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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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籬笆小記
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是在桃園機場旁的空軍眷村,俗名「老四號」,正式名稱是「建國四村」。它是蘆竹鄉十多個空軍眷村中最小的一個,只有三十八戶。因為成員工作是機械修護需日夜出勤,在飛機安全維護上,與飛行員生命與共,基地長官把最靠近機場、空間較大的住房分派給機械士官們。住家共有四排,各住了九、十戶人家。村子大門除了一條通往外界的大馬路外,其餘三面都是稻田和一個大池塘,秋收後的田野成了孩童活動場所,池塘則是嬉水、釣魚的好地方。 村子外面住的是講閩南語的台灣人。有一大戶人家不大與外人來往,據說祖輩曾任日本殖民時期公職,家有土地數公頃,房子五、六排十數間,建在小路後方較隱秘處,外人無由窺探。院子三株大王椰子樹高達近20公尺,是這一帶的地標。村子大塘邊一戶蔡姓人家,兒子在北部地區河流、溪澗、池塘裡捕魚,晚上出門,清晨回家。抓獲的魚交由他母親在路邊販售,村子裡的人都稱她為「賣魚婆」。數十年過去,捕魚的兒子改捉台灣鱉,開了一家「鱉大王」,專做識途老馬老饕的生意。 三十八戶人家中,屬於冷僻的姓氏不少。如齊、吾、滕、酆等姓。至於少見的姓氏:華、向、竇、古、康、莫、毛、金也有。由於來自大江南北,省籍包括了大陸大部份省市,幾乎等同一個小中國。李立群與金士傑「這一夜誰來說相聲」「國與家」段子中,講到一位「古嘎」先生,其方言難懂,就如同我們村子裡的一位馮姓老兵,我們都叫他「老棵呆」,此外號來源不明。他有一支合法獵槍,出外獵得的野禽及鳥蛋,賣給眷村人當作補品。至今仍深留我腦海中的一段記憶是,他把抓來的鷺鷥長嘴倒插在土裡,鷺鷥就飛不走了。 那個年代沒有人節育,所以每家孩子眾多不以為奇。村子裡男丁旺盛,我家對門、右鄰、左鄰都是五個壯丁,但欲求一女就是不得。也有一戶人家,想要兒子費盡心力,從大、二女兒後,三、四女兒叫煥君、煥弟,最後終於換來弟弟。看他們夫婦滿足神情,想到中國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訓真是深植人心。有趣的是,一對黃姓夫婦待人和氣並篤信宗教,但卻沒有子嗣。他們養了一些鴨、鵝,卻不是為了過節加菜。他們把鴨、鵝當做心肝寶貝,村子裡常常聽到黃太太的叫喚:「鴨!回家了……」「鴨!你餓了吧?」他們把鴨、鵝當作兒女的心情,也是一種情感轉移吧? 由於父輩是軍人,各家子弟克紹箕裘成為常態。除就讀三軍官校及幼校外,尚有情報幹訓班、士校及聯勤技校等。村內情報人員至少有三位,二男一女,平日行動較為低調,絕不參與村內活動,也長時間不見他們人影。隔壁竇家大哥,早期就讀海軍士校,後來成為兩棲蛙人,是村內青少崇拜對像。大家喜歡聽他講述驚險經歷,訓練時他曾被被丟到糞坑中多時,出坑洗澡三天後,仍能聞到糞便味,他說毛細孔裡的糞味是怎麼洗都洗不淨的。也曾在街上遇到流氓尋釁,如何用外套裹住左手擋刀,右手施展武術奪下利刃,繪聲繪影加動作比劃,聽得我們忘了呼吸,驚歎不已。 家長都重視孩子教育,當時大學只有15%錄取率,進入大學如鳳毛麟角。據統計村子台大、師大各一位、文大體育系一位及其他私立大學、專科數位。榜單貼出後,村中長輩到考中大學人家中施放鞭炮。那是光榮的一刻,幾乎可以保證他們畢業會有好的工作,讓父母揚眉吐氣、作弟妹們榜樣。 隔鄰北平籍老太太的民俗療法,曾治好我的針眼和筋骨挫傷。我結婚時她特別過來送新娘金戒子。她隨女兒女婿來台,一住就是四十多年,直到暮齡時返回老家,卻溘然長逝,算是落葉歸根了。斜對門馬伯伯是回民,有武術底子。警大武術教練「武狀元」常東昇是他師弟。馬伯伯親自教我們站椿、蹲馬步基本功。他曾說在大陸北方看過輕功、飛簷走壁等絕技,也說明輕功是如何練出來的,是一位功夫深藏不露人物。 村子陸續出門的青年軍官,二十多年後逐漸暫露頭角,除了中、少校不乏其人外,上校也有數名。一位村內子弟升任藝工隊長,藉眷村聯誼,在空地上搭起舞台,演出精彩節目以饗村民家眷。莫家小弟練成飛將軍,駕駛F-5E戰機捍衛台海。劉家大哥也在79年升任將軍,成為本村唯一將領,給「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作了詮釋。 95年,龜山陸光新城竣工,附近陸、空、憲兵等十五眷村陸續遷入,建國四村也不例外,由開闊的平房搬入高聳樓房內,竹籬笆內濃郁眷村味消散了。許多老人不習慣沒有互動的大樓,就近在原地區附近購屋,應是留戀老眷村的環境。小輩出世,老耄也逐漸凋零,闖過20世紀的煙硝風雲,後輩在島上深根發芽,那個時代過去了。 一個假日我去了老四號舊址,村子外百姓的稻田仍在原處,卻見村內屋舍已全部推平。軍備局用鋁鐵皮封住原軍方土地,不讓外人佔據。恍惚間,我似乎看到民國52年強烈颱風葛樂禮肆虐後的殘景。樹木折斷、瓦片掉落、物品漂浮、竹籬笆全部傾倒。大人們忙著災後復原工作,卻有一群孩童坐在眷村與稻田的分界,業已被強風吹彎的防風竹林上,一齊搖上搖下,快樂無比。我知道,那群人中有一個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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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點將錄】 流金歲月裡的雪白時光
民國72年經國先生在海軍官校主持三軍四校聯合畢業典禮,警安組擔任內衛勤務,劉獻榮(照片位置中)帶領先遣小組(金籍子弟)成員至會場執勤所攝:左起陳宗進、關恩仁、陳光宏、蔡承略等,著海軍制服,俾藏於無形。 關恩仁上尉:陸軍第一士校常士19期憲科,憲校專修班36期,93年由總統府玉山警衛室上校機動組長晉外衛室少將主任,可惜退伍後歸隱故鄉復國墩欲頤養天年時卻罹病於104年11月27夜肝癌辭世。 劉獻榮中校:陸軍官校34期步科,其弟獻耀在士林官邸任御廚,他則以澎湖步兵師基層連長職調邸服務,雖歷任警衛隊各層領導職至中校副隊長,然與陸軍晉將規定之經歷(排、連、營、團、旅長等)不符,終因服侍李登輝氏,特例獲拔擢晉少將副侍衛長及國家安全局特勤中心中將副指揮官後退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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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
時光在轉瞬間消逝, 打轉著的迷茫落在頰邊, 無法忘卻的一個個畫面, 消逝成為一個又一個的永恆, 無能為力的哀傷, 轉成低沉無奈的音符, 滴滴答答的落雨聲, 滴滴答答的點點心情, 時光已然逝去不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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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妝─退休閒情
高官顯達 販夫走卒 大家齊聚一堂 論天文 談地理 誰也不輸誰 相互在曾經中吐曾經 曼妙的過往總是盤旋未歇 毋庸拘謹於言語修飾 坐姿抑容顏的形象拋諸腦後 說錯嘴也可哈哈煙消 那個過去式 不斷拾遺復拾遺 老問題仍為老問題 重疊重複沒人抓包 何願再想絢爛的背後 何願再斟滄桑的往事 此時此刻 乃真正本我自我超我 法理威權 人格感召威權 具皆平等無威權 獨立個體 漫享自由國度 無負擔的沈寂 煎熬 折騰 調適後的卸下 陽光乍現 輕盈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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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你學理髮、學得怎麼樣了?」罔腰仔問。 「只懂得一點洗頭修面的皮毛啦,其他還早得很。」木興據實說,卻也不忘問:「天賜上了高中,功課一定也很好。」 「功課好有什麼用,書獃子一個!將來若要找工作,還有得拚。我倒是羨慕你,將來學成後有一技之長,絕對不會餓肚子。」 「罔腰姨,時代不一樣了,現在書讀越多才會有前途。天賜成績一向很好,將來考大學一定不會有問題!一旦大學畢業,勢必能找到好工作,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這是很多年輕人夢寐以求的。」 「我承認天賜會讀書,但讀高中、讀大學,不比小學和國中,是要花很多錢的。我們家的經濟狀況你阿爸最清楚。你想想看,如果有一天天賜真的考上大學,龐大的學雜費,要我這個老查某到哪裡去張羅。真到了那一天,才是我煩惱的開始。」罔腰仔憂心地說。 「罔腰姨,妳不要想太多啦,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大家再來想辦法也不遲。將來如果有實際上的需要,我阿爸賣豬的錢,妳也可以先拿去幫天賜繳學費呀!我敢保證,我阿爸一定會同意的。」木興說。 「這幾年來,如果沒有你阿爸的幫忙,我這個女人勢必會更孤單無助,欠你們家的人情實在太多了。」罔腰仔不好意思地說。 「我瞭解我阿爸的為人,他是不會計較這些的。」木興信心十足地說。 「木興,你太懂事了,如果天賜有你一半我就心滿意足了。有時候天賜碰到你阿爸,就當著沒有看到,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叔叔,更別說向他請安問候。碰到這種事時,我不禁要問,他的書是不是白唸了,不然的話為什麼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罔腰仔怨嘆地說。(一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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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九那一年
大一暑假結束,並未如大部份同學一樣,返回學校準備開學。也不知道是何緣故,前一學期期末學校宿舍忽然變得莫名奇妙的搶手,總之,床位抽籤的結果是摃龜了,一直到確認後補有位置,才匆匆趕回大度山註冊,那已經是新學期的第二天了。 進宿舍的第一天,就是非常驚悚的經驗。 那日,從宿舍管理伯伯那領了鑰匙,急著回寢室安頓,也沒想到順便問問室友都是何許人,就在進門的那一刻,迎面而來的是幽暗中一張露著白牙的黑臉,嚇得我以為走錯寢室,連忙奪門而出,還來不及思考,就聽見門內傳來如雷的爆笑聲,一會兒之後,定下神再看一次寢室號碼,沒錯啊,於是,調整呼吸再次開門進去,這次迎接我的不只是黑人,還有兩位熟悉的東方面孔,但心中其實很納悶,宿舍的分配,通常是同系的當室友,顯然我的是例外,而且六人房的室友,除眼前的三位,應該還有兩位,但我的床位已是沒得選的最後一位,室友見我滿臉疑惑,有人趕忙熱心的幫忙解惑了。 原來,我們這間寢室安排的是各系住宿生編排後的餘數,也就是所謂的零碼房,不僅如此,我們寢室也住進了來學校華語中心學華語的美國人,不過,別的寢室最多只有一個外國室友,但我們的是兩個,而且正好是一黑一白! 那個初次見面就弄得讓人驚慌失措的黑人叫Boogie,來自美國維吉尼亞州,是華盛頓與李將軍大學 (Washington and Lee University) 計算機科學與東亞學雙主修的學生,因為東亞系必修一門東亞語言,而他選的是華語,那一年,台灣成了他學華語唯一的朝聖地,而且還特地在暑假就先來入住宿舍,看來是認真的。還記得他第一次問我的功課竟然是成語指鹿為馬的意思,對老外而言,成語字面直接翻譯是無濟於事的,就在我解釋了其中的典故後,他總算豁然開朗,從此,我成了他在宿舍的華語家教。 Boogie的專長是音樂創作與打籃球,當時看他整天除了學華語之外,就是寫歌、玩MIDI,黑人的音樂細胞真是渾然天成,他的音樂除了節奏強烈曲風流暢,最棒的是每首歌就是一篇故事,二十多年後我們見面,他送我的禮物就是他為女兒創作的二十首曲子的合輯,一片音樂CD全是他的創作,他不是職業歌手,但為了讓自己的音樂問世,他還自費找來伴奏的樂手、租借錄音室錄音、製作,二十年磨一劍,這傢伙對音樂還真是執著。至於他的華語到底學得怎樣?因為他後來就當了台灣女婿,這事應該不用太擔心才是。 幫我介紹室友的則是畜牧系的阿彬,家住北台灣的三芝,他因為從小聽力受損,須仰賴助聽器才勉強可以聽到微弱的聲音,因此,語言學習也受到影響,聽他說話必須很仔細的分辨才能聽懂,但他是個很熱血的年輕人,特別是講到種豬培育,他的精神全都來了,他跟Boogie一樣都愛打籃球,迷NBA。 在場的另一位室友,聽著阿彬的介紹,偶爾想接話,卻欲言又止,後來才知道,他也是有口難言。這位香港來的僑生Pierre,只會講廣東話,來台灣唸外文系,專長是英國文學,成天抱著莎士比亞的作品猛K,英文呱呱叫,但開口講華語就破功了,他那讓人經常猜錯的廣東腔,搞得我們大家都直接要他說英語就好。 Pierre還有一事令人印象深刻,就是他的腸胃好像不太妙,經常放屁而且還是響屁,為此,室友們三不五時就得往外跑躲警報,最糟的是他連睡覺時都可以照放無誤,雖然隔著棉被少了味道,但聲音還是很大,室友們也只能躲在自己的被窩內偷笑,隔天,他會用那廣東腔的華語安慰大家:臭屁不響,響屁不臭。 入住宿舍的當天晚上,我見到另一位美國來的白人室友,他是南達柯達州立大學 (South Dakota State University) 的 Larry,已經忘了他的主修領域,只記得他成天騎著一台很拉風的嬉皮機車往外跑,到處兼差教兒童美語。有一次,在路上撞了一個闖紅燈的醉漢,事後對方要他賠償一筆不少的醫藥費,嚇得他趕緊要我陪他去警察局瞭解相關的調查,結果還好沒事。當年 Larry 常說:你們台灣人好厲害,紅綠燈都看看就好,不是那麼重要的。或許,他再多住一段時間就能適應也說不定。 還有一位室友,他是我大一在資訊系的同班同學小黃(大二時我已轉經濟系),但他與我的室友緣分也只有一晚,隔天他就到校外租屋賃居,記得他來搬離宿舍前,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同學,這間寢室靠你了,整間寢室只有你可以正常溝通,這那是寢室啊?簡直就是聯合國嘛! 雖然,小黃與大家只有一夜情緣,倒是一針見血地點出本寢室的特色,你有看過那間寢室的室友來自於香港、北台灣、南台灣、金門,還有美國的黑白雙雄,更詭異的是美國人華語不輪轉還偏偏硬是要講,香港人也只會說廣東話與英語,碰上台灣的聽障生,這溝通已是很有趣的畫面,而唯一可以正常對話的又說得一口金門國語,連英語都有著濃濃的金門腔,難怪高雄來的小黃第二天就逃之夭夭了。從此,我成了寢室對外溝通的唯一窗口,連舍監都知道,有事情只能找我這當然代表,不然他也會鴨子聽雷,撒攏冇。 那年的七舍二樓邊間,其實有很多回憶,而溝通也很快就不是問題,經常是同時會聽見美國人說華語,而台灣同學以英語答腔,偶爾還穿插台語與廣東話。所以,我竟然可以模仿Pierre的廣東國語,聽懂阿彬的表達,甚至用英語發了五分鐘的牢騷,現在想想,那是我學生時代最為有趣的住宿經驗,沒有之一,只有唯一。 寢室的另一個活動是模擬籃球賽,在那不大的空間傳球,然後,上籃、投籃、灌籃、扣籃,各式招數應有盡有,反正室友會幫忙以慢動作完成,難怪 Larry 與他的外國友人形容說: Circus, crazy circus! 想必當年他應該也瀕臨被逼瘋的邊緣,或許這就是他回美國後音訊全無,從此不見的原因吧。 大二那年,學校湧入大量來台灣學華語的外籍學生,他們大都是待數月到一學期的短期停留,因此,學校安排他們住進學生宿舍,除省去校外租屋的麻煩,同時也有融入本地學生生活,進而提升華語學習效果的用意。就這樣,開啟了一段我的室友是洋人的日子。 後來,總算弄懂那年宿舍為何忽然擠進那麼多的外籍生,主要來自美國,也有歐洲的英、法與德國,還有臨近的韓國與日本,全是為了學華語而來。原來,這當中有大部分本來是計劃前往中國的,在看到了六月四日天安門的那場腥風血雨後,紛紛轉來台灣,由於事出突然,學校只好安排外籍生散居於各個寢室,難怪那年的學生宿舍一位難求。 因為這層緣分,我的黑人室友Boogie 在台灣待了半年後回美國,不久後又再重返寶島住了幾年,期間除教授兒童美語、與天后級歌手拍廣告、上綜藝節目,還找到了另一半,成為台灣女婿,據說這事我竟意外地成了重要的推手。前年夏天,他陪太太自美國回娘家,我們室友相見,才發現已經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往事就是這樣,以為都還在,其實正一點一滴流失,而青春何嘗不是? 更讓人意外的是,Boogie有位經常在我們寢室出現的同校好友,來台灣學華語後,竟然決定當台灣人,原以為只是好玩說說,沒想到他是認真的,為了取得台灣的身分證,不僅放棄美國籍,在香港當了半年的無國籍人士,在接獲政府入籍的通知後,旋即加入中華民國陸軍,入伍服了兩年兵役,他就是「台灣饅頭美兵」與Barbarian at the gate: From the American Suburbs to the Taiwanese Army.這兩本書的作者,同時也是泥灘地浪人 (Muddy Basin Ramblers) 樂團的小喇叭手,多才多藝的林道明。我曾經不只一次問他們為何喜歡台灣?幾乎一致的答案是友善與溫暖。 一九八九這一年,因為歷史的偶然,很多人認識了台灣,更有許許多多的朋友因此與這片土地結下不解之緣;當年,還沒有流行愛台灣的口號,但我在大度山結識的那些好友,卻用行動有著更真摯而動人的刻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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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 單
經過某綜合高中旁,見到學校高牆上掛了一條條紅布,寫滿祝賀XX同學高中XX大學XX系的大大文字。 才四、五月而已,已有許多高中學生透過申請、推甄或繁星計劃等方式,晉升為準大學生了。據說,他們現在不用去上學也沒關係,學校也幾乎不太管他們了。 想起五十年前唸高中,只有聯考,我們必須紮紮實實唸完高三下的課本,才能參加七月的聯考。現在榜單中這些高中生,不知是幸福呢(提早解脫考試的壓力)?還是讓高中完整的教育課程,缺了一小塊,而有所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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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單只是一個藉口
躲不過前世的糾纏 今生來還 逃不掉前世的纏綿 今生還願 明明白白我的心 明明白白我的愛 清清楚楚我的真 清清楚楚我的情 可能轉過身以後 我只能看到背景 可能分離了以後 剩下我的心好痛 為什麼多年以來 我只是人海漂泊 為什麼多年以來 我無法感動人心 孤獨並不是我想要 一生一世牽掛 孤單只是一個藉口 今生今世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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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後
所謂拋擲是指採離心力式 沿著切點旋飛而出 而興奮而緊張 而有一點刺激 像天空拋擲雨絲而月光拋擲夜色那樣 命運不可方物亦不可惜 當然難免有些不愉快的記憶 不信你問學士帽 被丟過千萬次的滋味連嘔吐都不是 飛得太高不勝寒 飛得太低又絕望 這輩子體方四正黑雲罩頂 尷尬時就一撮毫毛煞有其事撥過來撥過去 每次到頂他都對太陽說: 喔,然後呢 捧花忙不迭地覆議 自那年被卡在某飯店的水晶燈上 拋擲變成頭號天敵 幸福怎麼可以到處亂丟 幸福怎麼可以懸而未決 那些拋在腦後的青春都不管不問了是嗎 新娘提著一隻腳跳過火盆像極蓬鬆的白色海狗 鞭炮跟在後面劈劈啪啪炸炸炸炸炸 然後…… 好在還有人頗為享受無重力的待遇 比方山芋 她喜歡這種丟過來丟過去調情似的節奏 她不承認拋擲只追求快活 時光就該大把大把地撒 虛妄就該一口一口地啃 然後 就不再問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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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阿爸,雖然很久沒上山幫忙了,但兩畚箕地瓜我一定能挑得動,不會有問題啦!」木興信心滿滿地說。 飯後,木興收拾好碗筷,即使秋陽仍然高掛天際,但他已帶著挖地瓜的工具「蕃薯揠」及畚箕走出家門,巧而在廟口碰到罔腰仔。 「罔腰姨。」木興禮貌地向她打招呼。 「木興,是你喔,今天怎麼有空回來?」罔腰仔親切地問。 「今天是二十五號,我們理髮店公休。」木興說。 「你挑著畚箕要到哪裡去?」罔腰仔關心地問。 「我阿爸叫我到田裡挖一些地瓜。」 「你阿爸也真是的,太陽那麼大叫你去挖地瓜。」罔腰仔抱怨著,「如果你們家沒有地瓜煮,可先到我家裡去拿呀,用不著頂著大太陽到山上挖。」 「雖然太陽很大,但天氣並不會太熱,而且我晚上還得趕回店裡,所以要爭取時間。」木興解釋著說。(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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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公里的空中自行車道
我乘風而去 我御風而行 徜徉 7.6公里的廈門空中自行車道 上面是車水馬龍的環島高架 下面是熙來攘往的廈門街道 在鬧中取靜的世界裡 自由馳騁 望著湛藍的天空 細數朵朵白雲 微風徐徐吹來 輕輕哼著記憶中 熟悉的旋律 走過了一站接著一站 不知不覺來到第七站 猶如 人生也是一年過一年 已經來到人生的中年 車道的沿途風景 因為想珍惜 有仔細觀察 人生的沿途風景 因為不知珍惜 曾經讓它虛度 現在 得提勁細心品嚐 無論 酸甜苦辣鹹 才不會辜負上天恩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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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文化的筆耕者-王先正
這些年,我投入文化創意產業的研究,不免對國家的文化政策及藝術管理、臺灣文化創意產業的相關政策舉措、方針、實施的細節投以大量時間的關注。 另一方面,我更對傳統文化也相對性的作了關注,花了極大時間在做文獻的閱讀,並撰寫論述傳統產業轉型為文化創意產業的策略研究。這些親炙文化源泉及務實的論述研究,使我深感一個地區唯有民眾主動參與地方文化的關懷,並有各方人才一起建設為文化挹注活水,才有辦法形塑地方文化獨特的面貌。文化當然是一個地區信仰、生活方式、思想價值的統體呈現。2012年由文建會、新聞局整併為文化部所提出的文化政策發展面向為:生活美學、在地文化形塑、文化加值與文化行銷。 在地文化形塑首先是一個社區如何進行社區總體營造內的生命共同體凝聚,以及一個地方如何找到地區自己的故事、歷史情境、核心價值,並進一步營造地區的意象、識別系統、精神面貌。文字的紀錄、書寫成為促動地方文化風貌的最佳助力,如何認識自己的文化,一般民眾恐較難以自覺,以故,文學中報導文字的推介作用及鄉土文獻的保留,變得愈形重要。 在金門不乏專業的文史工作研究者,在愛鄉愛土驅動下建立研究論述學者亦頗多。然而王先正老師的角色恰巧不一樣的是,在專業上他並不自詡為文史專家學者、文化資產或民間美術工藝專業領域研究者,或宗教文化研究先驅者,但他的跨度卻非常的大,從某個角度來看,他應以文學研究為主,但非高蹈式或象牙塔式的學者,他是扎根於金門這塊土地的書寫者,先正文如其人,必先求其正直或公正,不拐彎抹角亦不夸飾,忠實記錄金門文史、藝術、地方文化或文獻所發生的精華之所在,他更關注到一些如我不曾留意到的地區少數默默書寫的作家,給予正面肯定,這樣無疑的也補足了地區所謂主流之外的遺漏,究其書寫工作而言應是非常有深意的。某些時候讀其文更覺得像一篇篇的紀錄報導文、散文或雜論,或可說他更像是一位散文作家,中文系專業的他,並不乏對臺灣文學發展趨勢的掌握,然而他更情有獨鍾掌握了對金門文學發展的脈絡資料、收集了無數金門文學作家書寫的書,就這一點而言比任何公部門相關單位都還有心,亦應是功不唐捐的志業。 2002年金門詩酒節,我策畫了詩酒主題的研討會及朗誦會,邀請他就新詩來談「寫金門名詩和金門詩人」,他欣然答應,除了在研討會當天發表,日後亦在《金門日報.浯江副刊》登載。 我從來就很相信:金門的在地文化形塑就是要有像王先正老師這樣一批能深耕本土文化,能夠見證地區文化發展的人才,這樣才能接地氣的發展下去。 《書寫金門》以金門為主題的書寫近些年地區也不缺乏,例如金門學的套書即是主題清晰的論證金門各領域及各項行業的成果呈現。而文學領域中黃克全、楊樹清、吳鈞堯等人一系列小說散文等著作,經常涉入金門的主題。我的《帶你回花崗岩島》詩集及許水富的《島鄉書寫》詩集亦均是。王先正老師本年度即將出版的《書寫金門》是開門見山的主題書寫,包含以書名為題的內文共五輯:書寫金門、宗族記事、說古道今、藝文講演、鄉親鄉情,針對金門文史所發生的人、事、地、景描述紀錄,其中描寫當代發生的人事件較多,多為表彰頌揚居多,間夾雜自己與島鄉人、事、地、物相關發生的記憶所及。正好體現金門現階段的諸項文化紀事並勾勒了金門的文化風貌。 類如王先正老師這樣主動參與文化活動,保存文化活動紀錄,正符合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上世紀60年代所揭櫫對文化產業中所界定的要旨:人民有權利主動參與文化改造的功能。這一批地區民眾應給予嘉許和鼓勵,沒有他們,奢言文化,將是浮面虛假而不踏實的。 21世紀,讓我們集結更多的人來參與金門文化,書寫金門、紀錄金門。讓金門在21世紀有更多的精神指標,王老師此書非常具有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