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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人物》榜林姊妹博士王雪娥、王雪婷 慈母當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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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娥照。  (王雪娥提供) 王雪娥照。  (王雪娥提供)
王雪婷博士照。  (王雪婷提供) 王雪婷博士照。 (王雪婷提供)

◎採訪撰稿:陳永富
本籍:金寧鄉榜林人
現居:王雪娥住桃園市、王雪婷住新北市新莊區
學歷:王雪娥臺灣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博士、王雪婷臺灣大學食品科技研究所博士
經歷:王雪娥現任桃園聖保祿醫院病理科技術師、王雪婷任師大研究發展處博士後研究員

金門縣金寧鄉榜林有8位中外大學的博士,其中王雪娥、王雪婷是博士姊妹。她們逐級進修成就的博士學位背後,有務農的慈母郭歐招省吃儉用,養豬販賣幫籌大學學費的刻苦勵志故事。
姊妹互砥礪 相偕登博士榜
王雪娥是家中長女,下有2個妹妹、一個弟弟。王雪婷是老么,與大姊雪娥差了10歲。
民國56年出生的王雪娥,自小好學有上進心,念榜林村內國礎國小(已廢校)時把校內圖書室的書全借閱看完了。金寧國中畢業,雖然父親不同意她繼續升學,要她留在家裡幫忙照顧弟妹,她仍堅持繼續讀書,考上中華醫藥專科學校(五專)檢驗科。王母郭歐招自己沒念書,但愛女心切,且認為讀書是窮苦人家翻身的機會,雖然家計緊絀,仍然設法籌措每學期5萬元的學雜費給她,5年下來,花了50萬元。王雪娥中華醫專5年級在台中榮總實習期間,租屋又花了家裡2萬元。以當年王家艱苦所得及其時物價,所費不貲。
中華醫專檢驗科畢業後,王雪娥升學中台二技學士。繼而在職進修臺灣師範大學生命科學研究所碩士。民國99年,43歲時考上該所博士班,105年取得生命科學理學博士學位。她曾任職金門花崗石醫院、新店耕莘醫院醫檢師,現任職桃園聖保祿醫院病理科技術師,在醫療業界奉獻二十幾年,目前旅居桃園。
王雪婷66年出生,自小受家人寵愛。郭歐招說,因太過於沈迷看電視,雪婷投入念書時間不多,首次聯考落榜。郭歐招籌了12萬元給她上補習班準備重考,一年後聯考只上萬能工專,雪婷不滿意,放棄報到,說想要再努力一年。郭歐招說,「再給妳一次機會,再落榜就去當女工。」刀子嘴豆腐心的郭歐招仍再設法籌措13萬元補習費,雪婷苦讀一年後,考上嘉南藥理科技大學。
就讀期間,經高中同學引薦她周六、日教數學,加上校內的工讀機會,自己負擔生活費。不過每學期註冊費5萬元,大學4年也花了郭歐招40萬元。後經由甄試錄取多家國立大學化學研究所,最後選擇報到彰化師範大學化學研究所,其註冊費3萬元也是郭歐招籌給的。
王雪婷研究所期間雖學籍在彰化師大,但實際研究內容乃於國內最高研究機構中央研究院完成,後更任職博碩士雲集的工研院,見賢思齊起意進修,考上國立臺灣大學食品科技研究所博士班,106年完成「巴西洋菇菌絲發酵物中含岩藻糖之多醣特質」論文,取得博士學位。現任師大研究發展處博士後研究員。旅居新北市新莊區,丈夫是牙醫師。
兩姊妹自勵向學,所念中華醫專及嘉南藥理科技大學都是私立學校,學雜費所費不貲,她們的升學路,全靠母親郭歐招省吃儉用,一毛一角的積累,加上幫當廚工及飼養豬隻增添收入,才得以籌措學費。對姊妹相互砥礪,倒吃甘蔗先後取得碩士、博士學位,郭歐招引以為傲,卻謙稱「養子,養名聲而己。」
養女郭歐招 苦盡甘來
郭歐招自己的成長歷程,也充滿辛酸血淚。她本是歐厝人,民國36年出生,才13個月大甫滿周歲不久,就被抱養給榜林王天生家當養女,身世坎坷。不料王天生於47年823砲戰期間中秋節當天隨榜林民防中隊奉命赴料羅搶運補給物資時遭砲擊身亡,當時才11歲的郭歐招必須跟著養母楊寶羨種田養豬等粗活撐起家計。
嫁給榜林村內石匠王水來的兒子王世道後,郭歐招生了王雪娥、雪好、雪婷、國卿等三女一男,不管是家裡雜務與種菜、養豬等田裡的大小粗活她都勤快的做。她深刻體會種田人辛苦,所以鼓勵兒女努力讀書,不要再當甘苦農家人。在女兒王雪娥、雪婷等赴台灣讀大學時,她每年錙銖必較辛苦攢錢,加上賣豬所得,供女兒繳交報名費,並按時寄生活費給她們,就是盼著她們努力讀書出人頭地。女兒先後要念碩士並攻讀博士,她也很鼓勵。
郭歐招養父王天生47年8月在料羅運補作業時遭匪砲擊中身亡殉國,政府發放喪葬費及8500元撫恤金,另配給一些米糧,再無其他慰問補助,留下王天生妻子楊寶羨及養女郭歐招、女兒王玉英、王玉意(剛出生一個月)母女相依為命。靠著楊寶羨與養女郭歐招在王家幾畝薄田種植地瓜、花生、大麥(磨麥糊當餐食)以及養豬、種菜賣給駐軍阿兵哥,賺取微薄收入為生。
郭歐招嫁入王家後,仍舊勤勞耕作。郭歐招說,當年青菜不值錢,一斤以角計算,收入勉可維生;而種菜得要施肥,才能長得好、賣相佳;每次購買肥料、雞糞或豆餅(可加水攪拌稀釋當肥料或當餵豬飼料),得花一、二千元,還好靠著養幾隻豬,賣豬始有少許餘錢可存。為了增加收入,她曾幫村內王媽掌的營造公司當廚工,每天要煮食三、四十名工人的早、午、晚餐,月薪僅微薄的1800元,很辛苦但她甘之如飴,畢竟多少可添補家計。
今年74歲的郭歐招感慨的說:「金門以前是無處賺(欠工作機會);現在是工作機會多,可當掃路工、廚工、清潔工,但我老了,年輕做過頭,年邁體衰,做不動了……。」
不過靠著儉腸勒肚,省吃儉用,加上每年養4頭豬的賣豬所得,培養了兩位女兒王雪娥與王雪婷,爭氣的取得博士學位,為王家揚眉吐氣。
「媽媽是真的吃很多苦受很多委屈,不足為外人道,但我們都很清楚。沒有她,就沒有我們!」王雪婷很感恩母親克勤克儉,即使手頭再緊迫,仍想方設法籌措女兒學費,成就女兒博士路。所以在工研院上班後,她帶著母親第一次出國旅遊,稍稍回報郭歐招慈母對女兒無怨無悔的付出。
郭歐招公公王水來是鑿刻「毋忘在莒」工匠之一
郭歐招的公公王水來是福建惠安人,民國42年2月至6月,他參與太武山上「毋忘在莒」勒石刻石作業。
「毋忘在莒」勒石是惠安來的石匠蔡清發率領王水來與莊水九、莊瓦水、王細丁、王炳炎、許永春、洪連興、陳德源、張再興等工匠,自備餐食,克難的住在太武山上石洞內日夜趕工,花四個月時間,一斧一鑿完成氣勢磅礡的勒石,是金門戰地象徵的著名地標。
郭歐招說,王水來生前曾言,民國20年,福建惠安鬧土匪,其父王水圭帶著當時19歲的王水來從惠安到金門避難並謀生。王水來是專門施作民宅寺廟等石門框、石門檻、石階的打石師傅,一輩子勤懇踏實的做工,打石到75歲才歇手。民國78年以78歲之齡去世。
36年,王水來與惠安同鄉張大牧木匠受委託,興建榜林村許水盛家的二落閩式大厝,38年建好房屋,卻碰上國共戰爭,閩金斷絕交通往來,與張大牧都留居在榜林。
由於深知打石要長期佝僂彎腰工作,非常辛苦,王水來不要兒子王世道(郭歐招丈夫)繼承石匠手藝。王世道轉而當泥水匠,很巧合的,去年王世道亦以78歲之齡去世。王世道兒子王國卿,中原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目前在金門自營建築業。
郭歐招養父王天生於823戰役搶運補殉難
民國47年823砲戰期間,榜林村有一百多名民防隊員被徵調赴料羅灣,參與登陸艦搶灘運補,其中呂主權、呂主賜兄弟與王天生等3人不幸遭中共砲擊擊中,捐驅身亡;另有楊忠炮、許加勇、許水才等6人因公受傷。王天生就是郭歐招的養父。
823砲戰期間,中共對金門實施火砲封鎖,我方為突破中共的封鎖,利用登陸艇和LVT實施金門運補。47年9月27日(農曆中秋節),運補船在料羅登陸搶灘,當天金寧大隊榜林民防中隊輪值擔任岸勤任務,中共約從下午一、二點開始持續砲擊。當天下午六、七點,一艘卸完貨的船隻離港,另外一艘滿載補給物資的小艇又立即進港卸貨,榜林民防隊員奮力卸運時,突然來了一群砲彈,許加勇等隊員趕緊躲到小艇船頭甲板下,突有一顆砲彈落在船邊爆炸,榜林民防中隊第三分隊(運輸分隊)全部中彈受傷,許加勇被彈片擊中倒地不起,送醫幸運撿回一命。呂主權、呂主賜兄弟與王天生等3人不幸殉難。
47年時任榜林村長兼民防中隊長的許加壯曾回憶說:王天生被打中腹部,肚破腸流,運回時還沒有氣絕,但當時沒有醫學常識,沒有緊急處置,結果枉送一條人命。
當時金門防衛司令部胡璉司令官聞悉,非常悲慟,特題頒「滅共保鄉」褒忠狀及撫恤金8,500元,公祭於47年10月9日在榜林村公所舉行,柯遠芬將軍主祭,地區黨政軍民各界公祭者達千人,場面榮哀。卻是家屬難以承受的悲痛,扛起家計的王天生遽逝,留下郭歐招孤女寡母,怎麼活下去是一大考驗,所幸她們咬牙撐了過來。
105年1月27日,馬英九總統在總統府禮堂頒贈48座「中華民國保衛臺灣紀念章」,受獎人包括47年823砲戰料羅搶灘運補傷亡的金門縣榜林村民防隊員及遺眷代表。王天生遺眷楊寶羡及女兒王玉意、受傷民防隊員許加勇,許丕安遺眷金門縣議員許玉昭與其兄長許績銘等人共赴總統府接受馬英九總統頒贈紀念章。
榜林地靈人傑 出了8位博士
榜林地靈人傑,至今除了出了多位校長,也蘊育了多位博士,已知有留美博士楊美麗、楊閎宇姑侄、姚宗甫以及陳水湖、呂立鑫、薛奕鳳、王雪娥與王雪婷姊妹等八人為博士。
楊美麗--民國81年獲得美國華盛崸大學經濟研究所博士學位,是榜林首位博士。她(49年出生)自小聰穎,在校成績名列前茅。國立中興大學經濟系畢業,進修取得台大經濟研究所碩士。赴美國就讀華盛崸大學經濟研究所博士班前,曾在台北市的證券公司任職。順利取得博士學位後,在美國結婚,目前旅居田納西州。
楊閎宇--金門縣政府社會處科員許秀瓊的么子。於110年初取得美國麻州波士頓學院凝態物理學博士學位。他(81年出生)是金門高中畢業當屆大學聯考的榜首,成績本可上醫學院,他以個性不合,改選擇念國立清華大學物理系。104年獲美國麻州波士頓學院獎學金而赴美深造,花6年時間即取得碩士及博士學位。並分獲普林斯頓大學及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聘為博士後研究員,今年6月底赴加大杉磯分校任職。
姚宗甫--民國75年出生,是台北市民族國中退休校長姚榮華的兒子。他在台灣出生,大學聯考高分考取台灣大學機械系。進修取得台大機械所研究所碩士後,103年留學美國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於107年8月取得機械所博士學位,曾獲教育部發給美洲區獎學金2年約新台幣120萬元。現任職美國康乃狄克州艾司摩爾公司資深工程師。
陳水湖--於97年任金寧衛生所主任時在職進修取得陽明大學醫學博士學位。他64年金門高中畢業,以優異成績公費保送台北醫學院,學業完成後分發回金門衛生院服務(現為衛福部立金門醫院)。91年開始,他利用每周四的時間赴台到陽明大學進修公共衛生研究所碩士班,93年順利直升博士班,以「金門地區代謝症候群的冬夏差異」論文,於97年7月取得陽明大學的醫學博士,他也是金門公費保送醫學院的醫師中首位在職進修取得博士學位者。
呂立鑫--現任國立金門大學學務長,三、四歲就立志當博士。民國85年他修得國立中央大學機械工程研究所碩士。95年更上一層樓,在職進修完成中央大學機械工程研究所博士學位,時年34歲。他先後歷任中鼎工程公司設備設計工程師,台北城市科技大學(光武工專)講師、副教授、系主任,中華綠色能源科技教育學會副理事長,金門大學主任秘書、學務長等職。
薛奕鳳--大學念新竹師範學院語文教育學系,後進修私立銘傳大學應用中國文學系研究所碩士。於任金城鎮賢庵國小垵湖分校教師時考上銘傳大學應用中國文學研究所博士班,她辦理留職停薪進修,109年6月取得博士學位。現復職回任賢庵國小垵湖分校老師。其姊薛奕龍,銘傳大學應用中國文學系研究所碩士;曾任烈嶼鄉西口國小教師、金城鎮賢庵國小教師、組長,以及主任。107年8月1日接任烈嶼鄉上岐國小校長時40歲。目前正攻讀清華大學跨院國際博士學程公共政策與教育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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