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同(童)學會
因家鄉地處偏遠,早年就學、就業機率極其低微,故而,大部分的人均在小學或初中畢業後即負笈他鄉,另行開展就學、就業之途。由於昔時交通不便,遷離家鄉後之同學即於外地開枝散葉、成家立業。在那資訊交通不發達的年代,一離開兒時生長之地,同學與同學相互之間即音訊渺茫,甚少連絡。 前幾年忽接獲一位小學同學來信,謂將於台北舉辦小學同學會,詢問參加意願。昔日童言稚語的一群同(童)學,而今均已邁入髮蒼蒼視茫茫齒牙動搖的中老年;三、四十幾年未見的兒時一起成長玩伴,任誰再忙都會有興趣聚上一聚。 同學會的那天,懷著既期待又興奮的心情帶著妻出席。準時到達台北市約定的餐廳報到,主辦的幾位同學相當的有組織、有計劃。首先於報到處有人招呼按昔日的班級名冊找到自己的名字簽到,接著別上識別名牌,名牌上印著某某小學第某屆同學會、某班、某人。繳費上樓後即有一大群人拿著兒時的照片彼此對照著,真是「兒童相見不相識」。看一群鬢髮斑白身材臃腫的中年人拉著手又叫又跳的,恍若時空倒錯。餐會中敘舊憶往話桑麻,讓大家又回到童稚無邪的年代。當然有那麼一兩個人自以為小有成就而在同學間炫耀財力、兒女,已過不惑之年的人對世事應有其透析能力,彼等表現不值識者一笑,反倒增加別人竊竊私語的談笑題材而不自知。 如果每年或數年一聚的同學會,絕對不會有三、四十年一聚的同學會來得熱絡有味。彼此毫無利益糾葛的童伴,其感情是真誠的、不帶任何色彩。 兩三個小時的相聚後,彼此互留連絡訊息,依依不捨互道珍重再見,各自帶著滿足的回憶分離。
-
隨筆
偶然地,在路旁有一朵綻放著的紫色小花,俯下身,輕輕摘起。儘管世界上有太多美麗的事物,我們卻無法一直擁有它,擁有到老。冬天的夕陽已經躲進了雲端,西方的雲彩,此時如同鑲上火邊的嫁衣,那麼的絢麗與迷濛,但怎麼比卻也比不上一顆死透了的心,散發出的陣陣寒意與悽愴。 不知怎地,寒冷的天氣裡竟有一隻烏鴉自眼前飛過,而我竟看成了一個身著黑斗篷、黑斗笠的巫婆掠過天邊,且連夜幕也一並帶上了。落日餘暉消失了。此時的冬天本來是不該有雨的,但風不知自哪兒帶來的水氣,天空中有烏雲一朵朵靠攏。不一會兒,雲朵像極了吮飽墨汁的棉花,就要滴下墨水了──滴下了!天空中落下了斗大的雨滴。儘管沒有梅雨時節細雨紛紛、隨風飄蕩的詩意,然而這一場雨卻也頗為壯烈。 雨滴很大,其實,打在臉上,會痛吧? 印象中的你,不是那麼柔弱、那麼的嬌嫩的。你總能在坐臥病榻時,還能夠霍然坐起,惡狠很的賞我一個耳光。 看海,一直是我們喜歡做的事。滿潮時,你喜歡丟水鏢,也喜歡把雙腳浸在涼涼的海水裡;退潮時,你總是興奮的大叫,褲管一捲、鞋子一拋,泥地裡頓時佈滿了你的腳印。這就是天真吧!有時你會坐在礁岸上,或是雙腳埋在暖暖的沙灘裡,一手拄著下顎,一手指著大海,正經八百的訴說著你的人生哲學。你說,大海有潮汐的變化,像極了人生路上的起起伏伏,有時海水漲得好高好高,就好像人生中最得意、最快樂的時光;有時海水退得好遠好遠,這象徵著生命中的低潮、黑暗。猶自聽著你抒發著你的多愁善感,嘴角卻不自覺偷偷揚起了一抹譏笑,怎知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已迎面而來。 秋季裡,我們最喜歡的,是滿山的紅葉。賞楓時,心中存的,一直是對你的感激與感動。每當西風輕輕吹起,山上的楓葉就會片片的染紅。微風吹過,數片紅色精靈圍成個圈,滴溜溜的繞著我們打轉。我一直深深的感動著,沒想到隨手揀來的一片樹葉,你竟爾會保存至今。相簿裡,不只有微笑時露出淺淺酒窩的你,其中還夾雜著我們第一次賞楓時,我遞給你的第一片楓葉。 我喜歡你的細心溫柔,其中還帶著一點潑辣。 儘管粗野如你,卻終究是個女孩子,一樣愛漂亮、一樣怕禿頭。記得有一次放學回家,天空中下著雨,沒帶傘的你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上,呆望著那不斷落下的雨滴。我脫下了外套,道:「一起走吧!」細雨濛濛中,我們兩人一路急奔,一站一站的避雨。我嘻笑著問:「你也會怕禿頭喔!」你指著你的臉說:「雨打在細皮嫩肉是會痛的!」我在諷刺個幾句,「啪!」卻換來了一個清脆的巴掌。這是一個很奇妙的氣氛,你的身體緊緊的靠著我,我感受到了你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體香,這就叫做「吹氣如蘭」,對吧! 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知音。細數著你我相遇的日子,陶醉在如癡如醉的浪漫中,看著我們的情誼越來越深厚,我深深的感覺到:有些事物確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微風輕輕吹過,撩起了你覆蓋著的面容。美麗的臉龐如凝脂般,吹彈可破。春風吹人暖,挾帶著淡淡的花香,燻得你的雙頰微微泛紅。「去吹吹海風吧!」你說。你大膽的牽起我的手,這是我們第一次這麼明白,我的手心微微發燙著。海濱公路上沒有車馬的喧騰,空氣中飄蕩著你的盈盈笑語。我突然很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光,不自覺地,把手中細嫩的小手握得更緊了。 一天晚上,你打電話告訴我想去走走。不知不覺已經步上了山頭。偌大的明月是如斯的清澈,以至於月球的坑坑洞洞是這麼的清晰。溫和的月光灑滿了整個山頂,帶著點冷漠的光芒也悄悄的在山谷裡滲透。如童話般,一切是這麼的美好、這般的愜意,彷彿天邊的月兒也微微頷首。山頂上有兩條長長的影子相互的依偎著,你靠在我的肩頭,注視著腳底下已經安歇的村落,嘴裡輕輕的哼著:「月光光,照眠床………」你說,這首曲子是你對你媽唯一的印象,她的面孔在你腦海已經漸漸模糊了,他的溫暖懷抱你也已不復記了,只記得這曲子是他常常唱給你聽的。沒有媽媽的孩子是最獨立、最堅強的,像你一樣,就算再怎麼艱苦、再怎麼委屈,卻也從不掉一滴眼淚。 人生其實有很多的不順遂,但是你總能夠認真、樂觀的面對,你告訴我的是:因為身邊總是有人陪著。 猶自記得第一次看到你的眼淚,我是如此的訝異,卻也不忘調侃你幾句,在你告訴我你父親過世的消息,滿心的愧意使我說不出話來。雙親皆逝,雖堅強如你,卻終究無法勇敢的面對這些死神的邀約。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有時候我也在想:當我身邊有人離去,我是否能夠平靜的面對? 日子久了,看著你終於走出了傷心的陰霾,日漸的開朗了起來,我也感到莫名的快樂。 然而快樂的日子是不會長久的,生命中有滿潮也會有低潮的時候。當我兀自聽著你咯咯嬌笑,看著你比手畫腳時,黑色的跑車如同戴了黑斗篷的兇神,瞬即地,帶走了你的生命——癱瘓的身軀,跌落在馬路旁的你,嘴角已悄悄地淌出了鮮血。 病房裡充滿著刺鼻的藥水味。慘白的燈光、慘白的天花板,還有臉色慘白的你。你靜靜的躺在床上,眼神變得好迷濛、變得好空洞,空洞得——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 看著你的手悄悄的滑落,你的眼皮,輕輕的闔上了。止不住溢遏的淚水,如同決了堤般的狂瀉,在晶瑩的淚光中,我彷彿又看到了過往時光裡,我們快樂的手牽著手。 清明時節,天空中飄起了陣陣的細雨。撐著傘,想為你擋去一點點落在臉上的雨滴,我知道——雨打在臉上,會痛……… 寒風呼呼的吹、冷雨颼颼的下,這裡已是產業道路的盡頭。手中的紫色小花不知何時已經枯萎了。伴隨著風、伴隨著雨,紫色的花瓣在風雨中片片的飄零著……… 有一股哀悽,有一股悲愴,還有一股悵悵然的失落感。曾經以為能夠永遠的守候著這份情誼一直到老,怎知死亡竟是這般的阻撓,到底過程是如此的跌宕與紛擾,只是,曾經有的美好,此刻也只能在無人的時候,落淚,悄悄………
-
●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秋節前夕,王維揚寫信告訴她說,父親將於近日隨著「台北市進出口公會秋節金門前線勞軍團」來金門慰勞三軍將士,並順便到她家提親,他會另行寫信請陳先生幫忙。看完這封信時,簡直讓秀秀喜出望外,也證明王維揚並沒有欺騙她、玩弄她。 然而,陳先生已很久沒來了,即使表姊經常惦念著他,但還是不見他的蹤影。聽表姊說,她只不過是說了幾句不中他聽的話,而陳先生卻在一瞬間變了臉、生很大的氣。雖然這種說法只是表姊的片面之詞,詳細的情形她並不十分清楚,但大家都是好朋友,如果有什麼誤會的地方,彼此間就應當多點包容,不該把好好的場面搞砸。可是繼而地一想,以陳先生的涵養,絕不可能幾句不中他聽的話就變臉,或許是表姊為了找下台階,故意淡化了自己的說辭,把自己的過錯嫁禍給別人。 秀秀心想:陳先生是一個有知識、有智慧的青年人,亦有他獨特的個性,他的人格更不容許別人侵犯。姨媽和表姊竟然同樣地瞧不起他的工作,屬實有不當之處。況且,只要是正當的職業,並沒有高低之分、貴賤之別,陳先生之於進出軍樂園,那是他承辦的業務,也是基於職責所在,並非進去風流,姨媽和表姊是不能以有色眼光來看待的。當然,也怪自己的多嘴,如果那天到她家,她不向姨媽提起陳先生的工作性質,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一想起這件事,秀秀的內心充滿著無限的歉疚和自責,但願他們之間的誤會能早日冰釋。 「表姊,我們要用什麼方法才能連絡到陳先生呢?」當秀秀把詳情告訴美娟時,急促地問。 「這種人還真少見,」表姊唇角掠過一絲苦笑,「當今我們金門這個社會,幾乎都是男生遷就女生的,唯獨獨我們這位先生例外,三二句話就讓他冒了火、把他氣走了。而且還真有那麼一點男子漢大丈夫的氣魄,從此之後,就不見他的蹤影,跟那些死皮賴臉的男人,簡直不一樣。」 「聽人家說,文人的自尊心都是較強烈的,也較有骨氣。」秀秀笑笑,「難怪……。」 「文人,文人有個屁用!」秀秀還未說完,美娟不屑地搶著說:「這些文人的身段,一眼就被我媽給看穿了。試想,他們絞盡腦汁寫那幾篇狗屁文章能值幾文錢?還不如我們賣幾碗蚵仔麵線、煎幾碟蚵仔煎。」美娟有點激動,「這種不務正業的假文人,又算什麼東西!那幾篇狗屁文章能當飯吃嗎?真是沒知識!」 「有時話也不能這麼說,」秀秀開導她說:「各人的想法不一樣,價值觀也不盡相同,可能妳對陳先生的瞭解還不夠深入。」 「管他的,一切順其自然吧,金門想追我的男人多得是,還得看姑娘我有沒有那份雅興、有沒有那個意願,別自以為了不起啦!」表姊不在乎地說:「大不了嫁給那些老北貢,到時可以跟著他們反攻大陸去,看看祖國河山也是美事一樁,甚至還會得到他們多一點疼惜。像這種姻緣,我何樂而不為啊!難道還要我去遷就那些自命清高的假文人?他們未免想得太美了!」 「什麼?」秀秀訝異地,「妳怎麼會有嫁給老北貢的想法?」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美娟白了她一眼,「坦白告訴妳,老北貢比台灣兵有感情,像王維揚對妳那麼忠心耿耿的簡直是一個異數,如果我沒有說錯,那是妳秀秀命好!」
-
暗巷驚魂
那年的夏日黃昏天色幻美如昔,我和住在隔壁的同學放學下車後便攜手走進對面的小巷子踏上回家的路,也許夕陽逐漸西沉,走著走著我們感覺越來越黑暗,偶有稍縱即逝的車燈反光,不過我們卻走得很自在,因為這巷子狹窄而彎曲,平日只有閒人踏跡根本沒有來車經過。 我們一同欣賞繁星閃爍在一抹濛醉的橙色霞光中,美得讓人目眩神迷,不禁開懷大笑,兩人的背影倒有些像酒醉微醺的婦人,勾肩搭背搖搖晃晃笑看人生。 「阿芳妳看!………」 她忽然緊抓著我的手指向前頭,回過神來,我看到前路閃出了亮光,並聽到越來越大的引擎聲排山倒海而來……… 「怎麼辦阿芳!?………」 隨即黑暗中不懷好意的冒出一台小發財,頓時強光乍現,前頭兩個車燈大又亮,照得我幾忽睜不開眼睛,引擎聲一步一步憤怒逼近,再走回頭路已經來不及了!我本能的將雙手遮住皺眉的眼,把雙腳蹎起貼在牆緣,同時感到頭髮狂亂飛舞,那台車不就要開過來了嗎!? 那要命的瞬間幾秒,腦海空盪,足夠升起偌大的泛黃銀幕,從我自溫暖子宮被抽離來到人世的每一片段霹啪倒帶快速閃過,又為自己在閃著強光的黑巷做消極的防衛而感到無奈,那死神的手已大方伸向我們了,並且越來越近………越來越靠近……… 曾幾何時,我覺得自己就像被綑綁在鐵軌上動彈不得的待宰羔羊,耳邊傳來轟隆巨響,眼看自己就要被這奪命火車撞上時……… 一股難聞的黑煙嗆醒幾乎失魂的我,睜開雙眼,我看到小發財蹦跳遠颺的淘氣背影,活像個不加管束的瘋漢,第一時間,我觀察到那車身剛好容得下窄巷而分毫不差,多一分即卡死動彈不得呀!小發財車上的駕駛如何有高竿的伎倆膽大胡亂衝撞?又我們怎能毫髮無傷全身而退?我和她互看彼此佈滿紅色抓痕的手臂。 「妳什麼時候抓我的?」 可怕的關鍵時刻我們早已忘記彼此曾經做過的事,不禁噗嗤笑出,所幸保住一命是真的,只不過被嚇呆了! 事後我們走出巷子,順便在轉角的小廟拜拜,對於這天的奇遇,我們虔誠感謝菩薩的保佑………
-
洪旭故鄉──蔡浦探微猶有遺物憶前賢
洪旭是明末鄭成功一員重要的部將。 根據《台灣通史》、《留庵文集》,民國版《同安縣志》,民國八十年增修《金門縣志》、《廈門人物辭典》等地方志書記載:洪旭(一六○五—一六六九),字念衷(又作「藎」),號九峰。其父洪公掄,明萬曆間任守備,卒於任上。洪旭幼時念書,父亡輟學,在家務農兼練武功,臂力過人。壯年投奔鄭芝龍,以軍功任千總。隆武二年(一六四六年)鄭芝龍歸清後,鄭成功當年十二月一日,假烈嶼吳山(今城仔頂),與陳輝、洪旭、張進、施琅、陳霸等九十多人樹起「反清復明」大旗,據金廈兩島,奉永明王正朔,跟清廷展開二十多年的「拉鋸戰」。洪旭為人持重,深得鄭成功信任。永曆八年(一六五四年)十一月,他奉命取漳州,入城秋毫不犯,鄭成功稱他節制有方。越年二月任戶官,五月為水師右軍,會同甘輝等攻取浙江舟山。永曆十一年十月兼理兵官事務,十二年(一六五八年)鄭成功北伐金陵時,以洪旭為兵官,陳泰為戶官,留守金廈。北伐失敗後,鄭成功退回廈門,於一六六一年三月二十三日率兵驅荷復台,洪旭與黃廷(同安錦宅人),杜輝等奉世子鄭經守思明(今廈門)。旭以留守有功,累官中提督,封太子太師忠振伯(五等爵的第三等)。一六六二年五月初八日鄭成功在台灣病逝,洪旭向鄭經建議「當先嗣位,然後舉喪」。鄭經嗣位後,廈門於一六六四年失守,洪旭隨鄭經退往台灣,所以民國版《同安縣志》把他與陳永華(同安灌口人)、王世傑(金門浦邊人)、林圯(同安銅魚館人)一起列為「墾荒」人物。康熙五年(一六六六年)台灣首建孔廟,鄭經率文武行釋菜禮,洪旭諫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備」,勸鄭經「當訓勵將士,以待其變」。因年老操勞過度,洪旭於康熙八年(一六六九年)九月十七日病逝,鄭經親為治喪祭奠,哀訴「經何不幸,喪此元老」,以其子磊為戶官,光緒元年(一六七五年),敕從祀延平郡王祠之東廡。 洪旭是同安人無可非議,但同安什麼地方人卻有不同的版本。二○○○年中華書局出版的《同安縣志》、二○○二年編印的《同安台灣關係志》和二○○三年鷺江出版社出版的《《廈門人物辭典》都載洪旭是同安縣馬巷蔡浦人;而《金門縣志》、李增德先生《金門史話》、楊天厚和林麗寬伉儷《金門匾額人物》等著作都說洪旭是金門後豐港人。《金門縣志》卷二還記述洪旭的故宅:「明伯爵洪旭故宅,在後豐港。為三進巨宅,海濱另一屋,亦洪旭之特建,原有三進,今存其兩,俗傳有九十九窗」。 新近廈門市政協要編一部《名人故居》,我到馬巷蔡浦實地考察了洪旭的故居並採訪了老人協會會長洪才府先生,發現當地現存的一些歷史遺物和長期流傳的口頭掌故,對於研究洪旭的生平事蹟極具參考價值。 蔡浦是一個行政村(也是自然村),清代屬同安縣翔風里十二都窗兜保(今屬翔安區馬巷鎮)。相傳建村前原為一片種菜園地,故稱「菜圃」。後為蔡姓居民住地,改稱「蔡浦」,後來洪姓居民入住沿用蔡浦村名,現全村二千餘人口多是洪姓,屬洪氏「嶝山」支派。「嶝山」是南宋紹興年間洪道隱居同安小嶝嶼後頭保持創立的堂號,自六世起啟用窗東春房洪純仁所編的字芸:「純陽僊章,行爾獻世,榮宜子必,元培以學,宗堯紹舜,欽時炳若………洪旭的父親洪獻悅,生有二子,洪旭居次。洪旭乳名世祿,其兄世齊,屬嶝山十三世「世」字輩(該村洪氏族譜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被廈門大學借走,歸還時於舢板上被海水浸毀)。明天啟六年(一六二六年),海上武裝集團首領鄭芝龍入據廈門島,二十歲左右的洪旭跟隨鄭芝龍參加「洋商」貿易,據說賺了許多錢,他以雄厚的財力支持鄭成功「抗清復明」和收復台灣的軍事活動,因而當地民間有「沒有世祿公,成功不會成功」的俚語,金門後豐港海灘甚至有「十八窖」寶藏的傳說。 洪旭跟隨鄭成功有二十多年的時間,活動範圍主要是思明州(鄭成功據廈門時改中左所為思明州)。他官至水師總督,還被封為忠振伯,是當時金廈兩島的實權人物。因而他在廈門海灘營造官衙、營房(俗稱洪本部),同時建造路頭(碼頭),至今還有洪本部的部分建築物以及乾隆四十五年(一七八○年)《重修洪本部路頭碑記》等遺物。廈門洪本部是洪旭任職修造的官邸,金門後豐港的兩座三進巨宅應該是他營建的私邸,而蔡浦還有他生活過的故居。 洪旭的故居在蔡浦村中,坐東朝西,為兩進雙護龍建築,總面寬約二十二米,花崗石條石牆基,土坯封磚牆堵及白灰牆面,硬山佈瓦頂燕尾脊。古厝多次維修,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還有族人居住。隨著鄉村經濟的發展,老房子的住戶陸續搬出,原來多戶共擠的舊房屋變成「空殼厝」。由於沒人管理,如今屋頂圯塌,天井雜草叢生,山牆上甚至長出苦楝,這真應了「祖公有才調(本事)通起,子孫無才調修理」這句老話,也讓人未免有「猶弔遺蹤一泫然」之歎!不過那凹壽大門框門楣上的花崗岩門乳(門簪)以及方形磚砌窗,似乎還可以找回一絲當年房屋主人殷實的蹤影。 蔡浦除了洪旭故居外,還有一些與他有關的遺物和傳說在村民中世代流傳。 我在村民洪和平家中見到一尊洪旭的泥塑坐像,高約四十多釐米,著官服,戴官帽,形像飽滿,神采奕奕,族人呼為「五柱祖」。文化大革命破「四舊」時,族人冒險偷藏,得以倖存,迄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在洪才府的宅院,有一株「佛教母花」(恭奉註生娘娘壇前的鮮花),據傳是洪旭家眷從南京移回家鄉栽種的植物(七八月開花,可藥用),同時也隨請一尊觀世音佛像回家供奉,這尊佛像至今仍在族人家中供祀。根據記載,永曆十二三年間,鄭成功北伐金陵(南京),所有將領女眷全部隨征。洪旭雖然留守廈門,但據何丙仲先生介紹,北伐不止一次,所以洪旭有往返金陵的機會,帶回花種和佛像不會是空穴來風。還有一則傳說:洪旭之兄世齊早逝,長子洪榮攀幼時學過南曲(鄭成功另一名部將洪復是洪厝人,原為梨園戲班伶人),十一歲被拐賣到台灣唱南曲。洪旭隨鄭經入台輔政時,有次應邀欣賞家鄉的南曲。他是官員,自然在錦棚前排就坐。當他發覺檯上演唱的演員有些像自己的侄兒「攀生」時,頓時有些坐立不安。過後細問,果真是自家侄兒,叔侄抱頭大哭,不久便把侄兒送回老家蔡浦,所以村中有「沒有五柱祖,就沒有四柱祖」的老話流傳。 根據新編《同安縣志》記載,洪旭是「後歸葬故里」,其墓在蔡浦村旁,因有一株古老的樸樹,所以叫「樸仔墓」。今被雜土埋沒,據說有半圓形墓碑,待日後清理即可確認。每年九月十七洪旭忌日,各房柱輪流作東祭祀(辦兩桌酒席),同時把洪旭的神像請到家中供奉,這個習俗也一直延續到今天。 洪旭較長的時間住在廈門,所以廈門流傳洪旭發明「博餅」的傳說。說的是,某年中秋佳節,為了寬釋外來士兵的思鄉情緒,洪旭在洪本部衙堂與僚屬研究設計中秋會餅,讓全體將士過一個愉快的傳統節日。中秋餅每會有六十三塊餅,因為永曆十二年,鄭成功受封延平郡王,所以設計時採用六十三這個吉數。對於這個傳說,不少學者持否定意見。主要理由有:1、「博餅」的歷史早於明鄭;2、鄭成功軍務繁忙,將士沒有時間和心思「博餅」;3、洪旭是武將,不懂得設計「狀元餅」;4、地方志書沒有記載,等等。對於民間的傳說,祇要不損傷正面人物的形象,竊以為應該持寬容的心態對待。許多傳統的民間習俗,應該說是歷代勞動人民集體創造並不斷改造而流傳。「博餅」的習俗可能早已有之,但沒有人去「註冊」商標。洪旭偶然利用這種形式並加以改造來娛樂士兵,老百姓便把發明的桂冠送給他,其中滲透著民眾對鄭成功「抗清復明」義舉(清廷頒布「薙發令」不得人心)和驅荷復台大業的崇敬心情。因此,對這類傳說,祗要有某些合理性,就可以說「美麗的傳說」自行流傳。 對於洪旭這位明鄭的股肱人物,兩門的宗親、學者有責任進一步搜集資料,認真考究,給他留下一份比較完整、真實的檔案。蔡浦世齊、世祿的後裔,迄今有一千多人口(其中洪旭派裔有七百多人),應該很好保護、修葺先人的遺物(如故居、墓地),讓故鄉的人民永遠緬懷這位傑出的開台先賢。
-
〈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寫寫撕撕,撕撕寫寫,寫了又撕,撕了又寫,一本厚厚的信紙整整被撕去了一大半,秀秀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惱,最後終於寫下: 維揚: 你的來信已經收到了,得知你平安地抵達家門,倍感欣慰。可是,當我提筆想寫這封信時,才應驗了古人「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如果信中有辭不達意的地方,請你多包涵。 回想我們一年多來的相處,實在是讓我感慨萬千,做夢也想不到會和一位來金門服役的台灣兵相愛。你的謙遜有禮和為人處世,的確與大部分台灣兵不盡相同,也徹底改變金門人對台灣兵的不良印象,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一件事。倘若往後我們真能結成連理,復得到夫婿和公婆的疼惜,那勢必是我前世修來的福份,我會倍加珍惜的。同時,為了家,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也願意和你共同努力和打拚。但這似乎只是我的夢想,距離這個日子或許還很遙遠吧,我將衷心地守候在這個小島上,等待你捎來的佳音……。 對於台灣商場,我是一點概念也沒有,雖然你有心替伯父分憂解勞,但卻不能操之過急,多聽聽伯父的意見,多瞭解一下市場上的需求。凡事必須先站穩腳步,而後在穩定中求發展,往後始能大展鴻圖,這是我粗淺的看法,僅供參考,請勿見笑。 氣候變化無常,願君多珍重!以免我掛念。 秀秀 幾天後,王維揚的回信又來了。 秀秀: 很高興收到妳的信。 不是我誇獎妳,妳的信寫得非常好,這或許與妳平日自學和不斷地充實自己有關。坦白說,學校教育只不過是多了一張文憑而已,社會教育才能吸收到更多的知識,放眼古今中外,有不少名人偉人都是靠自學成功的。秀秀,妳雖然沒有受過完整的學校教育,卻讀遍了社會大學裡的許多課程。別忘了,事在人為,只要對自己有信心,世間絕無克服不了的難事,往後妳不僅是我的好牽手,也是我的好幫手,千萬不能自卑。 此生能得到一位純潔又美麗的金門女孩青睞,是我至高無上的榮耀,不管環境如何地變遷,世道多麼地蒼茫,我愛妳之心則永遠不會改變,請妳相信我!同時,我也要懇切地向妳承諾和保證,我們相聚的日子已不遠了,攜手邁向幸福的人生大道也是指日可待,我願以一顆誠摯熾熱的心,在紅燭高照的婚堂另一端等著妳──秀秀! 維揚 除了受到天候影響外,秀秀幾乎每隔二三天,就會收到王維揚的信。 信中除了傾訴兩地相思之情外,也有諸多的承諾和誓言,並把他的理想和未來的規劃,毫不隱瞞地告訴她。誠然,許多牽涉到商業方面的知識,秀秀並不十分清楚,但卻可以從其中發現到,王維揚絕對是一個實事求是、腳踏實地的年輕人,倘若往後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何嘗不是她的福份,因此,讓秀秀寬心了不少。
-
蒙馬特遺書、雜感
◎關於惡寒 關於惡寒,你無法將祂定義,那是一種靈魂上說不出來的寂冷,想像是結冰的沙漠或是無人居住的不知名行星都好,我無法描繪出這多麼的冷僻,只能說,不是每個人的靈魂都有惡寒,所以無法體會我所體會的。我的靈魂時常處於惡寒,我的惡寒在於,一種強而有力掐住咽喉的悲傷,無力控制的憂鬱,無法跟外界聯繫上的失訊,以及永遠醒不來的惡夢,沒有任何官能知覺。 ◎關於憂鬱 關於憂鬱,剛開始的時候很微小,幾乎不知道這就是憂鬱。祂像小王子裡面的巴歐巴一樣可怕,你分不清楚祂是玫瑰還是破壞的種子,每天靜靜的縮在角落,不用任何生長的要素,只要一皺眉,就是給了祂能量。無形中,當發覺時已經無法控制,像癌症末期細胞一樣蔓延,祂很難好,也許得花一輩子時間拔河,或是賣出靈魂換取苟延殘喘的一口氣。 ◎耳洞的祕語 我有十三個耳洞,那不是叛逆時趕流行打的洞。每個洞都是一個人一個故事一件事情,當然這些都不是好人好事情,我選擇讓祂留在我身上,是因為,每當我穿戴一次耳環的時候,就要惡狠狠的想起當時的痛苦。然後,提醒自己,這些苦難表面上消失了,卻被憂鬱拖進更深的惡寒,要記得,曾經如此痛不欲生過,那是生命給我的禮物,就像瘡疤一樣,看不清楚,不挑起,你就不記得祂的存在與痛。我不會後悔有這些故事,如果能把故事賦予生命,也是件可喜的事情。祂不會再多,但是會像鮮紅的A一樣,烙在胸前,讓世人的眼神玩弄。 ◎蒙馬特遺書 蒙馬特遺書,改變了我,祂如此強大,每字每句,都是我在拷打自己時候發出的狂嘯。讓我體會,原來作者跟我身處的惡寒是一樣的,因而我相知相惜,讀了又讀,讓我知道愛的巨大,太可怕,太可怕了。我因而不再祈求有人能從惡寒中將我帶出,這是一本惡寒的聖經,我將在此無人之境,膜拜頂禮。然後我同作者一樣,在大徹大悟後蛻變並且死去,知道這才是唯一遠離惡寒的方法。 後記:用「祂」表示所有的,主宰我的,未知的一切,所以我敬重,如神。
-
●浯江詩選 燕子與鮭魚———給我返鄉的孩子們
畢業之後,你們是四散高飛的燕子 小島的天空藏不住你們的翅膀 人人依著手掌的紋路尋覓自己的旅途 每年春節,你們返巢如溯溪的鮭魚 (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長者四十六,幼者一十九 二十七年的距離是我頭上的蒼蒼白髮 我的要求是你們的夢魘 我曾痛責你們 (報告杜部長,我可從不罵孩子是豬) 我曾痛打你們 (報告杜部長,我自首,但不悔過) 今年,你們來看我 或單身或帶妻子或帶丈夫或帶兒女 你們是作業員醫生送貨員工程師泥水工老師公務員 只見人人頭角崢嶸,頂天立地 (報告杜部長,他們不是明夷公子,他們謹慎守分) 你們或已中年,或尚年少 遼闊的人海是多歧的世路 你們會經歷風霜雨雪烈日驕陽,所以 困頓難免委屈難免低潮難免 但,不要忘了 我會永遠站在燈下的亮處看著你們 (報告杜部長,三隻小豬的老三的我已退休了)
-
離開
從金門到台北,已過了將近一年,忙碌的生活與腳步,使我靜下來書寫的時間少了,但思緒卻從來沒有少過一分一秒,心思分分秒秒都在金門,而當我人在金門的時候,是一直想念著台北的你,當我人到了台北的時候,卻心心念念夢見金門夢見我的親人,頓時覺得二難;難不成一輩子都要這樣思思念念,於是每天找事情讓自己忙。 很好笑,我只要看見一則有關金門的新聞,聽見哪個金門的人,或者誰告訴我他去過金門,我就連續著;一整週都夢見金門,夢裡我常常回金門,爸總是對我說妳又跑回來啦,怎麼不多存點錢,整天跑回家。而我也總是阿沙力的回答他說:沒關係啦!錢花了就花了!反正我回來了就好了呀! 然後,夢醒了,我卻還依稀記得夢裡金門那暖暖的午後陽光,因為太亮變得不太真實。 因為夢見的夢太真切,於是我總一早起床就開始發呆,洗完臉後換衣服前,我坐在床上,很久很久才會頓時想起,好像發呆十幾分鐘了,慢慢準備出門上班,一個人。 過馬路時發現好多車要撞我,嚇著一跳,原來我連頭也沒抬就走上斑馬線,紅綠燈此時正顯示「小紅人」是禁止通行,上班的車潮,台北的馬路紅綠燈前的白線,遇到紅燈時總是車子密密麻麻的像箭在弦上一樣,綠燈一亮又萬箭齊發,我不知該往回走還是繼續前進,有些車子禮貌的讓我再走幾步,但寸步難行,不能往回走,我開始責怪自己的不用心走路,也或許不該怪自己,什麼事都是這樣,當時沒發現,事後發現卻再也回不了頭了。 我一直像個詩人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我可以寫字畫圖,將房間裝滿了我愛的書,我可以愛一個人愛得發狂,轟轟烈烈或平平淡淡一場,取決於當時的心情,卻在此刻才發現情感動物不管是群體或獨居,都是感傷,該如何做,我的心情就像在斑馬線上看見「小紅人」時不知該前進或後退;無法往前走也不能回頭的無奈。 相處的時候,誰愛誰比較多,我以前很計較,我總是懷疑自己愛你比較多,你都會嘆氣對我說:唉!妳都不知道,我最疼妳了,從來不捨得對妳發脾氣,我總是不想承認你這樣就是愛我比較多,每次都對你說,不發脾氣不等於愛很多,我對隔壁的老王也從來沒發過脾氣呀! 我們曾經痛苦過、掙扎過、受傷過,卻也相依為命過,相聚的時間總算又拉長了,後來我總算在愛中慢慢成長,不再那麼斤斤計較,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那,即使是誰愛誰比較多那又怎樣呢,只要你仍然是捨不得對我發脾氣的,那就夠了。 到了台北以後,我沒有朋友,我不是台北人,初到時在人際關係上像個新生兒,沒有從小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好像泰山從森林到了城市,對於周圍的一切都沒有回憶,我是沒有回憶的,我最多的回憶都在夢裡的金門,看見往金門的旅客或有關的人,也會打從心裡油然而生的一股親切感,很想跟對方說,你代我跟我父母問候一下好嗎,說你在機場碰見我,忽然理解了古人思鄉情切的心情,在今時今日一切那麼近又那麼遙遠。 台北是都市,是一個冷漠的城市,但有時候又發現它的背面正好是陽光。 從金門來很稀罕似的,每個人都對我很感興趣,不管是常接觸的人或只是一面之緣的人,到某某處室去就有某位長官說:「聽說妳們單位來了金門人?」校園那麼大,用到「聽說」覺得很誇張,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然後我就會承認說:「對呀!就是我。」或者寄東西時郵局的先生就會很大聲的開玩笑:「怎麼今天局裡來了一個金門人。」 接著開始寒暄了起來,也許是基於對胡晴雯的印象,每個人最常說的話就是「妳們金門出美女嗎?」也或許只是客套話。 上班一年了,長官每每誇我有禮貌又家教好的時候,我心裡想;我總算沒辜負父母對我的期望。 離開金門,父母不再常伴身旁,對我來說;心靈的支柱頓失,常常覺得很孤單,也許這就是所謂城市的寂寞,每天上班下班,當一切已成定局的時候,我想我再也回不去金門了,再回去也不是當時的那一片光景了,還好我有你,這不是換來的,這是僅存的。
-
鶴舞深體驗—日本行
搭車到金山接巴士到京都07:35發車,昨晚洗了個頭,頭髮較不翹起,日本的車靠左行駛,天橋中間是平滑可以讓單車及有輪子的行李方便通過。設計很好。感覺今天較不冷,至少沒有風,但小羽說溫度較低,可能是較寒凍,也可能是我多穿了衣物吧!昨晚菱及羽一起討論今天的行程,規劃如何玩京都?這幾天都坐地鐵、JR、電車,今天換坐巴士—和台北的國光號一般,菱說日本在唐朝學中國文字,但用他們自己的平假名、片假名發音,所以可以看到很多漢字,但有他們不同的發音或意思也有所不同。如學生摹集—應是招生,入居摹集—是房屋招租。昨天名古屋城有一種植物,解說牌寫的是—黑鐵黐,鮨—小羽說是壽司的一種,在鶴舞站看見樹被稻草包著—應是防樹被凍傷,第一天到時在馬路遇小羽室友,第二天在電梯遇大陸來的小羽同學,昨天到小羽打工的餐廳用餐(青蓮),在車站附近遇到上班人潮著短袖短褲—覺得自己穿那麼多,忽然覺得不冷了。清晨聽見日本神鳥叫,想及89年11月日本行也遇到,原來日本到處都是神鳥,我們則叫牠烏鴉。 日本房子屋頂都是黑色,牆是水泥的灰色,都是暗色調或寒色系,年中無休—全年無休之意,加盟店摹集中。到處都有紅色山茶花開—被修剪成不同的形狀,昨天參觀的名古屋城是德川家康第九子德川義直建造的。 950228 08:06 在往京都的車上 想及哦奇那哇—沖繩 路上有一棟—水車小屋 08:23 窗外青山白雪 08:59 想及去英國先生也很注意洗手間—因為在環保局的關係,幫小羽刮砂,她有點暈車。 京都第一站「清水寺」,先到八塔沿斜坡石路走,沿路的商店有的張掛「猿猴」—紅色布製四腳綁起,串成一串掛在店門口,商店街有些店招感覺很吸引人,如慈眼、一日一喜、細長枝條、魚藤、魚捨、扇舞堂、陶藝,這些有的鑲在版上展示。 中午在「梅園」用餐,一盤甜食有栗子、有紅豆、有洋菜,灑的是麥夫粉還有湯圓,另一盤是五支米做的米版沾糖汁灑麥夫粉,還有一碗淺淺的抹茶(綠色的)菱說要先把漂亮的一面向別人,再一口一口的喝,喝好要擦口,再把面轉回來放好,這是「茶道」的規矩,她們老師有教。 950301 09:09 昨天在梅園飯後,沿著斜坡參觀,天氣太冷太凍,沒有記筆記,到今早再提筆補記。 往清水寺的路上人潮多,也有歐洲、美洲、非洲來的外國人,在清水寺,菱說這裡是五層高樓,騰空而建,並且未用一根釘子,只是隼頭相接,是建築精品,我們還赤足走入殿內膜拜,也攬香爐的香,擦身上較弱的部分,希望強健,也去喝神泉延命水,天氣實在太冷太凍,手腳都不靈活,趕緊把早上買的壽司拿來補充元氣與能量,邊看地圖邊欣賞,也看到穿和服的藝妓,脖子露在寒天中,毛孔清晰可見,還有些人穿著短裙哩!相對之下我就活力來了,走過石小路都是鵝卵石舖成或石頭,兩旁的店屋深具特色,有些門上懸掛物品,有如我們的避邪物一般,也走過花見小路,看見有花燈也有花燈路,菱說日本人會在晚上來賞燈,白天這裡應該是賞櫻花之處,有一處長樂路是美國建築師設計,日本某首相居住之處,現開放給人參觀,設計有歐風,在花見小路有人推車賣醃製品,讓小羽詢問並買了一個,我以為是蘿蔔,結果是蕪菁,再往前到「能健寺」,回程有點飄雨,找市內公車,看到站牌卻不能帶我們到京都站,只有去問附近店家,指引我們往前、往右,終於找到了站牌,順利來到京都站,為了解寒、解凍,在找吃的,我只想喝熱呼呼的湯,於是叫了一碗湯麵、一碗拌飯、二個手捲、一盤鍋貼,吃得混身暖意。 菱、羽又提議要吃名古屋有名的炸雞翅,於是坐了2個多小時車回到名古屋再轉車來到「榮站」(sakae)叫了雞翅、雞軟骨及一個雞鍋,熱騰騰,我們三個人吃得齒頰留香,心窩暖呼呼的,再走進街夜,竟然不覺冷了。 早上催菱、羽早點起來準備,昨晚先煮稀飯,早上再熱我自己先吃了一大碗,隨後10點多把她們叫醒準備,先搭計程車到金山,再搭JR地鐵到中部國際空港,在金山等車時差點錯過,幸好小羽仔細再問,原來我們站錯候車位置,到了機場時間早,去逛商店,又買了點吃的,14:10去問可以報到,行李超重,要13000日圓,行李費約4000多台幣我一直覺得好貴哦!機場有卡通,小羽說是此地的代表,書店也有相關的卡通書,物品也有其圖,店裡有賣名古屋雞的賣品,小羽說「名古屋雞」很有名,機場逛書店,有很多漫畫書,日本畫漫畫很風行,我看有一本此地代表人物童書,文字少、人物線條簡單、背景色彩有變化。另有1964年出生的作家,寫詩、童話繪畫—值得學習。 950301 機上 飛機上雜誌—雪,是一封來自天空的書信 北海道的三月情書 這封天空來信的字裡行間嬉戲體驗它的美麗與魅力,居民則苦不堪言的鏟雪窗外的雲層柔軟彷彿可以讓孫悟空翻個十萬八千里的筋斗天邊泛著金光,是晚霞的光彩雲層遼闊廣葇,顯現天地的寬廣。 現轉向機上窗外,發現天黑了,記得小羽說那年英國遊學,白天很長晚上8、9點才天黑,但天黑是一下子就夜冪低垂,窗外天邊晚霞如虹彩美麗迷人。 950302 昨晚準時約19:00到中正機場,順利和來接我們的女兒錞碰面,看見關東煮,想念那種滋味,和菱各買了一支,以為一支15元,結果竟是25元,錞說機場裂!當然比較貴啦!日本行!感動哦! (下)
-
●浯江詩選 沙灘上,一個戰敗的先知
不再歌唱 不再舞蹈 最後的一夜 海,靜如死水 落日的沙灘上 如畫的餘暉 如歌之浪濤 擱淺了我滿身的殘紅 海螺的哭聲在我的耳旁嗡嗡作響 傳達上諭的使者以最神聖的姿態垂下了頭 那聽候審判的罪人 我 注定是個上不了天堂的信徒 渺小的人群在自己的面前被龐大的矗立 我以一種冷用瞳孔吞食了所有的面孔 名字反倒成了一種咒詛 我拒絕讓它 高高地被舉起 因為我深怕 被自己待命已久的狙擊槍 當場擊斃 波特萊爾的一行詩 捕捉到了地獄裡的裂縫 將裡面那瓢撒但的毒液 惡狠狠的塗抹在我腐爛的脊椎骨上 我的孩子啊 你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引火自焚了呢 我逃避了認屍的義務 企圖遠去 但海洋卻這麼說著: 「葬地不在遠方………」 挖掘這樁冤案的白骨 成為了我新的 仇恨
-
睿友學校補述
睿友學校是私人建校而自立名,並有提名人及書者,很多人都未知其詳,就連碧山村人亦顯完全知曉者,爰特補充介紹,使後來者能有知焉。 題名者:其一陳延謙(1881-1943)先生,係同安縣蓮花鄉澳溪村人,與金門陽翟同宗派系,時在南洋叻開華僑銀行,雖非碧山村人氏,但同宗頗有聲望,受人尊敬之賢者。適睿友先生之「金和美」欲歇業,分財產時,除撥出兩萬銀元充作建校及辦學基金外,尚有子侄未屆齡,所得遺產金等之款項,均存放在該銀行,並委託陳能顯先生為其監護權,睿友(1867~)之侄孫禮再(1916~)及允妙(1916~)於民國二十五年(1936),齡滿二十歲,始由金赴叻具領其遺金,之後兩人均旅住馬來西亞,允妙先生娶庵前葉漢水之女為妻而營商,並承繼其叔祖父睿友辦學及公益,實屬難得。 其二題名者陳能顯先生,係碧山人,曾在碧山首創碧山學校者。其三允之先生書,允之姓許,係金門后浦人。 陳延謙先生、陳能顯先生等是有以上原因而題名。本人幼時雖有所聞,但不敢敘述,為求證實,陳延謙先生之題名,近獲庵前陳國興先生之提供寶貴資料,序列於後。佐證完善,本人在此表示致萬分感謝。 陳延謙,幼曾隨父仲款赴仰光一年,十八歲南渡新加坡,在陳杞柏(陳嘉庚之父)之商店打雜,其辦事能力漸受賞識,逐漸升要職。一九○九年以後,陳延謙與友合夥開店,後又獨立經營。由土產擴大至橡膠,再經營銀行,為新加坡著名銀行家。陳延謙與廣大華僑一樣,支持國父孫中山革命,一度擔任新加坡同盟會長,抗戰期間,組織同安救濟會,持續數年振濟家鄉難民,同時帶領華僑捐獻抗日。 睿友校舍二樓造建係山頭形式,美麗壯觀,具有特別色彩,是歷史文化性之建築,因獲諸多慕名者前來拍照留念,此等熱心人士之善舉,誠屬可親可敬。但其中亦有少許不知端詳者,帶隊前來解說拍照,未曾思考,擅自介紹宣稱係大陸陳嘉庚(1874~1961)先生所建,其語出荒唐,有悖常理,扭曲侵犯陳睿友先生建校及辦學經過之事實,名義之受損失,當立即反駁與譴責其宣導之不當,蓋睿友先生之建校及有題名者,是千真萬確之事實,豈是陳嘉庚先生與陳睿友先生彼此毫無關鍵,能為陳睿友建校,而自不立名,費人思議。經余反駁,其導遊則稱是在廈門大學所採得之資料,足可証為事實,為此更加荒繆,余本將之所寫睿友學校一文事蹟等贈予閱讀,但彼匆匆離去,未果作罷。 之後於閒談中,而將睿友學校事道出,蒙本鄉陳榮泰、陳昆齊、陳長慶,鄰村東珩蕭永奇等諸君鼓勵,囑余知既地方事情,要多寫記,以便地方歷史能為後人瞭解,然因學識粗淺,素少出門,年紀不少,腦筋退化,本無意執筆,因感慨前導遊宣導睿友學校一事之繆誤,恐以訛傳訛,以一人傳虛,百人傳實之可怕;復蒙諸先生之勸勉,如有作文,切勿輕易示人,被人剽竊,有自失權利。 所以為免避陳睿友先生之功績,被混淆湮沒,故不畏醜,而將拙見表述,冀望各界賢者,能知睿友學校由來及先賢對碧山教育之貢獻,作評鑑而昭公允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