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勇士堡遇勇士
2022年為了遵守與老媽的約定--帶她去金門探望孫女,看到金門大橋通車在即的消息;而老媽是個超級芋頭控,且小金門10月下旬會舉辦烈嶼鄉芋頭季活動,便下定決心請女兒幫忙訂機票,心動隨即馬上行動! 旅程第二天即安排前進烈嶼芋頭季活動會場,竟飄起毛毛細雨,只得在表演廣場稍事休息待雨停後才開始逛市集。老媽在美食攤位均匆匆瀏覽,反而對於軍備展示的陸軍戰車露出濃厚興趣,熱心親切的年輕副排長過來說可以幫我們和戰車拍照。隨後參觀芋頭評鑑比賽優秀壯碩的芋頭,在小農攤位看到用芋頭絲做成的手捲,買了兩捲嚐鮮一下,果然酥脆可口。心心念念想帶老媽品嚐在地道地芋頭料理,請教繪本攤位的工作人員,他強力推薦老字號「三層樓」餐廳。 遂和老媽驅車前往,一抵達差點昏倒,店內坐無虛席之外,店外還大排長龍。原來芋頭季活動外,「老兵召集令」活動更是發揮作用,很多曾在金門或烈嶼當過兵的勇士們都帶著「回憶殺」心情返回這裡。還好,在會場已經吃過海苔芋絲手捲,不然芋頭控老媽一定會扼腕心有不甘吧!無奈之下只好點了一客雙胞胎──雙芋泥紅豆芋圓冰,娘倆就坐在門口前長椅大啖起來。由於我們兩人平常不太吃冰,吃完主料之後,只舀了幾口含有焦糖的冰沙,頓時感到頭痛欲裂,兩人高舉雙手投降! 吃冰時不斷聽到有導遊提醒遊客到勇士堡前面拍團體照,便和老媽往上走去。赫然發現地雷展示館,老媽看到必須往上爬的階梯,頻頻搖頭放棄。陪她到展示館遊客中心,詢問勇士堡的展示內容和地形,代班服務人員說不太適合腿腳較弱的長者;親切的她表示會待到下午1:30,老媽可以在館內休息,她可以幫忙照看,真是太感恩啦!路程約20分鐘左右,想說快去快回於是跟老媽交代一番,迅速啟程。快步登上勇士堡,小跑步到盡頭,透過碉堡可以看到對岸的廈門,建築物在多雲的天候宛若籠罩於一層面紗之下。來自桃園的旅客說左拐往另一條坑道可達鐵漢堡,遇到一對來自台北的夫婦表示也要前往,於是拜託他們讓我跟著同行好壯膽。 來自台北的勇士大哥說他們也是騎車來烈嶼,60年代在金門、烈嶼和大膽島等處服役。每年都會回來,7月時還在大膽島當了10天的志工。這次則是配合老兵召集令活動回來,初次帶著妻子同遊,預計停留一周。一路上他意氣風發、眉飛色舞地訴說著當兵種種經歷回憶,我則緊緊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坑道高高低低起起落落、時明時暗,不禁想起戰爭奇幻電影《羊男的迷宮》令人目眩神迷的場景,走得我真是膽戰心搖。憶起父親服役於金門時期參加過登步島和南日島兩場戰役,每當談起南日島襲擊他就會唏噓不已提到,當時吹軍號的傳令兵第一個跳出戰壕衝出去,因為他以號為令身負重任。當然!也是敵軍的首要攻擊目標,「只是一個不到20歲的孩子啊!」父親親眼目睹了傳令兵被敵方射擊倒下身亡……。每每參訪完軍事史蹟,心中都會感慨萬千,更能體會到勇士先人們誓死護佑下和平的可貴。 大哥還說起那個年代因為軍事預算不足,有時候竟然使用手榴彈,將其拔掉插銷後用石頭壓住保險桿充當地雷的慘況;甚至在大膽島還有「飛牛傳說」,有牛隻誤踩地雷被炸到飛向天際,血肉模糊的事件。一腦補這個畫面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對於手榴彈充當地雷更覺得不可思議。350公尺的坑道一路上布置有蠟像模擬當時掃雷的實況、展示地雷歷史、各式地雷介紹及諸多珍貴歷史照片,看得我怵目驚心,深覺戰爭真是相當殘酷的人為災難。再繼續往前走,突然聽到地雷爆炸聲,他太太和我都嚇了一大跳;接下來還有機關槍掃射的聲音,原來是地雷體驗區,明滅交錯的光影之下,真的讓人身臨其境。碎石路還埋有地雷,配合著聲光效果,明明知道不是真的,我卻走得步步為營,步步驚心!一路按著胸口踉蹌逃出鐵漢堡,總算重見天日豁然開朗! 蹣跚走出坑道後,向勇士大哥夫婦道謝一路相伴及親身軍旅故事分享;如果僅我一人的話,可能會驚嚇過度無法完成這趟旅程。揮手自茲去,各自踏上不同的旅程。勇士堡偶遇曾經的勇士,現身說法撼動吾輩心弦!
-
雪地行車憶往
去拜會大園國小校長劉燕霏小姐,她是故劉邦友縣長女公子,是出身康乃爾大學的傑出教育人士,聊起就學於美國雪城的雪地行車經驗,勾起了我們在加拿大嚴冬生活的諸多回憶,還真是難忘啊! 劉校長說到她非常懼怕的雪地行車憶往,最恐怖的是有一次車子在積雪甚深的公路上嚴重打滑,整輛車完全失去控制,眼見危機橫起,非得有一個可撞擊之物來教失速的車子停下不可,她的選擇是朝路旁一棵大樹直接撞了上去。這一撞車子總算停下來了,她回想撞的只是樹而不是車或人,否則後果真是難以想像。她雖然花了一筆不算少的鈑金費用,還是覺得幸運。 我們在加拿大長住的大多倫多區也是雪季漫長,兒子還在唸大學時有一天因為氣象預報將有暴雪而一早刻意提前出門,不料卻反常的早早回到家,原來在高速公路上出現了連環追撞事件,一大批車撞成一團,兒子本能的急踩剎車,這是錯誤的動作,這一剎車,車子打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才停下來,萬幸的是沒有追撞上去! 「這真是天意啊!」他索性依著車頭方向往回開了。究竟如何逆向駛出交流道的,他的說法是「真是一言難盡了」,反正警察忙著處理各地車禍事件,根本無暇管他逆不逆向。 我們旅居加拿大的數十年中,我出門一律由內人負責駕車,我信賴她的膽大心細,也嘗到多次雪地行車的驚悚場面。加拿大的高速公路中央分隔島大多設計得非常的寬,不但寬且中央還設有一個大大溝槽,這溝槽不只是為了容納路面雨水,事實上也極少有路面積水現象,溝槽乃在萬一車子衝出路面,可以滑降到溝槽的緩坡裡,就算衝力再大,也會被阻擋在另側的緩上坡而停住不再衝進對向車道,這實在是非常高明的設計,我們幾次差點衝進溝槽,幸好都能在下溝之前即時停住。萬一下了溝,只怕重返車道也得費盡一番麻煩。 內人迄今心有餘悸的正是雪地行車,其實大雪再大,哪怕大得雨刷來不及撥都沒有路面結冰的可怕,路面薄薄一層冰有時由於光線的關係從駕駛座上難以察覺,一個不小心開上去就成了新手上了溜冰場,真的會讓人慌了手腳嚇出一身冷汗來。我親見多次前方車子蛇行甚至反向而行,幸好我們一直保持距離而得以免受波及。 雪地行車時風險大,停車竟也有風險,有一次我們車停在一座因隆冬而封閉的公園門前,才下車走逛沒多久,回來發現車子的四個輪胎都已被大雪埋掉半顆,我們急忙從後車廂拿出鏟子清理輪胎旁的積雪,旁邊好心的陌生人也來幫忙挖掘,好不容易車子脫困,好心人回到自己的車一看,自己的車輪胎也被埋了,於是我們也前往協助,雙雙掙出困境之後立刻朝主要公路逃去。主要公路因為剷雪車出勤頻頻,路上積雪不多,上去之後就安全多了。冬天的加拿大剷雪車分公路等級決定出勤頻率,一般鄉下小路和社區道路總是來得慢吞吞。 雪天出門麻煩,但我始終仍迷戀雪景,有什麼比短短時間就讓地表完全變色更精彩的演出呢?這真是大自然最神奇的一幕了。下大雪下得雪花朵朵橫著迎面撲來,下得我幾乎寸步難行,我還是常把自己包得像一隻企鵝推門出去隨意行走,享受著南國人家難得的奇遇,或許在許多人看來,根本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怪人,但我開心,怪又何妨!
-
運河邊的三兄弟
京杭大運河,自北京起,南到杭州,老家位處於中間重要轉運點,家中的每一個人對於這條運河都有說不完的故事,打從我小時候起,家父就不斷地告訴我:咱老家門前有一條運河,運河裡面什麼魚都有!你想吃魚就去河裡面抓。 年幼的我總是會問:那有鯨魚嗎?爸爸總是笑笑說我傻。除了魚以外,運河也會鬧水災發大水,最常聽家父說的就是,有一年運河發大水,他跟兩個哥哥奉其家母之命,帶著大餅去另一個村子探望舅舅是否安好?於是兄弟三人划著小艇,順著運河水前進,其中年紀最大的六哥負責掌舵,七哥跟家父輪流划槳,前面兩個人划得氣喘吁吁的時候,誰知道在後面掌舵的六哥一邊掌舵,一邊吃餅,等到了目的地,餅竟然已經被六哥一個人吃完了。當下大家氣不打一處來,一直到多年以後,大家還把這件事情拿出來當作笑談,也因為這件事,在隨後長達十餘年的戰爭中,大家一致決議讓老六待在家裡種田,幫大家守著家,其他的兄弟們各奔前程,大家相約戰爭結束以後再回來運河邊相見。 除了吃餅抓魚的故事,運河邊上還有著龍王的傳說!每逢發大水的時候,河邊不是出現大得驚人的鯉魚,就是出現難得一見的蟒蛇,眾人咸以為是龍王爺發怒了,於是又是一陣敲鑼打鼓,家家香案,此乃後話,不必再提。 話說後來戰爭雖然結束了,兄弟們卻始終無法在運河邊團聚,一直到解嚴以後,家父乘飛機搭火車,輾轉來到運河岸邊,只見對面站著兩白髮蒼蒼的老人,原來是他的二哥跟六哥,我想當下如果不是眾家親戚拉住,他們也一定會分別跳進運河裡,在運河裡相見吧。年少時一群兄弟整天泡在運河水里,至此只剩下三位,但是運河邊的故事還不只這些,還有狐狸、兔子跟黃鼠狼呢。
-
【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慢來!留下萬兒。」胡天一晃眼卻攔在他跟前。「你待……」燕政賢一句話還沒說完,胡天已經雙拳齊出,直搗燕政賢胸口而來。燕政賢出掌招架,因不明對方意圖,僅以龍爪擒拿手應付,只想能擒住對方,令其知難而退。沒想到胡天武功不弱,居然鎖他不住,拿他不得。燕政賢招式一變,膝頂,腿蹬,拳出如風,腳踢連環,大開大闔,隨即將攻擊距離拉大,偏偏剛好胡天生得較矮,這一來燕政賢恰似以長克其短,胡天給逼到了外圍,總是找不到近門切入。但他武功擅小巧騰挪,尋瑕抵隙,靈活已極,兩人一時半刻鬥了個旗鼓相當。 胡天突然著地前滾後躍起,一招白蛇吐信往燕政賢雙眼插去,但插眼是假,趁著燕政賢將頭一扭時,手臂暴長抓下了他面紗,露出了他左頰上的刀疤。燕政賢眼見拳腳上無法取勝,伸手拔出了背上長劍,嗆啷一聲響,劍尖指著胡天。那劍波光流動宛如一泓秋水,胡天識得是一把利刃,便也停步不前。 「朋友,得罪了。」燕政賢因報仇在即,實不願多生是非,交代了一句場面話後便遁去。胡天看著手中面紗,也駐足不追。 燕政賢當晚在城裡找了間客棧,化名住下。心中尋思那胡天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干預自己的行刺計畫?難道只是把自己當成翦徑小賊而已?此人身手不弱,形跡落拓,舉止乖張,絕非一般衙門走狗。何以單挑了自己找事?左思右想,不得要領,只好作罷。 他換了行裝,只扮作鄉野市井百姓,在臉上傷疤處貼上一塊狗皮膏藥,作為掩飾,數日之內,每日在府衙外觀察動靜,卻沒再見到胡天。由於知府宅邸便在衙門之內,前後相通,公私兩便,輕易無法見到知府出門,若要刺殺,大約只有潛入府衙一途,但衙門內戒備森嚴,得手不易。燕政賢仔細思索下手的時機。(一九)
-
和一歲幼兒自助遊法實證都市傳說
因為外子計畫拿到博士學位後,去亞洲做博士後研究員,隨著博士論文的完成度越高,旅居歐洲的日子也開始倒數計時,有一天我意識到,接下來要再回到歐洲生活應該是機率頗低,那沒有去哪個國家會惋惜?一個是德國,另外一個就是法國了。 大學時期打工教日商高階主管中文時,偶然和學生聊到宗教,對方提到很想去法國的一個小鎮,那裏以自然湧出的泉水聞名,吸引全世界各國的人前來朝聖,那是我頭一回聽到這個地方,在那之後過了六、七年吧?我轉變信仰成為天主教徒,某一天在教堂外公告欄看到西班牙、法國朝聖團的廣告,並且聽到教友們談論要去法國的露德鎮取泉水回來,才意識到當年家教學生和我提到的這個法國小鎮應該就是露德鎮了。爾後,人生際遇經過了巨大的變動,目前住在東歐的克羅埃西亞,要去法國朝聖似乎也不是那麼困難了。經過了幾個月的規劃,法國行就這麼成了。 人稱法國為花都,日本人更是對於巴黎有著浪漫連續劇般的冒粉紅泡泡浪漫想像,但在羅馬旅行遭遇扒手遺失了有紀念價值的十字架與銀鍊之後,對於旅遊地的背景調查加倍小心,完全不敢有過度浪漫的想像。事前已經知道巴黎有許多扒手以及街道乾淨度欠佳,也時常耳聞法國人不愛說英文、態度傲慢,或者法國女人很有自己的穿衣風格等說法,現在正是來證實的時候了。 首先是法國人不愛說英文這個都市傳說,從我們一踏入巴黎就馬上不攻自破,舉凡羅浮宮博物館、凡爾賽宮、橘園美術館、奧賽美術館、路邊的麵包店、Kebab餐廳,到蒙馬特耶穌聖心堂的櫃台服務員,不管是白人、非裔法國人或者中東人,九成九一律用英文跟我們溝通,特別是年輕人的英文相當流暢,知名的莎士比亞英文書店某櫃台前兩位工作人員還用非常悅耳標準的英語彼此對話,甚至讓我懷疑他們的母語是英語只是在法國生活。當然,我們也有遇到只和我們說法文的凡爾賽宮工作人員(年紀稍長約五十歲上下)、奧利機場的麵包店員工以及在露德鎮和我們攀談的法國老爺爺老奶奶,和網路上盛傳的法國人聽懂英文但又愛以法文回答,或者不願意說英文這樣的傳聞實在是相差甚遠。 但是就算法國人只愛用法語和外國人溝通又如何呢?過去在日本交換留學或者自助旅行時,日本餐廳和商店的工作人員以及路人也都只和我說日文,為什麼我從來不覺得他們需要說英文呢?畢竟這是對方的母語,用母語和人溝通是很本能的反應。反而是日本媒體很常自我檢討日本人英語能力不足,並舉例某德國遊客在日本因為無法用英文順利點菜而不想再來旅遊。另一方面,日本旅遊部落格卻為法國人不愛說英文加以辯護,並且建議遊客去法國旅行之前最好先學一些實用法語會話,似乎有兩種檢視尺度。--往南走到露德鎮朝聖時,當地人就幾乎都和我們說法文,三天之內我也因此學會怎麼用法文說:「請給我一條長棍麵包」,和打招呼語:你好、謝謝以及再見了。連我們家快兩歲的兒子依撒意亞在露德鎮的公車上遇到一個法國姐姐逗他玩,當姊姊下車時,依撒意亞也主動用法語跟姊姊道別,讓我們見識小孩子吸收學習外語的神速。還有,在露德朝聖地地於一台彌撒前夕向朝聖團的一位法國神父詢問是否允許我們參與他們團體的彌撒,這位神父的確是聽我們用英語問話,以法文回答。但神奇的是,因為聽懂了關鍵字,竟然不妨礙彼此溝通。 第二個是有關法國人態度傲慢這個傳說,不曉得是否時代轉變,有許多服務業工作人員笑臉迎人地熱情和客戶應對,我敢說克羅埃西亞服務業的工作人員多數還比較做自己和更慵懶面無表情呢。雖然在奧利機場的一家麵包店的確是遇到一位女士神情嚴肅的招呼我,但我也不覺得被怠慢,只想著可能她需要一大早起床工作,昨天沒睡好有點累而已。在日本有個概念說顧客是神,需要畢恭畢敬地對待,不管從業人員可能是感冒不舒服或者是累了還是都要端起笑容待客。台灣親日,受到日本影響,也有相同想法。但其實服務業從業人員也是人,一樣都需要他人的尊重,顧客不應該懷有巨嬰心態覺得對方一定要好好款待自己,如果店員態度佳我們心存感謝,若是不符合我們預期,就當作對方狀況不好原諒對方別往心裡去即可。 第三個都市傳說是法國女人穿搭很有自己的風格。首先是關於法國女人,雖然網路上看到的法國女子照片清一色都是白人,但是在我旅行的三個城市:巴黎、露德、Tarbes,可以見到比例相當高的非洲裔法國人、圍著面紗的中東女士和一些亞洲人。我從一下機就開始觀察周圍女性的穿搭,發現學生族群穿搭偏向美式休閒風,也就是寬鬆的休閒上衣搭配牛仔褲或者運動褲和球鞋,這和克羅埃西亞的學生族群並無二致。偶爾會見到幾位用色大膽穿著鮮豔、腳蹬著特殊設計款高跟鞋,彷彿從時尚雜誌走出來一般的年長女士,但大部分時間在法國所見到的女性,打扮都符合基本的穿搭哲學且用色很和諧有整體感,讓自己不失風格和顯露自我特色,比如穿著優雅的裙子會搭絲襪和跟鞋、米色的森林系柔美罩衫搭配牛仔褲等等。在巴黎鬧區也看到穿著毛皮外套配窄管皮褲的亞洲女子、或者不少身上背著香奈兒包、Longchamp包的女性。比較特別的是,今年似乎很流行將兩到三條細細的金色項鍊重複配戴在一起,搭配素色上衣,在克羅埃西亞Zagreb也有見到。小小的結論:由於無法確認在路上行走的女性是否為觀光客或者長住法國的居民,但人們盛讚法國女子的穿衣哲學、頌揚法式穿搭等說法,對我來說應該是一種對異國的浪漫想像和對於法國這個文化大國的品牌包裝吧!因為在奧地利維也納和格拉茲旅行時所見到的男女老少裝扮,其實也是相當講究跟得體,並不輸給在法國所見的,只不過可能較少人盛讚奧地利人的穿搭吧? 第四個傳說,巴黎的街道髒亂。大概是住在克羅埃西亞久了,加上有機會去一些國家旅行,經過比較之下,發現巴黎的街道的確不像日本多數的街道、或者波蘭首都華沙、斯洛維尼亞首都Ljubljana這樣不見一片紙屑垃圾,但是因為已經見識過克羅埃西亞的街道上常見垃圾、菸蒂散落,或者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捷運車站的電梯裡經常聞到尿騷味等等負面經驗洗禮之後,巴黎並沒有髒亂到令人大吃一驚,只能推論,也許台灣和日本以及一些國家在維持公共環境衛生上比較努力,以及行人不太隨地丟垃圾、清潔隊員整理得很徹底吧!而在露德鎮上也見識到小徑散落的奶瓶零件三天都維持在同一個地方。但是也有反例,露德鎮北方Tarbes城,街道打掃得相當乾淨,所到之處不見一片紙屑,令人印象深刻,可說是為法國之旅髒亂的壞印象扳回一城。 最後是巴黎有許多扒手這個傳聞。我們旅行時,適逢2024年巴黎奧運剛結束,政府可能為了維護治安,派有荷槍的軍人、警察駐點巡邏於巴黎觀光景點及其近郊,如巴黎鐵塔、羅浮宮、凡爾賽宮、奧賽美術館、巴黎聖母院等,因此我們很幸運的沒有遭遇扒手。不過,搭乘大眾運輸工具時,的確見到所有乘客把自己的包包按得緊緊的,隨身行李較少的男性乘客則會單手按住褲子口袋,以防錢包失蹤。博物館員如果見到旅客的包包拉鍊敞開,也都會善意提醒要看緊自己的隨身物品,可見扒手多並非傳聞,但是我們運氣好剛好遇到法國政府加倍維護治安。 在法國旅行七日見識了令人嘆為觀止的美麗古蹟和裝潢出色的商店、欣賞了五彩繽紛的地景植栽,但不知道是否因為時常抬著嬰兒車上上下下搭地鐵,還要提防孩子衝到月台邊使得神經緊繃,回克羅埃西亞後當人們問起在法國最美妙的時刻時,我和外子竟異口同聲的說是在巴黎的聖母顯靈聖牌堂和眾人一起祈禱,體驗到的內心平安;那種靜謐與安寧深刻到,此刻我坐在桌前撰稿依然能夠心領神會。
-
囀秋
秋分過後,天氣漸涼,正午雖然烈日當空,透早暗暝卻藏寒意,騎車時若沒有薄衫蔽體,會直打哆嗦。但鳥禽似不覺「杪秋霜露重」,即便深秋天寒地凍,露水都快凝成霜了,天剛破曉就能聽見鳥兒啁啾鳴囀,緊促我快甦醒,莫錯過這天涼好個秋。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時不失,五穀不絕。莊稼豐收,不只農家樂,蟻獸禽更樂,瓜果飄香、碩實累累,田裡有人們忙碌身影,也有鳥蟲不停穿梭蹤跡,忙收割忙收藏,稻麥金燦燦、蘋果紅彤彤、椪柑黃澄澄、芭樂綠油油……色彩斑斕,歡慶喜悅。秋天,就是一個豐收、喜悅的季節。 秋,在炎夏與酷冬的強勢夾擊下,顯得靜悄,但大自然賦予秋的絢爛卻是四季之冠,讓秋景成為一幅幅詩情畫意鉅作。秋曉,清新宜人,秋陽,溫煦沐人,秋風,送爽拂面,秋月,皎潔耀心,讓人不愛,也難。 席慕蓉:「要到了深秋才能領會,活著,就是盛宴!」 楓葉紅遍山巔,柿子紅遍樹梢,銀杏黃了林間,梧桐黃了人間……為了入冬休眠準備,葉綠素藏拙了,葉紅素葉黃素紛紛出籠,讓青翠大地一夕間五彩繽紛,浪漫美哉。秋,既豐富了自己,也成全了他人,是個令人亟欲珍藏的美好時光。 有人說,秋是凋零的是蕭瑟的。殊不知,秋的凋零是為了積攢實力來年展露生機,秋的蕭瑟是為了沉澱生活靜心思索人生。歷經過凋零蕭瑟後,生機更加蓬勃盎然,看那粒粒碩果,皆因繁花落盡結果而成的,看那株株嫩芽,都是枯葉化泥孕育而成的。生命,更替著,輪迴著,延續著,生生不息。 有人說秋天,如人之暮年。若以傷悲視之,自然覺得惆悵淒涼,若以樂觀待之,將品嚐到前半生的絕美滋味,也能開創後半生的風華再現。是喜是悲,盡在人心,換個角度,視野變了,心境也能跟著轉變。 在秋天裡,我看見生命的靜謐與豐美。唐代詩人王勃千古傳誦佳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將秋天的寧靜致遠描繪得淋漓盡致,視野遼闊,動靜合宜,海天一色,能成就此番壯麗美景的,唯有秋天節氣。 林語堂在〈秋天的況味〉時說:「沒有春天的陽氣勃勃,也沒有夏天的炎烈迫人,也不像冬天之全入於枯槁凋零,我所愛的是秋林古氣磅礡氣象……秋是代表成熟」。對於春天的明媚嬌豔,以及夏日的茂密濃深,大師偏愛秋天色淡葉多黃,古色蒼蘢之概,不單以蔥翠爭榮,猶如一股薰熟溫香,深長意味令人愉悅。 幽默大師如此品秋,於我心有戚戚焉,秋天景色確更恢宏華麗,教人愈品愈醇,讓人愈嚼愈香。
-
【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這時路上行人漸少,店家一家一家的都關上了門,不做生意了。燕政賢腳步加快接近那綠轎,突然一個飛身落在轎前,拔出長劍喝道:「裡面的人出來!」四個轎夫見狀丟了轎子都跑了。燕政賢持劍自去挑那轎簾,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他尋思著將劍插回劍鞘。一回頭卻看見一人雙手抱胸,立於街心。 燕政賢一驚,斗然往後一退。只見那人衣衫襤褸,滿頭亂髮,滿臉鬍渣,像是幾十天沒洗澡的,手裡抓著個酒葫蘆,朝他傻傻而笑,卻是剛剛在茶棚裡的那個醉漢。 「朋友,想幹什麼呀?」那齷齪漢子年約三十多歲,一臉油光污穢,咧了嘴問道。 燕政賢神情戒備,小心問道:「尊駕是何人?」 那人道:「沒名沒姓,胡攪蠻纏,胡天胡地……咦,你就叫我胡天好了。」 「你是丐幫的?」 「呸,別狗眼看人低,見人穿得破爛就當作是叫化子。」 燕政賢知他信口胡謅,但這人可以迅速接近他身而他卻一無所覺,卻也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不知眼前此人是友是敵。 「朋友既不願以真名見告,還請讓開。」 胡天喝了口酒,在髒袖子上擦了嘴道:「你可知這是誰的轎子?」燕政賢冷笑不答。 「你想搶錢,也要看那是什麼樣人物?掂掂自己斤兩。」 「這髒漢莫非把我當成了翦徑小賊?」他心下琢磨著。既然轎是空轎,他不願再多生是非,一拱手道聲告辭,便轉身要走。(一八)
-
藝術,一生懸念之所在 ──《張國治金門油畫創作集》出版自序
四、畫中的情感秘密,作畫如同寫給家鄉的情書 收入畫冊裡面的每張畫作均可寫出一則繪畫手記,抒發一段情感。例如剛進國立藝專時我比一般同學於九月初提早進入宿舍,我便在宿舍作畫,彼時因為沒錢,我除了打工,幫忙一家工廠畫外銷鼻煙壺賺取生活費,那是由瓶內畫墨填彩的料器,我一個畫2、3個小時只能賺20元臺幣,工讀費除餐費之外,只能買有限幾條顏色,在顏色限制下我仍然畫出如50頁的〈珠浦南路家附近〉,現在從石原裕次郎、王莫愁主演的《金門島風雲》網上影片,依稀還可以看到我畫中那個景緻。 高中畢業來臺灣讀國立藝專我帶來了高一開始拍的金門主題又是高三時親手沖洗放大的24張黑白照片,我便在懷念家鄉金門時取出黑白照片就著情感表現出色彩,如今此幅作品帶著夢境般的魔幻存在,儘管有龜裂和割傷之處,但它和電影中單一褪色的鏡頭場景仍有極大不同,此作顯得豐富異常。 每幅畫透漏了諸多訊息,而只有我清晰了然其脈絡,像擁有許多和作品之間的秘密,又好像是跟家鄉寫情書一樣。 又例如84頁的〈珠山村Ⅳ〉中也有一段深刻情感,20歲回到金門,短暫家居之後匆匆離鄉,記得那時候嬸嬸叫了表哥車子送我至軍港,我在榕樹下望著嬸嬸身子,蒼茫黃昏中再度駛向新港碼頭,而在駛向目的地半路中我看到某村莊場景,卻心頭一顫,被眼前黃昏之美,沒入孤寂安靜的夜色景象敲擊,美會令人胸口隱約疼痛。 大三時我不斷閱讀孟克畫冊,非常喜歡他的畫,其不安線條色彩令我迷戀。還有表現主義馬克思.貝克曼(Max Beckmann, 1884-1950)畫中深沉的黑及人物或風景造形,都會撞擊到我內心深處,我一直在追求那份隱約神秘的美及氣質。我在1980年此幅作品似乎體現了我心頭那份無可名之美的氛圍,那是讓我感到安慰的。 我很開心我的藝術是為我的人生,為我自己存在而作,我從來沒有為迎合市場去做,也沒有為一種風格成就而做。 五、先有金門後有我的繪畫吧 我好像也疲倦了當代藝術的絢麗或多義,或不斷的滔滔不語,好想跟藝壇說:放手當代、饒了繪畫一條生路吧! 我常常告訴自己:還原繪畫的初心、機能和本質吧。可以去其流行、當代藝術的多觀念和迷思,我還時常想起馬塞爾.杜象(Marcel Duchamp,1887-1968)在訪談錄中說過的話:「我愛呼吸甚於藝術。」是的,對於我自己來說,我是「先有生活後有藝術」、「先有金門後有我的繪畫吧」。是的,金門是我的家鄉、我的愛、我的創作母題。 本書得以編輯出版,首先得以感謝我的內人楊金蘭女士放棄自己的繪畫才華,讓我專心畫自己的畫,做喜歡的事。 感謝著名策展人陶文岳先生序文,感謝我的藝術之旅好友金門文化局呂坤和局長支持,金門文化局圖書資料科承辦業務辛苦同仁,還有審查委員們的慧眼。 感謝「健城國際有限公司」王正強副總協助搬運、整理作品暨公司同仁掃描修圖,「科億印刷股份有限公司」專業印刷,美術編輯林俊傑老師的費心設計,兒子張容瑄英文目錄及作品名稱翻譯,還有張天健的「金門」二字篆刻、厲視登為我拍的近照、林昱嫻《島外島,禁忌的海域》展覽邀請卡設計。 (下)
-
彩筆寫深情
認識維賢很久了。從青春煥發那如詩歌一般的年紀,直到人生黃昏逼近的此刻。 幾十年來,她一直是個多情的人。 然而,多情的人容易受傷,是這個現實的社會太粗糙了?或許是遇到的人太漫不經心了?被粗暴的對待、被忽略……在在讓人傷痛。 面對多情的人,你很難勸慰。要他放下?談何容易。要他理性冷靜?他分明就不是這樣的人。 在我的朋友裡,多的是感情豐富的人。也許,你會說,那是因為你們都學文學,我倒不以為然。即使讀的是理工,也一樣忒煞情多啊! 多情與否,其實是人格的特質。 我喜歡有情味的人,卻無法忍受一個人的濫情。我欣賞條理分明的人,卻不能忍受一個人的冰冷淡漠。 也許,我真正喜愛的是理性和感性兼具的人吧,要能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要能飛黃騰達,也要能朝朝暮暮。 或許,這太難了,除非訂做一個他。然而,雖不能至,心嚮往之。不是想要尋尋覓覓一個這樣的人,而是努力使自己接近如此的理想。 幾經風霜雨雪,幸好,後來維賢走上了寫作的長途,果然大放異彩,多有佳評。 其實,她寫作起步得很早,從學生時代開始,成績不俗,頗引起矚目。可惜,大學畢業,她很快的結婚,家庭和工作的兼顧,也讓她太忙,無暇再提筆為文,直到兒女大些,她才重回寫作,寫她的心中丘壑和人生風景,紅塵幾番歷練,也都成了她筆下的養分。 她寫情,最是扣人心弦。 在〈消失的瓦罐煨肉〉,她寫爸爸對遙遠往昔飲食的深深眷戀,其中的孺慕之情,尤其令人動容,即使爸爸多次想要復刻記憶裡的佳餚瓦罐煨肉,也無論紹子烘蛋、牛肝菌菇火鍋等,從來未克其功,然而,「悲歡離合交織出來的時代光暈,錯落在爸爸默默無聲的背影,心靈深處有個不能忘懷的豐盛美宴。」讀來,多麼令人惆悵和嘆息。 〈最後一襲華麗〉寫的是媽媽的旗袍。字裡行間隱然浮現的愛、記掛和不捨,多有深情繾綣,倉皇避難來臺的雙親,在那個不安拮据的年代,又有幾家能夠富足安逸呢? 她擅長化用詩詞佳句,以描述心境。 如:〈收藏〉文中,想起遠嫁異國多年的女兒,她這樣寫著:「愛她搖曳的綠蘿裙,媽媽眼裡夢裡,處處憐芳草,沿著歲月的光影,收藏她所有的歡笑顰眉。」 癡心媽媽百轉千迴的心思,女兒可曾知曉? 又如:〈撐亮街角〉,寫的是午後在住家附近的「水岸」飲品店喝茶的心情。也看人看樹看蒼穹,發現生活裡的諸多情趣,而自覺幸福。書中引用東坡詩〈贈劉景文〉是心境的映現。多麼貼切!當年華遠去,愛恨已成浮雲,另有一種清明。 文末,她寫著,「黃昏悄悄降臨,踏上歸途,不打烊的『水岸』撐亮街角,幽幽散弄一路溫暖。」她的文字何止典雅?簡直有如詩。溫暖更是祝福。 她的微小品,更見豁達明朗。 如:〈清涼二帖〉寫的是〈洗澡〉和〈掃興〉。 前者從老媽的不愛洗澡,寫到白居易和王安石的不洗澡。後者則寫《紅樓夢》中黛玉的〈葬花詞〉,結果傷春惜花更憐人的維賢也慟倒在假山旁,這時有鳥糞從天而降落在她的頭上……這意外的結局,反差之大,讓人絕倒。 直言無隱,也酣暢淋漓,這般樸實天然,另有可愛。 全書中,還有一篇〈優雅老去〉也是我很喜歡的。寫的是多病的自己以及在散步途中有緣相遇的「老」朋友。 她堅持,「老去的是年齡,不老的是心態,豈可萬事休!」此時天邊的晚霞瑰麗,仍有心情眺望,而不頹唐失志,願意笑著慢慢走。 維賢身子瘦弱,仍能滿懷希望,笑看黃昏,真是好樣的! 我常以為健康的人樂觀,於是,我願意運動、走路,以維護健康,努力延緩老病的來臨,維賢卻力行「心態的不老」,或許,更有智慧的是她。 學生時代,她的散文多取材自尋常生活。停筆後復出,寫的幾乎全都是抒情,婉約纏綿,情深意切,著重在家族書寫和海峽兩岸親人的歡聚和別離,此時雙親已經遠逝,然而,親情依舊濃烈,畢竟血濃於水。近幾年,她的寫作偏向微小品,寥寥數語,或詼諧或天真,驚倒了眾友朋,能如此,也印證了「寫作的可貴,在創新和超越」。對於她的勇於嘗試,大家都表示樂觀其成和佩服。 我們認識太久了,多年的情誼讓我們如手如足。這一路走來,我深知維賢仍一本初衷,以彩筆寫深情,翰墨飄香,也豐富了我們的心靈,真心謝謝她的不辭辛勞,還贈給世界一束美麗。 如今,欣逢維賢的新書《當往事都成為美麗》出版,優美的心靈,雋永的文字,高雅的書,讓我們的世界更為繽紛。 《當往事都成為美麗》的書中,有她對往日的回顧以及對未來的冀望,字裡行間在在都是愛、依戀和盼望。 恭喜維賢!
-
在帕運看到台灣美麗的風景
台灣跆拳道好手蕭翔文,在2024年法國帕運的跆拳道男子K44級58公斤量級中勇奪銅牌,順利為台灣摘下首面獎牌,這一面獎牌真的是振奮人心,全國都感到光榮和喜悅。 而讓人感動的是,蕭翔文在八強戰中一路領先,但在比賽中對手法國選手孔格的牙齒護套掉了,因對方手不方便,他毫無懸念的不僅撿起來還幫忙對手戴上去,看到蕭翔文暖心的這一幕,很多人都為之動容,這真是我看過的運動比賽中,最感人的一幕。在比賽中彼此雖是敵對的,但為人該有的態度和修為同樣不能捐棄,蕭翔文做到了。且他雖然大幅領先對手,但他卻沒有驕傲,反而是非常客氣,展現出「勝不驕」的運動家風度,賽後地主國法國的觀眾也對他報以熱烈的掌聲,雖然打敗其國家的選手,但法國的觀眾也肯定蕭翔文的做法;而他在四強戰中雖然落敗,但依舊主動擁抱對手以色列的選手亞蘇爾,這是展現「敗不餒」的運動家風度。可以說蕭翔文在這次的法國帕運上,完全的表現出一個運動家的風度來了,令人為之喝采,也為運動員做了很好的示範。 而我也認為不管是暖心的幫法國選手孔格戴上牙齒護套,或是主動擁抱以色列選手亞蘇爾,蕭翔文都是把台灣最美的風景帶到國外了,是做了很好的國民外交,讓全世界再一次看到台灣。 其實蕭翔文本身也是很好的生命教育,他從國小就開始接觸跆拳道,一路拚戰到大學,但是卻在一次國手選拔前發生車禍,導致右手臂神經叢損傷,雖然人生遭逢巨變,但他沒有因此自怨自艾,坐困愁城,反而勇敢的站起來了,他繼續拚搏,成為帕拉選手,重新回到賽場。蕭翔文不也是在告訴我們:只要肯努力,所有的苦難都會是化了妝的祝福嗎?而這也是台灣一道美麗的風景,不畏挫折和困難,勇敢向前行。 所以在恭喜蕭翔文奪得銅牌外,也感謝他把台灣美麗的風景帶到國外去,也謝謝他用奪牌告訴我們:即便跌倒了,再站起來,只要肯努力,依舊可以嘗到勝利的果實。
-
【武俠小說連載】 雙鳳玨
第五回不速之客 為了避免在碼頭上被衙役認出,燕政賢改走陸路,先到集市上買了匹馬當坐騎,到了鄂州再上船,三日後到了九江。想到自己的仇人就在這首府之內,他不由得咬牙切齒,熱血沸騰。望著江邊舟楫往來,漁帆點點,往日恩仇又一幕幕浮上心頭。 他下了船,日正當中,逕尋到一處酒樓,入座要了些酒菜。忽聽得街上人聲喧嘩,鳴鑼喝道之聲遠遠傳來,他心中一動,把小二喚了過來。那小二聽他問起,探頭出去看了一下,回來說:「這位客官,那是本城同知大人的官轎。您是剛從外地來的吧?真正巧,剛到就給您碰上了大人出巡。這平日裡可不常見,大人平常沒有什麼要緊公事,卻是極少出衙門的。」 「敢問同知大人可是姓蘇?」 「不姓蘇,姓陳。姓蘇的是知府大人。同知大人坐的是藍呢大轎,知府大人坐的是綠呢大轎,一眼就能看出來。」 燕政賢給了小二幾個錢,小二謝賞而去。 飯飽之後他向路人問明了府衙所在,戴著竹笠,背了長劍、包袱尋了過去,但見這府衙也不甚氣派,大門前一片廣場,兩個門衛手持長棍,無精打采地站著。兩邊長街上開當舖的、賣米糧的、賣雜貨的、打鐵的隨處都是,行人熙來攘往,一派平和,無甚特異之處。他找了處茶棚,叫了壺茶,遠遠地瞧著那府衙門口,茶棚裡沒什麼客人,靠裡一桌,桌上趴睡著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打著呼嚕大睡。這一坐便坐到了日頭偏西方才看到剛剛同知的轎班儀仗又大搖大擺,鏘鎯鎯地開道回來。 快到酉時正,茶老闆催著要打烊了,燕政賢起身正要付錢買單,見到一頂綠呢大轎從巷子裡抬了出來。他心中一動,匆匆地丟下幾枚銅錢,壓低了帽簷,疾步往轎子走去。 (一七)
-
藝術,一生懸念之所在 ──《張國治金門油畫創作集》出版自序
一、創作媒體多元,心心念念不忘繪畫 對於在他人眼中擁有數項創作媒體、跨領域藝術家、詩人、攝影家、畫家、藝評家等多元身分的我而言,時而被誤為只會攝影而忘了我原來是美術學系或設計學系本科畢業的身分,我在人生的命運中,毫無猶疑選擇了藝術作為一生志業從而成為最大懸念,我不曾懷疑過並傾其一生精力投入其中不計成果,沉浸享受此一過程,雖曾我也有過許多困頓掙扎時刻,然最後都破繭而出。花甲之年後我更深刻體會到:藝術家是一種命運,而非自己能夠選擇之行業。由於19歲年輕時受到恩師李德畫家影響,如同保羅.塞尚(Paul Cezanne,1839-1906)或阿爾伯托.賈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1901-1966)或馬克.羅斯科(Marks Rothko,1903-1970)等人之繪畫及精神啟發,我曾以最純粹最虔敬之心,靜觀獨處,探索繪畫本質及造形美學,默默在人生安靜一方空間,進行生命不同歷程之繪畫創作。 此中最大主題是以金門原鄉為母題所完成為數最多,涵蓋不同階段的素描、水彩、油畫數百幅作品。這些作品有些在個展或聯展露過面,但還有多數作品仍然默默潛藏於個人住所,不曾公開過。 去年2月1日我從服務35年的國立臺灣藝術大學退休,我是家鄉第一位受聘於臺灣最高藝術學府專任教職之鄉親,教學盡本分更十分努力研發貢獻於自己專業,故旋即獲母校112年第52屆傑出校友獎,並榮獲行政院頒發特等服務獎。但個人念茲在茲的還是金門美術館暨圖書館成立之期望,從而我終生所完成的金門母題繪畫作品甚而涵蓋詩作、散文作品能一一整理完成出版,返鄉獲得歸宿。 這些蒙塵作品,經過一年專業作品之清理、修補,加之龐大經費掃描建檔,經初步挑選其中代表,完成此作品集的收納。 本畫冊《張國治金門油畫創作集》計收錄:1975-2017之間以金門為母題創作之油畫含少數幾幅混合壓克力(丙烯)畫作。 第壹輯-彩繪一座島嶼,涵蓋大膽島主題2016-2017年繪畫作品24幅,前有個人創作自述〈島嶼與我命運的精神核心〉作為(島外島,禁忌的海域-2017年張國治彩繪大膽島)展出序文,詩作〈大膽島風雲〉則增加了文本論述厚度及更具詩意的創作觀點。 第貳輯:家鄉在金門(早期1978-1997畫作)涵蓋: 一、國立藝專時期(1975-1978)。 二、國立藝專畢業中學執教、師範大學美術學系進修時期(1978-1988)。 三、受聘國立藝專暨留學美國研究所深造時期(1988-1994)。 四、返臺執教國立臺灣藝術學院時期(1994-1997)作品共計油畫作品198幅幅。 第叁輯:收錄相關藝評:計有龐均文.〈張國治的有形詩〉、白靈文.〈詩穴畫洞看張國治〉、翁維智文.〈禁忌的海域-張國治在北巿開個展〉、過往展出序文張國治自序.〈藝路履痕-張國治油畫展〉、文宣品-島外島,禁忌的海域展覽邀請卡、個人創作年表、個人簡介、張國治近照,全書編輯體例尚稱完整。 二、編輯緣由 花甲之年後接近70從心之年、古稀之年,驚覺才要正式出版人生第一本畫冊,總有諸多感觸。去年2月1日從國立臺灣藝術大學退休,迫於學校研究室要撤離清空歸還校方,我得以返回桃園業已被我堆積成文化倉儲,無路可走的窘狀,試圖在狹小卻又紊亂安置的畫作與書堆中,如同披荊斬棘或探路於洪荒或置身於廢墟之中,我必須勇敢挺身於眼前繁複不堪景象。一步一腳印從蒙塵中我所創畫作及所謂汗牛充棟書堆雜物間脫身。 多麼孤獨而又豐富之藝術人生旅程啊!而眼前景象直可稱無秩序亂象,我倒抽一口氣,歲月長卷一幕幕翻湧而至。我試圖移動眼前數以百張裝框之畫作和攝影作品,從而在「健城國際有限公司」王正強先生協助下展開畫作整理工作。在我自況為精神廢墟空間裡,承受酷暑炎熱天氣,不眠不休數度來回於板橋、桃園舟車勞頓之間,加之李英嘉老師、研究生邢立人和友人莊謹憶之協助我終而打開畫室而有些整頓的進展。 70年代19歲短暫受教於李德老師,那是臺灣理想狂飆的年代直至80年代繼續燃燒,我對文化藝術有著無比憧憬和追求,或說有顆倔強的靈魂和正直的脊樑,不論松江路席德進畫室和美國新聞處的講座資訊、韓幼玫學姊帶我至「台映試片室」欣賞新浪潮或新寫實主義電影的狂熱文化教養、李乾朗老師工作室的建築請益,袁宣平學長帶我至「「艾迪亞民謠俱樂部(IDEA HOUSE)」,陳玉慧帶我至華岡陽明山紗帽路會見多位詩人。都豐富了我對家鄉金門作為繪畫創作的母題之意念。此畫冊中的早期畫作恰恰是在此豐富多元背景下延伸出來的動力。 三、藝術追求之真諦 最近在網上恰巧看到畫家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1903-1970)生前一段早期黑白錄影片,令我十分有所感懷,影片中羅斯科凝神肅穆說:「在我年輕的時候,藝術是條孤獨的路,沒有藝廊,沒有收藏家,沒有藝評家,也沒有錢,但那卻是一個黃金時期,因為我們一無所有,反而能肆無忌憚追求理想。今天情況不同了,這是個累計,消費,活動的時代,至於哪種情況對世界更好,我沒有資格評論,但是我知道,許多身不由己過著這種生活的人,迫切需要一方寧靜空間,讓我們紮根生長。」我認為此段話某種程度上仍足以適切反映當前藝壇狀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對於理想純粹性的詠贊,畫家渴望求得一方沒有市場焦慮的寧靜空間,能夠讓藝術紮根生長,也能純粹探索繪畫本質而活。此種純粹性堅持其實是今天業已被我們講得氾濫之「初心」二字,但我們遺失「初心」已久。我有幸從年輕至今,能夠獨立探索繪畫和寫作。超越藝術市場、趨勢,僅僅為自己人生而畫。我目睹我這一批重新出櫃或說當初想航向藝術大島而被某些現實沉重打壓沉在深海已久,重新打撈上岸的藝術品感嘆不已,為自己曾經能安得住寂寞,如同僧侶般能專心在繪畫本質上探索而不計聲名或不為其它物質金錢所惑感到開心。 但我從來不會將自己淪為一般的鄉土畫家或寫實主義,雖然我在臺灣念書時期正值臺灣的鄉土主義、本土造形倡議下的風潮之中,但我在國立藝專時期更愛超現實主義和巴黎畫派畫家的作品,以及挪威畫家愛德華.孟克(Edvard Munch,1863-1944),講求內心探索孤獨、恐懼死亡的的表現主義,我在金門成長對生命本身和無常有相當深刻的體驗,孤懸於金廈海域的島嶼,鎮日面臨死亡的威脅,恐懼、無奈、徬徨少年時多的是壓抑為一種內在的吶喊,像孟克畫中的扭曲顫慄。我沒有追尋當時正在興起的照相寫實,反而所有的創作均聆聽於內在的聲音和情感所趨使,亦仍然時常幻想和不斷思考。我很少出外直接寫生作畫,即便我畫的是風景,大都是畫速寫或簡易水彩,通常是重構現實具象轉成內心色彩和造形的圖像。例如在畫冊中最後收入的作品〈船堡〉(1997)一作,最初是17歲高中時期畫在作業練習簿的自動性素描,畫金門像一座孤獨之島,其上如枯幹或反空降樁交錯組構,加上一輪滿月,在夜空下顯得沉靜有力量,後來我發覺像一座雕堡,也像一條廢棄的斑剝之船,遂命名〈船堡〉。我以此草圖在師大念書時做過銅版腐蝕版畫,更作過實物複合版,可見我對此創想的喜愛,對於身為金門戰地居民,我們被禁制不得親近軍事碉堡長達幾十年,我以前也不知金門有軍事要地叫「船型堡」這幾年才方知位於金沙后扁湖山灣海濱的「船型堡」(E-037),因碉堡外觀宛如一艘戰艦而得名,又被稱作「湖山堡」,我恍然驚覺在年少,我似乎在潛意識底層預先繪製了一種真實世界存在的寓言,我不是從觀看再現出發,完全是經由現實壓抑、再從潛意識自動性書寫出來的圖像,卻又離真實世界那麼相近。 我的寫實作品是直至1984年服完兵役後重考上師大美術學系學習後,再走入具象表現寫實的風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