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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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長大了
望著小鬼騎著她的小鐵馬,小小的身影在黑夜中獨自奔往回家的路…… 還記得去年剛上中班時,她還會偷偷的要求外傭露莎抱她回家,今年春天,有次正好我在屋外散步,便送她一程,結果走到接近她們新家的小叉路口,她,小鬼,帶著充滿理性的口吻對我說:「送到這裡就好了,剩下的我自己解決。」哇!還自己解決咧!那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放暑假期間,突然發現她不再希求有人陪她回家了,晚上的回家時間一到,自己就默默的騎著她那破舊的小鐵馬走人。 小鬼長大了,去年要按電燈開關還要喊人幫忙或是拿板凳墊腳,今年放暑假前,發現她已不再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只要努力的多跳個幾下,總也能按中目標,前些日子她又更進步了,只要稍微墊個腳尖就按到了。看著她的成長,我總會誇她:「妳長大了哦!」然後,她就會很驕傲的回答:「對呀!」 有時跟她聊天,她總要提及:「我小時候……我小時候……」心裡暗自覺得好笑:「妳現在還是在小時候啊!」那,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算是真的長大了呢?讀高年級?還是讀國中?我也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長大了,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還有一件事證明小鬼的長大,剛讀幼稚園時還必須阿嬤苦口婆心的喊她吃飯,而那個阿嬤的必勝絕招就是--用十元搞定,這點實在令我火大。有時看她耍幼稚的讓我的媽或是她的媽一口一口的餵食時,就忍不住要虧她,在學校也要被老師餵嗎?那為什麼在學校會自己吃,回家就要人家餵?我要跟你們老師講哦!現在的她,不用再一遍一遍的喊吃飯了,而且吃完第一碗稀飯後還會自動要求第二碗,真的是長大了,不免有些失落…… 現在的小鬼進大班了,開學後還是會跟著大哥大姊早起,然後偷跑回來看卡通,再等爸爸或媽媽來接她上學。想明年的現在,就不再有這光景了,上了小一的小鬼將會和二位兄姊一同搭公車上學,她將不再有多餘的時間偷跑回來看卡通,而且隨著年級的增加,她將愈來愈沒時間混在家裡……想好遠。 小鬼之所以為小鬼,是因為去年年初時非常喜歡張懸的《寶貝》這首歌,當我第一次開口對她唱「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她的眼神馬上有被電到的光彩……「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我邊唱邊用我的右食指點點她的眉眼,一張感到新奇的小臉蛋讓我真覺得這首歌也未免太神奇了吧!……「哇啦啦啦啦啦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她問我:「為什麼要陪我?」沒想到她竟能自己內化歌詞的意義,這對於鎮日只會看卡通和玩耍的鄉下孩兒來說,她的語文能力可是不容小覷的,最後一句「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寶貝,要你知道你最美。」聽到「你最美」這三個字,一張燦爛的臉龐教我也開心。 前些時候,帶她那小三的姊姊去試聽美語課,一開始是小鬼想跟,姊姊說:「妳太小了不能去。」結果到了陌生的教室,變成是姊姊求她留下來相陪,沒想到小鬼一副認真的模樣對她姊說:「妳要認真上課我才要陪妳哦!」後來有個夜晚在我的房間聽見她在屋外喊著:「姊姊,已經很晚了,要回家了。」唉!老么似乎都比較成熟懂事。 2009年的中秋,小鬼興奮地展示她學會騎二輪腳踏車的成果,似乎是在宣示著她已經長大了。成長中的可愛的小鬼,讓姑姑我想化作文字當紀念,雖然往後的日子她還會不停地成長,但絕不會像此時這般地可愛,小鬼啊!要繼續勇敢堅強的長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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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璉將軍金門詠懷
民國三十八年五月,十二兵團由江西南城等地南移,至廣昌、寧都、瑞金,曉行夜宿,翻山越嶺,轉進廣東潮汕,我斥侯尾隨掩護,至廣東平縣軍門嶺,胡璉將軍面北江西,徘徊良久,心中戚然,萬里河山,從此隔絕,不禁噓唏,乃自吟七絕一首: 河山破碎風拋絮,身世飄搖兩打萍, 國危愈覺江山美,亂世從知骨肉親。 回憶民國卅八年十月廿五日,十二兵團十八、十九兩軍,增援古寧頭之役,造成古寧頭大捷,同年十一月廿五日,在金門鎮總兵署前,公祭陣亡將士,並辦獻俘儀式,敵俘在金城國小集中,遣送台灣。由胡司令官、高魁元將軍主祭,軍政首長三軍代表陪祭,其悼三軍陣亡將士輓聯云(姜炎先生抄存) 古寧頭頑寇就殲,一鼓盪平無漏網, 金門城英靈來格,三軍憑弔有餘哀。 民國卅八年十一月三日,十二兵團六十七軍劉廉一軍長,率領三個師,增援「登步島大捷」,繼古寧頭之役後、第二次勝仗,國軍傷亡官兵二、八二五人,共軍傷亡三、七四一人。戰役後,我追悼三軍陣亡將士大會輓聯云: 三谿馳名,洪都蜚聲,百戰雄師留正氣, 長城立馬,中原問鼎,一聲威虎靖狼煙。 金門中學中正堂,因無圍牆,四面空曠,風沙甚大,胡司令官發起師生,晨操改為到山前掮石義務勞動,胡司令官率同副司令官柯遠芬、政治部主任尹殿甲、李德廉行政長以及城區公務人員及民眾,均自動參加掮石運動,由早上六時至七時,到山前掮石一塊無論大小,放中正堂交差了事,不到數月,數千立方石塊搬運完畢,交由工兵廿團第三營築牆,「奧華平劇」旦角劉玉霞、劉玉琴姐妹,也參加勞動,用手帕包石一塊,送到中正堂,有地方父老看見司令官掮石,建議司令官不要親自搬石辛苦,司令官答覆長老說「義務勞動是大家責任,司令官也要義務勞動,如果怕辛苦,我派車運輸就好,何必勞動大家?大家要效法陶侃搬甓作健身運動」。司令官看見劉玉琴姐妹參與搬石,曾詠詩一首云: 遼東小姐年十五,慣彈琵琶能歌舞; 後人莫道石一塊,玉虎偷窺氣猶香。 民國六十一年三月,胡將軍任越南大使,回國參加中央委員會議,由王昇及張國英將軍陪同,訪問金門,胡大使目睹金門防衛措施、地方建設發展進步、民生水準提高,大為讚賞,在車中乃脫口而出「從此金門不地瓜」為題,成詩二首: 碧疇萬頃不飛沙,把酒臨風話桑麻; 吳鉤越溪小兒女,誰說金門是地瓜。 毛共鐵騎動地來,正氣金門打不開; 太武曉風浮翠柏,萬紫千紅春滿臺。 王昇將軍即席吟成七絕一首: 正氣擎天誅赤燄,古寧頭畔溉鮮花; 黃沙帳變青紗帳,從此金門不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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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
如雷轟頂般的吵雜聲不絕於耳,強烈的陽光不斷的刺痛著人們吹彈之肌,平日開著戰鬥機的小黑蚊依然需要人們的掌聲。平日的我碰到這些催化劑一定馬上起劇烈的化學反應,那,坐在那裡的人是誰?不,那不是我,滿臉疲態的挨著桌子遺世而獨立,眼前的文字開始扭曲,如水池般的漣漪散開,忽然我看見了兩個字──釣魚。 每當隨著考試的來到,類似的這種不尋常硬是抓緊的我每一個細胞。正襟危坐的我,在考試的非常時段,還要撥出時間和它打交道,我覺得自己已睡足了,但好像身體還存在一種不滿的力量。一、二、三……不自覺的上下眼皮成了正負磁極,光線被睫毛縫了起來,頭不弱於釣竿,不過更似啄木鳥,拚命的為沒有蟲子出沒的桌上治療。不行,我要振作,舉起雙手狠狠的往頭上砸去,啊!我不是孫權,但我做了同樣的錯──頭開始昏沉了! 謝謝你的愛護、提拔,我知道你姓疲名倦,你可不可以放我一馬?我知道你怕光,不肯讓我開啟我的靈魂之窗,但總不可喧賓奪主,要我生活在你的控制之下。死命的咬住我的腦袋,不斷的將神經刺進我的全身,臣服?每每我都遍體鱗傷的拜倒在你的腳下,我有重要使命,我要持續的撐開雙眼,要光明。天啊!疲倦老大!你就去跟滿山的課業打量一下吧! 「我來、我看、我征服。」萬馬奔騰、排山倒海的由馬其頓出發。氣勢磅礡的你將我架上十字架,隨著黑煙,痛苦的使我認罪,仰頭大喊:是!是!是!我的靈魂白鳥已埋入夢的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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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徑的午後
婦人感傷說著人們搬的搬遷的遷,村子已不復往昔了,甚至還說全村今年單只一個幼生要上幼稚園,聽了,心中有份戚戚然。許多年沒來到這山腳下的村莊,沒想到這一次來,以前生意熱鬧人潮擁擠的景況不見了,多的是寂靜。 印象中村莊的街道上撞球室、冰果室、雜貨店、文具店、洗衣店、小吃店等店舖林立,音響播著流行歌曲震天價響,招呼人客上門的叫聲此起彼落,絡繹不絕的阿兵哥穿梭在各個商家。一片繁榮的丰采使此地成了島上幾處拜軍管時期眾多官兵消費而有較熱絡商業行為的農村之一。 進村那日,燠熱的暑氣讓村子有著屬於溽暑的慵懶。斜坡上的街店沒有消費的人群沒有生意可做,幾乎都掩著門,甚至都成了倉庫。鋪著石板的街道,在陽光照射下,亮晃晃得有些泛白刺眼。幾年前所烙下的印象都變了,懷顆詫異的心,踱步去,尋些記憶中的印記,也找找寫生的目標。 蕭條寂寥的況味,讓心情無法平靜,無法不去想些時遷勢轉,也無法阻擋內心一份無奈的發酵。後來見到些村婦東一處西一夥地深匿在樹下或牆邊的陰影裡摘剝著花生,邊剝邊談笑,悠閒和樂。那自然純樸的鄉村景象浮現,安定了我的心,也讓我躲進屋蔭中畫了。 一間黑屋瓦的理髮室,是我寫生的對象。大大的店名寫在牆上,其下開著大窗子,簡約素樸中有著時間洗瀝過的滄桑風貌。在我坐下畫的時候,老闆正和鄰居隔著窗聊天,不解我為何突然坐下來對著他們瞧呀瞧的?做什麼的?後來知道我在寫生,連忙要退縮進屋,我只好請他們別見外。他們就聊著聊著,我就把他們畫進圖裡。 炙熱的陽光照在理髮室的屋瓦上,也在屋後的木麻黃苦苓樹上閃耀,古厝的馬背平房前的照壁也都被照得發亮,在地面上留下了陰影。沒有人此刻願意來分享這夏陽的熱情,留我獨自咀嚼吧。時間在我的筆尖下流走,日影在眼前的地上移動著,但夏天的熱情依然未減,依然沒有其他人影。後來一輛小貨車改裝的水果攤車來了,沿路放唱著「家後」這首歌──「………食好食歹無計較,怨天怨地嗎袂曉,你的手,我會甲你牽條條………」挨著家戶唱出了克勤克儉刻苦耐勞婦女的心聲。似乎就是如此一份對家的深情和對另一半的摯愛,終於打動了人心獲得認同,讓兩三位「家後」的家庭主婦頂著熱出門來買水果。我確信這歌曲在這樣的農村裡,是最容易引出共鳴,是有吸引力的。在心下佩服這流動攤販車的老闆還真會選歌之餘,自己也被觸動了,有些傷悲襲上心頭。 連續兩個下午把理髮室的風景畫完。當我再深入到村中的榕樹下,立即就見曉到大榕樹的可愛,那樹下的陰涼讓我豁然知道先前在理髮室那兒是多麼的熱啊。 榕樹大而厚的冠蓋下涼意沁人,招來大人張羅些小桌小椅的,大家圍坐聊天泡茶,也招來孩子們遊戲踢球玩了起來。大人的說話聲兒童的嬉笑聲,一片喧鬧的景象,讓陽光只能硬生生地站在遠遠的樹外瞪眼。 當我來到樹下,人們借我椅子招呼我喝茶吃糕餅,濃濃的人情味,使我邊畫邊和他們聊了起來。他們說些村子的景遷物移,語氣中時有著光榮也時有著感嘆。當我看著眼前那群嬉戲的孩童,向他們提及走過許多村莊,很少見到小孩,但在這兒卻是不少。一位婦人笑笑著說,其中有從台灣回來過暑假陪她這位阿媽的孫子,有女兒回娘家帶來玩的外孫。然後她以一種自己都半信半疑的口吻告訴我說今年可能單有一位幼生的事。恍然知道後,讓我想著些經濟蕭條和少子化的事。 嬉戲的孩子玩了一陣子之後,婦人要他們來跟我畫圖。頃刻間,他們搬來桌椅,拿來紙筆,在我身旁跟著畫了起來。看他們認真的表情,讓我心中有著歡喜。大的小的畫完之後都拿來我瞧瞧,我都給100分,不只小孩雀躍,站在旁邊的阿媽也張著嘴笑呵呵。 賣水果的小發財車又來了。來到樹下,這兒有的是人氣有的是涼爽,於是就駐留久些,那「家後」的歌聲也就一遍遍流瀉而來。「………人情世事已經看透透,有啥人比你卡重要………」深情的歌聲,一聽再聽之下,不覺心湖起了一陣陣的漣漪,牽動了敏感,迎來了濃濃的脆弱。曾經,我何其有幸得了那麼一份溫柔,那麼一份鍾愛,那麼一份相隨,卻又何其不幸失去了。曾經,凡俗如我只是單單純純嚮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沒想到竟是那麼不可得。那往昔的笑語、往昔的凝眸、往昔的擁抱、往昔的照拂………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但美好不再,都成了回憶,都成了思念。 啊!追拾舊歡如夢裡。 那些天的午後,就在歌聲中畫著,幕幕往日情懷的緬想中畫著,心緒起伏中畫著,無盡的話語哽喉中畫著;迥異於一向的平和和專注,讓我幾度停筆,幾度黯然。 七月中旬離開村子時,攜回了兩張寫生素描,畫裡存著村莊午後的寧謐,至於歌聲引起的那番牽懷,那無盡之語,就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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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毛集 老闆的手
做了幾十年的外食族,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對周遭的外食環境衛生逐漸重視並挑剔了起來,而長期蓄積挑剔能量最強的,莫過於那雙老闆的手,更縮小範圍來說,是「那雙男老闆的手」。 我對「男老闆的手」,已到了無以復加的「龜毛」地步,而它們也似乎故意要展現最醜陋的一面讓我看。 某個週日早起,打開冰箱,看看沒什麼可以喝的,拿起小提鍋到住家萬隆附近的豆漿燒餅油條店買早餐,這家「豆漿店」的豆漿味道很濃郁很好喝,兩三年前幾乎每個禮拜天都去報到,因為老闆娘很大方,買三十元就舀五、六杓,幾乎裝滿整個提鍋,每次買回家都被老婆唸:「你不能買少一點?讓大家喝不完!」我很想告訴她,店裡一碗賣十幾元的豆漿,如果你只買十元、二十元,人家怎麼盛你的提鍋? 買了豆漿,自然會順便買燒餅油條,明知道油條會有硼砂或其他添加物,但安慰自己:「偶而吃吃沒關係。」 老闆娘在前落負責豆漿、米漿,老闆在後落負責切、壓、拉、炸油條的工作,每次我都是瞅著老闆離開工作檯的空檔,快速跟老闆娘說:「兩套燒餅油條!」誰知說時遲那時快,老闆好像一聽到「燒餅油條」就會有直接反射動作似的,馬上跳回工作崗位,一雙油手好像在表現不怕燙似地掰開熱燒餅,再抓起油條,按住半截「我要買的」油條,對中切成兩半,再雙手並用,把油條塞進燒餅裡,我提心吊膽目睹整個流程,終於有一次忍不住了,很「低聲下氣」地告訴老闆:「你能不能用夾子夾著?」老闆用一付像是看到外星人的眼神回望我,我想他是在強忍要罵我的衝動,之後兩、三年沒再去光顧,時間真的很容易讓人淡忘不愉快的記憶,心想再去買看看,這回去買的情況是老闆娘三十元只舀二杓半豆漿,我也豁出去地「欣賞」老闆的肉手料理燒餅油條,但已暗下決定:「永遠不會再來光顧你這家店了!」 無獨有偶,另外一雙標榜不怕燙的「老闆的手」是在台大對面的店長米粉湯,趕時間的客人,最高興找到可現點現吃的炒麵、炒米粉、米粉湯之類的小吃店,店長米粉湯口味還不錯,晚上打烊之後回萬隆住家,途經台大對面,會刻意繞進小巷子裡去快速解決肚飢,但吃了幾次,我開始「龜毛」起老闆的手,點一份油豆腐,老闆就把兩塊熱騰騰的油豆腐放上砧板,左手按著油豆腐,右手拿著菜刀切,再刀手並用,放到盤子裡。反之,如果是店長的老婆或是裡面的女店員掌爐,同樣點油豆腐,她們一定是左手拿著長夾子按住油豆腐,右手拿菜刀切好,再用刀面鏟起油豆腐,俐落地放進盤子裡,所以每次我經過店長米粉湯,總會先瞅一下店長在不在,如果他忤在那兒,我只好忍住飢餓,回家解決,通常都是店長在,所以我總是敗興的機會居多,他不知道有沒有做過統計,「店長掌爐,和店長夫人掌爐、小姐掌爐,哪個人做的生意比較多?」人家明明寫著「店長的店」,我卻「龜毛」到逢店長不買,真是一大怪事吧。 老闆的手,除了抓燒餅油條、抓油豆腐之外,端碗的時候也常讓人心驚膽跳。 有一陣子我常到羅斯福路的「鍾國雲吞料理」連鎖店吃麵,工作人員都是女生,感覺很有衛生,美中不足的就是多了個老闆的爹來打雜,幫忙端菜、收碗盤、擦桌子的,硬把我心目中的好印象給扣光了,我就很擔心他那雙黑手,麵煮好了,第一次被他先馳得點抓了花香菜進去,覺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第二次學聰明了,在他下手前急忙出聲喊住:「不要加花、香菜!」才沒讓他得逞,但也有防不勝防的意外狀況發生。 有一次我叫一碗傻瓜乾麵和一碗青菜豆腐湯,乾麵先上,我正專心吃麵的當頭,突然發覺「老闆的爹」正顫危危的端著青菜豆腐湯快要走到我桌旁,瞄到他的黑手已到湯水邊緣,急忙伸手要接,誰知他一緊張,整碗湯震出「海嘯」,湯水在他手指迴旋過一陣小浪,再沖刷回碗中央,我噁心得只撈青菜豆腐吃,湯水原封不動留在碗裡。 記得網路上有則笑話: 「有一潔癖的男子進入一家餐廳,點了菜。 過了一會兒,他看見一個侍者端著他點的菜過來,竟然把拇指插在菜裡。 他頓時覺得很噁心,但勉強忍住不發作。後來,這個侍者每次端菜來時都將手插在菜裡。 終於,他用完餐,就向經理檢舉侍者。當然,經理也覺得這樣子很不衛生而火冒三丈,就把侍者叫過來問。 侍者解釋道:『對不起,我因為拇指受傷,醫生說要隨時保溫,所以我才這樣子做。』 客人還是很不高興,就說:『要保溫你不會把手插到屁眼裡啊!』 侍者答說:『沒錯,我沒端菜時就是把手插在屁眼裡。』」 最讓我「駭然」的是,看到會舔手指的老闆,大約七、八年前,我在台北市的南昌路開家小店,店裡沒有廚房設備,完全靠外食,同安街臨汀洲路有家自助餐做的口味不錯,只是價位較貴,隨便點三、四樣菜,七、八十元跑不掉,曾經在他對面也開過一家自助餐廳和他拚,吃一餐只要四、五十元,但菜太難吃了,吃過幾次就倒盡胃口,果不其然,沒幾個月,便宜的那家店倒了,可見「店在做,人在看」,只好重回原本那家店的懷抱,但在這家店裡,卻有好幾次讓我看到老闆的「驚悚畫面」,那家自助餐的白飯很Q很好吃,老闆用飯瓢盛飯給客人時,盛的時候難免會把QQ的米粒黏到手上,老闆竟在盛飯之餘,用舌頭把手上的一粒粒白飯舔進嘴裡,天啊!要強調我家的飯多好吃,也不必如此「現身說法」呀,還好過了一段時間,老闆自己一個人戴上口罩,我分析可能的原因有三個:一是某位客人比我勇敢,當場制止他這種舔飯的恐怖動作;二是店裡的同仁覺得不妥,要求他改善;三是他可能無法控制舔飯的動作,只好用口罩來阻擋這種衝動,而老闆戴口罩等於做了如下的宣示:「大家放心來吃飯,老闆不會再舔飯!」 當然,一味指陳「男老闆的手」是失公允,老闆娘的手有時候也是令人不敢恭維的,我現在開的小店在萬華,有一陣子常到附近傳統市場裡的一家生麵條店光顧,老闆娘很會做生意,我滿喜歡她的寬板麵、菠菜麵,麵都裝在大塑膠袋裡,要幾團就抓幾團,有一次去得比較晚,接近中午時間,人潮稀落,遠遠看到老闆娘坐在地上,用手摳著鼻孔,看到這個動作時,我已走到攤位前,老闆娘也看到我,她的表情有點尷尬,我是要買寬麵,真想整袋買下,但太大袋了,只好硬著頭皮說:「買六粒。」老闆娘連手都沒擦(我想她是要證明剛剛沒有摳鼻孔),就伸進大塑膠袋抓六個麵團給我。 很多店老闆常常很納悶,我的東西那麼好,為什麼生意卻愈來愈冷清,其實是他們一直在「嚇跑」客人,好的習慣會令人印象深刻──如百貨公司電梯小姐的清脆問候語:「歡迎光臨,請問上幾樓?」日式連鎖店早上營業前,全員站在門口做體操、喊口號;但小小一個不雅的動作,卻也會讓客戶望而生畏,最後是敬而遠之,這些不必花錢就能做到的形象廣告,誰能掌握箇中三昧,誰就能贏得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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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魯潔非書
潔非,浯島固多奇士,此言誠不為謬。昨日暢飲為別後,驅車往返漁村。沿途旗桿並肩,比鄰而立;旗幟飄揚,此起彼落,蔚為奇觀,思選戰已然開拔矣!今有百里侯、鄉鎮長之位及縣議員之職,角逐者眾。其中不乏學識廣博者,職場歷練豐富者,老拙及草莽紳士,亦有古稱里正及泛泛之輩,令人嘆為觀止。有以辯才及形象取勝,有以人力資財爭先。唯今社會現實,民心不古,罕見有以清白人才,普受青睞而勝選者,為可憾焉! 昔《易》稱「拔茅連茹」,《傳》曰「舉爾所知」,嗣後有「選賢與能」之文宣。今浯島選風敗壞,偷薄政客,專飾賄選之術。兼以人心暗昧,見利忘義,其為弊殊久不絕,致防禦建設付之厥如。然地震雷擊、乾旱水澇、暴風驟雨、天崩海嘯等並無止息之時,亦無能得知可預防之日。故防洪治水之道,雖逮為山,還停一簣。若使施政得失必感天地,吾恐「八八土石流之災」,未必肇因人為之由也。蓋政非不可為,政由何人為?吾心欲廣政,事宜多聞;既施政,必先近民。輒窈窕淑女,思齊徽音,聿求多祜;日月雖遠,光景彌暉,選賢與能,兆民賴止矣。 潔非,吾人生在世,若朝霧之托於桐葉耳。吾從政有年矣。從政深不可知,知亦未必可言政?與世爭富貴,富貴不足至尊;與人爭名利,名利徒留遺憾。行與世異者,心需與俗併,則待人以誠,處事尚實,何需營營乎?但感心之所歸,且悟情之所向。例昔許由隱於箕山,身在布衣,而輕天下。仲尼兼愛,不羞執鞭;子文無欲卿相,而三登令尹,彼順其自然耳。至孫權重黎庶之命,屈己以臣魏;惠施情愛子之頭,捨志以尊齊,此或時勢使然歟! 另有王淑和者,博學經方,洞識攝生之道。嘗謂人曰:「食不欲雜,雜則或有所犯。」賢弟體質虛胖羸弱,初冬禦寒宜慎,應忌口少食肥膩油氣之餅。煎炸之食及炭烤、醃漬之肉,有致癌之慮,不可多喫。亦有人云:健康經營之理,即心情開懷之道,千萬自愛。 今者,吾與賢弟,時空相隔,歲暮念舊,每增感懷。今憩息寧園,坐以思古悠情,品茗啜飲,許今日之歡焉有不如疇昔?但見溪水紆以交錯,絲竹郁其相連;心悠悠以孤上,身飄飄而將逝,杳然不復自知在天地間矣!吾嘗於丁亥菊月,立此竹林,即興而作-「寧中之竹」:載述「『朝與竹乎為游,莫與竹乎為朋,飲食乎竹間,偃息乎竹陰。』更以,有『竹』自遠方來,朝夕相處,不喜不慍,輒知『竹』能常樂;不知『竹』,其知也君子乎?」一文,聊為賢弟舒懷耳。相見在近,故不益言。萍白。 附註:一、姚鼐,西元1731~1815元,清安徽省桐城人。曾主講紫陽、鐘山各書院多年,學者稱為惜抱先生。性恬淡不慕榮利,論學主集義理、考證、詞章之長,不拘于漢、宋門戶,精研經學,尤以古文名世,所為文高簡深古,所選《古文辭類纂》,義例甚嚴,於清惟取方苞、劉大櫆二家,習古文者奉為圭臬,而有桐城派之稱。 二、魯潔非,原名士驥,又名九皋,字潔非,號山木。曾受業于朱仕琇,仕琇推重姚鼐,于是潔非向姚鼐請教古文。姚鼐書信,旨在討論自先秦諸子,文章風格有所偏重陰陽剛柔之氣,並以此闡述比較之。 三、筆者藉時空與魯潔非書信往返,首、次段評析浯島(金門)選戰開始,賄選紛爭不斷,告知內心沈痛不已,惶恐不安之心與日俱增。唯衷心期盼前曾受賄鄉親,能覺悟其弊,而能「選賢與能」,開創僵局,進而造福鄉梓。蓋官方授能,所以任事,酬之以祿。如此,則上無曠官之譏,下絕尸素之謗。三段,略談古人對人生觀有不同之看法與具體行為之例。四段,關心摯友健康,勸少食油餅。五段,與魯潔非於金寧中小學後山竹林,品茗啜飲,開懷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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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365秋天的院子
金門的秋天是我最喜歡的季節、這個季節適合寫詩、讀詩,鄉野間飛揚的甜根子草讓我嗅到秋的味道、秋天的夕陽顏色是很漂亮的橘紅、在雲天裡暈開、湖裡漸漸有了新的訪客、一些過境鳥與候鳥開始拜訪金門的秋、早晨的陽光溫和的照在古厝院子裡、風帶來藍天與白雲、這是值得歌頌的季節。 我常想為什麼金門人都寫的一手好文章,原來是天氣與環境,簡樸與充滿歷史文化的鄉野、聚落,讓人神清氣爽,有感而發,成為海濱鄒魯的美譽。坐在秋天的院子裡我也浪漫了起來,清早我喜歡聽凱文柯恩的綠鋼琴,像一朵游走鄉間的雲、悄聲低吟於藍天、微笑的打招呼,風吹動院子吹開等了一年剛萌出的紅花石蒜、這麼理直氣壯伸向天空、展現迷人的花姿、輕掃風吹動飄下的武竹、細細的葉落在花崗石院子、燒一壺嶢陽茶行的鐵觀音、在秋天的院子、讀起卡繆的異鄉人小說、龍應台的大江大海1949、齊邦媛的巨流河,走過60年古寧頭戰役的金門,我們的 1949故事由誰來開端?綠鋼琴很適合一個人的天空、讀書與思考的院子。 經過了繁忙的夏、隨著秋柔和的腳步我讓自己緩慢下來、讓身心靈在秋裡徜徉、在海邊、沙灘、鄉野駐足、讀秋!歐厝步道的烏木臼開始轉紅、后豐港的甜根子草一路飛舞到古崗湖畔、穿插著田裡的高粱熟、騎著單車的午后、享受著2009金門的秋、走出1949的沉重。院子是古厝的靈魂、隨著陽光的挪移、呈現著的除了空間感還有時間感、我眷戀秋天的院子、陽光,秋天是很短暫的、隨之而來是揚風而起的冬,午后秋的院子我喜歡聽歌劇魅影、翩翩起舞、陶醉在無限的思惟裡、舞蹈讓人淨空腦子、旋律令人身體柔和。當陽光挪移到左邊院子時、我喝著茶讀起了「失去你的3月4日」這本書、這是一段真實相愛的故事與陪伴,男主角生病離去,生命長短的無法強求,獨留下女主角一人的相思,生命要面對的是如何繼續旅程、他們將愛轉化為藍屋頂想念民宿,用另一種形式告知世人曾有過的愛情。愛情永遠是美麗而短暫的嗎?悲傷得如此刻骨銘心、融結在無法停止的思念裡。在秋的季節裡、我居然相信起七世夫妻的姻緣、幻化蝴蝶的悲喜,美麗的傳說或許可以轉化為悲傷下可預期的等待與安慰。 好多人說金門很漂亮、得天獨厚的自然生態、讓人眷戀,秋季拜訪金門的旅者都非常開心,詩意的秋感染著旅者的心,旅者停留的天數受著秋的醞釀加長了些、有趣的是單獨的旅者多了起來、有年輕的也有中年人,或許年走了一半、心是該沉澱一下了,一個人旅行有著無法預期的寬廣與驚喜。當月亮高掛在燕尾夜晚的星空、夏季的牛郎織女退到一旁、換來M仙后,有滿月的晚上看不到很多的星星,秋的夜晚清澈入心、秋是懷念的季節、思考的棉絮隨風飛行、在雲顛、彩霞裡,變幻輾轉,塵埃落定,像極了我此刻的眷戀、只為一次無憾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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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語天堂的思念
好長一段時間沒來看您了。不知道您過得好不好? 來看您的這一條路跟往常一樣,總是出奇的安靜。難怪沒什麼人願意靠近它,認為只要跟這一條路沾上了邊,就準沒好事。所以,人們躲得遠遠的,以免穢氣。 五年了,您的離去代表著我的歸期。怎奈命運是無情的將我們錯開,再也沒有交集。回想當初,在冥冥之中似乎您早已為那時被emma老師折磨到快得憂鬱症的我安排好避風港,只是我好捨不得您用生命拯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而生命流失的速度之快,讓人完全沒有心裡準備,更不敢相信一向看起來年輕帥氣、高大威權的您,會如風中柳絮般飛也似的消失無蹤。 您知道嗎?emma她進步了,也一天一天快樂的長大。雖然,對我來說仍是個遺憾,但已經是可以承受的磨鍊了。對她,不再覺得心有所愧;而是更堅強的勇氣十足。唯有如此,才不會讓您的犧牲白費;唯有如此,才能讓我走出悲傷的過去,是吧! 至於,您那冤家、我的娘親,她在您離去之後,與其說每天哭哭啼啼恨死您了,不如說是人之常情的通病在作祟。人不就是如此嗎?在一起時彼此怨懟著彼此;而真正分開之後,最懷念的不也就是那些習以為常的生活瑣碎。 您放心吧!她有我看著呢。只不過您家老婆脾氣挺拗的,常常為了她天天往海邊跑的事被她氣得臉紅脖子粗。明明腳已經很不舒服,不去看醫生就算了;還是一跛一跛的晃去海邊。我有時在想:海對她來說究竟是如何的一款超級魅力,足夠讓她趨之若鶩的樂此不疲。雖然她非常的樂在其中,滿桌的海鮮也證明她老當益壯、身手了得。但我就是捨不得她那麼辛苦。您了解吧! 在您身旁,我幸運的發現了一株蒲公英。於是我把想說的話託付給那成千上萬的種子,當它們隨風緩緩飄向天際之時,我知道您將收到我滿溢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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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的聯想
清初的散文大家張岱,紹興人,他見解深邃,字裡行間,留下歷史真實記錄。比起五四以來的抒情散文,天壤之別。 明亡前夕,張岱筆下的西湖景緻,成了國家盛衰、人民命運的寒暑表。 辛巳夏,余在西湖。但見城中饑殍舁出,扛撓相屬。時杭州劉太守夢謙,汴梁人。鄉里抽豐者,多寓西湖。日以民詞饋送。有輕薄子改古詩誚之曰:「山不青山樓不樓,西湖歌舞一時休。暖風吹得死人臭,還把杭州送汴州。」可作西湖實錄。 讀張岱的《西湖夢尋》,可以清楚地瞭解明朝末年的腐敗實相。這本書是散文,也是歷史,真實的史料,沒有歷史家的眼光是寫不出來的。 我們應該打破一種迷信,在社會上活躍的詩人雅士,寫的散文並不出色。被名人吹噓的名勝,也不見得可看。杭州西湖享譽海內,但我遊了西湖,卻覺得它被人工雕塑得庸俗不堪,比起揚州瘦西湖相差甚遠。可見名氣大,不見得就能多麼引人入勝。張岱在杭州居住甚久,他說過「西湖七月半,一無可看。」誠然。 張岱在清兵入關後,隱居鄉間,專心寫作。他的文筆清新,時雜詼諧,作品多為山水景物,日常瑣事。他的《西湖夢尋》、《陶庵夢憶》,記錄了崇禎至南明史事,流露出明亡後的懷舊感傷情緒。 攝影師出身的電影導演張某,不務正業,他利用西湖當地廉價演員,排演大型梁祝歌舞,招徠遊客,大撈一筆。這種破壞文化的商業行徑,卻無人過問,實在可悲。數月前,張導演還派了一個小組,來台灣勘查,聽說只看中了苗栗火焰山,卻又受到冷漠反應,專家小組只得敗興而歸。看起來台灣還是有藝術眼光。 咱台灣日月潭,百看不厭,在於它的自然景色,樸實、無華。這座湖由玉山和阿里山的斷裂盆地積水而成,位於濁水溪的支流上。湖內有日潭、月潭,名字取得美,風景更為優美。今年八月節,南投在日月潭辦中秋賞月晚會,實在令人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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碉堡
島嶼的臉龐,長出大大小小的眼睛 靜靜地蟄伏,從不闔眼休憩 島嶼的瞳孔,向覬覦浯土的彼岸對焦 凝視洶湧波濤下的一切蠢動 狹窄的碉堡裡,擠滿了 不斷反芻的孤獨、寂寞與鄉愁,以及 海風冷漠的粗硬線條 戍守,是無止盡的煎熬 戍守,是碉堡裡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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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咖啡
曾經,咖啡是我的最愛。但我愛咖啡的心卻因你的出現而更加澎湃,也因你的離去從此冷卻。 走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走在這屬於咖啡的城市,我迷惘了。眼神渙散的注視眼前的一切,既矇矓又清楚,這矛盾的感觸用力的「棒喝」我,我頓時驚醒,原來朦朧的真的是映入眼簾的一切,但清楚的卻是那顆我思念你的心。是啊!當我在西雅圖的8℃空氣裡,我聞到的不再是濃郁的卡布奇諾,不再是苦澀的黑咖啡,我的嗅覺因為你而消失了。十四年的友情,你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為什麼要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而被迫離開?為什麼要棄我而去?你希望我能體諒,但我怎能明白?我只知道這是我度過最寒冷的冬天,因為沒有你的陪伴。自從你離開後,我的生活頓失重心,沒有友情的滋潤,使我瀕臨枯竭,思念你的心被狠狠的揪結在一塊,好痛,真的好痛。 腦海裡不斷播映著那段咖啡歲月情,當時是多麼的美好,可現在卻是如此的諷刺。我想你很清楚,在還沒遇見你之前,我是完全不碰咖啡的,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愛上它,也沒想過會在愛上它許多年後卻又厭惡它。唉!命運這種東西是很難預料的,因為我們沒有月老手上的紅線,沒有閻羅王批寫的生死簿,我們只能任由上天安排,一步一步實行我們的「天命」。記得我倆第一次的邂逅是在星巴克,那屬於咖啡的世界,緣分藉由咖啡使我們交織在一塊,因為咖啡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這份友情好深、好濃,刻骨銘心的快樂幸福,使我無法輕易放手。這真的不容易,十四年了,這段日子有多麼的長?長到讓我不能諒解你的離去,卻短到讓你能輕易放棄。現在的我、獨在的我,到底該怎麼做?是否只能讓時間繼續沖淡這一切?我不再碰咖啡了,我只想逃離它,因為那只會讓我想到你。掏心掏肺、毫不保留的給了你一切,可換來的是什麼?是你的離開,還是我的不能挽留?我真的好恨,因為我的心真的被你掏空了。 喜歡是習慣,討厭也是習慣。我的傷心難過你看得見嗎?我的生活突然變得好空洞、好空洞,因為你的離去,使我只徒留下想念,我的習慣並沒有因此完結,只是增加一道深深的思念。原來我們之間朋友的愛是如此的脆弱不堪,我真的不明白,一秒鐘愛上的人,為何要用一輩子來遺忘?我累了,真的好累好累,累了的人是無法再背負眼淚的重量。 我想,我該忘了你了。因為你,掉進泥沼的我、掉進深淵的我,現在就像不加奶精也不加糖的黑咖啡一樣的苦。所以我要強迫自己忘記你,逃離有你的回憶,就如我逃離那咖啡一樣,接受時間的洗滌,沖刷我身上有你的記憶。雖然這樣逼迫自己遠離有關你的一切,但是世界如此寬大遼闊,我卻還是只眷戀有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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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血戰哀矜勿喜
一、長輩辛酸 烈士血淚 余生也晚,古寧頭戰役之後五年,才降臨人世。但關於這次戰爭的軼事,常聽父老提起,母親和二嬸的娘家都在南山,戰役甫結束,兩人懸念親人安危,不聽公婆勸阻,結伴出門循著湖尾小路,經安岐、沙崗、林厝、北山回家探親,途中偶見尚未掩埋的屍體,傷痕累累、血肉模糊,兩個弱婦嚇得直哆嗦,臉色慘白,腿軟無力,踉蹌回到娘家。 親友餘悸猶存,說三姨丈擔任甲長,被迫看顧海口,休息時想回家探視妻兒,被人射殺。三舅擔任南山保長,不懂國語,兵來需索,窮於應付,家中物品搬吃一空,無路可走,每天坐困愁城。戰後,又被檢舉戰前涉入疑案,嚴刑拷打,元氣大傷,後來判決無罪,但終生籠罩白色恐怖。 父親時任金盤區保幹事,說兵團進駐金門之後,地方各級機關負擔之軍差日繁,尤其隨時要陪同部隊檢查戶口,預防共諜潛伏,部隊徵用木材,甚至搬取外門門板與派壯丁,業主和當事人抗拒,軍民衝突不斷,當時長官常勉民眾:「破產保產,拚命保命。」全民備戰,公職人員隨時待命。戰時搬彈藥、抬傷患;戰後與區公所人員及壯丁清理戰場,野地遺體殘缺不全,被草草棄置於溝渠或荒野中,腐化不能移動者乃就地埋葬,當時無衛生配備,屍味難聞,只用萬金油擦在毛巾上聊當口罩,工作辛苦,膽子較小的工作人員,夜裡噩夢連連。 母親說戰前有很多軍人駐守在村子裡,借住祖厝大廳當作連部,戰士都很年輕,有的待人客氣,大嫂大嫂叫個不停,但出去作戰之後,部隊只剩一半回來,據說陣亡者有的被敵人所傷,有的被友軍誤傷。我查考戰史,觀《李樹蘭將軍紀念集》有其所著(古寧頭戰役實況說明),得知國軍機動部隊118師﹝師長李樹蘭﹞的354團﹝團長林書嶠﹞以後半山(后盤山)為駐地,村中高地也曾為師指揮部。戰後檢討會,22兵團司令李良榮推118師為首功,因該師為機動打擊部隊,傷亡多,俘虜也多,但胡璉婉拒,把首功第一讓給201師;12兵團參謀長楊維翰向李樹蘭道賀,李說「仗是部下打的,我不願居功。所遺憾的,是友軍協調聯絡不夠,使我軍傷亡增多,……」 二、戰爭無情 和平有待 李師長的話,引發了我的好奇,之後收集金門戰史文獻,得知古寧頭大戰,我軍雖然戰勝,但軍人死傷高達3251員(此據田興柱《金門戰役》所寫),兩軍廝殺,狀況必然慘烈,但有些卻是我軍自相誤傷,當年參戰老兵沐巨樑說他親聞18師尹俊師長說:「你們戰車真利害,三分鐘,我一個營打得只剩幾十個人………。」(見沐巨樑歐陽濟撰述《金門大捷戰鬥經過寫真》) 民國64年國防部史政局出版《金門保衛戰》,第七章檢討國軍缺點,其中之一即指出步、戰、砲協同不夠,陸、空連絡欠佳,步兵多有被砲火及戰車火力誤傷者。第一線部隊運用布板不當,且多有未攜帶鋪設,以致誤遭空軍炸射者。 至於共軍來犯及投降和陣亡人數,也耐人尋思,民國46年國防部史政處編印《金門戰役》一書,寫共軍傷亡7659人,被俘7341人,合計有15000人來犯。民國64年國防部史政編譯局出版的《金門保衛戰》說共軍登陸金門約10044人,其中被國軍生俘者約6000餘人,由此推斷共軍陣亡人數約為4000餘人。 中共徐焰於1992年所著《金門之戰》則寫道:「金門戰鬥、、解放軍共損失兩批登島部隊3個團另4個連,總共9086人(其中軍人8736人,船工民夫350人)。據說有3000人被俘,據此推算其餘5000多人已犧牲。」 徐焰轉述俘虜有3000人,而我方則宣稱俘抓共軍4000、7000多人不等,但據田興柱查考《中華民國38年年鑑》說該年鑑記載如下:「民國38年10月31日,匪軍俘虜3719人,由「啟興」「海黔」兩輪運抵基隆,其中營長6人,連長5人,指導員1人。」(引自田興柱民國88年《金門戰役 古寧頭大捷五十周年紀念專輯》) 此數字與徐焰所言吻合,但我方當年記載俘虜,為何高達7000多人,當年(38)服務於青年201師的田興柱說:「有的共軍是原來國軍士兵,因為是自己人,沒有當俘虜處理。還有一種情形,在作戰中不願替共軍當砲灰,掉頭協助國軍作戰,也沒有把他當俘虜後送。」 另有類似見聞的,如當年18師54團的文立徽團長,其屬下第2營突入西一點紅陣地時,曾發現我11師之31團在大嶝作戰被俘士兵10餘人,(據稱係昨夜增援前來),倒戈向敵,助我攻擊。(見文立徽《金門古寧頭大捷作戰之追述》,民國68年國防部史政編譯局出版《古寧頭大捷三十週年紀念特刊》) 當年118師353團的林子山營長說:「其實當時這些敵兵,有的是我們在大陸上國軍部隊的弟兄,大陸撤退時被共匪俘獲過去的,現在又回到國軍的懷抱中來了,由於本來都是自己弟兄,所以,我們就把他們帶回來,用他們來把各單位的缺員都補齊,補齊之後剩下的,才交到上面,大約是6000多人;以後上面又把這6000多人調撥給第五軍,後來的68師和69師裡,有很多也是這些人補過去的。」(見文立徽《金門古寧頭大捷作戰之追述》,民國68年國防部史政編譯局出版《古寧頭大捷三十週年紀念特刊》) 2001年在香港出版《血祭金門》的上海師大洪小夏教授說,1987年台灣開放老兵回大陸探親,中共才知有許多人當年並未陣亡,曾加入國軍。書中又說解放軍有60%以上是「解放戰士」---國軍降共,尤其中共10兵團進軍福建,福州、漳州、廈門,連打勝仗,俘虜特多,補充也特多,有的攻金解放軍的軍齡僅僅一周。 看到這些戰史文獻,令人感慨萬千,國軍共軍同是中國人,但在毛蔣兩氏主導的拚鬥下,人民被迫選邊站,兄弟骨肉自相殘殺,真是痛苦又可悲。 古寧頭戰役就中共來說是慘痛的教訓,中共記取教訓,日後做好各項準備,於1950年5月1日解放了海南島。但當年風雨飄搖的國民政府藉著金門大捷,鼓舞民心士氣,穩住陣腳,以金、馬屏障台、澎,努力圖強。加上韓戰爆發,美國國際政策改變,美國軍隊正式介入台海,美援滾滾而來,國府勵精圖治,歷經六十年的軍民團結合作,民主富庶自由的中國已成為中華民族的目標,如今兩岸和解,金廈小三通,進而大三通,以台商建設大中國,兩岸合作,共創雙贏,希望戰爭遠離,讓金門成為永遠的和平之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