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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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咖人生
我是個網路拍賣家,從事網路生意五年後,我才擁有生平第一台個人電腦。有人曾問我,沒有電腦怎麼做網路生意?很簡單,到「網咖」上班去! 一般人對網咖的看法,大多非常負面,無非是一群百般無聊的年輕人,或線上交友,或沈迷於網路遊戲,浪擲生命、虛耗光陰,其實不然。 這種成見,和誤以為「麥當勞」是年輕人的天下一樣,與現實不符。我家附近的麥當勞,幾乎是老人們的聯誼中心。他們常人手一杯紅茶,盤據一角,或看報,或談天說地,氣氛比阿公店還要熱絡。 我常來的這間網咖,上午時段,也時常老多於少。自從室內禁煙令實施後,更有許多「良家婦女」來此玩耍。除了殺時間的富貴閒人,也有不少人和我一樣,來網咖上班。 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的工作是玩線上遊戲,將贏得的虛擬寶物,轉賣給其他玩家。他上網時如不動、氣定神閒,如老僧入定。移近一看,螢幕上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我曾倚老賣老,勸年輕人說: 「虛擬寶物買賣,不是長久的營生。你還年輕,應當找個正常工作。」 此兄反問我:「請問閣下,天底下什麼寶物不是虛擬的?」 此言一出,我才驚覺此兄並非池中之物,和他討論什麼叫做「虛擬」,是我不好。 還有一位小說家也天天報到。他表示從小習慣在人多的環境中用功,人越多,越有靈感,要是圖書館中正襟危坐,他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另一個滿頭白髮的阿嬤說,在家玩電腦,時常東南西北搞不清方向。有一次,她孫子教她上網,要她把滑鼠在圖上點兩下。人家說的滑鼠,是指相對於螢幕上的那個箭頭,結果她老人家把手上的滑鼠,拿去敲電腦螢幕兩下,笑掉她孫子的大牙。祖孫兩人,常為了電腦的事,弄得不歡而散。阿嬤說來網咖玩遊戲,遇到困難,馬上問人,如果不幸當機,店家自會處理,她只要換個位子就成了。阿嬤後來拜我為師,學會「一指神功」注音輸入法,雖然「ㄛㄜㄥㄣ」分不清,居然成立了一個部落格,在網上賣起了私房菜,活到老、賺到老,實在了得。 妞妞是網咖的櫃台小姐,她主要的工作是收錢、弄餐點和打掃。三十歲上下,假睫毛和毛毛蟲一樣濃密,一雙杏仁眼,在角膜變色片的作用下,一眼呈現出灰褐色,另一眼是淡藍色,像一隻陰陽眼的哈士奇,原始而憂鬱。脖子上大片的刺青、舌根上鐵環、又黑又亮的水晶指甲,這個「女神卡卡」型的人物,給我很大的文化衝擊。妞妞也很像電視廣告上,身著低胸禮服,足踏高跟鞋,拿著吸塵器扭來扭去的貴婦,十分虛幻。但妞妞就是有本事濃妝艷抹,一身勁裝,優雅地打掃、弄餐點,不像我操做起家事,就是個逃難的老媽子。 我和妞妞的對話,通常只有兩句。 我走到櫃台說:「三小。」 意思是,我今天要用三個小時電腦。 妞妞說:「第三台。」 意思是,我所使用的,是編號三號的電腦。 我們幾乎天天見面,日子久了,很多事,盡在不言中。她知道我和阿嬤要好,不等開口,她會自動把阿嬤的坐位,安排在我身邊。有時冷氣太強,她默默送上一杯熱茶,好讓我取其溫度、煨暖身子。她有時默默盯著我的賣場,好像對我的商品很有意見,看半天,搖搖頭,嘆口氣。有一天,她終於忍不住,對著拍賣場提出建言說: 「六媽,妳賣的東西其實很屌,但是拍的照片,爛到爆!」 敢情她注意我很久了,居然知道我的諢號叫做「六媽」。 又過了一陣子,她自認為是熟人了,給我許多指點。說那些照片拍得「超正」,那些照片拍得「超失敗」,似乎認為照片拍得好不好,比商品本身還要重要。越來越熟了,談起了她的身世,原來她是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大概缺少母愛,把我當成談心的對象,東問西問。她問我:「六媽,妳去那裡跨年?。」或者:「六媽,妳喜歡那一間汽車旅館?」甚至:「六媽,妳怎麼避孕?」雖然她的問題,都是六媽「妳」怎麼樣,但我知道她想問的,其實都是她自己。有一次她問我,會不會覺得自己太胖了?至此,我們之間,才終於有了交集。 我認識許多自稱「女性主義基本教義派」的女生,開口閉口,不受傳統壓制,放開心胸做自己,一聊到減肥,馬上變現出原形,怕胖怕得要死。妞妞雖然豔光四射,但她的身形,實在比同等級的女生豐腴些,我很誠懇地說: 「妞妞,坦白講,妳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如果妳減肥二十公斤,林志玲也比不上妳。妳自己覺得怎麼樣?」 她說:「我也覺得。不過,我男朋友喜歡我胖。」 原來如此。 我說:「男朋友喜歡就好。」 她酷酷地說:「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我男朋友突然自言自語說:『太胖會不會影響健康?』我以前五十公斤,覺得自己太胖,但我男朋友說不會,剛剛好。我現在六十五公斤,自己覺得還好,可是我男朋友說的話,是不是在暗示我太肥了?」 我不想瞞她,實話實說:「我年輕的時候也是白白胖胖的,那叫做嬰兒肥,肥得蠻可愛。現在有點歲數了,一胖起來,就有點腦滿腸肥。」 她問:「六媽,那妳都怎麼減肥的?」 我說沒有什麼方法。反正我這個年紀,只要頓頓飽,就一定會肥,所以我吃飯的原則,是吃到「不餓」,而不是吃到「飽」。 她說她討厭節食,打算吃減肥藥,我原想勸她不要,但馬上想到她豈是我能勸的?於是我說: 「減肥藥效果不錯,但也要小心,萬一吃的太多,減的太快,瘦是瘦了,結果長出皺紋或妊娠紋,還是很醜。」 妞妞是個即知即行又極端的人,不知吃了那一路的減肥藥,果然一日瘦過一日。厚厚的粉餅,已經蓋不住她日漸深沈的黑眼圈,邪氣逼人,比「3D肉蒲團」裡的狐狸精還妖豔。妞妞變瘦以後,果然桃花滿天下,許多宅男不遠千里而來,就為親眼目睹傳說中的「網咖之花」。有些國中生穿著制服來找,眼神中盡是小粉絲的孺慕之情,我看在眼裡,居然有「當星媽」的榮耀。 有一天,我看到一個「爆炸頭」黏在櫃台,千方百計想和妞妞搭訕,妞妞看到我來,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彷彿在說:「哎!太漂亮了,也很困擾。」我則像個媽媽桑,眉毛一挑,以眼示意:「沒辦法,來者是客,妳就好好招呼人家吧!」 沒想到這個「爆炸頭」居然很有心,連續一個多月,天天來報到,幫妞妞拖地、倒垃圾、送餐飲、跟前跟後。有時妞妞想和我聊兩幾句,「爆炸頭」就站在一邊陪笑,我雖然沒親眼見過舞男,眼前這位爆炸頭,我的直覺,他就是個舞男。 有一天,店裡生意太忙,妞妞說:「六媽,不好意思,店裡沒雞蛋了,妳可不可以幫我去買一盒?」 我說:「好啊。對了,爆炸頭呢?叫他去買不就得了。」 正當我和妞妞找爆炸頭時,幾個玩遊戲的客人,也紛紛在找爆炸頭。我很納悶,爆炸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門?怎麼大家都在找他?但整個店都找翻了,就是找不到爆炸頭的人影。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我的手機不見了。幾分鐘之前,爆炸頭正拿著我的手機把玩,還說想不到六媽的手機這麼時尚。 過了半個多小時,大家才死了心,知道爆炸頭再也不會出現了。原來,爆炸頭是個小偷,把整個店搜括一空,揚長而去。 我問妞妞要不要報警? 妞妞說:「我男朋友就是條子。」 我聽不懂她的話,心裡著急著,又有好幾個客人,陸陸續續跑來問妞妞說: 「妳那個爆炸頭呢?剛才拿了我手機去玩,怎麼玩著玩著,耶~人和手機都不見了!」 我急問妞妞:「店裡有沒監視器?」「要不要把老闆找來?報警的事,還是由老闆出面比較好」,急得滿頭汗。妞妞的損失比我更慘重,不但手機被偷,連錢包和數位相機也被偷了。但她看起來異常冷靜,似乎在思索接下來怎麼處理。 我實在心疼我的手機,再三追問她:「現在怎麼辦才好?」妞妞仍然面無表情,不發一語地看著我,頓時,她的眼淚突然趴躂趴躂掉下,順著臉頰,形成兩道黑色的淚溝,我大吃一驚,這才體會到這孩子受到的壓力。 我想抱抱她說:「妞妞,別哭了,六媽捨不得。」想歸想,我卻只拍拍她的肩膀,嘻皮笑臉地說: 「算了算了,那個死爆炸頭,我祝福他晚上洗澡瓦斯中毒,被人光溜溜地抬上救護車,還上了電視新聞。」 妞妞噗嗤一笑說:「六媽,別鬧了。還是報警吧,看看條子能不能抓到這個敗類。」 隔天,妞妞的手臂上多了一枚刺青,是一朵核能試爆後的蕈狀雲,無聲無息,記錄了一場騙局。 一般人對刺青的看法,大多很負面,以為是一群無聊的年輕人,吃飽了沒事幹,在身上弄些花花草草,這是對刺青極大的誤解。我家附近的麥當勞,幾乎是老人家的聯誼中心,這些老人們的手臂上,也常有刺青,無聲無息,記錄著一段歷史,或是一場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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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故事」
炙熱的七月天,太陽散發的熱力,無情、毒辣、肆無忌憚的荼毒著大地,金門整座島嶼彷彿要燒了起來!中午時分,滾燙的柏油路冒著熱氣,路面發燙到幾乎快要融化了!一位鄉下小村姑拉著人力車,瘦弱的身軀,雙手緊緊握住跨過肩膀的繩索,赤腳踩踏在滾燙的柏油路面,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畫面,彷彿是國小社會課本中闡述大陸人民公社的圖片,但這不是別人的故事,這樣的場景不在大陸,也不在人民公社,而是發生在民國60年代的金門,故事中的主角不是虛構,而是我摯愛的親人,我最最親愛的姊姊。 早期的金門農村,家家戶戶都備有一輛兩輪的手推板車,那是金門居民上山下海,採蚵、農作收成載運貨物的好幫手,板車簡陋,幾根鐵條、鐵片焊接成形,幾塊木板、兩個車輪、一根U型空心鐵條當手把,裝載貨物不多,沒有任何附加的機械動力,載運貨物靠的全是獸力和人力,它卻是不可或缺的生財工具。 家中的手推車是父親養家活口的忠實夥伴,父親人高馬大,個性急躁,動作敏捷,載運農作物時,父親往往將手推車當作貨車使用,小小板車堆出大大貨物,堆滿農作物後,前後左右超出車身許多,接著往空中發展,再用繩索牢牢綑綁,小板車露出一丁點手把,其餘完全淹沒在農作物當中,如此龐然大物佔據整個馬路,光是看體積就夠驚人的,何況上面承載著沉甸甸的農作物,因此板車光靠人力是駛不得的,幸好我家有一匹忠僕,那就是英俊挺拔的駿馬,通常載滿農作物的板車全靠那匹馬大哥幫忙。農作物裝載捆綁完竣,馬兒架上馬鞍,瀟灑的在前方領路和拉車,父親隱身在後方推車兼控制方向,「噠噠」的馬蹄聲加上昂首闊步的英姿,多麼傲人的畫面!龐然大物載著農作物返回自家庭院,卸下的農作物堆成一座小山丘,一次載貨量是別人家的3倍之多,省時又省工,父親效率之高,村民望塵莫及,唯有羨慕的份,這是父親和馬大哥相互創下的輝煌佳績。 人和動物同吃五穀雜糧,難免會有生病的時候,記得有一次剛好也是農忙時節,不知怎麼了?有一天,一向硬朗健康的馬大哥病倒了,拉車的幫手沒有了,農作物收成在即,父親不改急躁的本性,依舊講求效率,將板車農作物堆到半天高,準備推動時方才警覺靠自己一人推不動了,父親又不願意將已經綑綁上車的作物先行卸下部份,聰明的父親急中生智,當天陪伴父親下田收成的姊姊替代了馬兒,板車真正成了道道地地的人力車,父親扮演同樣的角色,姊姊在前方拉車,小小身軀雙手握住繩索,靠在肩上死命的拉著,父親在後方被貨物擋住視線,只是憑感覺用力推車,大聲催促,前方的小女孩佝僂著身軀,磨破的雙手,汗濕了衣襟,發燙的柏油路熨燙著打著赤腳的腳板,彷彿人間煉獄一般,父親卻一點也沒有察覺,仍然繼續趕路。興許是父親的慣性,早已忘卻前方拉車的是自己摯愛的女兒,還以為是力大無窮的最佳拍檔呢!如此小蝦米和大鯨魚的對比,姊姊怎麼吃得消,承擔得起呢? 姊姊的力氣已經發揮到極致,人的耐力也達到極限,但是「父威難違」啊!在當下也無從反抗和表別,忍耐!再忍耐!這是農家女的宿命和韌性,終於來到村子口,滿腹的委屈,滿腹的辛酸,加上身體承受極大的痛楚,姊姊終於崩潰了,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加上腳板的疼痛和燙傷,更是手舞足蹈的揮拳踢腳,然後整個人昏厥過去,父親著急得停下板車,趕到車前雙手抱起蜷曲在路中央的姊姊,拋下龐然大物,匆匆奔赴家門,將姊姊放置床上,母親還來不及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面色慘白、六神無主的拿著濕毛巾,默默擦拭疼痛難忍、歇斯底里、狼狽不堪的姊姊。 當時年紀小,我安靜的站在床邊,看著父親心疼自責的眼神、顫慄發抖的身軀、無言以對的面容;以及不知所措、驚嚇過度的母親;聽著姊姊不斷的嘶吼、哀號,加上全身不停的顫抖和抽搐,我的的確確是嚇壞了!一些可怕的念頭在小腦袋瓜出現,姊姊會死掉嗎?我好害怕!好害怕!看著如木頭人般的父親,忙進忙出的母親,我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瑟縮的躲在房間的小角落,不斷的祈求老天爺幫忙,一直…一直…,也許是嚇呆了,後來的事情全不記得了,但是姊姊真的沒事了,不久,馬兒的病體也痊癒了,父親經過這次的教訓,急躁的個性也收斂了,人力車的事件不再發生,我們家又恢復了正常。 當我對著女兒敘述當年的陳年舊事,女兒瞠目結舌的看著我,還頻頻詢問:「是真的嗎?媽媽是不是在講天方夜譚啊?」我肯定的回答:「是真人真事,絕無半句虛言。」女兒又問:「真的哦!那阿姨不是太可憐了?她有沒有恨外公?」「不!這件事我和阿姨談過了,她一點也不會恨外公。」「為什麼呢?」「因為外公不是故意的呀!」我和女兒細細解釋那個時代的辛苦,那個為了一家三餐溫飽的打拚年代,為了活下去,付出是家中每一份子該承受的責任和義務。對著不可思議的人力車,女兒仍然無法了解困頓時代的無奈,但它真的不是故事,它曾經發生在我家,過程有些殘忍,如果在今日,早被認為是虐童事件,但在困苦的年代,我們相信:父親絕對不是有意,過後的懺悔和改變,以及平日和孩子的互動,都可以看出他是疼愛我們的。數十年過去,事已遠颺,如今憶起,卻是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走筆至此,內心依舊澎拜洶湧,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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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島公園
海風吹拂雙眼 太古典了 觀景步道離塵世很近 到處是蕈狀石 廝守晝夜 總不免覺得嚮往 每一步踏出一個遐想 古樸的風味 也包括桐油燈下聽雨 逆風飛去的 人形雁字憑弔戰場 嬰啼被霧水浸濕 水聲夾著祈禱 愛、愛、愛、愛 … 萬人堆的脈搏中 發現幸福的因子又在跳躍 我找到那個部位 用手掌按上去 啊!心情 我熟悉的旋律 會牽引甜甜的歌頌 如此等待著奇蹟 知道自己身處淨土 青翠依然,勁挺依然 附記:和平島是基隆一個島,臨近基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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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他勸我不必斤斤計較這件小事,因為暴發戶「田僑仔」往往就是這副德性。 客人剛走,板橋「美食聯誼會」來了電話,有一位法國「美食大師」哈格,從巴黎來台北觀摩台灣美食。他聽說「北勢麵館」的炸醬麵,非常可口,想到北勢溪住上兩天,陪同哈格來的有譯員、秘書、記者一行十人,打算由「北勢麵館」負責招待。這件事不僅促進台法的美食文化交流,而且將「北勢麵館」的炸醬麵,弘揚世界五大洲,實在是值得恭喜的事。 我這裡沒有炸醬麵,你不相信可以檢查,只有打滷麵、麻醬麵。 不要緊。哈格大師風度好,他的美食作品在歐洲非常暢銷,將來你「北勢麵館」若是出了名,可別忘記我喲。 歹勢!最近小店不能接待哈…哥…大師,因為我的痔瘡發作,流血、流膿;若是讓法國美食大師嚐到血腥味,實在有礙文化交流…… 哇塞,你別再說了好吧?這話要是讓記者聽到,咱北部可真沒面子。那── 你也別這呀那呀了。等我痔瘡好了,再請那個哈哥。啪地掛斷了電話。 在這「博士滿街走,大師多如狗」的年代,連做菜的也出了「大師」,難怪詐騙集團橫行海峽兩岸,這豈不使我得到了源頭? 阿明說,既然大師可以自吹自擂,為何咱自己那麼低調?李發是「炸醬麵大師」、阿量姊是「掏耳屎大師」,這還是假的麼? 阿秋覺得「掏耳屎」,不好聽。不如改為「耳垢大師」,李發應改為「麵食大師」。 阿珍聽了火冒三丈,她以董事長身份說了重話:咱開小麵館、美髮店,出這個洋相做什麼!過去有人取名「阿量美髮中心」,氣得阿量把牌子都砸了;現在,你們要叫她「耳──朵大師」,她一定跳北勢溪! 她的話引起哄堂大笑。 談起掏耳垢,自從阿量在電視螢光幕露相,發表談話以來,找她掏耳垢的絡繹不絕,如今已有了接班人,阿量心裡還是泛愁。掏耳垢畢竟還是違法行為。如果在謹慎的技術下為顧客服務,不發生意外傷害,勉強可以為之;若是過份宣揚,而且造成外耳傷害,那是會惹出官司的。 凡是理髮客人,如不央求挖耳垢,根本不主動建議;只有那些熟悉的常掏耳垢的顧客,理髮師才會為他們服務。掏耳垢,顧客付出比較多的錢。 在學徒裡,李北勢是備受矚目的人物。儘管他對人謙虛有禮,不驕不怠,生活樸實,但同學都認為他是有錢人家的子弟。女同學也都很羨慕他。有的還以為小李的老爸是立法委員。 有同學問他:聽說你老爸是立法委員? 錯,我老爸在北勢溪賣麵。 那你母親在立法院? 我媽是理髮的。她會掏耳屎。 對方笑了。 李北勢很用功,生活儉樸,從來不出風頭,學生搞任何街頭運動,他從不參加。四年的大學生活,北勢溪般的流淌過去了。不久,李北勢順利地通過托福測驗,去了英國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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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見性‧乘願再來─追念明乘長老‧一位金門的奉獻者
七月十三日晚,我正在一個喜宴上,突然接到太武山住持性海師父的電話,告知我:「明乘長老圓寂了」。心裡一陣驚愕,頓時情緒,如臨山崩,海嘯掩天,日月昏暗,我暫時離開喜宴會場,到外面仰著天,深深吸了一口氣,讓完全緊繃的心緒,緩緩平息下來,長老莊嚴的威儀,慈悲的眼神,在我潤濕的眼眶中浮現,久久不曾散去!陷入漫漫遙遙的思維中,許久才聽到背後有人在呼喊我,把我拉回現實中。由於第二天一大早我有要事趕回金門,沒能即刻去上香,直到頭七才去頂禮告罪,荼毘火化那天再去拜別,並見到長老最後一面。 能和長老結緣相識,要從籌辦金門第一次水陸大法會因緣說起。民國九十二年夏,我和振利叔及水衷表弟一起發願在金門啟建一場佛典中最殊勝的水陸大法會,旨以為歷代在金門因戰爭陣亡的先烈忠貞及先祖先靈超薦拔度,並為金門祈福遠離兵刀災禍,希望在地子民永遠安居樂業,此議立即獲得李炷烽縣長認同,並承諾縣府會全力支持。吳成典立委也表示給予支持配合。金門的宗教史上,從未曾辦過水陸大法會,水陸大法會被稱為佛教法會之王。因為需要的人力、物力最多,時間最長,恭誦的佛教經典最多,特別是內壇的儀軌最為莊嚴,主法和尚必當是得道高僧一時之選。方能圓滿大法會的法事功德,對金門首次這場法會尤其特別重要。經由法會總召集人性海師父特別推崇明乘長老來主導內壇法事;也因為長老的關係,臺北善信林敬啟夫婦、林淑娟小姐、包忠詒夫婦、楊森先生,各捐獻新臺幣一百萬元護持金門水陸法會。 見到明乘長老,才知道他與金門的善因緣其實很深遠,民國三十八年的古寧頭大戰時,長老是後備部隊,雖然沒有投入第一線戰場,但後來軍隊移防駐在古寧頭,當時十七歲的長老已茹素,每逢軍隊加菜才有魚有肉,他反而斷炊,民房裡的女主人阿婆見他常常為此斷食,非常不忍,就會煮麵線加地瓜給他溫飽。四十二年,長老二度駐防金門是在榜林,另一位阿婆也這樣照顧他,巧的是兩位老人家恰好是親戚,因緣殊勝! 明乘長老受此照顧,長年感恩在心,雖然部隊調防台灣,長老於四十八年退伍後,特別利用參加宗教勞軍的機會,兩次到金門探望兩位老太太。由是,長老於民國六十八年在新店接辦僑能工商職校(後來改名為能仁家商)時,便立刻宣佈,凡金門籍子弟在校就學,一律不收雜費,為離鄉背井,跨海就讀的金門子女,每學期皆能節省一筆不小的支出,這個作法數十年如一日,被照顧的金門子弟不計其數,我們後輩表示感恩,他懇切地說,金門是他的第二故鄉,能作的也就這麼一點點而已,把金門子弟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照顧。 明乘長老,河南汝南人,民國二十一年生於農家,俗姓陳、宿俱慧根,十歲就萌發修行之心,十七歲開始茹素,民國三十九年隨軍隊自金門前線返台,後巧遇佛門碩德欣然皈依三寶,民國四十八年自軍中退伍後,隔年至台北十普寺,於白聖長老座下剃度出家。五十二年受具足戒並入三藏佛學院就讀,除依止剃度思師外,又親近道源、慧三、玠宗長老研修佛學,長老三度閉關,刺舌血恭寫法華經、地藏經、三昧水懺約十萬字;又於關中燃二指供佛,讓敬仰者尊稱為八指佛陀。長老曾任十普寺副住持監院、臨濟寺監院等,民國六十年在新店大崎腳山上首創大香山觀音寺,並在此閉關三年四個月。後來陸續在平溪創建大香山觀音寺,在花蓮富里創建東富寺,在板橋設立東富講座,新店設立念佛會。民國九十八年為紀念恩師,在新店設立白聖紀念講堂。 長老除了對佛教弘法教育投入畢生力量,並遠於民國六十六年就接辦中興婦孺教養院、收容扶養貧苦無依孤兒,慈悲濟世,拯救無數人於困境之中。長老對於基礎職能教育教學非常重視,民國六十八年,接辦能仁家商,由原來一八九位學生增加到六千名學生,並屢獲全國各項學藝優勝獎,成為一所評價極高的學校,前言所敘也同時造就了許多傑出的金門子弟。 長老一生虔敬信佛,奉獻三寶,對師長極盡孝敬,待人寬厚,自奉甚薄,生活簡單,節儉惜福,隨緣自在。常默默行善,幫助老人孤兒,捐助醫療物質等等。平素威儀穩重,靜默少言,怡然自得。不善於人事交際,不汲於名利。閒雲野鶴,不為物羈。民國八十三年,長老在河南汝南故鄉,創建亞洲最大的寺院─南海禪寺,為此常往金門小三通,進出大陸。在機場常見他獨自一人,購買老人優待票,坐經濟艙,在水頭碼頭耐心候船,他常告訴我,來自十方的錢要用在公益的地方,因果分明,不得浪費。南海禪寺落成,規模宏大,如由誰來管理、何人來作住持,他不堅持,如此就把它放下了。 金門在五年內舉辦了三次水陸法會,期間籌備會議不計其數,我大約都會陪同他來金門出席會議,每次都可以藉親近他的機會,請求許多佛學經典開示指導。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當天金門氣象不佳,預計早班七點的飛機兩度從松山機場起飛,在金門上空盤旋,無法降落;第三次再登機才順利在尚義機場落地,但已是下午三點多了,那一回我把握機會,請長老開示心經及金剛經淺釋,獲益良多,我戲稱長老在空中弘法,非常接近西方天堂哩!長老平靜地說:「你說得很是,但也不能說是。」我一下愣住了,他笑了笑,我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嘛!哎呀!我生來愚鈍,真需要當頭棒喝! 長老為了報金門兩位老太太煮地瓜麵線的恩情,一生總想著為金門作些事,當初建立一尊高大莊嚴佛像的構想,他是非常支持的,長老個人捐了新臺幣一百萬元,他希望這尊大佛慈光保佑金門遠離災難,讓金門成為安居樂土,也希望能成為觀光景點;如果在廈門就可以望見莊嚴殊勝大佛,就能引起大陸人來金門觀光的興趣。為增加大佛園區景觀,他贈送了數百盆非常珍貴的盆栽,以目前市價估計,每盆都在數十萬元之譜;另外,為了希望能改變金門的地貌林相景觀,長老從河南鄭州自己的林場,計畫挖植二百萬棵雪松,送給金門;長老認為,若能以雪松美妙的枝葉姿態,取代現有木麻黃或其他林種,則整個金門島的氣息會完全不一樣。長老自河南鄭州取樹苗,從挖取、設計專用貨櫃、運到廈門,每棵費用就要人民幣五元;第一批已經送到廈門,共六十萬棵,可惜為了檢疫的因素,臨時變卦;因為要入境金門必須先把裹土剃除清洗,又增加不少工夫。最後,我們只能接受廿萬棵,另外四十萬棵無法入境,長老只得就近送給廈門市及漳州市,他們倒是意外地感激與高興;而這筆不小的費用也都是長老自己負擔,也從不為這件事講過一句話。 走筆至此,無限心酸。長老對金門的用心,就像是老爸爸,為了孩子的未來,總是無怨無悔幫著他,費心盡力為他設想,但有幾個孩子會想到老爸爸的苦心呢! 長老走了,殘存的雪松還留在金門,繼續成長,長老的精神與恩德將永遠留在金門,歷久彌新! 附記:民國100年9月3日上午10點30分,在新店能仁家商學校活動中心(新北市新店區文中路53巷10號),舉行明乘長老圓寂追思讚頌大典,金門鄉親可前往拈香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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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合璧在台北
七月三十日夜,久不聯繫的宏霖自台南來了一通電話,說台北故宮的富春山居圖山水合璧展至明日結束,問我是否已經看過。這消息讓我一下子頗感錯愕,先前七月初我亦曾到台北,刻意不去觀賞,即是篤定的認為它的展期是到九月。因預定八月初會再走一趟台北,到時去看還不遲。現在的情況若像宏霖所說,那我恐怕真的沒緣份與名畫見面了,但一顆懸念的心就是放不下來,夜裡亦翻來覆去,就好像小時候功課沒做完,心裡不踏實一般。 想起前兩年在杭州學習時,這富春山居圖可是老師們推崇備至的名作,去年春在杭州浙江博物館展出富春山居圖剩山本的時候,幾乎所有的老師都鼓勵我們一定要去欣賞這僅51.4公分的畫作。當時我與幾位大陸的畫友相偕而行,看後還寫了一篇「山水之間」的文章,今年七月底我出了第四本新書,不止將它收入書內,更以它做為新書的命名。此外在杭州時亦曾隨老師走進富春江寫生,在那美麗的桐廬縣待了數天,除了藉此淬勵自己的畫藝,也懷抱著一份憧憬,冀望踏著黃公望的足跡,去感受這山水之間的那一份靈氣……。這左思右想的結果,讓我在第二天有了新的決定:那就是搭乘上午的飛機,中午直接赴故宮看展覽。主意拿定後,心中的石塊也掉下了,碰巧那天正逢週日,齡兒不必上班,說要陪老爸一起去,這種少有的父子同行機會,更令人雀躍。 到了故宮博物院,便興沖沖的走向購票處,但在櫃檯前卻見到「想看富春山居圖的朋友,至少要排隊三個小時以上。」的提示字條,這可讓我猶豫了起來,三個小時可不是一個短時間啊!我到底要不要購買入場券呢?幸好陪我前來的齡兒提醒:「您如此風塵僕僕的自金門趕來,不正是要看這幅名畫?那就買票吧!」 買票的當下,我的腦中一直盤旋著一列長蛇般的隊伍,想到待會我就要在那裡頭龜速前行個半天,心裡便舒坦不起來。等到上了二樓,嘿!那一條長蛇就在眼前,隨即順著隊伍先往前探視,想了解究竟前面的人有多少?不看還好,這一看可把我給嚇呆了。由展室入口處大玄關裡的一個大M型的隊形,再銜接走廊上一列雙人並排的隊伍,這人數少說也有近千人吧?此列隊伍若正常移動還好,關鍵就在它似乎停滯不前。這時候我沒敢多想的逕往後頭走去,既來之則安之,快快接上隊伍再說吧!幸好現在是中午時刻,三、四個小時後應該還能看到名畫,若再遲些時候來,恐怕已經下班了,那損失才慘重呢? 站在這比蝸牛的蠕動還要緩慢的隊伍裡,真的叫人百無聊奈的,然而我卻在這無所事事當中,看到了一些「風景」。先談在我前頭的一男二女吧,這三人時而用廣東話,時而又以不太流利的國語交談著,一問之下才知來自香港,昨天才到台灣,為了就是要看這個展覽,哦!原來還有像我一樣飄洋過海的。後方則是一對中年兄妹,哥哥住台中,特地來看畫展,妹妹陪著,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是夫婦呢。哥哥滔滔不絕的向妹妹介紹這張畫的點點滴滴,語氣平和,態度誠懇,這如同戀人般的兄妹情誼,亦是少見。當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長長的隊伍仍在原地踏步,此時館方的人員卻三番五次的走進隊伍,用非常謙和的語氣表示歉意,但我並沒有看到任何不滿的眼神,或聽到任何埋怨的聲音,有的只是埋首在手中的書冊,要不就是與自己的同伴小聲話語,當然也有一路閉目養神的,最多的是因長站腿痠而就地掂掂腳,伸伸腰,搖擺肢體者。這一群來自各地的民眾,給人的一個印象就是安靜,就是有教養,充分顯現出富而好禮的國民素質。心想這才是台灣的真實面貌,與電視上經常報導的那些悚動新聞真的很不一樣,台灣這幾十年的教育成果,除了展現在政、經、科技等有形的面向上,更深深的烙印在每一個人的言行舉止上,這是台灣最寶貴的資產,也是最足以向外人炫耀的驕傲。 當我面對名畫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我足足站了四個小時才見到這合璧山水的廬山真面目,真該為自己這一路的堅持喝采的,這情境還真有那麼一點「不經一番寒徹骨;哪來寒梅撲鼻香」的況味呢。只是輪到我們一群人欣賞的時候,光陰似乎跑得特別快,看過了剩山本那51.4公分的大山頭之後,便刻意的集中注意力於兩張畫作的銜接處,剩山本的幾個大山頭一路蜿蜒徐緩下來,很巧妙和台北無用師本開頭的一堆低緩的小山丘緊密的連接起來,前景的山石、水渚確是天衣無縫的,唯一讓人遺憾的是剩山本遠處的大山腳,來到無用師本時卻是一片留白淡遠的水域,此格格不入的景況正是被焚後的痕跡。只因一旁的館員不斷的叮嚀催促,要觀賞者務必考慮後方尚有大隊的人馬在等待,希望能抓緊時間,膽大心細的看過去,千萬別讓腳步黏住地面。我們都是這樣一路過來的,已能感同身受,雖一心想多駐留,卻又怕影響他人權益,只能東看看西瞧瞧,在飄逸蕭散的這一前提之下,努力的從圖畫裡去尋找相關的元素,包括筆線、墨色以及那虛實相映的空間關係,來相互的印證、推敲。雖屬草草,亦感滿足,但無論如何黃公望那放鬆自若,精準簡潔的筆墨韻味,還是讓人印象格外深刻的……。 在同一展室裡還陳列出許多件與黃公望有關的名畫,包括影響他畫風的五代畫家董源和巨然的長軸山水,元趙孟頫的鵲華秋色圖,此畫中的兩座山--鵲山和華不注山各以不同的解索皴和披麻皴去表現,特別引人注目,這些皴法深深的影響著後來的畫家,也確立了元四家﹙黃公望、倪瓚、吳鎮、王蒙﹚在中國文人山水畫史上的崇高地位,而黃公望正是元四家的龍頭老大呢。除此之外還有明代沈周和張宏等臨仿的富春山居圖,二者皆為山水大家,雖是臨仿,亦有自家面目,但因剛剛才見識過黃公望的真跡,總覺得其他人的臨仿本似乎有失之於「實」的毛病,在「空靈淡遠」的這一層面上,似乎遜色了。但這兩張畫都能見到剩山本和無用師本被焚前的模樣,故而除了畫本身的藝術價值之外,亦提供了佐證的功能,在美術史上亦有其不同的貢獻。 在真跡本對面的櫥窗內,擺放了一幅子明本富春山居圖,其筆墨韻致細膩空靈很類乎無用師本。清乾隆皇帝愛書畫是人盡皆知的事,但他愛不得法,經常將自己的大印璽大剌剌的蓋在名畫的正中央,這當然造成審美上的一大礙眼。子明本正是當年宮中的珍藏,是乾隆認定的真跡本,即使後來無用師本被收入宮中,乾隆亦固執己見,依然認定它是偽作。以至於今日我們看到的這張子明畫本,它幾乎已沒有中國畫那特有的空白處,因為它原來留白的地方,都已經被乾隆用小字,密密麻麻的題了五、六十處的評語,這可大大的削減了富春山居圖那特有的空靈之美啊,讓人感到無限的惋惜!名畫之被破壞,真是莫此為甚。然也正因為乾隆的錯認,才讓真正的真跡--無用師本逃過一劫,這可又是不幸中的大幸呢? 近尾聲時,兒子附在耳邊說︰「四叔也來看了。」轉頭望去,明標還在遠遠的隊伍裡「努力奮戰」呢!他是今早與我通電話後,才特地自永和趕過來的。走出故宮,手機響了,嘿!又是宏霖來電,說人正在南下的高鐵上,待我正興奮的想要告訴他說我已經看過山水合璧的畫展時。他卻先搶著說了,內容和我想要說的大同小異。原來他是三點半看到真跡的,而我是四點才看到,這中間相差的半個小時,讓我們未能謀面。見不見面倒是其次,重點是三個喜好繪畫的人,都能在這緊要的時刻,不約而同的走進故宮,這一份對藝術的熱情,才最讓人感到欣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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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不信,你沒聽那位上海佬的傲慢態度:「銅鈿,掏出來嚇死你們!」 他的話,毛主席是聽不見了。 若是翻譯成俄語給列寧聽,列寧會嚇一跳! 當初陸客來此進餐,指名要炸醬麵,我心裡還很高興、光榮。賣了兩年,越來越嘔氣、厭惡,甚至想大打出手。這是意想不到的後果。 改名肉醬麵,少了陸客,卻增加了台灣顧客,這也是奇怪的事。一日,生意稍微冷淡,我和一位吃麵的顧客聊天。他說過去進店,看到「炸」字,有點害怕,所以不吃炸醬麵,改吃麻醬麵,如今吃了「肉醬麵」,才恍悟炸醬麵確實好吃。他激動地說:「把這個炸字取消,改名肉醬麵,有學問,一級棒!」 我聽了直笑。 這位台灣鄉親說,炸這個字,不好聽,刺耳,而且嚇人。凡是服過兵役的,當過炮兵的都不喜歡「炸」字,當然他們也不愛吃炸醬麵。 談起那位上海佬,這個客人也很感慨,他是生意人,見過不少富商,像王永慶這種企業家對人反而和藹可親,一點架子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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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屆浯島文學獎兒童文學組第三名最美麗的故事
我名叫小宇,為了眼看要到來的海域探險,我最近一直練尾巴,因為呢,要幫姨婆的故事洞穴,多蒐集一些精彩的故事啊! 說起姨婆的故事洞穴,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有進去了,但是在記憶中,它可是琳瑯滿目--別誤會了,不是看得到的琳瑯滿目喔,是用「聽」的! 記得很小很小,她帶我來到料羅灣底下的神秘洞穴,手摀住嘴:「噓……」叫我小聲。 然後,她就開始說起精彩的故事。 有時候,故事講到一半,我發現姨婆身後有龐然大物緩緩移動-- 「姨婆,是章魚耶!」 一隻大章魚伸出觸腕來,上頭一粒粒吸盤擴張著,宛如露出詭異微笑…… 姨婆叫我趕快躲好,把頭和手腳縮進殼裡,我照做,但忍不住追問故事發展,故事就從姨婆的殼裡,傳出來,來到我殼內。 彷彿還有回音呢! 有次我問姨婆說:「姨婆,為什麼聽故事一定要在洞穴裡呀?」 她說:「在洞穴裡,故事就會特別好聽啊。」 「真的嗎?」 「不信,你進去,我再說一個故事給你聽。」 哇!真的耶,好精彩刺激的故事喔…… 晚上,比較寧靜的時候,姨婆才會放我出來活動。 但是,大部分的時候,我還是最喜歡待在故事洞穴裡。我喜歡這樣,暗暗躲在一個地方,看著石縫外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進不去了。 「誰叫你吃那麼肥!?活該。」 是啊!自己真的又大又肥,我哇哇對姨婆又抱怨又撒嬌,希望姨婆另外找一個洞穴說故事給我聽。 「不行!」 「為什麼不行哪?」 「因為故事洞穴只有一個。」 「為什麼啊!」 「每隻海龜,只有小時候進得了洞穴的時候,才有故事可以聽,長大以後,就沒這等好事了。」 「是噢……」 從此,我就再也沒聽過故事。 入夜,心情低落的我,會縮入自己笨重的殼裡,觀賞黑暗中的故事…… 你問我黑暗中怎麼會有故事? 當然有啊!就像你閉起眼睛,看到的不會是像墨汁那種很黑的黑色,還會有黃黃綠綠的光,殘留在眼睛裡呀!那些故事,都是從姨婆的故事洞穴裡傳過來給我的,使我可以安心入睡。 睡夢中,有料羅灣漁民辛勤工作的景象,有尋覓燈塔的漁火緩緩移動…… 「小宇啊!姨婆越來越老,頭腦也遲鈍了,以後再也沒辦法講故事給你聽,你會不會失望啊?」 「不會呀,姨婆。如果可以,我也可以幫妳找一些故事回來,讓妳收藏在故事洞穴喔……」 姨婆笑笑,不把我的話當真似的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我生氣了,但也有一點失望。很希望,姨婆可以知道,我已經長大了。 所以,我決定從料羅灣出發,巡遊一遍金門沿岸海域,把所有看到的美麗故事,全都帶回來,好讓講給姨婆聽。 出發了! 我努力游啊游,不一會兒,小丑魚在海葵間穿梭的景像讓我不禁讚嘆出聲…… 「小丑魚呀!你們好漂亮喔……」 「離我遠一點。」 「為什麼這麼說啊?」 「海葵媽媽叫我小心一點,因為我身體很小,容易被龐然大物攻擊--」 「你怎麼會叫海葵媽媽啊?她又不是你的同類。」 「她一直保護我,讓我不受其他魚類攻擊,我當然要叫她媽媽啊!不然,你媽媽不會保護你嗎?」 「我一出生就從來沒有見過媽媽啊!不過,我有一個姨婆喔……你跟海葵一起生活很久了嗎?」 「嗯,對呀!不但海葵媽媽保護我,我也會為她打點衛生,替她吃掉寄生蟲,咬掉壞死的觸手……這算不算孝順啊?」 海葵這時講話了:「當然算哪!而且啊,小丑兒子在觸手間游動,造成水流,我的呼吸也會更順暢啊……」 「原來是這樣喔。」 這個故事姨婆會覺得好聽嗎?我心中思量著。 還是繼續往前游好了! 哇!前方不遠處,有一小點的光亮耶…… 我好奇地朝光亮靠近,看到,原來是魚安魚康魚。 「魚安魚康魚呀!請問一下,你知道哪裡有故事嗎?」 「故事?要不要我說說自己的故事給你聽?」 「呃……應該不用了,我要找的是,美麗的故事,要帶回去講給姨婆聽的。」 「你是說我不夠美嗎?難道我的燈不美嗎!?」 「這……」 「你們都這樣,以貌取人」魚安魚康魚生氣地說。 「這……還是等我繞一圈,如果找不到美麗的故事,再回來找你好不好?」 「哼,不必了!」魚安魚康魚憤憤游開。 唉,我怎麼那麼不會說話呢…… 這時,突然感覺背後變重,有東西抓緊我似的。 扭頭一看,原來是一隻沒看過的魚。 「欸,你是誰啊?怎麼爬在我背上。」 「我是鯽魚呀!我有一個吸盤,很會吸東西喔!有沒有發現背比較不癢?那是因為我在幫你驅蟲。」 「你明明吸附在我的殼上!我要怎麼回答你有沒有比較不癢啊?」 「好啦,我承認是我貪吃啦!我最喜歡幫海龜吃寄生蟲了。」 「是噢……」還滿好玩的,我靈機一動,把蒐集故事的計劃告訴鯽魚,他聽完,也說很有興趣把他的故事分享給我。 「那除了我之外,還有什麼會讓你黏啊!」 「說出來你會嚇到……大白鯊。」 「哇!很酷耶,你可以多介紹『幾大隻』給我認識嗎?」 「嗯,以前認識好多,他們都說背很癢,只好貼上去:吸呀啃的,可惜,抓完養,後來都被人類捕走了,現在,白鯊已經快要滅亡了。」 「為什麼人類那麼愛抓他們哪?」 「為了魚翅啊!其實魚翅並沒有特別的營養成分,人類愛吃,不過因為它是財富的象徵。」 「是唷……,我都不知道平地有這麼多故事耶!」 「對呀!要更多故事,你不用一直執著海底的世界,到岸上去吧!我還真羨慕你有腳可以走路,而且,不要忘記你也是沙灘上出生的。」 對耶!我也是岸上出生的,那是一段很模糊的記憶了。 告別鯽魚後,下定主意,我一邊往上游,一邊回憶起,剛出生的時候,我在沙灘上慢慢爬行,好多海鳥在周圍飛來飛去,逗著我們玩,有些同伴,就被叼著,跟海鳥一起到很遠的地方去了。當時,心中還有說不出的羨慕呢!那些同伴,不知現在回來了沒?他們回來的話,應該有很多很好玩的故事,可以說給我聽……現在去找他們正好! 來到岸上,哇!沙灘空氣好新鮮哪!放眼望去,料羅灣就在一旁,好壯觀喔…… 往沙灘上看去,許多小海龜,吃力地往海的方向爬著,「嘿咻嘿咻……」跟當初的我一樣,好辛苦啊!姨婆一定很想聽聽這些小海龜說故事。 想到這裡,我帶著滿滿的微笑,往他們爬去。 不料,這時,「唰」一聲,一隻海鷗凌空飛下,將一隻小海龜叼走。 「唉--,又被搶走了。」旁邊一隻蜥蜴發出感嘆。 「欸,蜥蜴先生,你說『搶走』是什麼意思?」 蜥蜴看到我,露出詭異笑容說著:「你不知道嗎?剛出生的小海龜就像蝸牛一樣,最可口了。」。 「你是說海鳥叼走他們是為了當食物啊?」 「不當食物難道當枕頭啊!?」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小海龜最可口了,陸面上,浣熊、海鳥要跟我搶食物,人類也湊熱鬧,要煮龜湯、吃龜排,還噴灑殺蟲劑毒殺你們。等你們好不容易爬一大段路游入海裡,馬上成為鯧魚和鯊魚的大餐。你們海龜從孵化到長成,每一百隻,不到一隻可以存活。」 「怎麼可能!」我受到極大的震驚,大聲回他。 「不然,你有兄弟姊妹嗎?」蜥蜴嘲諷地反問我,「如果不是大多進了別人肚子裡,為什麼不能一起長大?」 說完,蜥蜴轉頭就走了。 回到海裡的時候,我心裡難過又失望,想要找姨婆訴苦,卻怎麼都找不到她。 趴靠在故事洞穴,我嗚嗚哭了起來。 這時,上面有東西勾住我的視線,我發現一隻小海龜,像風箏一樣,從上方緩緩漂下來,揮動四腳,像掙扎,也像探索,看著看著,我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 不料一旁傳來鯧魚擦口水的聲音:「嘿嘿,又有可口大餐可以吃了。」 我趕緊游上前,抓住小海龜,這時,鯧魚奮力擺動尾鰭,吋吋逼進,我左張右望,看到故事洞穴,趕忙催促小海龜躲進洞穴裡。 「海龜大哥,你為什麼不進來?」小海龜問我。 「我太大了,進不去啊!」 「可是我自己待在裡面會很無聊耶……」 「那……,我說故事給你聽好了。」我回答他。 那天晚上,確定小海龜平安後,我縮進殼裡休息,腦海中旋繞著自己說了一整天故事的迴音,黑暗中,我看到姨婆的微笑,穿梭深藍的海洋,像一個最美麗的故事,緩緩地漂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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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阿姆斯特丹
我曾有幸到阿姆斯特丹旅行幾天,潺潺的運河、船屋和精緻整潔的老建築令人難忘。回國之後,友人問我有沒有到紅燈區逛逛,才想起此區的艷名。由於是參加一項現代音樂節的活動,場地分散在不同的音樂廳、老教堂和美術館,每天顧著翻地圖找路、搭電車赴音樂會,倒是忽略了這處勝地。 阿姆斯特丹之行是我第一次去歐洲,在公園見識到偌大整齊的草坪和奇花異卉。他們的上班時間僅需五、六個鐘頭,到了下午四、五點鐘,商家就已拉下鐵門打烊。人們悠閒地慢跑、騎單車,小酒館裡每家滿座,人手一瓶海尼根暢飲談天說地。 良好的生活水平也造就了阿姆斯特丹市民的謙和有禮,我從史基浦機場搭火車到市區途中,就有一男士見我初到生澀,主動以英語問候,下車後又親切引領我走到電車站。在世界各大城市裡,阿姆斯特丹市民的友善程度,我覺得足以名列前茅。 替我的曲子吹奏長笛的先生到過台北,他是本地人,自豪地問說:「這裡很美吧?」我欣然同意。他又追問我為什麼要取英文名James?主張用中文譯音即可,一番話提醒了我──古老的中國文化並非是「敝帚」啊! 在商店裡看不到有販售機器金剛、刀槍等暴力類玩具(然而矛盾的是──此地卻能寬容艷窟和毒品的存在)。在來程的班機上,有一個白人嬰兒身體不適沿途號哭,年輕夫婦不慍不火安撫著孩子,也沒見乘客提出抗議;在台灣常見父母氣急敗壞拿「叫警察來抓去關」當口頭禪嚇唬小孩。 唯一感到「不快」的是一家pub洗手間的尿盆高度。荷蘭人平均身高在歐洲是排在前頭,我的身高雖然一百七十好幾,努力踮起腳尖還差點成不了事,簡直欺負咱東方人嘛。 我最喜歡繞進城裡的小巷子,瞥看一扇扇小門窗內的陳設和作菜氣味。就在臨別前的靜謐午後,小路上有隻胖貓趴在矮紅磚牆上休憩,竟與台灣的橘色虎斑貓沒兩樣(是數百年前隨荷軍落腳在福爾摩沙的族裔嗎?),彷彿在他鄉遇見了故知,牠也絲毫不怕生,平和地凝視我。 這是十餘年前的往事了。近些年我在淡水河岸散步,經過榕堤附近的野貓群,貓兒的驚弓之勢已緩和許多(想起祖母說二戰期間缺糧,又窮又餓,連鼠肉、貓肉都被視作珍饈)。 我曾在年輕時飛往阿姆斯特丹,以我的青春肉體碰觸它平靜而美麗的脈動,在那裡,我體會到人與人、人與動物之間溫馨的情誼。 下回如果你有機會到一座陌生城市旅行,想真實貼近它時,不妨也走入小巷弄裡,尋一隻貓,讓牠的眼睛對你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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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人與大情人
我的小情人今年秋天就要上小二了。 我的大情人身邊已經有另一個她了。 在小情人讀幼稚園時的某一天,靠著沙發椅背看電視的她,突然轉過頭來很認真地對我說要吃我的ㄋㄟㄋㄟ,我告訴大情人有這麼一回事,他還以為是個小男娃要跟他搶奶吃呢。 我的小情人和我的大情人素未謀面,可是在我心裡,我們三個人自成一個世界,一座秘密城堡。 我總是不經意地被小情人突然的一句話驚嚇到。驚嚇的想起那樣的畫面,同樣的字眼同樣的語調,我也是這麼的對大情人說過撒嬌過。當懷疑對方說的是真是假的時候,便會立刻蹦出鏗鏘有力的「騙人」這二個字;當驚喜的發現對方懂你的時候,便會睜大雙眼提高聲線:「你怎麼知道?」;闖禍的時候,便會用求救的眼神說:「怎麼辦?」 小情人對我說的話,我對大情人說的話;大情人對我的回應,我對小情人的回應,就像是一條食物鏈,緊緊相繫著。 記得在為父守靈期間,渴望得到安慰的我把小情人喚來身前使勁地抱得緊緊的,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擁抱確實是具有撫慰人心的力量。每當有弔喪的親友前來捻香時,小情人總會跟著大人們認真且快速的爬回該有的位置,小小的身影虔誠的跪趴在她阿公的棺木旁,學著大人們輕聲的呼喊:「阿公~阿公~」目睹這場景,沈重的喪父之痛便會立刻減輕不少。 那時與大情人的戀情尚處萌芽期,每回進了房若看見手機的紅色提示燈一閃一閃的亮著,我的心也會跟著一閃一閃的亮起來…… 小情人與大情人,分別用不同的方式陪我走過人生的低潮期。 在我們家的客廳,有一座專屬於我的沙發,不論是看電視或者休息,我幾乎都是用躺著的狀態來呈現屬於我的專屬感。小情人最愛拿這種狀態的我當她的舒服枕頭,小小的身軀壓在身上,讓我體悟到這就是所謂的甜蜜的負荷;而大情人大大的身軀壓在我身上,現在回想起來是多麼沈重的一筆情債啊!也還記得大情人第一次熱切的抱著我時,我還不識趣地問他:幹嘛一直抱我?我又不是你的抱枕。 小情人愈長愈大了,賴在我身上的時間也在逐漸減少當中,大情人早已離我好遠好遠,遠得應該早就忘了曾經也為我悸動過。 三個人的小小世界,永保新鮮的記憶,不會更好也不會更悲慘,就這樣永遠永遠埋藏在我心底最深的那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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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摯愛
這一別 也許是十年 二十年 也許是百年之後 但終究我們會再相聚 因為 我們擁有共同的記憶和說不完的故事 因為 我們擁有共同深愛、而且很棒的兒子 三十多年前,妳不嫌棄我這位從離島來的窮小子,一起築了一個簡約的愛巢,那時家裡僅簡單的擺了一張床、一張書桌跟沙發椅,沒有音響、沒有電視,妳安慰我說,只要有方向,儉約反而是一種無負擔的幸福。兩年之後,家中多了一個孩子,心情的感受也由幸福昇華到滿足,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只是神仙般的日子並不多,當小孩上小學四年級時,我卻因為某些不成熟的想法南下C大任職,過著週五晚回家、週日晚下台南的生活;於是拉拔小孩的事便全部落在妳一個人身上,既要上班又要照顧小孩的學業以及生活起居等等,每天除了忙碌還是忙碌。看妳那麼辛苦,雖然想回過頭來留在台北幫忙,卻已經沒回頭路了。 以為小孩成長只是一個小過程,等小孩長大後,我們就可以重拾快樂的時光,過著只有妳跟我的恩愛生活,那知夢想卻未能實現,五年前妳積勞成夕疾,癌開始無情地侵蝕妳的身體。早知會如此,即使給我全世界,我也寧願每天守著妳,那怕是喝水渡日,也甘之如飴。 「認份與無悔的付出」一直是妳的人生哲學,妳將薪水袋全數奉給父母,常說父母養育子女非常辛苦,不要因為錢的事讓父母掛心。我去C大,妳也尊重我的選擇,並一肩扛起一家重擔。再者,忙著母兼父職的同時,妳也沒忘記家扶中心一些弱勢的小孩,如果不是苗栗家扶中心小孩寄信到家裡來,我還不知道妳認養的小孩已經從幼兒變成高中生了。連妳生病都不讓認養的小孩知道,妳認為那會影響小孩的心情,妳總是為別人著想。 妳一生總是為別人想,為父母親想,為小孩想,為先生想,卻從來不為自己想,以至於生病了都不自知,雖然我對於有妳這麼好的太太感到驕傲,卻也萬般的不捨與愧疚,因為我沒好好照顧妳。 原本看到針頭就會暈倒的妳,為了多一點時間跟家人相處,看兒子畢業從醫、看兒子結婚生子,妳勇敢接受大刀手術,並在近五年時間經歷不曾間斷的化學治療,看到妳堅毅的忍受化學治療的不適,我常想換做我早就放棄了。在我心目中,沒有人比妳更偉大。 如今,妳真的累了,沒有力氣再陪我及小孩,那麼就放心的好好休息吧!過去妳在台北,我在台南,一個禮拜才聚一次。以後,我們將形影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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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我並不是不懂禮貌,但是應該有個分寸。上海團到了東京或首爾,他敢如此囂張麼?難道北勢溪鄉巴佬就得受他的鳥氣!本來,兩壺茶是奉送的,不該收錢。可是,轉念一想,他那副有錢就是大爺的德行,俺就是不爽招待他。走吧。 每次陸客來吃麵,我的血壓總是升高,發生暈眩現象。阿珍警告,早晚阿彥會死在他們手上。可是,這些陸客是為了炸醬麵而來,而炸醬麵又是「北勢麵館」的招牌食品,怎麼阻止他們來呢! 有了,聰明的阿量有了新創意,她建議炸醬麵改名「肉醬麵」,咱台灣人不在乎名稱,滷肉飯、肉燥飯、魯肉飯,怎麼叫都無所謂。改名「肉醬麵」,對當地的顧客毫無影響,不過陸客旅遊團卻從此不來了!肉醬麵,這是啥麵?顧名思義,難以下嚥。麵館的女服務員哈利路亞、阿彌陀佛,陸客不來,以後不必掃菸蒂、洗廁所、抹桌椅了。李彥,老芋仔的血壓也可保持正常,按時服藥,活到九十歲應該看得到小北勢成家立業了…… 肉醬麵,還是按照以前的炸醬麵做法,只是名稱更動而已。它和對岸的社會主義不同,名稱不變,實施的卻是資本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