不能復生,哀痛在每每回憶起八二三砲戰的家屬心中永存。 距離發生八二三砲戰的時間,已經過了五十五年。對我們這些從未上過戰場的莘莘學子來說,老一輩深深刻刻在腦海裡從來不曾忘卻的回憶,隨著老人生命的凋零逐漸模糊。身為後輩的我們只能從當年留下來的資料,依稀遙想戰場的慘烈,以及國軍英勇作戰的身姿,用肉身保住了台灣本島的第一線防護。相信那些衝上前線奮勇抗敵的國軍們,在生死交關的當口下,心底唯一的信念一定是保護後方的家人、保護他們所愛的國家。而幾十年過去,這一代的我們承蒙前輩以生命換取的恩澤,過著安定的生活,從沒體會過直接暴露在戰火下的恐懼。但是,這並不表示日後直至子孫都再也與戰爭毫無關聯。我們仍須擔負著一項很重要的使命│讓生活在這一塊土地上的人理解戰爭帶來的巨大傷害,與和平的重要性。就如同現今正在承澤先祖精神的我們。 人民何辜,戰火無情。擦拭淚水,放下傷痛,才能體悟和平的真諦。進而以柔軟但不辱國的靈活手段,解決臺海衝突,勇敢地守護台灣,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