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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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民間十大傳奇故事之二十八石窖
「大水淹不著、小水淹三尺」。這是明鄭時期鄭成功的愛將大臣洪旭臨終前交代的遺言。 誰能破解這謎語般的遺言、確認十八石窖的正確地點,誰就可能率先得到十八個石窖的金銀財寶。 十八石窖-到底只是一個瞎編的故事,還是真有其可能性?要探討這樣一個傳說的可信度,或許得先了解一下洪旭這個人及當時的時代背景。 洪旭在軍事、安民、理財、徵餉方面的才能非常突出。永曆八年十一月鄭成功取漳州,即委任洪旭入城安撫。永曆九年鄭成功初設六官時,即以洪旭為首任戶官,後改任水師右軍事,不僅膺任海上軍事力量的主帥,而且主管財政、造船與海外貿易。 洪旭早期加入鄭成功抗清義軍、先後輔佐鄭成功、鄭經父子兩代,為鄭氏倚重的元老。永曆四年正月,鄭成功南征粵東,諭令洪旭駐鎮潮陽,以軍器糧務委付任理,征輸轉運不竭,深倚重之。八月,鄭成功率軍返廈門,把粵東地區的軍政與後勤大權全部交由洪旭負責。永曆五年,鄭成功「命忠振伯管理中左(即廈門)地方事,一應兵糧船器悉委任之」。此後,只要鄭成功離開廈門,這塊根據地便交給洪旭全權掌管。 由以上史實,不難發現洪旭的權勢與威望。研究鄭成功的學者都知道,鄭氏集團之所以有能力長期堅持抗清,是因為從和日本以及東南亞的貿易中得到很大的經濟收入。 當時,鄭成功主導的天地會有一個嚴密的貿易組織。在山海兩路各設五大商行。其中仁、義、禮、智、信五行為海上五商,每行有海船十二隻;金、木、水、火、土五行為陸上五商,以杭州為中心。而洪旭在天地會的地位,可由大陸東山縣銅陵鎮漁民周炳輝家世代珍藏的、抄寫于嘉慶戊寅年(西元1818年)、其底本的年代更早的︽香花僧秘典︾中,有一份三十六人名單─︽花會歌─化蓮堂名稱歌︾,其中包括天地會傳說的前五祖、後五祖、五虎大將等人,五祖之一──吳天成居第一位,居第二位的就是「忠振伯」──洪旭!由此可知:洪旭不僅參加了天地會的結義拜盟,而且是其中的重要領導者。 這樣一位重要的人物,當明鄭的局勢惡化到無可挽救的地步時,如何避免明鄭的財物完全落入滿清之手,以待他日另有所圖,甚至,只是單純的藏私?這應該合理的懷疑! 至於為何是石窖?這應該也和當時天地會的習慣有關!所謂「窖」,是指貯藏物品的地下室或地洞。1933年廣西省貴縣修志局發掘天地會昔日秘藏「地窖」,從地下甕中取出一本天地會秘密「會簿」(這本「會簿」保留的原始資料不少,其中最重要的文字記載是指出了天地會的最初起源。)以洪旭在鄭成功集團中的身份,以及在天地會的首領地位。他的故鄉洪門港(後豐港)會有「十八石窖」傳說也就不足為奇。即便用最基本的常識來判斷,也可以知道,這樣的「傳說」極有可能是真的!清順治十三年鄭成功部將黃梧降清,向清廷密陳︽平海五策︾,其中之一指出「鄭氏有五大商行,在京師、蘇、杭、山東等處經營財貨,以濟其用,當察出收拿」、「成功山海兩路各設五大商,行財射利」。海陸十大商行及明鄭所擁有的財貨不可能全部搬來後豐港,藏在十八個石窖中,「十八石窖」所藏的,至多也只是少部分珍貴財物而已!下次,當您漫步後豐港欣賞夕陽美景時,不妨仔細想想「大水淹不著、小水淹三尺」這句話到底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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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之旅
金門縣寫作協會同安行讀書會 今年(94)五月本會(金門縣寫作協會)召開第一次理監事會,會議上理事洪春柳老師提議有機會可以辦理赴大陸的讀書會活動,當時我就請洪老師一定要幫忙來推動,否則要成行的機會就不大。 由於洪老師及理事長楊清國的重視,我們再次召開臨時會議詳細討論,理事長並和前大陸同安文化局局長顏立水先生聯絡,告知局長我們有意到大陸辦理讀書會的事,因為顏局長的熱心促成,我們在幾經波折,終於順利成行,而我事先得知的是八個人要參加,意外的是當天早上到水頭碼頭,居然發現有樹漢的加入,我們大夥都很高興,因為我們這一團是九九團,相信未來會是久久長長。 抵達和平碼頭,熱情的顏局長夫妻及廈門市同安區民革與金門同胞聯誼會熱烈的歡迎,我長久以來一直在金門日報拜讀顏局長的文章,總以為他博學多才,應該似以前文史豐富的林衡道大師一樣,不想見面後打破了我的迷思,原來他比我想像中年輕,最重要是充滿熱情與活力!那樣真誠!那樣質樸!相信我們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盛情所感動! 隨即廈門市民革委員會陳維欽處長,帶領我們參觀廈門大學嘉庚群樓中最高的廿一層樓頂,廈大代小姐(為我們解說導覽,廈大有21層,象徵1921年創校,另一個意義是要廈大學生衝破21世紀,勇往直前!我們站在21層的高樓頂上,享受鳥瞰廈門的風光,聽接待的鄉親用手一指,說是那個方向就是金門,回想我在金門金城總兵署左後方的老家樓上,先生遇有來訪的賓客,總愛開心的心前面可以看到大陸的廈門哩!原來我們真的是一水之隔,小時常聽母親說,外公在大陸做生意,早上搭船到廈門,下午就回來了,可以通勤哩! 下了樓,前方有幾個大字,原來是廈大的校訓:「自強不息,止於至善」,我看了很喜歡,因為和我平常的生活和做事的態度不謀而合,覺得自己正好也奉行這樣的理念,有一段時間我的身體不是很好,因此養成運動的習慣,中山林的健走成了我的生活功課,那時我就想起以前讀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如果我對於這樣的生活習慣可以持之以恆,相信我可以擁有良好的健康;現在我常常告訴自己多做好事,記得以前在當軍訓教官時,每年暑假要到省訓團集訓充電,有一年好幾位老師都提到:「身在公門好修行」,我深覺受用無窮,不論以前在學校服務學生,或是現在在金門國家公園服務大家,我都一本初衷樂於學習、勇於付出。 接著我們參觀了有名的南普陀寺,午餐由廈門市政協常委國桂榮博士,在南普陀宴請我們,享用了國內首屈一指的素食宴,桌上擺放精美的菜單,每一道菜都有引人大啖的美麗名稱,顏局長餐席間常妙語如珠,如:「好芋,不免布(不用咬之意)」,我用心品嚐芋頭美食,深覺閩南語表達傳神!國博士名字像男孩,卻是個出色的大美人,尤其美麗又有智慧,職位高能力強,真是讓人稱羡與欽佩! 參觀五顯橋時,顏局長特別說,以前地瓜苗就是從這裡搖啊搖,搖到金門的,地瓜可以是非常重要的糧食,更是旱災可救荒的植物,我們一行人站在橋上,想像當年先人倍極辛苦的巴地瓜苗帶到金門,再回來家裡吃地瓜時,那種滋味卻特別的甘甜;顏局長為我們解說五顯橋的橋墩是魚肚型,據說可減少水波的力量沖刷到橋本身,將浪花的力量分散,特別的設計讓千年古城同安的千年古橋特別的有歲月的光華! 接著顏局長帶我們到梵天寺,據說這座寺廟比南普陀寺還要有歷史,理事長當場揮毫贈墨寶,理事王先正老師撰文,順口拈來成佳句:「梵唱不絕、天地清音」送給梵天寺,讓眾人佩服萬分!在夜色漸暗之際,顏局長帶著微弱的燈光,我們一行拾階探訪寺後方的文公書院,據說此處大致保留書院的原貌,但暗夜中我們只見「紫陽書院」匾額一塊,待寺方人員解說才知,牆上鑲嵌了一幅朱熹的畫像,他們在雕像潑水,才能清晰看見畫像,想到同安鄉親是如此敬重朱熹,讓我感動與佩服! 第二天上午,是同安行的重頭戲,那就是讀書會,一進會場人影鑽動,同安的各界領導把會場擠得水洩不通,那樣重視我們這個小小的社團的文化旅,真是讓我的心一再受到真誠的感動。 民革主委馬明炬先生致詞,讚譽我們是文化交流的先行之旅,說金門貴,同安富,我們是貴賓貴人,說歷史上我們是一家,無金沒有同,無金沒有銀;兄弟姐妹之間應多交流。 理事長楊清國致詞說:「九位成員成行,希望久久長長,繼續辦理讀書會,特別感謝顏立水局長及民革單位促成,希望這只是開始,下次可能到福州、泉州、漳州,大陸河山壯麗有很多可以學習的地方,中國人重慎終追遠,兩岸本為一家人,合者兩立雙贏,金門原屬同安,1915年才設縣,許獬(許同安)、蔡復一,陳滄江都是同安的寶、是金門的寶,顏立水、陳慶元是未來子孫的典範,顏立水先生的金門與同安一書,彭一萬先生寫序,序中鼓勵再蒐集資料寫第二集,所以現在出版第二集「金同集」,雖以前未見過顏立水先生,但金門日報卻常見其文章,陳慶元院長也是金門人的光榮,兩岸交流需要有一些傑出人才來牽線,楊樹清牽線促成「金門與同安」一書,並且在兩岸緊張時期就經常跑廈門,因此促成顏立水先生跑田調蒐集資料,完成精彩著作。 福建金胞聯會長陳慶元致詞:代表各單位表示歡迎,福建省師範大學文學院邀請函給楊理事長,代表三個單位歡迎到來,金門縣寫作協會是金門70多個社團很活躍的一個社團,10年前由於洪春柳的學生而知道浯江詩話,在福州見到李錫奇、陳延宗,注意到新的理監事幹部,也見到出了很多的書,也常在學校向學生宣導要多向他們學習,其次今天顏先生要導讀「金同集」,顏先生的書很好,個人很早就關注,希望當面請教,今日得見,從其身上見到同安的優良傳統,文史工作的推動,對中華文化有很大的幫助。 陳會長致詞內容豐富,如今談及有朱一春先生,曾說蔡獻臣是晉江人,也有人寫書把蔡復一,寫成:「蔡復,一貫──」,名字都被斷掉,陳會長主要說明有些人對文史的工作認識不夠。其次他說拜讀顏先生的大作,很多資料一點不比大學教授遜色。鼓勵大家對同安鄉賢要進一步發掘,有人把陳化成說是福建同安金門人,是否能有資料佐證?了解之後,要向世人宣傳,福建是邊錘,雖是改革開放的省份,但官方關心較少。 陳會長說蕭永奇先生的譜牒學會、采風文史學會的黃振良先生都見過,自己也是金門人,母親是同安人,姓蔡。1996年以後對地方文獻的研究,一往情深,蕭永奇先生曾送他一部清白堂稿,他還想找蔡復一文稿,他特別說到福州較保守、正統,和閩南文風不同,這可能因為蔡復一到過湖北,深受到影響,所以閩南是開放、活躍,如要有根據,蔡復一在湖北就是證據,他覺得這幾年得到的書多,有機會想要做一部師友珍饈錄。 顏立水局長致詞時表示:「要讀千年古書─同安,從廈門發現的墓誌銘記載這個城更早就有文化,如保生大帝、李光耀夫人、阿基諾總統(菲律賓總統)等都是同安人,許獬就被稱為許同安,1970年以前,我自己也不知道金門這個地方,1980年初,在普查文物,才知道金門籍的當官退休就住在同安,後來以『朱熹與金門』的專題做為普查重點,1990年才知道有金門日報,1995年以後才在金門日報發表,1998年才出了『金門與同安』的書,是由金門縣籍楊樹清牽線,2001年小三通後,開始與金門的文化人有接觸,約有300多人,他們來都帶了很多書,在大陸─有新的發現就補充,有人收藏蔡復一夫人的墓誌銘,上面記載是李春芳的孫女,後來又有人挖出李章是夫人的父親,其外祖母是丘葵的妹妹,蔡獻臣大兒子墓,去年才發現,同安姓趙的族譜斷了,在金門的縣志記載才找出,如劉存德的生卒年初找不到,但金門的楊媽輝那裡卻找到,盧氏來同安尋根謁祖、小金門鄉長林金量來拜玄天上帝,才知道是從同安分出去,福建省政府陳國興來尋根;許獬進士頭、金門同安同祖先,我的書『金同集』七湊八湊如捲薄餅,金同集封面字是金門吳鼎仁寫,封面是撿的陶片『碗底雙魚』,內為何先生設計,有9大部分的內容,有人說許獬為陳健(陳滄江)寫墓誌銘,後來發現不是,因為他們之間隔了一段時間,要再找,書中可能也有不對的地方,需要金門同安兩地對照一下,請大家多給予指導。」 廈門市前文化局局長彭一萬致詞時,先是幽默的說:「專家用金門話說就是:賺吃」,並且說他是金門沙美遷來福建的彭厝,他首先向在座的洪春柳老師表示敬意與感謝,因為他出了一本旅遊的解說書,書中引用了很多洪老師的著作資料,其次他說金同兩地一家鄉親,有機會應加強交流,並且順口拈來兩句詩: 廈門金門門對門 浯江鷺江江聯江 接著有一位姓陳的歷史老師是顏局長的同學,特別感性的致詞,讓人深為感動:「廈門、同安兩位文化局長都很內行,而且有幹勁,文物都靠他們保護,充滿敬業精神,尤其,不要拆金門人的宗祠,才能促進兩岸和平,個人接觸金門縣志很早,人稱我是大砲,我認為歷史課教學生從愛家愛國開始,否則師稱不上,只有教書匠,可惜教育─直是考試的指揮棒。同安精神,可以說是金門精神,因為金門苦學,歷代進士、舉人佔同安三分之一,彈丸精神─開拓性強,南洋台灣澎湖─都有同安金門。 我對於金門的資料都看、儘量蒐集,曾經有一本「閩南人」借來抄,30萬字,抄書更有收穫,我對金門很有興趣,蒐集資料交給學生,研究金門對祖國統一大業有幫助,陳水扁的匾額也在大陸陳家宗祠內。」 楊理事長也請我說幾句話,不想感情豐富的我幾度哽咽,因為太激動!也太興奮!想到金門高中旁的同安渡頭,以前兩岸能通鄉親往來頻繁;而且母親常說起躲日本時跑到鼓浪嶼的日子,如今我居然有機會踏上同安,同時我也利用機會讓大家知道金門的自然生態豐富,如保育類動物水獺、活化石鱟,還有兩百多種的鳥類資源,有機會可以來金門分享, 洪春柳老師致詞則表示:「建議來同安讀書會,是因為我的第一本書的內容與同安有關,最初人家問,自己也不知同安在那裡?因此想來同安,陳會長慶元也是小金門人,因為學生與陳會長認識而也很想來認識,第一本金同集讀書會覺得很有意義,且朱熹在金門,想找到:朱熹任同安主簿是否來過金門?」 李瓊芳老師說:「父執輩常談江洲石馬,同安渡頭,坐帆船半個多小時就到,但也知道這裡生存競爭力大、有大陸國土優越感,來是為了增廣見聞,增長視野,對同安鄉親也有好奇心。」 顏局長的夫人,特別真情流露的發言,因為會上諸多與會人員對顏局長認真普查文物精神的肯定,但她為人妻子原來頗有怨言,因為孩子病了也由她一個人擔責任,但如果不是敬業的精神,也沒有今天的成就,尤其今天很多人都衝著他來,她表示自己的犧牲仍是非常值得。 我們的同安行有許多鄉親熱情的陪同接待,我們在招治薄餅店品嚐蔡復一夫人發明的薄餅,在影視城(小北京)珍鮮樓品嚐同安鄉親的熱情,在竹埧農場有獨特的印尼小吃,那裡的糯米酒特別的香醇,金胞聯誼會的副會長許伯欽及邱群英秘書、遠從大嶝來的周鄉長以及其他的領導,熱情一如屋外的艷陽,我們醉在陽光裡!至今猶感醇香在心。 金門縣寫作協會曾經辦過多次的讀書會,以前都在室內,這次同安行卻是戶外,我尤其興奮,總覺得自己一顆心是關不住的,老爸在時總說我是尾亞精(蝴蝶之意,說像蝴蝶到處飛),無一時「朝內」(在家呆不住之意),這次我像出籠的鳥,海闊天空,走了一趟發現之旅,充滿了驚喜與感動!來到同安鄉音與金門同,覺得我們的心變寬廣了,情感上有了更多的依靠,大家都期待再續不同的緣,繼續「行萬里路讀萬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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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浯島文學獎》散文第三名故事中的故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總會在各種證件申請表格的「籍貫」欄中,直覺地填入:福建省金門縣。 其實,真正走過金門那段輝煌又黯淡歲月的是老爸,我不過是跟隨他的字跡,寫下不知其意的名詞,尾隨他的足跡,在短暫的假期,於熟悉又陌生的故事裡,找尋自己的故事。 很多很多的故事,總習慣以「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但他的開始,又比中國歷史晚了很久,直到晉朝五胡亂華,中原六姓義民逃難遷徙,蠻荒島嶼始有人煙。然而這海陬邊陲的一隅,常見忘於掌握偌大領土的中國朝廷,待宋神宗時,才真正被納為版圖。 「浯洲」古名,喊到了明太祖,取其「固若金湯,雄鎮海門」形勢的意象,更名為「金門」。也許當時未料到,水由金生,而太多的「金」,將註定刀槍彈砲的鏗鏘回音不息,於是,一頁頁的墾植拓荒,都只能在爭戰的滄桑中寫成,從明朝倭寇海犯,清初鄭成功企圖扭轉局勢,到民國的台海危機,不同的目的佯裝著不同的藉口,一場場戰役,成歷史課本中標為粗體的專有名詞。 所有的名詞,為了考試,曾煞費心思地硬記苦背,但對我而言,紅筆加螢光筆的強度,仍達不到真切感受的閾值,事件始末總如此地遙遠而飄緲,除了那場民國四十七年的「八二三砲戰」,從老爸五歲的記憶中,抑揚頓挫地流瀉了出來:: 那時,夜色尚未封鎖起蒼穹,倏地一道粗魯的火光,劃破紫紅天幕,扯下靜謐,轟然掀起漫天塵埃。 「打來了::」,「快撤快撤!」,顧不得手邊的工作,大人們趕著一家老小衝出大門,沿路跌跌撞撞,邊逃邊躲,臥倒再爬起,在槍彈交織的慌亂背景中,鑽入自掘於村外山丘的防空洞。 洞口外,戰火燔燒起夜空,挾帶陣陣廝殺的怒吼與傷者的哀嚎,在緊張凝結的氣息中蔓延。大人們雖都明白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擔憂的神情仍掩不住心底的驚恐,孩子們以灰頭土臉壓抑著聒噪的唇舌,企圖模仿大人的心情,卻忍不住好玩的天性,數著一顆顆落地的砲彈,和「咻::」之後,未連接到落地「砰!」的爆炸聲,嘿嘿,老共又浪費了一發! 凌晨戰火稍歇,村民回家清理,爸才知道,那並不是一發浪費的砲彈,在滾進了鄰家躲避的洞穴後才炸開,八條性命只剩灰燼。也許是中共接獲情報,在爸所住的古崗村落,有隱密的軍事布署,於是攻擊火力多集中在金門的西南隅,當中數十戶人家,中彈的就有十幾戶。其中一枚,落在與阿嬤家同一排房厝的豬圈,地與牆毀壞崩塌,直到毗鄰廳房中的那尊觀音菩薩像,大家都相信是菩薩庇祐,才使阿嬤家得以保全。 斷斷續續的炮火攻擊,金門人漸習慣了家與防空洞「兩棲」的生活方式,趁不打的時候回家煮飯,當警報器或是砲彈落下聲響起時,再奔回防空洞。躲空襲的時間長短不定,為了打發空檔,就邊躲邊挖,看著洞穴越來越深且寬,就算在此陰濕的空間裡,仍能自得其樂於自己的小小成就! 當我於披覆數十年歲月厚度的土地上,想再覓尋當初挖掘的痕跡,卻只見許多早已傾圮隳壞的防空洞穴,不是落石堵住通路,便是加裝上鎖的鐵欄杆。有心還是無意,不願後人擅闖痛楚記憶的禁地深處! 金門人在之後的報章雜誌和官方文獻,讀到了被添加許多感嘆筆觸和洞悉評論中,自己隱約的影子。紀念碑上,也清楚地記載著這場戰役的每一個數字:發生時刻、傷亡人數、發射砲彈數::,不過金門人倒不是挺在意這個統計學上的意義,而是隱沒在字裡行間,一段段曾用生命串起最純粹的情感:四十四天的砲戰裡,大伯頂著炮灰彈雨,搬運過後援糧食、軍火炸藥,姑姑在躲防空洞的倉皇裡,邂逅了牽手到老的青春戀情;四十七萬四千九百一十一發砲彈,夷平了多少胼手胝足打拚成的家園,奪走了多少陽光下漾著希望汗水的容顏,喊啞了多少喚不回親人睜眼的悲慟,卻也讓多少撿拾彈殼的孩童,賺得一點點銅錢換取零食的興奮:: 戰火卻未隨著八二三的結束而落幕,只不過換了個頭銜名稱,繼續隔海丟砲彈。所謂「單打雙不打」,其實是天天都打,過了午夜十二點,便是單與雙號的轉接點,只差是白天或是半夜打罷了! 但誰也不想花費心力,去管阿共有沒有說謊,在不該打的時候偷打,而是開始學習充耳不聞,視若無睹,過自己的生活。打過來的,大多是不會爆炸產生火花的宣傳彈,鋼桶中塞滿的,不是火藥,而是宣傳單,不過,內容到底寫些什麼,爸還沒時間看,就迫不及待地將四處蒐集來的紙張,拿去學校兌換獎品、記嘉獎::這還比較誘人!而那堅硬的鋼殼,被鋼鐵工廠搜購去,竟鍛鍊出金門新特產:菜刀! 金門真正歸於平靜,是在民國六零年代中葉之後的事了,老爸已在台灣,準備築起另一個家園。 在阿公去世,隨爸回家奔喪那年,我才第一次踏上金門土地。那時正值戒嚴時期,全家坐著船,晃著梅雨的微寒,蕩著不斷嘔吐的暈眩,就這麼漂搖顛簸到了金門,跪在黃土地上,從巷口慢慢爬進阿嬤家。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平日嚴肅的爸落淚,哀傷扭曲了一向從容鎮定的表情。我尚未明白人世悲歡離合、生離死別,只是疑惑地看著這一切,疑惑著自己竟會有那麼多從未謀面過,自鄰近房屋前來弔唁的舅公、嬸婆等親戚。 每每風起,篩落自兩旁木麻黃扶疏葉隙,發出啾啾幽響,拉長的影子,在昏黃燈光下,把眼前景物顫得忽忽飄,心也吹得涼颼颼,膽小又不解「風情」的我,再也不敢一個人走在金門的夜路上! 後來,才在地理課本中,滌清風的冤情真相:一年中,金門有長達九個月的東北季風。但強勁風勢,已縈繞著代代的傳奇、野史、地方誌,吹得黃沙與魅影紛飛。也許,就是靠著那一絲的信念,才能緊繫著狂風中,渺茫欲墜的生存希望,而信念的另一端,託付給虔誠意象塑造的具體形象,屹立於百載風中。 避邪文化因「無奈」而興起,又因「多情」而長存,金門導演董振良如此註解。 風,鹹濕如昔,路口風獅爺的容貌已模糊,任憑他的緣起在歲月中風化,金門人仍記得用裊裊香煙,刻劃信仰最清楚的輪廓,在時代的岔口:: 一尊直立的獅像,不只捍守著金門土地,也守護著一段文化。 碎瓦、紅磚、竹窗、油漆剝落的斑駁老牆,自政府解嚴之後,又開始在懵懂的記憶中鮮明了起來,回金門的頻率也增多了,只是坐的不再是軍船,而是飛機。 雖然水泥道、日光燈、瓦斯爐的文明設備,正以鮮麗的色彩,一點一點地褪去前一個時代的影像,但他的背景仍是樸實而不豔的色系,縱使平房建築,開始取代古厝的居所,他的架式仍挺著直而不峻的高度。 高中畢業後,老爸才告訴我,咱們家在金門的第一代祖,是明朝的泉州秀才,時因金門平地早已被其他家族佔據,只得隱居古崗湖畔的深山裡,但原居山腳下的大戶人家,慕其才氣與德性,招贅為婿,遂繁衍成古崗一帶第一大姓之家族。而老爸算是第十六代孫,卻也是離開金門的第一代,像蒲公英般,帶著夢想,在異域扎根,但他們這一代有太多的蒲公英,只留下老一輩的人,曾經奮力用生命戍守這一塊土地,現在孤獨地用土地守著這一片記憶:: 我理應是,擁有一半的金門血統,但自稱為金門籍幾十年的我,卻總是心虛,那一口不流暢的「國文台語」,對疼愛我的阿嬤,只會說:「阿嬤,彎安::」 祖孫眼神交會的那一刻,我看見阿嬤失去視力的右眼,微微顫動,隔著時代,將那份深邃關懷和綿密親情,撼成我眼中悵惘的紅絲,浪散成花,卻無力再成回流的潮,回阿嬤稀疏的齒牙、深刻的皺紋:: 晚安、早安,只願一切都平安! 飛機起飛,跑道邊的黃土,慢慢退:: 成海面上,摻和綠顏料塗成的平板,書上說,如仙人臥倒之姿,而我倒覺得像蜻蜓攤平的翅膀,但背負了太多的歷史矛盾,承載著太多的干戈起落,懸吊著太多的政治曖昧,於是再也無法輕盈飛翔,終墜於海。 夕陽餘暉下,歲月的情恨糾葛,似乎皆揉碎在此寬廣的海面,蕩著釋懷的微波:: 金門,正在說著很多很多的故事,結局,還在遙遠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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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莉隨筆秋
我期待著回到金門感受以往秋天涼爽的早晨跟黃昏,所以即使今年中秋節不恰巧的沒有連休的機會,也刻意請假讓這個重要的節日變成連續假日。但回到家卻發現天候悶熱的讓我一直對季節存有錯覺,想著該是夏天才有的高溫怎麼到了中秋還是不減威力,對著我無情的揮灑高昂的戰鬥力。 小時候去田裡農作,中秋這個時節映入眼簾的是一旁的楓樹已為行頭添上了火紅的色彩,徐徐的涼風讓我們駐足盡情享受後才肯離去。但是長大後我對大自然的變化變的遲鈍,路旁的樹除了木麻黃、榕樹其他的一概叫不出名稱,工作居住的地方已經看不到大自然的原貌,只有比鄰的建築物填滿這一區的空間,穿插的小公園也不過是勉強點綴的小綠地罷了。 細數秋的美好記憶,除了有中秋烤肉的基本活動充場面,還有聚集在屋頂看中秋月圓,大口啖著月餅零食的畫面。秋天對我們亞熱帶的地區來說,其實是個難以界定的季節,在夏天跟冬天之間,讓人感受的往往只有那麼一小段時間,總好像冬天是直接從夏天接起季節交替的棒子。時節的夏天已經過了,但是秋天卻假扮起夏天的樣子,繼續恣意炎熱,但是秋天總是不經意的透露出本性,讓人嗅出一股冬天就要來的氣息。 去年的我去到后湖海邊,感受到了更強烈的秋,陣陣襲來的風讓你更愛秋天;今年我試著再去體驗一次卻感受不到秋天的善意,大概是全球大自然環境的變動已經讓四季的步調不再協調的關係吧!日漸西斜的落日雖然看到了秋的到來,可是我卻還感受不到秋天真正到來的痕跡,該不會不知不覺間冬天就降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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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伴同行絲路遊
我們幾個女人家對葡萄溝那種浪漫想像,跟現實景象好似落差太大,有點失落感,因為看不見十里長溝的葡萄長廊,及滿是賣葡萄乾的一攤一攤,穿著維吾爾服裝的美少女,穿梭的叫喚客人,看來我們住的賓館,前面的葡萄架長廊感覺都比它們葡萄溝有氣氛。 離晚餐還早,而晚上在火車過夜沒得沖澡,又這麼熱怎麼辦,阿洲在賓館租下三間房,讓我們依吃飯的三桌分別去沖個涼,我們可是比速度算時間,幫阿洲省間房間的鐘點費,我們這群人多可愛,其實能省就省,沒必要浪費。 搭晚上九點四十分的火車,用過晚餐,即出發,因為火車站離市區五十公里外的大河沿鎮上,當初築火車因吐魯番市區太低,鐵道落差大建築不易,就選在郊區天山腳下的小鎮,車子得開返回烏魯木齊方向行駛,經戈壁大河沿岔口,就見著鐵道,小鎮就在不遠處,終於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河沿鎮火車站到了,我本想請老伴拍個照紀念,因下車提行李,來往人又多,就說進去候車室安頓好,再出去外面拍照買西瓜晚上吃,那知行李得過安檢,根本就不容易再出站去外面,而候車室人滿為患,大陸就是人多,還得再提上二樓,二樓一樣通道都是人,小楊買了票上貴賓室休息候車,人還是多,但是有座位坐,最辛苦就是阿西得扛那四幅玉石雕畫,阿珍都沒力跟他抬,還是永壽力氣大,一手提著就衝上二樓,阿西這寶貝畫還真麻煩人。 好不容易,我們搭的火車終於進站了,能治看先進站的車廂床鋪是沒隔離的簾布,以為我們要睡那種硬臥,我們是四個人一間的軟臥,上下鋪很舒服,只是我睡眠品質不佳,半夜老打開窗簾,看外頭卻是黑漆漆,不知有沒有吵了別人,我家老伴已經習慣,長雯、能治夫婦倆可得多包涵。 一大早團裡人都起來刷牙洗臉去,雖然有好幾個水龍頭,人多得排隊,大家覺得搭火車睡一夜滿舒服,又不用過夜住宿趕車,就來到敦煌,只是沒去哈蜜、巴里坤草原和星星峽,還是有點遺憾。 沿鐵路旁都是戈壁灘,也有些較凸起的紅土石地形像書上寫的雅丹地貌,駛過晨曦中戈壁,八點四十分來到敦煌柳園站,由西域新疆來到了甘肅省,當年的唐三藏取經,這段路程不走上個半把月,才怪,現在坐火車一覺醒來,就翻山越嶺由吐魯番來到了敦煌,比起當年的人,真是福氣啦! 過了一天是七月十三日,來了位甘肅女導遊小單,先接我們到火車站前家餐廳用早餐,都是剛下火車的旅客,不大的館子擠爆了。 火車站名是敦煌,但離敦煌市區約百公里遠,此地因戈壁灘上生長紅柳,本來是柳園站,因敦煌盛名在公元二千年改稱敦煌站,當年火車為何不設在敦煌,鐵道修築直線行駛是最方便,蘭新鐵路經河西走廊,如刻意得通過敦煌設站,需成走三角斜線,成本高,而主要原因鐵路系統屬烏魯木齊管,而行政區域是甘肅省安西縣,協調溝通有問題,所以我們還要坐近二小時的汽車,才能到敦煌。 甘肅省是取甘州(張掖)和肅州(酒泉)而得名,面積三十九萬平方公里,人口約二千六百萬,跟新疆一樣有少數民族分居各處,有漢族、回族、藏族、東鄉族、裕固族、保安族、蒙古族、哈薩克族、土族、撒拉族和滿族等,省會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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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元祖傳奇許獬的故事
后湖許天賜口述許秀菁整理 會元祖(許獬)的爸爸做舊時的老師,去平林一帶教書,那時六、七點天黑他正走回來收束脩,年關近了。 走到半路遇到母子三人,母牽二個男的、女的孩子,自己肚中好似也懷有一個,忍不住困苦的日子,去跟人家借錢,早時的人較忌諱這個,所以都要說好話,他們母子關起門來,二九晚上,煮菜頭講白肉,煮金瓜講瘦肉,她講瘦肉給你們姐妹吃,白肉才自己吃,門關起來,債主沒得拿錢,說道「哇!欠人家的錢沒還,還可以打瘦肉、白肉這樣母吃子吃,子吃瘦肉,母吃白肉。」其實是金瓜較甜給小孩子,姐妹較愛吃,越講越氣,母子受不了才拿給債主看,看了之後還是不相信,說不可能,吃完了才說這些,結果母牽子離開家,沿途一直哭,哭得很慘,走向山裡要去自殺,遇到我們會元祖的老父,會元祖那時還未出世,他老父收束脩回來,十二月了年關近,要做家用,走上前看他們在哭什麼,她跟他講這些苦情,才將那些束脩三幾百錢全給他們母子,說「這些去還有剩,你們去買東西拜祖,正月初一、二九去拜祖。」錢全給她才沒去自殺,這叫做「做陰德」,會元祖他老父做陰德,將那些束脩全給他們母子,去還債,去買東西拜他們家的祖。 會元祖他老父也不回來,就從山上去採那苦菜,山產有三種苦菜可以吃,那山上有人沒採,讓它長,長很多種苦菜、山菜,他要放到二九晚上要去煮,那些束脩錢拿去救濟了,二九晚上就洗一洗下去煮,自己躲在床上吃,馬上被後壁窗暗神講「今年吃苦菜,明年出許獬」,才去命那名字,就是由這句而來,那暗神幫他命名叫「許獬」,他在吃,祂從後面窗馬上在說話,聲音不同一般,暗神馬上在說「今年吃苦菜,明年出許獬」,在說那「獬」是豬名、六畜名、畜牲名,才照那命名,於是出會元祖,所以才說出會元,失狀元,狀元不中去讓大昌皇(同音)給留三年教太昌皇的孫子,狀元就讓他的孫子中,太昌皇講「許大人,口氣輕」。 他去找太昌皇坐,太昌皇就留他下來教他孫子三年,才一起去考,他狀元讓給太昌皇的孫子中,他講「許大人,來去找我們許大人,這科新狀元是你的」,我們會元祖是講倒謙話,他講「狀元移筆栽(閩音),會元在荷包內」,這是事實,他講倒謙話,要不然狀元他就狀元科,才有這故事可以說,說「許大人口氣輕,這科留他三年久」,教他孫子三年,才去考校,就講出來了,會元在荷包內,說有狀元學生無狀元先生,狀元先生就讓學生去中狀元,他才自己去中會元,後來是他和李九(同音),他們二個左右相,萬曆君手頭左右相是姓葉、葉相、李九,這二個是老將、老相,這二個泉州人,要請告老,萬曆君說:「請慢!除非有人可以來抵缺,你才可以告老,不然不准你告老,」他才說:「有,浯州許某某勝過我們兄弟二個左右相」,這許某某勝過他葉相、李九左右相的缺,他說真的,這許某某真聰明,天下通,狀元天下福、會元天下通,聖旨才下要調許某某會元祖去升左右相。 會元祖遊北京都五條的大街,遊三天的花紅,只遊那三天的花紅就:::布袋牽那袋金錢,狀元也遊三天的大街,會元也遊三天的大街,遇到一位魏忠賢,這是萬曆君的小舅,魏忠賢的大姐就是萬曆君的娘娘,他就靠他是萬曆君的小舅做奸臣頭,要佔我們會元祖的便宜,魏忠賢叫他遊街三天的花紅要跟他對半分,我們會元祖說他是文章中的,又不是拜託,他就是文章中萬曆君才賞他三天的花紅,不要分,隔天在考校時才弄那白紙狀(閩音),那上頭空空的,好像無字天書,空空的白紙狀,就送給我們會元祖去讀,如果不夠聰明的讀無路,就沒有印那些字,空殼白紙狀,如果讀無路可以出來,隨時被押出去殺掉,是我們會元祖太聰明,天下通,讀得特別好,讀得「上天天下人」,什麼讀得天地詩文的書(冊),讀特別好,讀好說還要送給萬曆君手頭看,啊空殼白紙狀,他才讀得特別好,要拆破這個魏忠賢的陰謀,說他用這奸臣頭,在捉弄、弄朝,在捉弄這些文武百官,故意用白紙狀給我們會元祖讀,我們會元祖才故意讀得特別好,萬曆君看了說「喔!這種空空的白紙狀,許某某你空空的白紙狀讀得特別好,這些白紙狀誰送給你的?」他講魏忠賢送的,是萬曆君的小舅,他說自己的小舅也是要押出去殺,只是那個嘴說押出去殺,但是他有他大姐可以去保奏,萬曆君的娘娘他的大姐去保奏魏忠賢,結果萬曆君說要押出去殺而沒殺,只是靠那嘴巴說,那文武百官如何信服,怎麼繼續在朝內待下去,無路用,我們會元祖才從那一次請告老。 請告老說要回去休息,回來之後,就在刻書板、做鄉賢,才說做「鄉賢」,會元祖後代就出了幾個老師,去補充「鄉賢世第」之稱,「鄉賢世第」就是我們會元祖的字匾,所以后浦那間大衙內是我們會元祖私人的學堂,他就將那裡做學堂,做老師,國內、國外的都教,他用自己的廟銀,早時后浦還沒成街市,這裡一間,那裡一間,只有老百姓住在后浦,說是一個小鄉社,他就用自己的庫銀買地、買材料蓋那間,要做舊時老師教書的學堂,後來又聽到泉州這些說要退伍,那些是真的年紀到了,在萬曆君他老父手頭就在做左右相,又經過萬曆君,才說幾百歲的兄弟,也一百多歲了,就說他要請告老,那是事實,真的要請告老,那萬曆君說「你要新科來接左右相,有人來接左右相才可以告老」,他說「有!」浯州許某某,這一個勝過他們兄弟二個,這一人可以當左右相,這才准。 准了,聖旨就來要調我們會元祖去,他回說他不要,同樣是這萬曆君的小舅手頭,魏忠賢犯罪要被殺,為什麼只有殺那嘴沒有那個心,他不要做,封再大他也不要做,他這才騙假病「十分的沉重」,要不然聖旨調不去不行,不去也犯罪,就騙他說「十分的沉重」,我們會元祖這先生身軀在感冒,十分的沉重,沒法度可以去,他推說這樣才沒犯罪,才回聖旨「許某某,身體十分的沉重」,就過明日五更早萬曆君在京殿,有這許某某回聖旨,說他身體十分的沉重,沒法度可以去擔任,就用那個給萬曆君,那御史筆將軍令,那御史筆可以用那個點,不講出來,那很靈,說死就是死,說活就是活,那御史筆在批,批「許某某身體現時十分的沉重,沒法度可以來接班」,給他批,騙假病,變成真病,真的是十分的沉重,你如果好好的,沒有那病情,給他萬曆君去批那個「身體十分的沉重」,批下去,沒病也變真的有病,沒十分的沉重也真的十分的沉重,於是就一病不起,沒犯罪,也要批死掉,病不起來不打緊,十分的沉重真的死,上頭來看我們會元祖的親人要將他葬在什麼穴,才批去,找山前那穴,那就是萬曆君請地理師來批的,他說看我們會元祖的子孫是要二個宰相還是要萬年的子孫,進前三尺三宰相,還是要退後三尺萬年丁,親人說要「萬年丁」,我們會元祖的家屬說三個宰相不要,要萬年丁較好,我們會元祖的子孫才會出萬年丁,三個宰相、萬年丁同樣是那一塊地,只差進前三尺、退後三尺。 果然萬年丁,會元祖第二子往廣東而去,去廣東做老師,我們后湖出兩個子孫,大的和第三的,二個子孫丁還出得更多,說那春秋二節,在我們會元祖號做抵天奏(同音),會元祖的第二子的子孫,出了不知幾千萬萬丁,二間很長、很大間,就春秋二節戲仔要演四、五棚,趙州戲、廣東戲要演四、五棚,那天要回來認祖,是我們金門沒福氣,若有福氣,他提了好幾籃的白銀來到廈門,金門公司去問,他說要認金門的狀元祖,他說:有喔!金門有狀元祖,他說有出會元無狀元祖,這才又提回去,認沒祖,他說金門有會元沒有狀元,狀元被山東太昌皇的子孫中,要不然狀元、會元也是一個階段。 更早,會元的親阿公死去三十幾年,才出葬,看從他阿公手頭到他兒子是做老師,他在湖山山仔,太老爹在湖山山仔,太公在古坵對面面前,那時會元祖還沒出世,他說他兒子沒法度可以幫他出葬,看做老師也沒法度可以幫他出葬,他說「孫出頭才可以給他出葬」,看會元祖還在他未來的媳婦、兒子還沒娶的老婆肚子裡,看他阿公就斷,他公十三歲進京都的學堂,太公十三歲囡仔說去京都考文武百官的缺,文武百官的的科,十三歲去中回來,去拜外公、外婆,他老把那碗帽給拿下來,摸摸頭殼說「孫啊,孫啊,你十三歲進學進到百年以後不知要進到什麼?」這樣去拿下來,無意中頭殼碗帽給拿下來,他也不會罵,也不會說,這是外公、外婆啊,就自己悶在肚子裡,他就從那次碗帽拿下來,就再去考校考不到,拿下來給出氣去了,再考到老考不到就在心頭老,說要他孫子出頭才可以將他出葬,會元祖中會元出頭才來將他出葬,泉州的官府才給他風光,葬在我們這后浦海後娘仔宮去,要去古坵那段,要水洘才走得到,泉州府穿文生鞋,那路要舖紅毯子,一直舖,不知要舖幾百千萬領才到古坵的墓,才舖得到,你看早時用那種舖在地上,穿文生鞋,后浦路就這樣去,去認證檢查,要葬古坵那墓,結果去葬錯,其實在葬只要看天庭的星,天庭在迎鬼神,在迎鬼神還沒定要一直看,因為看得眼睛花,在迎鬼神迎還未定不能休息,結果迎未定去休息到那塊,本來不是要那塊穴,那塊向西北,要向西南才是正穴,向西南那塊得不到,那塊穴水神活動,活水神,被古坵的人得去了,如果葬到那塊就不得了。 註:我們後生晚輩稱「許獬」為「會元祖」,后湖村中有一「會元紀念館」紀念此一鄉賢,他九歲能文,常自勵云:「取天下第一等名位,不若幹天下第一等事業,更不若做天下第一等人品」,過去金門有一句話:「文章許鐘斗,品德黃逸叟」,指的就是后湖「會元傳臚」許獬的文章是天下第一等,後浦頭的黃逸叟則是品德完人。 金門與許獬有關的傳奇不少,今日總兵署為當時的讀書、教學場所│叢青軒,金城東門觀音亭的觀音與之有一段因緣,同安渡頭也有他的蹤影,世稱許同安、許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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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浯島文學獎》散文第二名 一種朱紅色的和解擬態
每逢我生日這一天,「八二三」這個數字,對許多老兵來說,都算暗示。 對父親來說,只要一個暗示,淚眼就潸潸落下。 八二三砲戰,那是半世紀以前的事了,然而,每年這一天的到來,父親總是心神不定,那一場戰役,是父親驚恐記憶長河的無限延伸、無止無境擴散,至於我的生日,遂成為一種歷史擬態,披上歡樂的保護色,卻總是難以開懷。事實上,和在台灣出生、長大的多數小孩一樣,對於父親從彼岸捎來揮之不去的濃重鄉音、大江南北的落荒、最後在八二三一場砲戰中扭轉乾坤的一次崢嶸,我總是意興闌珊。我漸漸發現,眷村裡左鄰右舍,每一個滾過悲情苦難歷史的長輩,都是同樣一副德性,一旦他們全聚在一起,暢談在古老戰場上的英勇事蹟,好像人人都是英雄,我嘴裡不說,心裡常想這若沒有摻和一點添油加醋的吹牛,實在令人可疑。於是,從懵懵懂懂的默默聆聽、學運興迭尖峰的叛逆頂嘴、終於在成為無殼上班族以後的呶呶敷衍,這一場廳堂內的政治攻防角力戰,才暫告歇息。我真是不懂,父親不是念茲在茲說,人總該向前、朝光明處看嗎?但是,面對如此不堪的往事,父親為何始終選擇頻頻回首? 直到這一天,我發現體重急遽下降的父親,褲頭開始寬鬆了,健康檢查報告出來,證明他必須隨時在胳臂揣上一筒點滴,方才驚覺,父親朝歸鄉之路,又跨出了一大步。 「我想回去看看:::」 「回東北老家?那裡:::不是還大雪紛飛嗎?」 「不:::,恐怕去不了那麼遠了,我想回去金門:::」 「金門?」 這樣的話,他不知道對我說過多少回。在那一次冷鋒過境的日子裡,我故作聰明,以︽金門縣志︾裡幾句:「隆冬時期,海風飆發,飛沙滾滾,東方海濱村家,沙壓與室埒:::」引經據典,駁回父親暮年的微末企盼,還沾沾自喜。 我不是不理解,父親口中的金門島,盛開著他老人家健壯的青春,我不確定是不是人一到此般年紀,勢必依循某種生物本能制約,總想跨越過什麼,才算生命圓滿。父親一提再提,像有什麼在遠方的海濤深處,策動對他進行一次記憶深長的限時追緝。然而,眼下的金門,與他非親非故,連父親自己也講不清楚為什麼想這麼做,但就是依然逃不開對這一場記憶浩劫的耽念。慢慢地,父親的身體質量一天不如一天,好像他故意似的,渴望自己輕盈到足以不須別人提攜,就可以獨自圓夢。 我終究還是依他了。 這是我首次踏上金門,當然來此之前,父親已經讓我熟知許多烽火金門的辭彙,如今只要稍稍揉和一點歷史語境,關於金門一幕幕文化輪替的衍續,在飛機準備下降的當兒,自然開枝散葉起來。我眼見的,一開始是三百年前中國福建省的湄、漳、泉州漢民族遷徙,再往前一點點,是明紹興監國魯王,率中原遺部據此偏安,再往前推,新石器時代華南印紋陶文化,似乎也留下過什麼。 飛機持續下降中,尚義機場就在底下了。 這一天,天清氣朗,就是風稍微大了一點,一陣強風一股腦兒灌進父親的褲管,幾乎把他整個人都像風箏一樣撐架起來,好像父親再略略蹭蹬一下,就快飄走了。 翠谷,是父親最常提起的一個地名,自然成了我們此行的第一站。 父親悠悠追憶,翠谷是我軍和美軍專家反覆測量選定的炮擊死角,理應是安全無虞的,孰料還是遭受砲彈無情狙擊,有三位副司令官當場壯烈成仁。我攙起父親杵在一處標示「遊客止步」的藩籬,戰戰兢兢地回顧災禍的歷史現場。 父親怔怔地張望著。 我猜想,此時映入父親眼簾的,不是草木扶疏、而是一片滿目瘡痍的狼藉吧。事發現場散落被摧毀殆盡的防禦工事、鋼盔、傢具、屍塊、玻璃碎片等,與伴隨救護車疾行過的呼嘯聲。眼下的翠谷寧靜、清幽,只是再怎麼著,父親腦海中的鮮明記憶,可不是如此容易被歲月炮火的鞭笞給摧毀殆盡。 與翠谷這個潛藏父親口述悲愴歷史的優美地名相較,太湖就顯得名副其實多了。我從背袋中抽出數位相機準備留影時,無意間望見鄰近有一棟廢置的民厝,朱紅色的檐角頹頹欲圮,預期中的斑駁門板已經不復蹤影,我探頭向裡一望,只見厝內髒亂不堪、雜物充斥,蜘蛛撒網割據各方牆角的晦暗處。 我隨意取幾個角度匆匆拍完留影,突然感到疑惑,像自己這種旁觀者以一台相機,輕易就挾持當地人最私密領域的滄海桑田,道德嗎? 中午時分,我和父親走過金門島右半臉,朝佔據左半臉額角的金寧鄉推進。對父親來說,古寧頭那一戰是再痛快不過的往事了,至於我心中真正牽掛的,是想親眼見識,砲彈鋼刀的鋒利。 「一顆砲宣彈,光是砲身可以打造約四十把鋼刀,加上夾藏文宣的內層六道鋼片、上下底座,可以再燒出五十六至六十把不等的剁刀和切刀:::」鋼刀店的老闆右臂高高舉起,掌心亮出一把金光閃閃的鋼刀,精神的介紹著。 「:::八二三砲戰在金門投下的四十七萬多發砲彈,加上『單打、雙不打』一直到民國六十七年才停下來,我們這家砲彈鋼刀的質材,可是貨真價實:::」老闆繼續解釋,他掌心中那把鋼刀,在小陽冬的光影折射下,飄逸出一股充滿人情味的暖洋洋氣息。 眼見遊客漸次聚攏進來,鋼刀店老闆一時興起,另外抽出一把鑲上黑色刀柄的家用菜刀,示範砲彈鋼刀的操持多麼務實。只見他熟練的取出一些蔬果肉塊切切剁剁、敲敲打打,這一敲一打,倒是敲開了父親的話匣子,直說:「你看吶,這些廢鐵到了這個師傅手中變成黃金,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呀!」 此時,我腦海中浮現詩經︽國風。唐風︾裡那個遙指情愛的場幕:「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不是嗎?回顧長達半世紀以來,同文同種的荒謬對峙,如今,金門戰地開放觀光了,對岸的殺人砲彈成了金門鋼刀,烽火鑿開的猙獰,淹沒在金門人巧思磨礪下的歷史證據,藉由中國觀光客重新「回歸祖國」,少去一份戰爭無知與無情的諷刺,多出一份化干戈為玉帛的深刻期待。 我這才恍然大悟,如果沒有親眼所見,父親和長輩們口中金門鋼刀的鋒銳,我仍將自信斷定,那一切都是薛西弗斯自我壯膽用的神話,它是逃逸這個不完美世界的一個完美藉口。 這一輩子,我都會以為他們全在吹牛。 百思不解的是,回到台灣以後,父親對金門,再也隻字未提了。待在台北榮總的日子裡,他還是喜歡在愛心池旁邊散散步,該作化療的時候,我會抽空陪他多走上一段,繞過象徵健康之門的噴水池進入中正樓。我曾經主動提及那次金門之行的種種美好,父親卻只是笑而不語,不願意多說些什麼。難道,進步中的金門變成一種可見卻不可及的懸念?還是父親珍翫進化前的金門依依不捨?他專注地拖起點滴支架緩緩前行,輪子在地面劃開的軌跡咯咯作響,堰塞著我對深藏在父親心中久溷的謎樣。 我開始反省,會不會是自己跳接時空旅行的方式太自以為是、速度太猛太快,以至於對金門所發生的種種,竟如此應接不暇了。天災、人禍、小三通、戰地政務光環的老去,對我此般庸庸淡淡的觀光客來說,不經深刻的體悟、理解,單恃走馬看花的取巧技倆,又如果跟得上父親的記憶,追溯那紅磚瓦的廟厝興衰、與每一寸落彈區裡藏著盡是傷心母親的眼淚。這些歷史軼事,都漸漸被後人遺忘,還記得的少數人逐漸凋零、老去,終將進入考古、歷史的篇牘,以最安靜的方式,示現世態的炎涼。 在一個天色微明的日子裡,父親蚌合雙眼、含上微笑,輕盈的踏上歸途。此刻,醫院販賣部的鐵門依舊拉下,大多數城市人家都還來不及起床,唯有窗格上透著晨曦、微風嗚嗚咽咽吹拂著。我靜默地跟隨父親走完最後一程,想起和父親一起曾經在北山的一間民厝庭院,望見一根根以細線烘托起對半剖開魚身的竹竿,那一天的天候也是如此,風很輕,涼涼地布滿父親下半身寬鬆的褲頭,彼此的臉頰暴露在空氣中醃漬著,一股鹹鹹甜甜的私密氣味。 哎,最終,誰都避免不了,面臨被命運之神晾乾的那一刻。 但無論如何,踏實踩在父親曾經歷練硝煙漫漶的朱紅色土地初始,我對父親幾十年來叨叨絮絮的一切不明白,朝一段和解之路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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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伴同行絲路遊
火焰山就如火焰似燒紅,比想像來得壯觀,在陽光照射下,更有如熊熊烈火,我們沿著火焰山,路旁有新設的旅遊主題園,是仿西遊記中的人物塑像,唐三藏西方取經,有關孫悟空三借芭蕉扇的故事,讓火焰山更加神奇,小楊笑說二百年後這又是古蹟,來到柏孜克里千佛洞,炙熱的陽光,只能在洞裡,現存洞窟七十七個,我們參觀六個保存較完好的,其實都被破壞得體無完膚,最主要遺留的壁畫可供研究當年回紇、維吾爾族的服飾、生活、建築等,還有一些古文字。 這麼乾熱的千佛洞,我們正懷疑這裡的人住那兒,原來山溝裡有雪水流經,溝裡長滿著樹和蔬果,還有房屋,小楊說火焰山有很多峽谷,葡萄溝就在這一處處綠蔭涼爽的峽谷中,下午參觀時就知葡萄溝是好幾十里的一大片溝谷。 離中餐還有點時間,小楊介紹新疆和田羊脂玉還有其它玉石礦,早年玉石加工是運送到楊州或西安加工後再運回新疆,價格比較貴,現在本地自行加工製造各式工藝品,成本低相對也便宜,就帶去參觀玉器加工廠,想不到阿西和阿珍夫妻倆,對玉石雕貼畫,竟起了興趣,春夏秋冬四塊匾雕,討價還價買賣成交,這四塊匾雕不管值不值得,光是免費搭了飛機、汽車、船運,還有火車,海陸空全上,就值回那價碼,雖然扛上扛下辛苦些也值得了。 用完中餐,就上葡萄溝,跟早上同一方向,因為葡萄溝就在火焰山的峽谷溝地,逛了一小段葡萄溝,小楊說帶我們去維吾爾家參觀,那兒的葡萄乾是晾房自然晾乾的,不像有些是用速乾劑加工,吃了對身體有害,另一條溝的小販向我們唱著山歌:「導遊帶你們去買一百元,導遊就賺五十元」,但我們是真的怕買到黑心貨。 來到一家維吾爾人家裡,四周是葡萄園,葡萄樹下擺著維吾爾民族慣用的長桌在鋪著地毯的坑上,桌上是各種類的葡萄乾及剛採的新鮮葡萄、西瓜等,播放著維吾爾民歌,等著我們上鉤,葡萄、西瓜都吃了,舞也跳了,連三歲小男孩都光著屁股,跳光光讓你們給瞧了,五歲的小姊姊也露兩手,扭起腰來博佳賓歡笑,倪兄和本團兩位美少女欣欣、嵐嵐加上我這老媽都湊上一腳,露一手跟著人家大跳其舞,你們能不花錢買葡萄乾嗎?價錢是真不便宜,什麼男人香、女人香的品種,一公斤特好的一百二十元人民幣,但還是得加減買個意思,算是給小楊面子,這三天人家講得很認真,也安排得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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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民間十大傳奇故事之一七鶴戲水
「七鶴戲水」可以說是金門最典型、最精采、最廣為人知的民間傳說。 傳說的風水墓穴裡有七隻白鶴,其中有六隻飛到各村落陸續轉世成為「進士」,譬如:飛到后湖的「許會元(許獬)」、飛到賢聚的「盧軍門(盧若騰)」、飛到古區的「陳刑科(陳昌文)」等,唯一被墓穴主人壓傷逮著的那一隻,就是大名鼎鼎的「蔡復一」。 話說金門蔡厝的蔡氏家族為了選擇祖墳墓地,專程從內地江西請來一位高明的風水地理師。這地理師就在蔡厝四周仔細勘查,後來果然讓他發現了一處絕佳的風水寶地。只是,地理師如果洩漏天機,自己的雙目就會失明,地理師心裡頗為掙扎猶豫,神色自然也就愁眉不展。 「大師,您看是不是咱們蔡厝沒有合適的地方?」蔡氏大家長問道。 「有是有,只是::::」地理師欲言又止。 「大師有何難言之隱,但說無妨。只要蔡家力所能及,一定遵照辦理。」 地理先生聽蔡家話說得誠懇,便說:「我尋得一處寶穴,若能葬於此地,他日蔡家子孫定能出七位進士,而且,家中的馬也會生出兩匹寶馬,一匹會放金、另一匹會放銀!但是,如果我洩漏天機以實相告,就會遭到兩眼失明的懲罰,因此,我請求貴府將放銀的馬贈我,以讓我頤養天年!」 蔡家的宗長自然是連聲答應。 後來,蔡家照地理師的指示,將祖先葬於「寶穴」。果然,如地理師所言,家裡生了兩匹寶馬,分別會放金放銀,而地理師的雙眼也真的瞎了。 當地理師請求蔡家兌現諾言時,蔡家竟起了貪念,告訴地理師說:「這世上哪來會放金銀的馬呢?不過大師放心,蔡家一定會好好照顧大師的!」 地理師聽得心中一震,知道蔡家無心遵守事前約定,因此,就想了一個自救和報復的辦法。他當著大夥兒的面,掐指算了算。假裝說,這墓穴當初在座向計算上犯了點差錯,雖然日後還是會生出兩匹會放金銀的寶馬;但是,恐怕會有「凶象變異」,非但子孫無法中進士,而且還將禍延子孫八代。如果不信,可以遣人至墓穴,拊耳傾聽,看墓穴中是否有嘩嘩水聲,若有,即表示「惡水流棺」,亦可證明我所言不虛。 蔡家半信半疑,派人前去墓地,果然聽見墓穴裡傳來嘩嘩的水聲。於是,十分驚駭的請求地理師協助破解厄運。 地理師吩咐蔡家人拿著挖掘工具,才一開挖,大水即一湧而出,沖到了地理師的腳跟前,他用雙手捧起了水,洗了洗眼睛,眼睛立刻就好了。 但是,說時遲、那時快,隨著墓穴裡的水湧出,突然間,一隻隻的白鶴就從墓穴裡振翅飛出,一隻、兩隻、三隻、::::,一連飛出了五六隻,地理師終於忍不住大喊:「抓住白鶴,抓住白鶴,別讓牠再飛跑了!蔡家人七手八腳,趕忙衝過去,按住了正要飛走的第七隻白鶴。但是,因為太過著急用力,把白鶴給壓傷了,不僅弄瞎了一隻眼睛、壓折了一隻腳,此外,翅膀、背脊、臉上都傷到了。」 這第七隻白鶴,就是獨眼、跛腳、駝背還麻臉的「蔡復一」。這蔡家墓穴就是非常著名的「七鶴戲水」風水寶穴,可惜的是,蔡家只留下一隻,其餘六隻都飛往別的村落去了。 而蔡復一也果然文采不凡,十九歲便高中進士,雖然相貌殘缺、醜陋,但是,卻能以「一目觀天斗,孤腳跳龍門,龜蓋朝天子,麻面滿天星」來抒發滿懷壯志。日後,授刑部主事、統兵鎮守西南、平定叛變、消滅盜賊,還領受皇上御賜「尚方寶劍」、節制五省,立下許多偉大事功,為金門寫下了不朽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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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島嶼住住》我在金門的友人
再此特別要提到我二十年的老友玉米跟他的先生阿輝,因為沒有他們,我就沒有機會來金門經營民宿。 昨天製作網頁,廢寢忘食直到凌晨四點半。光害加上大霧瀰漫,讓人分不清黎明將屆,小鳥卻開始啁啾,揭開鳥類一天的序幕。凌晨五點,所謂的暮鼓晨鐘,觀音亭開始敲鐘,一聲接一聲的律動,從遠處傳來,依然不失莊嚴。 為了好好睡個覺,我把手機、住宅電話都關了。果然睡到中午。開機後,連續接到玉米以及阿輝來電,因為我原打算今天去小金門找他們(但因太累,打算延後一天),他倆擔心這幾天小金門的基地台收訊不好,怕我連絡不上他們,一直主動打電話給我,可是怎麼都打不通。 「怕我在碼頭哭啊?」戲謔的我,掛了電話之後,其實是滿心的感動。現代人大多太忙,失約更是家常便飯;而我的老友跟他愛屋及烏的老公,對我的關心始終在。即使我已經厚顏『暫住』他們家將近三個月了,生活習慣的不同、我女兒的吵鬧,好脾氣的他們都無一絲抱怨。唉,是上輩子欠我的囉?苦命苦命。 今年二月份,帶著女兒、偕友同行,來金門探望新婚的老友,原定18天的行程,演變成有幸得標國家公園的古厝民宿,可有藉口留在我所喜愛的這片島嶼了。只是在前置作業的這段等待期間,又要繼續苦了老友夫婦。 脾氣不太好的我,說話也很衝,偶而還把小孩丟給他們當褓母::::,檢討起來真是罪狀多多。套句阿紅對玉米阿輝說的話:「以後你們沒小孩,就找他算帳!」 我親愛的朋友,誰叫你要認識我?而且還是當年同學之中,對我最好的?要不是這樣,我哪敢賴上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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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浯島文學獎散文首獎潮間帶
小時候,你喜歡來到金門海邊,立在既是海洋又是陸地的潮間帶,與盛大排場的福建蚵,一同呼吸喘息,仰望天空中那總是不確定的氣候。 漲潮,退潮。 阿嬤戴上一雙長滿海藻與殼屑的麻織手套,拿起一把蚵刀,在窄巷內虔誠地撬開蚵殼。喀喀喳喳,錯落作響,蚵殼碎裂一地,成了靜謐港灣最清亮也最豐富的聲音。 記憶中總有如此光景,在一個小型、卻安心的工作角落上演著。那時你會躲在阿嬤背後,專心凝視,也靜靜呼吸著鹹風、腥臭,以及島嶼沿岸蒸發逃逸的氣味。 「要記著,等下晡作夥去海邊拔蚵嘟,記得拿籃仔。」阿嬤總在某個退潮的午後和你說。那是每年三四月,深沉嚴厲的海邊,總會褪去一層緊張的色澤,換上樸實的微笑與家鄉話,一場屬於金門蚵的豐盛年節。 你記得那季節裡的空氣總是溫暖內斂,望著灰成一片的蚵坪,一朵朵勃發的蚵殼豎立其間,在和煦陽光下,映著海面,竟也明燦起來,一如金幣。你捲起褲管,踩著滿是碎殼堆積的路,來到蚵田,阿嬤總會說:「出力,等會作夥搬蚵嘟仔。」 於是,你與阿嬤一同將蚵殼板抱起,然後將其傾斜於旁邊的礁石。阿嬤從麻袋裡掏出刀械,開始鏟蚵,這面鏟完便轉動蚵板,換面,喀喀喀,一朵朵蚵落下成了你手中的玩具。 你常和鄰居小孩說:「阿嬤在海上抓蝨母。」或許真是如此,每個角度,每個舉動,細膩與投入的神情,盡在阿嬤鏟掘挖去的動作裡。你在一旁負責將蚵殼置入籃內,臉上除了專注,盡是驚訝。你仔細端詳這籃子,從錯編的竹材中,看見多年的負重磨損,重修多次,綁了幾條鐵絲與網狀支架。那時,阿嬤會和你說,蚵殼取下放入籃後,得在水中篩洗一番,將泥濘砂屑一一抖去流去,以免徒增重量。 後來,你才知道這長滿片片蚵殼的石板,正是金門人口中的「蠔嘟板」。你說這是一座座挺立於海上的公寓,以蚵殼為建材,房客為蚵,海水為浴,滋生了一片片肥美白潤的蚵肚,按著曆簿,付給蚵農,成了租金。 只是租金的收取並非你想的容易,阿嬤說,養這一嘟蚵總得先摸清潮汐。漲潮、退潮,彷彿生命的週期都將隨著潮汐共同進退,成為金門蚵農子民的新陳代謝。你記得,阿嬤老舊的口音中,總會說:「海水淹了,海水烤了。」原來,阿嬤的「淹」就是漲潮,「烤」就是退潮。你靜靜聆聽,才明瞭這些立於海邊的財富,都在潮來潮往間,淹去然後現出,總存在某些被操控的飄忽、不確定。 所以,你會在雷雨喧闐的日子裡,看見阿嬤倚在門邊,朝著蚵田的方向望去。你問阿嬤臉上為何與氣象一同驟變?她說蚵田最怕打雷,雷電會使得蚵群進食生長受到影響,因而萎縮長不出肥美的輪廓。你才知道蚵也有懼雷的個性,就像挑食的你,聽信雲層上有位雷公專劈打暴殄天物的人,於是你會在聽見雷聲心中興起莫名的懼怕,一如蚵群。 除了雷電,強勢吹來的風也會共同擺佈蚵農的命運。阿嬤記得一年夏季,颱風從南方一路北上,豪雨暴風勁流,一座座蚵嘟板紛紛搖墜斷裂,蚵群沒入岸邊泥中,整個海岸歪斜不堪,只是暴雨不歇,逢大潮,搶收不成,那財富竟也隨著海浪奔去而消失了。 於是,金門北岸至西岸,沙尾、呂厝、瓊林、後沙、嚨口、湖下一路到后浦,你才知道,沿岸與蚵共同起居的金門子民,都在潮間帶中,隨著海水藻帶,養出一嘟嘟蚵板、一簍簍浮游的記憶,以及一則則充滿變幻的生命氣象。 因此,約莫是一場懂事的時節,你開始直視自己位居潮間帶的生命,模糊搖曳。你不再單純地以為金門僅有蠔嘟、菜刀與高粱,那年你和阿嬤談起政治,談起兩岸關係,談起福建與台灣,因為你的體內總有奔流的血液,知道金門子民的記憶與命途,不該滿是防空洞、地雷、恐懼、戰溝、割喉水鬼、單打雙不打的砲聲。 然而,阿嬤不甚清楚,也不知如何回應,她僅是在低矮的廚房,芶欠與麵粉的流域裡,倒入沙拉油,間雜鮮綠白菜,覆以收成的蚵,料理一盤道地的金門蚵仔煎。你貪婪吃了數盤,擠出大片番茄醬,金門的蚵仔小而圓潤,腥甜中有種甘願的樸實,你的臉上盡是滿足。 阿嬤看著你食用時的神情,總會說起那段以麥糊、蕃薯簽、蘆粟飽食的古老金門。彷彿金門人都習慣將糧作磨碎成糊,煮透為湯,成為一瓢瓢平淡的滋味。因此,你想起老家角落的木製碗櫃,碗盤之中,總有一只沉睡的舀具躺在櫥角,阿嬤稱它「鱟杓仔」,歷經多年瓢取粥糊,這鱟杓仔如今僅能讓歷史來定居。 常常,你在冬日早晨到金城鎮上買了一鍋廣東粥,熱氣蒸騰,白稠的湯糊裡,幾乎吃不到米粒。你會配上蛋餅與油條,拼出一桌屬於你的早餐樂園。你問阿嬤說,為何那麼多軍人、外地人排隊買廣東粥?阿嬤也不清楚,她笑說,或許是現代人沒嚐過過去的滋味,反而感到新奇;也或許是金門的廣東粥,退去粥的命運,近乎為「湯」的飲食方式,有別於台灣。 其實,同樣的情節也發生在金沙鎮的閩式燒餅店。外地人人手一盒,將這閩南的滋味,細心呵護在袋中。你喜歡甜的燒餅,一種說不出蜜汁與濃郁,竟也在童年好吃的嘴裡,唾液成流,未曾乾去。 只是這樣的日子並不多,十六歲那年,你便離開金門了,開始學習當一隻過境的鸕鶿,週期性地在海峽緯度間,台北與金門往返。你的視野不再是高粱田寬疏的荒蕪,不再是木麻黃與軍哨森嚴的道路,也不再是閩氏建築與風獅爺的聚落型態。穿越海峽上空,你遵循一則荒謬流傳的定則,定居三重。 阿嬤說,金門人移居台北,多以三重中永和為家,隔著一條河,一條縣市界,與台北市遙望。那時,你赫然想起家鄉也是一樣,隔著一汪大海,一條嚴厲的界線,與福建對望。 你才發現,似乎金門人都需沿著水的邊緣,謀求生命的方式,學會撥開濃霧,看見陸地,看見繁華,也看見下一季的豐收。如同阿嬤,總在那片潮間帶穿著厚重工作服,養殖一嘟嘟的牡蠣。 初居三重,其實你一直想在這雜亂的城裡尋找家鄉的線索。你習慣瞧瞧公寓裡戶戶門前的懸吊物,因為你始終記得,金門古厝前有人會以麒麟花的莖株綁上大蒜,或黏貼符令,信仰五辛之蒜能驅惡靈,遠鬼怪;也有人家在門前擺上數盆仙人掌,以為其身上的銳刺能避走眾亂。只是,三重屋舍被各地外來者切割得碎裂、凌亂,金門的輪廓早已消失,就像你總在另一個郵遞區號、另一則氣象報導,另一處地形水文中,讓新的信念與步調,革命似地改變著。 你開始思考,有多少金門人能真正、踏實地在本地成為金門人?似乎,金門人都踩過台灣與金門兩島,甚至註定定居台灣,求學、工作、將下一代留在富庶之島,不再是前線的搖墜與恐慌。 因此,你時常立在公寓頂樓,面對淡水河,然後就想起家鄉。漲潮,退潮,台灣,金門。出外的金門人像攤開雙翼的白鷺鷥,穿梭於潮間帶,分享雙重地域與籍貫。 於是你在成長的來去飛翔中,看見金城車站搖身一變,乳白色的粉刷間雜花崗岩,成為壯麗大樓;島上瀰涵的軍事味道逐日淡去,換上遊客亢奮的嬉鬧聲;連鎖商店陸續攻佔金門,雜貨店一一沉沒;原味貢糖逐一加工,芝麻、花生、抹茶,甚至出現豬腳口味,內斂的小本生意竟商業經營起來。你知道,這島嶼與你一同接受資訊化,那片童年裡的蚵田─漸漸覆沒的潮間帶,在大潮來臨之前,一定有什麼值得採收。 所以,你會想起那個退潮的午後,阿嬤與你來到岸邊,將一整串養在蚵嘟的蚵逐一鏟起;某個連風獅爺也鎮不住的強風冬日,你騎著單車和朋友來到述美國小,看著一排落盡的樹林,搜索蒼涼的證據;某段愛探險的歲月,你隨著密集的地道,將阿嬤口中那些躲進防空洞的記憶,逐一搖醒,驚天動地;某個愛講電話的愛戀王朝,你在一座座以金門字型設計的電話亭,撥著精緻簡短六碼電話。 漲潮、退潮。 記憶因此會在潮間帶,與一嘟嘟蚵板共同互生,靜靜沉睡在岸邊,吸收成長的養分,然後被大潮淹去。而大潮退去的那刻,你才會真正明白,養在潮間帶的記憶,是最複雜也最豐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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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金門縣宗族文化研究協會」喝采與加油
昨兒個,老同學兼老戰友的好友其來兄由台返金,專程到公所找我敘舊,上班期間,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除了清水一杯,就是和他在吸煙室裡吞雲吐霧,互道別後衷情,地北天南暢聊一番,沒有茶、沒有酒、更沒有美食可供大快朵頤,我想,「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概指的就是我們這一款的吧!正當我們聊得興高采烈、口沫橫飛之際,其來兄見到了他的一位國中同學,「金門縣宗族文化研究協會」的蕭永奇先生,招呼過後,蕭先生急著去洽辦公務,不一會兒就先行離去,而我們則繼續未完的話題,過了一會兒,蕭先生又朝著我們走來,手上則拿著一張文稿,個人以為蕭先生事情辦完,另外有事找其來兄商談,但是待其靠近,則逕行將文稿攤放桌面,並直接向我說道:洪先生,明晚在貴村「明游擊將軍」洪喧故居召開「金廈姓氏源流及譜牒交流研討會」,希望屆時你能撥冗參加云云,個人受寵若驚之餘,唯有慨然允諾。 說到與蕭先生的相識,那又是一段奇緣了,且讓我慢慢道來吧!自個人懂事伊始,就常常見到父親的床頭、几尾和箱筴內放置著各種版本的洪氏家(族)譜,只是當時心不在此,因此也就從來未加留意與翻閱研讀,及長,待一探究竟時,這一些書冊,卻因受潮及蟻蛀而逐一破損星散,終至屍骨無存矣!所幸,父親幼受私塾教育,在他們那一個年代算是知識份子,兼以村里事務亦常涉足,對於宗族事務自是知之詳矣,所以在我懂事以後的年歲裡,每次和父親閒聊時,父親總是將其所知傾囊相授,尤其是說到洪氏源流與本宗本支先祖之源起時,父親總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侃侃而談,並冀望我能熟記於心,牢記於胸懷之中,而勿忘爾祖;然則,個人總以來日方長,雖是聽在耳裡,擱在腦裡,但就是沒有記在心裡,或有系統的作成記錄,因之,記憶雖然鮮明,但卻是斷斷續續無法串聯,直到兩年前的此時吧!有一天,在飯後茶餘,和父親閒聊的時刻裡,個人感於既已投身村里宗族事務,就應對自己聚落的來龍去脈和宗族歷史更加深入瞭解才是,況且個人亦感到父親年歲日漸老大,凡事宜早作綢繆為是,故開口向父親建言,請父親利用餘暇,將吾家本支從源頭以迄於今,作有系統的整理和記錄,俾供個人和後代子孫引為參據,作為尋根探源的根本,父親允諾後,即利用時間慢慢整理、記錄。 去年吧!金沙鎮舉辦假日文化廣場活動,在其系列活動中,有一項「金門各姓氏族譜展」,假公所的五樓多用途活動室舉辦展出,歷時一週左右,由於個人斯時另有要務,且非關本身業務工作,因此也就未加注意,時間就在輕忽中走了過去,某日下午工作告一段落後,閒來無事的我,忽然想到五樓的族譜展,也就隨手壓下電梯,信步走向展場,希望一窺吾村後豐港洪氏族(家)譜的真貌,行至展場,抬眼一望,只見整個展場只有寥寥落落三、五個人在其間穿梭觀展,而排成平行兩行的展覽桌上,則放置著金門地區已整理好的各宗姓之族(家)譜,琳瑯滿目,見此狀況,個人原本欲打退堂鼓轉身離去,繼而一想,既來之、則安之,就讓我稍事瀏覽一遍吧!只是,從第一排的第一冊找到最後一行的最後一冊,整個展場竟見不到任何一冊有關洪姓的族譜,失望之餘正欲離去,展場負責人卻悄悄的來到我的身旁,望著我欲離去的身影,開口說道:先生,沒有找到你們的族譜嗎?請問您貴姓?讓我幫你找一找吧!哦!我姓洪,可是我找來找去都找不到洪姓的族譜啊!哎!在這裡,來、來、來、請你跟我來,該人一邊走著,一邊則熱心的招呼著我,要我跟隨他而去,原欲放棄的心,又燃起了一絲的希望,邁開腳步,不自覺的跟了過去;先生,你們洪姓族譜現在還在蒐集、整理、繕打中,邊說邊走中,我們來到了一部電腦前,這一位先生接著道:洪先生,請問你的大名和出生年月日,您只要將這一些資料提供給我,馬上就能查尋到您的相關資料,懷著半信半疑的心情,我把資料說了,並輸入電腦裡,不一會,列表機列印出了一張圖表,上至個人的第一世祖,下至我的兒女們,竟一一詳實臚列於下,欽謝之餘,未及多談,相互留下了電話,個人才欣然而去,這是我第一次與該會的接觸,也是第一次認識葉鈞培葉老師,令人印象深刻。 事隔一、二個星期,這一件事我已漸漸淡忘了,某日的晚上七點多時,接到了葉老師打來的電話,說要到家裡來拜訪我,猶豫之餘,唯有欣然歡迎其來訪,從來不自己泡茶喝的我,好不容易備好茶水,未幾,葉老師果然如期履約到來,而且還帶著一男一女兩位友人一起來訪,向來不善言詞的我,剛開始真有手足無措之感哪!經過一番介紹,原來他們是一對夫妻:蕭永奇先生和他的夫人吳秀嬌小姐,由於志趣相投,所以也一起投身金門宗族文化研究工作,且吳小姐還是該會的總幹事吶!而當日到訪的目的,是渠等自吾村宗親會、吾父、德舜宗叔、文章宗兄處取得的族譜資料,已然完成初稿繕打作業,由於闕漏在所難免,且須校對,故邀請個人利用餘暇校對資料,並查詢族親們漏列之資料予以補齊,以便重新繕打,個人由於已經有父親所列的資料,而且村莊並不是很大,所以也就接受了這工作,經過了三、四次的資料補齊與校稿,洪氏族(家)譜目前已大致底定矣! 在多次的往返接觸中,個人深受渠等之宏志與熱枕所感動,該會是一屬於民間自發性、義務性的團體,行政單位的支援有限,但是,為了金門地區各氏族的根源之追尋,並提供後代子孫追本溯源的一帖良方,這一些不計代價、不計毀譽、埋頭苦幹、默默獨行的憨人們,在理事長黃奕展校長的帶領下,目前已逐漸走出一條康莊大道,獲得地區大眾的認同與讚佩,並且邁出了大步,到澎湖、入台灣、進南洋、更有甚者,目前更跨入了大陸這一廣大的舞台,炎黃子孫的發源地,在那裡的成果發表與展出,更獲得了廣大的迴響,我想,該會這一路走來,雖然遍地荊棘,崎嶇難行,但成果卻是豐碩的、甜美的,應當是值得渠等欣慰,也值得我們為之喝采與加油的。 終於,金廈姓氏源流及譜牒交流研討會,於八月二十五日晚上如期召開了,在近兩個小時的意見交流及交換中,我聽到了廈門市姓氏源流研究會陳會長淑娥女士、該會總幹事、及廈門市博物館館長等的讚譽,認為該會所整理、蒐集、典藏的典籍資料,非常的豐富,非常的完整,比他們做得還要多、還要好,是他們學習的典範,我想,金門縣宗族文化研究協會的諸君們,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了;會中,並提案討論共同合作修譜,建立雙方尋根、尋親機制,以宗族活動促進兩岸文化交流之道;吾人樂觀其成,並建議雙方以真誠的心交流,以熱忱的心互動,以捨我其誰的心來完成這一艱巨的使命吧! 94.08.30 寫於 後豐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