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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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心漫談》瓜瓜樂
望著花盆裡的三棵垂頭喪氣的絲瓜幼苗,媽媽很沮喪的說:︻今年雨水多,蟲害嚴重,看來夏天可能沒有絲瓜可以吃了。︼一家子都愛吃絲瓜,所以,媽媽總是記得春末夏初要種些絲瓜,好滿足一家人的需求。從早期的金門角瓜,鮮嫩多汁清甜的口感,讓一起分享的鄰居們為之驚艷,到現在的退而求其次,到家裡附近的種苗店家買種籽,媽媽其實想要給孩子們的,還是童年時一大鍋的絲瓜蛋花湯的私房好菜,在當時物資貧乏的年代,這道菜不僅是飯桌上的主菜,也飽足孩子們成長時需求無限的大胃口,收成不好時,到菜市場買來的絲瓜,好像就少了媽媽親手種出來的新鮮味,更何況絲瓜露還是媽媽年輕時最經濟實用的天然保養品。 其實,這一大家子,愛吃的不只是絲瓜,也愛吃西瓜,尤其我家老五,可以一口氣吃完一顆大大的西瓜,當年在金門,寵她超多的阿嬤,仲夏時節,西瓜正當時,不僅物美且價廉,她老人家常常一口氣買上十來顆,擺在神明桌底下,午後,小小年紀的老五,自己就會拿來菜刀,從中剖開,對半的西瓜直接用湯匙挖著吃。多年後回憶起當年勇的老五,自己都要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一顆大西瓜竟然可以全進入她的五臟廟,真不知道是怎麼裝的。移居山城,這裡的在地人都對後龍的西瓜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的誇好吃,唯獨老五總要嘟著嘴抗議,因為,再好吃都沒有金門沙地種出來的紅色西瓜口感好、色澤佳,所以,每次夏天回金門,老五總要央求先買顆西瓜讓她解解饞,因為,這一味的家鄉味,可不是廚藝精湛的大廚能夠提供的。 當地瓜成為健康、減肥聖品時,我都要跟媽媽抗議,為什麼讓我的體質完全無法吃地瓜呢?因為,只要吃上幾口,我肯定開始胃酸過多。童年,看全家人津津有味吃著地瓜稀飯,稀飯裡如果加上地瓜簽,常常都要吃到鍋子見底方休,我都要打從心底羨慕。早些年,阿嬤惦記著沒住在一起的大兒子愛吃地瓜簽,總要在村子裡四處問可有人多曬了地瓜簽願意割愛,收購後打包寄給我家老爸享用;他們母子相處時話總不多,從年輕時話不投機到年歲大仍無話可說,也許是阿公的影響吧!因為阿公常提到:愛孩子不要他知道,以免寵壞了。阿嬤走了,爸爸嘴上不說,可是,心上總也難過,尤其發現米缸裡漸空的地瓜簽,自己就到家門口的菜園裡種了些地瓜,不知道是土質差,還是品種的問題,收成的地瓜總是小小一條,要剉成地瓜簽真是難上加難,媽媽看在眼裡,就託常到南投的鄰居買來有名的竹山地瓜放在廚房裡,只是,爸爸固執的只煮自己種的地瓜,任由買來的地瓜發芽成苗。看著母子、夫妻之間傳統的互動模式,我都要在心裡好奇,不知道別的家庭有沒有這樣的劇情上演著。 當世界衛生組織公佈十大健康食物出現南瓜時,猜測原來長壽健康的阿嬤,有可能是因為超愛吃南瓜的關係吧!記憶中不常下廚的阿嬤,只有烹煮南瓜時,會親自操刀料理,五花肉切成小小條狀,南瓜帶皮洗淨切塊狀,五花肉爆香後放入南瓜,細火慢燉,濃濃的南瓜味讓人流口水。拌飯吃的時候,色澤鮮豔的南瓜配上口感十足的五花肉,簡直是超級美味的組合。只是,家裡愛吃的人不多,除了媳婦捧場外,孫子們就我跟阿嬤同一陣線,因此,這道菜其實很少很少出現在我家飯桌上的。當婆婆所僱請的外勞把家裡的菜園種了滿滿的各式菜色後,我發現南瓜竟也出現其中,興奮的我從鄉下帶了幾顆南瓜回家,然後,還很積極的從網路上抓下所有的南瓜菜單,決定大顯身手做些不同的南瓜料理,誰知道忙著忙著,所有的南瓜都被我放到癟掉了,真是可惜好食材了。直到有一天,接孩子放學,也是美食家(挑食)的她,很意猶未盡的告訴我:︻媽媽,下午的點心是南瓜餅,真是太好吃了。︼問起幼稚園老師,才知道原來是南瓜蒸熟和上麵粉,用平底鍋煎成金黃色,幼稚園所有的小朋友簡直吃到翻了,我想了想告訴老師:︻下回我家有南瓜,送來幼稚園好了,只要留塊南瓜餅給我試吃看看就好。︼ 愛吃涼拌的另一半,自稱孩提時代小黃瓜洗淨就是最佳零食,我則是提起大黃瓜削皮去子後,沾點糖吃,哇!過癮過癮。這樣平價的瓜類,到了餐廳裡,一盤小菜就放上幾條,真是看得扼腕,想起我們在家裡幾乎拿來當飯吃,外頭的餐廳真是撈錢啊!只是,倒是不曾在外頭的餐廳裡看見有大黃瓜的料理,所以,想吃大黃瓜湯就只得回家央求媽媽煮了。 記憶中有個姑姑所生的孩子,只要瓜類食物都不碰,我家則是屬於︻瓜瓜樂︼一族,因為,這樣棒的食材,可以有多種的料理方式,四季皆宜上桌。當了媽媽的我,看見遺傳到我各種飲食習慣的女兒一天天的長大了,看來得趕緊把手藝練好,多學些瓜類食品的烹煮菜式,因為,小寶貝很快就可能加入︻瓜瓜樂︼一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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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狗食豬肝知心內
當大家「十嘴九頭貓」、「十嘴五舌」,紛擾不已,爆料者指證歷歷,辯誣者推乾抹淨,陷入「烏狗爭白蛋」,各說各話,事理不清,真象混沌,不知誰在說真話,誰在淹事實的時候,我們就會說這根本就是「狗食豬肝知心內」,誰講實話,誰在說謊,當事者心知肚明,自有揭穿真象大白之日。 不知在多少年前的年代,據說有位婆婆炒了一盤豬肝要幫老公補身子(當年豬肝是非常稀罕的補身珍品,萬萬沒有想到現在竟然淪為害怕膽固醇太高而變成大家鮮少食用的境地。),炒好之後擺在餐桌上,接著去忙別的事,不一會兒發現豬肝竟然少了一半,家裡除媳婦外,老公、兒子都上山工作去了,那準是媳婦偷食了,越想越氣,立即找媳婦責問為什麼竟敢如此大膽,媳婦一聽,滿心錯愕加震驚,平白無故竟受到如此誣賴,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搥胸搭紐」、「詛死絕咒」,辯說絕沒有偷食一塊豬肝,婆婆更是火上加油,家裡明明沒有人,除了妳外,誰會來偷食,正當婆媳口舌之戰如火如荼之際,老公與兒子收工回家,一看如此場景,以前從沒有過,大嚇一跳,問明原委後也是不解豬肝究竟被何人偷食,當大家愣在一起時,老公眼尖發現所飼的狗在廳堂一角,嘴箍油油,狗眼惘然,似乎不明白主人們在吵什麼,老公粲聲一笑,「狗食豬肝知心內啦」,一句話頓使緊繃尷尬的場面霎時化解,大家噗嗤一笑,和諧如初。狗兄弟呀,真是狗東西! 九十四年的四、五月,台北政壇因為連戰、宋楚瑜的相繼登陸,陳水扁率團訪問陳大部長唐山口中「無鼻屎大」的太平洋落後到無處接待外賓,且無水供應的「邦交國」,所引起的左批右打,彈花四射,各人高分貝的口水混戰,局外人只見他們又是「賣台」、又是「投降」、又是「投石問路」、又是「傳遞口訊」、又是「失去台灣主體意識」、又是「主戲要上場」了、又是美國的布希在與中國的胡錦濤熱線電話中稱連戰的「水扁兄」為「台灣的民選總統」、又是「你把我當兒子可以,但不可真的把我當兒子管教」,一時台灣的天空像施放高空焰火,五彩繽紛,令人頭暈目眩,我們真「欣羨」政治人物的多采多姿,才藝出眾。看到「台聯」的伙伴為護主,「民進」的勇士為「打連嘲宋」,精銳盡出,火力全開,一陣子「李扁」關係急速惡化,連所謂的「鱸鰻教授」在一個政治性的談話節目中,指著在場的台聯秘書長氣焰高張,咄咄逼人,高亢激昂的語氣指責「你們簡直在弄狗相咬」,兩三秒鐘過後這位應當也是「護扁」大將的有學問教授才發覺自己竟然氣急敗壞,口不擇言,馬上補一句「他們當然不是狗」,他老兄神來「一補」如畫龍點睛,實在是非常「高檔」,超越「水平」的演出。其實台聯的伙伴有沒有「弄狗相咬」的意圖,還是「弄人相罵」的意味,就是「狗食豬肝知心內」,何勞外人妄測。 宋楚瑜行前為使「登陸」之行效益更為宏遠,也閃過連戰動輒有「觸法」之虞的陷阱,特地安排「扁宋」二會(也有人說是好幾會),宋先生正在束裝尚未登程之際,在太平洋的遙遠國度中就傳來阿扁要宋幫忙向胡錦濤代傳「口信」,宋先生則信誓旦旦,絕不為人代傳「口信」,語氣堅決,態度明確,可是所有媒體都在為宋到底是擔任扁的什麼角色兜圈圈,有說是「信差」、「信使」、「傳信使者」、「密使」、「特使」、「代表」、「分身」,到底是什麼身份,照宋講:「以上皆非」,照扁意:「以上皆是」,套個現代的話語是「羅生門」(有人指教說該是「羅死門」,因為「羅死」就是「落失」、「漏逝」,真象與焦點都模糊了,「羅生」確實不如「羅死」來得直截了當),一句話,「狗食豬肝知心內」,外人不必費心去猜了。 正當宋先生在大陸很認真、很努力、很用心又很辛苦地進行「搭橋」工程時,阿扁總統卻主動爆料說,他得到「情資」,宋在美國時曾密會「中共國台辦主任陳雲林」,並作了某些條件交換,這是「石破天驚」的引爆,已經構成「投共賣台」的行為,宋先生得知,又在第一時間斬釘截鐵地否認,在美國絕沒有與任何中共官員見面,偏偏阿扁對是得自何種「情資」(國安的、外交的、軍事的、社會的、密諜的)一語不發,宋先生是「啞狗的壓死子」有口難言,亦百口莫辯,真正是「白白布染到烏」。到底,阿扁是不是真的得到「情資」(國安局薛石民局長在立法院否認是由國安系統提供,也不清楚這是來自何處的「情資」│薛局長在馬防部與金防部司令官任內,曾與筆者有數面之識,惟交情卻比「泛泛」更「泛泛」,只是對他的多聞、親和、勤樸印象深刻),宋先生是不是真的有跟陳雲林見面,說不定是「烏的食,白的受罪」,但各人造業各人擔,又是一齣「狗食豬肝知心內」的連續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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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後側記
──砲彈擊落一個夢 凌晨時分,我打開筆記型電腦,按鍵尋找夢的語彙,「砲彈擊落一個夢」的戲已快殺青,我得趕寫一個新版的故事大綱給電視台,以便發佈消息兼造勢,我寫著寫著,發現劇中的角色早已展開新的流變,原先的場景、對白、以及其他諸多安排都不一樣了,仿若七彩光譜相互穿插、支援,漸次產生新的色彩融合,從李導帶領二十餘個人踩踏上金門的土地,正式開拍「砲彈擊落一個夢」時,戲便一直在變動中,我隨著不同的景物和感覺不斷旋轉,風來了,雨來了,正在趕拍的戲散發出不同的氣味,為了儲備更好的實力角逐金鐘獎,全體工作人員莫不全力以赴,日夜趕工追求一個夢,而這個夢越來越難以捉摸,他已跳脫我的原著小說格局,進入另一個新鮮的夢境中了。 從小說走入戲劇,儼如從抽象走向現實,勢必會遭遇許多困難,當抽象與現實相互侵蝕,造就了戲中的種種,不管他是否盡如人意,重要的是我們的想法在這過程中實現了,雖不能說是完美的呈現,但具體化的成果,深深的感動了我,它不再只是個空想,而是一個事實,一個透過戲劇塑造出來的事實!人生存在著無數的夢想,是否完成或是碎裂,我們無法做先知性的選擇,只能在每一個階段堅持己志,盡人事聽天命,那麼也就無枉此生了。 ︻砲彈擊落一個夢︼敘述的是一個「六亡,三在,一回頭」的悲情故事,往昔金門童山濯濯,謀生不易,胸懷壯志,背負養家餬口責任的金門人,不得不遠離家鄉,落番到南洋討生活,當李導在水頭聚落拍攝主景時,我跟著鏡頭的移轉感應一場跨時空的交流,在金水國小拍攝一場解讀「六亡、三在、一回頭」的戲時,李導一句一句的修潤對白,國、台語交叉讓演員進一步了解金門人落番的故事,那一刻,我清楚明白這一齣戲將每分每秒都要經歷新的可能的發現,並且推翻原先的劇本,再創作一個更貼近真相與人性的新劇本,這真是一個奇異的經歷,我感到自己處於流動的生命中,不斷增長,不斷沉入,這種感覺與寫作不同,寫作是內在的,拍戲卻是種外向的內在,應該說,不曾停滯,也不曾封鎖。 我十分欣賞的印度導演││薩雅吉‧雷曾感慨:「多年來我所認真學得的理論家的忠告,無疑在我腦中提供一些有用的功能,可是第一次實地與媒體搏鬥,卻使我了解:一、你真正知道的比你以為你知道的要少很多。二、理論家並沒有提供所有的答案。三、你的拍攝方式應該由真正的大地,你自己的鄉土中得來││當然,其前提是你的故事的確是根植在土地上。」 在漫漫等待一場戲接一場戲推演的過程中,我覺得自己也逐漸萎縮,因為得處理許多瑣碎的事情,得連絡許多必須馬上聯絡的人,接連數日我忙得完全無法閱讀或提筆寫下什麼,包括原來我最熱衷的編劇部分也被迫停擺,一切以「現場」為重,這與我過去的生活模式和最初的想望差異極大,當增加效果的強光打在演員身上時,我覺得自己也被蒸發掉了,雖然身為金門人,在親近一架攝影機時,我卻比「砲彈擊落一個夢」工作群隊中任何一個人都不足………不斷累增的疲倦感,實際搏鬥後的廣闊與渺小,讓我筋疲力竭,我連續吃了三天安眠藥,只為了隔天還有力氣再跟到現場,啊,太陽!我輕浮的上昇、虛弱與光榮,我到底在哪裡?也許只有在夢中,我才會比以往站的更高,移動得更流暢………我幾近迷戀的痴痴看著軌道滑動時帶出的特殊畫面,我清楚聽見戲中的雲姑許多不為人知的心聲,正悄悄流洩而出………這一切只有余連長知道,他們的戲也是我最喜歡的部分,資深演員舉手投足之間,感情自然流露,特寫鏡頭清楚看得見激動的臉上微微的抽搐動作,讓深刻的內心情感溢於言外,我聚精會神的觀看,一邊心裡也遺憾著,我們原初的劇本是否不夠周全,未能給予他們更多的發揮空間,不然這一齣戲,應該還可以再增加一些分數的……(我後來在剪接室看見他們的戲碼都保留住了,極少面臨一剪,原來劇本中不多的戲份,反而在剪接時不斷增加長度與比例)……因為看見拍戲的一群人十分用心的在「捕捉」金門的一切,我也逐漸克服不適感,接受戲裡戲外的任何狀況。 戲中,高銘俊來金視察,準備發展觀光事業,他走訪諸多景點,穿梭在古厝聚落、番仔樓群中,深深感應到當地人的熱情,因為心中洋溢著愛情的憧憬,他對這一塊純樸的土地也充滿樂觀的遠景與嚮往,然而當我們的劇組人員四處勘景,在雨中穿過一棟業已荒廢的老戲院,來到古街時,店家老闆卻哀嘆的說:「金門,觀光沒指望哪……人口逐漸在老化,年輕人都往外地謀發展……」然後他牢騷滿腹的談起軍管時代十萬大軍的生意好風景,無盡緬懷嘆息聲中,雨一直滴滴答答落個不停,受潮的攝影機器和影帶開始運轉不靈,工作人員拿著吹風機猛吹,至於受損的部分配件,則就近在老街上修理,我去買了數罐提神的咖啡,店家問我們一群人在忙什麼?「喔,拍戲喔,別忘了幫我們打打廣告啊,生意越來越難做了啊。」窄窄小小的街道,在雨中的確顯得十分蕭條,只能等待陽光放晴,天空再開出一朵明亮的花來。 幸好山光水色不變,自然吸引遊人,高銘俊和淑瑛來到太湖邊,黃昏的水邊一片淒迷,美麗極了,我跟著攝影機架設的方位猛拍,果然效果非凡,接著化妝師、服裝師等幾個愛美的女人也搶先一步入境,恨不得化身為女主角,在水邊談一場浪漫的戀愛,當我的相機卡嚓卡嚓猛拍時,李導說:「歐陽,就你的文學想像,現場來幾句優美的台詞吧……」我對著美麗的湖水唸了幾句台詞,哎,再怎麼唸還是文謅謅的,追不上自然美景,還是讓山水自己說話吧……極會取景的李導,在鏡頭上加上濾光鏡,一剎時紅霞滿天,太湖更是美得令人心碎,啊,我抬頭看著眼前的天空,那裡不過是藍與灰罷了,男女主角的臉上卻映上甜蜜的晚霞紅彩,真是令人又羨又妒,我忍不住向李導抗議:「好騙人喔,鏡頭真的好會騙人喔」啊,然而什麼才是真實呢?戲中的世界,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重要的是我們心中要擁有一個夢,有了它,不完美的人生才能獲得平衡。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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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路
喧鬧在後頭 已遠遠拋開 這裡 沒有人工雕塑 只有自然樂章 主唱是大樹 台風穩健 配樂是微風 情韻綿邈 舞者是小草 身段柔美 樂譜是群鳥 高低起伏 簡單呈現 創世音樂 用沈澱心情 在人間角落 尋找 一個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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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這種教育方式理應改變,教育部曾委託研訂「大專專業教師分流及聘任及升等制度」,分為「學術教師」、「專業教師」。專業教師分為藝術、體育、技藝三大類。技藝類暫定為:古物維修、雕刻、陶藝、裱褙、美容、戲曲、古樂、刺繡、編織等十種。待遇、福利、休假研究、進修、升遷、退撫、資遣等都依教師聘任等級規定辦理。這套多元聘用升等,有一點像日本的「勞動條件」,可惜未把退休記者納入。 新國富論的作者大衛、藍迪斯(DAVIDS LANDS)說:「再也沒有比有實務經驗的人親身教學,更能傳達技術精髓的了。」日本的新聞教育方式,真正體現了此一精神。 第六章 新聞教育的檢驗 (一)學習的檢驗 上述專講課程與師資的評量,接著來檢驗新聞教育的成效,可分兩部份來談: 學習的檢驗 社會的檢驗 本章專講學習的檢驗,訪談了受過新聞教育、經過業界洗禮的新聞人,聽聽他們的感受與看法: 孫昭業,淡大大傳系,曾留校擔任助教一年。她說教授多沒有實務經驗,只講理論,這種教育方式,她初入報館當編輯,只有前三個月有效,比別人多一點新聞概念。她說,在報館工作的兩位兼任老師,所教的編輯學,對於實際工作,還有一些幫助,一些價值。 這兩位專業老師,一位姓康,一位姓李,都是我的同事,我曾帶過姓康的一陣子,如今他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詹健全,文化大學新聞系,第一天到大成報當記者,主管就告訴他:「要把學校所學的東西忘掉。」 李繼仁,世新七九年班,他說:「新聞科系缺乏專精,縱使修習政治、法律等課程,也只有兩個學分,太少了,如果重新來過,不唸新聞科系了。」 何汝芳,係出政大,受訪時出師五年:「老師多講理論,缺乏實務經驗,理論讀了很快就忘記了,新聞系如果不讀理論,不曉得讀甚麼?」因此,「老師在課堂上多講新聞道德,出了社會,發現沒甚麼道德。」 陳怡妏,輔大新聞系,她說「輔大很多教授光講理論,不懂實務,讀了一年就後悔,許多同學一畢業,就改讀別的研究所了。」 陳幼英,八九年文化大學新聞系,她說:「系上只有一位教授,兩位副教授,其餘都是講師,學生雖有教師評鑑,滿分五分,但一分、兩分者還不是照教。」畢業時她想考研究所,參加補習班,一班四、五百人,補習班所教的傳播理論,她在學校很多沒聽過。 施小姐(姑隱其名),銘傳大傳所畢業,指導教授是我的同事,當編輯之後,才買古文觀止、成語辭典,編輯與全頁組版都不會,需要從頭學起,從頭教起,即使讀了研究所,到了業界也無優勢可言。 讀了研究所,為何沒有優勢可言呢?我有一位長官總編輯,到新研所進修,兩年三十六個學分,四分之一的學分研究論文的寫法,其餘講傳播理論與實務,研究生有的英文系出身,有的是物理系,短短兩年的時間,一年用來寫論文,到底能學到甚麼東西,頗值得懷疑。 這些過來人,不論那一所學校,都認為大傳系的老師多講理論,不懂實務,而理論師的素養,從上述觀察,恐怕也有很大的差距。大傳系的教育無法落實,無法立即上線,試舉一例: 民國八十九年大成報招考編輯,一名政大新聞系剛畢業的學生,我稱為X小姐;一位東吳中文系畢業五年,退伍三年,換過三個工作的,我稱為Y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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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推介滄海一粟集
陳為學校長邀請我為他的新作<滄海一粟集>寫序,我實感惶恐,自覺文筆落後他甚多,如何承擔得起寫序? 八十八年暑假,我到學校開設的國民教育研究所暑期四十學分班金門分班上課,陳為學是學員之一。班上學員的文化素養以及整體所散發出來的金門人特質,至今仍深印我腦海。經由他們的引領,我於課後得以親身體驗金門的深度文化。對於金門,雖然在知性上我仍貧乏;但是在感性上,金門是令我讚嘆與景仰的。我喜歡金門,而且非常珍惜與這個班級的相處時光,基於這層緣分,我接下了這個寫序的邀約。 那年上課時,為學坐在中正國小階梯教室的右後方,靠近出口處的位置上。在陸續與為學接觸的經驗中,我察覺他選擇的位置,頗符應其為人處世風格。他處處為人設想,樂於服務他人,而靠近出口處的位置,恰好便於他進出,以服務同學與教師,誠如他在文章中說到-自己是一個很「雞婆」的人。右後方居高臨下的視野,最能對教室的動態一目了然,也頗能反映出他喜歡「清楚」的特質,他自己也說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 的確,從為學所寫的鄉土文獻著作<下坑的美麗與哀愁>,可以看到他追根溯源的執著。也因為這個特質,使他對鄉土的感情,能化為文獻探源與整理的行動。對鄉土有情,或許是人的通性,但是欲將此情懷付諸實踐,則須有他這份執著為驅力,以及深厚的學養,才得以完成歷史文獻的傳承任務。 我很欽佩為學「清楚」的特質,此特質使得他在為人處世上,凡事必定盡心盡力,不允許自己的良心與良知,有一絲的塵埃。於內他律己雖嚴,於外不忮不求,有如他「寫在前面」所言,在寫文章的過程,他嘔心瀝血,但不自居為佳作。在我讀來,為學的文章,篇篇具有傳承的意義,對於金門的文化延續,功不可沒,對於青年學子,則是最佳的情感教育教材。 讀這本書的感覺,好似在翻著一本泛黃的舊相簿,聽著一位說書者娓娓道來,跟著為學的敘說,令人有置身於金門的歷史、文化脈絡之感;同時也可看到有成如為學者,是如何被父母及其生活週遭的宗親、師長等所孕育。 讀為學的著作與聽為學的言談,最讓我佩服的是他的記性、敏覺性與感性。任何從他身邊滑過的事物,都能感動他,並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珍貴的印記。這本書,讓我們看到為學的人生與成就軌跡,我很高興有先睹為快的榮幸,謹記一些我對為學的認識,以及讀本書的感言。 總結一句,這本書值得一讀。 曾端真 於國立台北師院 民國九十四年四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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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一桿進洞
撞球對解嚴前的金門而言,它曾經是島上最興盛也是最普遍,甚至可說是最賺錢又廣為軍民所熟知的行業之一。全島一百多個大小自然村中,處處可以找到它的身影芳蹤,只要有阿兵哥的足跡,無論城鎮或鄉村簡直是三步一家,五步一店了,它除獨立成撞球間外,最常和冰果店、雜貨店共生共營共掙鈔票。 就以民國五、六十年代的金寧鄉東洲村為例,附近駐守(東洲溝)約有一師的兵力,小小東洲村有二十二戶人家竟有高達三十幾台的撞球床,平均每家每戶都擁有一台撞球床作為生財的資具,可知撞球它曾風光一時,在那個時代撞球行業在金門是一個非常奇特又具有經濟與商業活動行為的社會現象。許許多多的家庭靠它養家活口,改善生活,甚至建房子起大樓,躋身成為有錢人家,撞球可以說是帶動金門地區經濟活絡的功臣之一。 君不見當年島上駐守十萬大軍,擔負保家衛國的軍人,除了平常接受嚴格的軍事戰備訓練外,平日空閒休假時,軍人的休閒娛樂消遣最大的出口就是人山人海的電影院、沁入心脾的冰果店和鬥智競技的撞球間了,但看電影和坐冰果店絕對比不上撞球的刺激、挑戰與變化無窮的藝術且富益智的運動,至少撞球可以發抒精力,動動腦兼具競賽的刺激性,頗適合戒嚴時代阿兵哥們的口味。 撞球行業在戰地政務期間就被列管,且歸屬為「特種行業」,必須申請特種營業執照,才可經營,商家申領一台撞球床執照,每台每月需繳交營業稅新台幣三百元整,稅額在當時算是相當昂貴的。而一般店仔購買撞球床,都會先向同業者或左鄰右舍探聽消息。當時金門地區大概有兩家屬於大型撞球零售兼批發業者;最早一家為瓊林的「瓊源」蔡先生,擁有一百多台撞球床在租售。另較大一家為盤山翁先生,也是民國六十年代「瓊源」蔡先生準備轉業時將所有撞球等設備賣出來的,後來市場所需的撞球機具大部分就由盤山翁先生所供應賣出的。 據瓊源說,當年大、小金門的所有撞球床全部自台灣進口,每台售價約為新台幣五千元,除了銷售給地區外,甚至以每台每月租金新台幣二百元,租到各軍營區的文康中心,當然週邊設備一樣也不能少:附帶配有六支球桿、十五個紅色子球、七個色球,其中一或二顆作為母球,三角木框、球粉、臼谷,以及換球皮、負責維修補充消耗品等,儘管機具損害汰換頻繁,生意依然不惡。 每一台長方形球床的標準是四乘九尺,球床由三塊各為五乘三尺的水泥板塊所組裝成的。再用由台灣進口的專用的綠色絨布緊緊拉平貼在水泥板塊上,再安上四邊圍欄及六個落球袋,撞球床的平穩是決定生意好壞的最大因素,往往在安裝時要用水平儀來回不停的測量調整高低度,在自然狀態下球在床上滾動是平滑的,不會產生跳動歪斜現象,這才可算是一台合格會賺錢的球床。 由於當時交通不便,船期頗少,若遇天候不良,往往等不及自台進口的撞球機具以供市場租售或換修,就必須親自印製厚約三、四公分的水泥板,再組裝上其他已備妥的零件,就可送進市場租售,擔負起賺錢的責任。 一般撞球間為了招徠生意,通常都會僱請一至二位貌美的計分小姐,以吸引阿兵哥入門消費。阿兵哥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上,使出個人的智慧與技巧,不論從上、中、下、左、右、上左、上右等撞擊點;或利用推桿、定桿、拉桿等方法,無不處心積慮想一桿進洞,落袋得分獲勝。一桿球就在年輕氣盛的廝殺、鬥智與競技之下,不到頃刻鐘計分小姐專業地觀看球賽局勢,就可氣定神閒趁勢檢拾落球袋的球,準備下一場球局,如此纏鬥廝殺,直到興盡意足,才肯罷休。此時鈔票也一一滾進眉開眼笑的店東的口袋中。民國五、六十年代撞球每台每桿收費為新台幣二元,一天下來可謂收入豐厚。 在當時就業市場的時空侷限下,撞球業著實為金門提供不少年輕女性的就業機會,雖一個月不到千百元的薪資,但的確對當時的家計挹助貢獻甚大。 僱請貌美的計分小姐,自然整天阿兵哥人潮不散,檯檯客滿,確實讓店東賺進不少的鈔票。如果某家的小姐漂亮標緻,有著會說話的眼睛,紅咚咚的地瓜臉,和櫻桃小口,自然一傳十,十傳百,甚至轟動整個營區師部。年輕的阿兵哥就像成群的蒼蠅蚊子般纏繞著,窮追不捨,又寫情書,又送禮物更是不在話下,運氣好的甚而與計分小姐發生一齣齣美麗的戰地愛情故事;但也有一齣齣起起落落令人惋惜的戰地春夢;有的計分小姐以家庭為重,拚命賺錢,冷若冰霜,自始至終對愛神的箭存有戒心,寧願嫁個本地郎。但畢竟僧多粥少,在盲目的愛戀感情世界中難免迷失,失去了理智,而發生爭風吃醋,鬥毆鬧事,甚而動刀持槍,最後演變成不幸的事件,造成軍民之間的衝突與傷痕,當時撞球所衍生的副作用又豈是軍民始料所及的。就在同時台灣的撞球間也陸陸續續發生許多青少年鬧事爭鬥的社會事件。 軍方於是下令禁止阿兵哥涉足撞球間等不良場所,也委實對當時的撞球業等產生相當大的撞擊。雖然後來又放寬了,但整個社會經濟形式已逐漸改觀,MTV的出現吸引了不少的熱愛此道的阿兵哥,KTV隨後而來,卡拉OK的風行也拉走不少的客源,更嚴重的是國防部的「精兵政策」,金馬撤軍更是雪上加霜,對地區的撞球業而言已是風中之燭,走入窮途末路之一途,結束曾經紅極一時的璀璨歲月。如今城裡街上,也有幾家標榜花式撞球的業者,掛著絢麗的招牌,在夜空中和電腦網路咖啡又酷又炫的市招,相互爭寵輝映,卻怎敵它而一一敗陣下來,落得慘澹經營的苦境。而更多的撞球床也功成身退,或棄置一旁,或身首異處,或走入歷史,或走入記憶,徒留笑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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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言寓言之六
一、 一般鐘錶的表面,周邊都被分成十二格,時針必須繞上兩圈才是一天。在計時的精準度上,一個機件失靈停止轉動的時鐘,每日有兩次的時間是絕對準確的。只是這個準確是進行的時序遇上了它,而非它跟上時序的進行,而且在精準度上,也只是那麼極為短暫的一秒而已。而一隻每天都慢了一秒鐘的手錶,除非過一段時間調整一次,否則,這隻錶就是一個永遠落後的計時器。坐待機運的自動降臨,即使機運來了,也是擦身而過一閃即逝,而主動追尋機會,雖然未必時時都有機會,但機會卻總是在自己的身邊。 二、 前年SARS流行期間,大家都戴上口罩,人人都怕被感染。SARS的流行,其起因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然而,就是極少有人懷疑,那是某一個國家在研發生化的過程中,因不慎而毒菌外洩所引起的。是否有此可能,沒有人敢於肯定;如果有此可能,也沒有國家會自動承認。 三、 有人告訴我一個真實的故事,說有一次颱風以後,市場的菜價狂飆。未受颱風影響的地區,有一個小村落,菜園裡所有的蔬菜,一夜之間幾乎都被小偷拔光了。次日警察來調查時,一位啞吧菜農對員警說了一堆別人聽不懂的話。警員只好安慰他說,警方會想辦法盡快抓到那幾個小偷。這時,站在一旁啞吧農夫的太太就對員警解釋說:「我先生是說,我們菜園裡的蔬菜,前天剛剛噴灑農藥,不知情的主婦買回去,吃下肚子裡,那怎麼辦?」哎!如果所有啞吧都有這樣慈悲的胸懷,我們還真希望全人類都是啞吧。 四、 被形容為「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的人,事實上,也有很多是「換了位置並不換腦袋」的人。這種「甲等於乙」就是「甲又不一定等於乙」的說法,其中當然有其道理存在。老陳在未爬上主管之職以前,本來就是一個囂張跋扈的狂妄之徒,只因為那時他職低人卑,一搞不好,連低職之位都難保,所以他也只好強迫自己遇上再難堪的事都要忍了下來。如今他幹上主管,換了位置,職高權大,自然目中無人,為所欲為,那還需要強制自己凡事忍耐!因此,我們可以肯定,老陳如今的腦袋並沒有換,只是本性未改,原形畢露而已。 五、 政客身上穿的衣服五顏六色,什麼色彩都有,但手上拿的色盤卻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黑色是用來抹黑對手,白色是用來刷白自己。不過一陣大雨之後,原來的白色仍然一片潔白,本來的黑色還是一堆烏黑。 六、 四月二十三日報載,日相小泉於亞非會議的高峰會上,對日本過去的向外侵略和殖民統治,表示「痛切反省與由衷道歉」。「痛切」和「由衷」與否,端視他們如何修正教科書上竄改侵略的史實,以及他們是否對慰安婦作合理的賠償。否則,「反省」與「道歉」,恐怕是為了達到另外的兩個目的,一是騙取日本被選為聯合國安理會常務理事國的選票,一是平息大陸群眾反日情緒,以免失去大陸廣大的市場。 七、 據說有個政黨的「老二」,竟然跑到日本去祭祀靖國神社。依他的解釋,是去參拜被日軍捉去當兵而陣亡的台灣人。我們不知道在祭拜時,他是如何區別侵略者的神位與台灣人的英靈?這個「老二」的舉措,令人不免懷疑,他是對統治台灣的日軍表示敬意,還是期盼日軍再來蹂躪台灣的善良婦女? 八、 今年三月間,台灣不尋常地下了兩三場雪,而四月的氣溫卻一下子飆到攝氏三十一度(四月最後一天,台北還出現三十四度九的高溫)。對此,我們不禁感嘆,二○○五年台灣的春天在那裡!也許就如周邦彥在「六醜」詞中的「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跡」吧。 九、 語言中的「因為」與「所以」,是一種有因果關係的語意表達,兩者之間,必然有一條或多條無形的線彼此牽連著,否則,就沒有「因為」和「所以」的關係存在。 十、 我們並不清楚,某些人是為了凸顯單一「因為」的重要性,還是不自覺地忽略了其他相關「因為」的存在,他們通常只以單一的「因為」來說明「所以」。就如「因為小明有兩三位教學認真、教法新穎又有效的老師,所以他這次聯考才會考得那麼好」。事實上,小明「考得那麼好」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為」,如外在之「家人的鼓勵」與「同學的競爭」,以及內在的「自己很用功」、「理解力比人強」和「記憶力也不差」等等。由此,我們瞭解小明「考得那麼好」的「所以」,是由很多相關的「因為」共同促成的。也可以說,若是只有老師教學認真的單一「因為」,小明也不會「考得那麼好」。 十一、 在數個互不相關的「因為」當中,只要有一個「因為」的刺激,就可能引發同一個「所以」的出現。如有人說「我跟老李很熟,他的臉黃肌瘦是因為長期的吸毒所引起的」。我們當然知道,除了吸毒之外,一個人臉黃飢瘦也可能「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操勞過度」與「消化系統不好」的關係,但在言者說他「跟老李很熟」的條件下,我們就不再懷疑老李的臉黃飢瘦,是由其他的「因為」所形成的。 十二、 數個相關的「因為」促成一個「所以」,並不證明日後如有那些相同的「因為」,就會出現與先前同樣的「所以」。這是在「因為」與」所以」之間,尚有一些未曾預料或不曾考慮到的因素存在。那位聯考「考得那麼好」的小明,如果考試的前一晚發了高燒,次日赴考時因為頭昏腦脹,甚至有點意識不清,自然也就不可能「考得那麼好」了。 十三、 「因為」與「所以」之間連結的線,若是單一而又直接的,也即是沒有其他足以影響改變「所以」的因素存在時,那麼,一樣的「因為」就可能呈現相同的「所以」。就如「因為我們屋外的電話線被雲梯車給弄斷了,所以我家那晚的有線電話根本就不能通話」。 十四、 最使人疑慮的是,「因為」與「所以」中間,其相互連繫的線似有若無,人們無法以理性分析與知性輔助,去判斷言者所謂的「所以」是否正確。就如算命的對你說「因為他出生的年、月、日和時都不是很好,命太輕,所以運途一直不順」。對於這種找不到「因為」與「所以」中間牽連的線之判定,如你在半信半疑的心態下追問一句為什麼時,那個算命的也許會再向你說明一大堆的理由,只是那些理由仍然禁不起邏輯的推論而已。在這種言者「說有」又無法證實「其有」,聽者「存疑」卻也不能證明「其無」的情況下,絕對相信或堅決不信,都是一種冒然甚至盲目的判定。正確的作為,應該是持續作深入的思考與不斷作多方的求證。 十五、 在自覺與不自覺之中,一個人如果存有「因為我喜歡,或因為對我有利,所以是正確的」,以及「因為我厭惡,或因為對我不利,所以是不正確的」之主觀意識,那麼,這個人已經沒有理性的分析機制,也缺乏客觀的反省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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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舅舅,我們敬愛您!
他天生生得黑,父母生成的,怪不得誰,也怨不著誰,倒是『黑』成了他的『正記標誌』,在金門的『四年級生』,對他應該不陌生,知道有這一號人物││黑面振東。我的母舅。 年輕時,他被派任村長,由於熱心公益、急公好義、樂於助人,頗受村民們的好評與愛戴,他前前後後幹了三十餘年的村長。在村長乙職任內,除了參加公家、宗族舉辦的會議及活動外,幾乎全年無休地待在村辦公所內,他去公所,不是為了蹺腳、泡茶、看報、打牌、聊是非、吹冷氣,而是為了服務隨時都會『上門』的村民及訪客,他把村公所視為『第二個家』,同時把青年守則中「人生以服務為目的」的教條,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我孩提時,常和父母親到外婆家作客,印象中的舅舅,長像與當時印製在澄色五毛錢紙鈔中的人頭照『孫中山先生』有點神似,只是紙鈔中的孫先生看不出有他這般黑。他常教育晚輩們要愛家、愛國,為人要有禮節,講信用:::。他稱我為『陳顯』(閩語,陳先生的意思),對此稱呼,小小年紀的我,內心總是產生一股無名的抗拒,因為我還沒這麼老氣呢!但也欣喜這份高貴的『尊稱』。 舅舅於民國八十七年退休,如果我臆測無誤的話,他是縣籍歷任村里長中最資深的一位。在任時,他無怨無悔地奉獻己力於鄉里,從臥室中堆疊的獎狀,就可明白他的『豐功偉業』。 八十七年,在村里長選前,他毅然打消參選的念頭,對極力推崇他參選連任的村民說:「該是年輕人出來的時候了。」;另一個不參選的原因,是他個性上的緣故。他一生公正無私,兩袖清風。那年,政府通過提高對全國村里長待遇及加給的相關法規,縣轄中有不少投機份子認為『機不可失』,紛紛投入村里長選戰中,對此一『萬頭鑽動』的現象,舅舅心想如果他也登記參選,難免被人誤解『為錢事而來』。雖然,村民們知道他廉潔的性格還不至如此低俗不堪,但,他仍下定決心,以表初衷。此舉,使得村民們深感落寞與不捨,因為,像他這種『高風亮節』的全職『公僕』再也難找了,恐怕是踏跛鐵鞋無覓處了。任村民們再三『勸進』,他心意已決,一言九鼎的個性,說不就不,絕無『談判』空間,並非他厭倦了群眾,而是他企圖避嫌,逃避「孫中山」。 在他『隱退』前曾向村民承諾說:「如果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只要是他能力所及,一定服務到底。」退休多年的他,實則是退而不休,年來,家中訪客一如往常絡繹不絕。對來者,他事必躬親,虛心以對,誠意相待,絕無怠慢,不見馬虎。 一位履歷三十幾年的老『公僕』,視名利如敝屣,凡事拿得起放得下,從不戀棧,如此樂天知命的真性情,身為晚輩的我們深感『與有榮焉』;而其德性,更足為人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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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金中人的回憶
日前,收到一張國立金門高級中學寄來的請柬,我受寵若驚,這是自金中畢業至今十多年來頭一遭,九十四年五月二十日校慶活動「校友回娘家」,曾幾何時,我這校友也到了回憶的時候,真的在夢中還穿著高中制服回到金中上課呢! 不打算應邀,因為當天上午課程是滿的,調也不好調,算了,母校記得我已該感恩。不久前才踏入金中校園「研習」,第二天更是有意早點去,來個舊地重遊,異中有同、同中有異啊!每到一角落,回憶湧上心田。入校門,白宮「中正堂」依舊,只是「蔣公銅像」處有些許不同,那年,我們不是才一班女兵加上穿著空軍制服的教官圍在那兒大合照嗎?往前走,一棵棵老樹仍挺立著,那曾是我們打掃的環境區,我和同學曾在那兒一邊工作一邊聊著「統一鮮蝦麵」最有味道,不管多少年後都一樣。 一些新的、我畢業後的建築對我而言意義不大,倒是兩道門下的大操場回憶特別多,放眼望去,已改成籃球場、體育館,那時較小的一塊籃球場,我且曾在那兒當過數分鐘的籃球裁判呢!而今我「看到」的仍是升旗場地,仍是男生在那兒踢著正步、女生小快步的唱歌答數,雄壯、威武、嚴肅、剛直::,那年代我們這群小女子可也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哦!眼前三名學生正在考慮要不要翻越下去,男生仍裹足不前時,女生已翻過那道矮門進入另一個場地,雖然門上寫著「禁止攀爬」,他們只是圖一時方便,我這學姐只能暗自竊笑。 走著走著,來到「新」運動場,對我而言那是新的,一旁「木綿樹」很美,但那棉絮飄揚的時節,加上滿地的落花,對學生來說,清除它們是件苦差事。圖書館三樓是我們這次「九十三學年度心理衛生知能輔導工作坊」的會場,圖書館則曾伴我一段苦讀歲月,聯考的壓力總是在考生心中,即使心慌意亂,在新建圖書館中假裝用點功也比較心安,當然我走過新舊圖書館交替的那一陣子,借書證至今仍保留著,還記得青青子矜:::。 說到保留,我還留著那時代的見證「學生暑期訓練證明書」,那是暑假時的「打靶」證明,金門縣民眾自衛總隊印頒,那時總隊長「王延卿」;我們一如男丁,行軍、打靶、上軍訓課、操練,雖然我可能也把分數送給別人,也「挖地瓜」,但是那真是難得的經驗,左線預備、右線預備、全線預備、開保險、開始射擊,怎麼會記得那麼清楚呢?尤其有「好心」的阿兵哥問我還要不要「多打」,我肩膀早被槍的後座力震痛了,那敢說好呢?行軍回來的路上,竟有村裡人說「中午電視上有看到你喔!」我真是難以置信! 准考證一直收著,聯考成績儘管考得不好,也還是留著,夜間部大學聯招是當時的第二關,考得還好,但逆向操作的我選填志願時是找有興趣但分數最低的開始選,「社工系」應該會上吧!我後來去考第三關「三專聯招」,結果我去讀那名不虛傳的「銘傳」,哎!考試就是那麼無情、那麼現實、那麼戲劇性。 回金中,許許多多的回憶回來了,當年一位教官調回台,還給我們「二八佳人」回信;當年的老師,如今都是桃李滿天下了,但我竟可以和他們在同一室內研習,早年望之生畏的老師,如今可以和他們談笑風聲,有時也吐吐苦水,大談老師難為啊!但有他們在前頭,我這後生晚輩該向他們看齊的,歲月也許在他們臉上著了痕跡,但對教育的熱忱、執著讓我讚佩,一句親切的問候,互相善意的笑容,他們肯定會「樹」更多有用的人。 翻開畢業紀念冊,一位上課活潑的老師不在了,李宗丁老師上地理,他那名言:大陸人口一胎化,大多重生男,所以女生去他們會「貓貓看」,讓我難忘!當年我特地在某頁空白頁留下一些紀念文字:「七十八年六月十四日早上七點三十分到全縣運動場參加『天安門死難同胞追悼會』,在場各界人士凝聽『柴玲的控訴』,合唱『歷史的傷口』、『中華民國頌』、『梅花』,接著畢業典禮,結束後,至禮堂欣賞音樂會。」一段文字記著原本該歡喜跨出校門的我們,心情竟受突來的傷害所影響,別具意義的畢業典禮,我們在寫「歷史」,平凡的、輝煌的、慘烈的、有血有淚的。 回憶當年,我始終讀的是女生班,從別人口中的「好班」移出來,但奇怪的是我也從壓力下釋放出來,我學得輕鬆多了,對金中的回憶就更多彩多姿了,我曾被列入班級桌球訓練中,高三那年,我也常進出輔導室,成了輔導老師的小助手,雖然其實不怎麼樣,我也參加了書法比賽、英文作文比賽、八百公尺比賽,那是一種經驗,因為我是「志在參加」的那型,我想,我有自知之明。 聽同屆男生說我們這屆有所謂的「十大美女」,而今真有一美女美出名了,當年看來骨瘦如柴的同學胡惠萍「胡美人」,今天的胡晴雯,當某某代言人,也去拜訪縣長呢!她是傑出校友吧!聽同學說:一陣子在做空姐,後來是主播,後來在主持節目,真是多變啊!某次童軍大露營,有隊自台來金同樂的隊伍,李縣長特別介紹帶隊老師是金門人,結果,他竟是同學,還主動找上我,巧得很!各行各業都有同學的影子,都有金中人的加入了吧! 金中五十四歲了,每年每年,自金中畢業的學子們不少,或升學、或一番轉折後就業,也許如我輩沒啥成就不敢在此時回娘家的也有之,但身為金中人,關心金中事,何況我也有學生將自金中畢業,春來秋去,時序更替,願「金中」這金字招牌造就更多的明日之星,我這金中人在這特別的日子裡要說:金中,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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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最近我在加拿大聽到一個故事,一位華裔博士找不到事情,理由是沒有工作經驗。 華人從小寵孩子,家裡又有錢,捨不得他去打工吃苦,以為只要讀到博士,有了學歷,憑學歷就可以找工作;老外可不這麼想,從小就培養孩子獨立自主,成人以後就要求自立門戶,所以很多老外都是靠自己打工賺大學學費,累積了很多工作經驗,他們知道沒有工作經驗不好找事,讀書時拚命打工,管你家裏多有錢。 但是華人有些不懂老外的思維邏輯,拚命供,拚命寵,愛之適足以害之;老外是這樣想的,一個沒有工作經驗的博士,同樣的工作,我請學士做就可以了,何必請博士。從這個例子來看,在國外的空頭博士,連工作的門檻都搆不著的。 大傳系不是性命之學,沒有甚麼高深的學問,最容易套用些理論,搬弄些術語,即使講錯了,學生也聽不懂,因此才會出現英文系畢業,到美國讀了大傳所回來,一天記者沒做過,卻要開採訪寫作的課程。 第五章 從學習方法看問題 學習方法有無實用性,是可以評量與檢驗的。前述的課程與師資,就是一種評量的方式。 試以美國、日本與台灣的新聞教育來比較。美國的大學一百二十個學分左右即可畢業,而大傳系卻規定至少要選修外系九十五個學分,其餘的專業課程也就可想而知。美國以短期就業訓練為目標,長期潛力的培植為鵠的,這種設計是以知識為主,技術為輔,技術短期可以學會,知識需要長期的涵養,因此,人文素養比較高,建立了記者的知識基礎。 日本則不然。美國是理想主義,日本是實用主義,符合日本人的性格。岩野宏(曾任產經新聞駐台北特派員六年)就說:「不論對企業或學校,具有豐富經驗的實務者是比理論家還要受到歡迎的。」怎麼個歡迎法呢?帝京平成大學情報部教授島井守指出:「單就大學的新聞科系師資而言,全日本大約有七至八成是聘自現場記者退休者。」日本人認為想當記者,傳播理論雖然重要,實務更為重要。因此日本的大學新聞教育是採取實務優於理論的。這是日本人務實、踏實、落實的實用精神。 日本的退休記者,怎麼到學校教書呢?有甚麼制度可以依循呢?「日本文部省有一套『大學設置標準』,一般的規定是大學教員必須研究所畢業,但是有例外的規定『有勞動技術者則不在此限』,所謂『勞動技術』就是專長,退休記者可以自己的著作、論文、或其他署名的評論做為到大學任教的依據。」 日本這種教育方式,經驗可以傳承、累積,因此,新聞科系的畢業生一到業界,一律放到地方,馬上可以單兵作戰,以後視能力與表現,再調整職務。 台灣的大傳教育,與美、日截然不同,社會科學教育不如美國,實用課程不如日本。美國的新聞教育,如果實務不合格,起碼人文素養比較深;日本的大傳教育,多用實務師,如果人文素養不足,起碼實務功夫很扎實。台灣的大傳教育,不重人文,也不重實務,只重傳播理論,兩頭落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方法。」台灣的新聞教育,如果把專業課程都拿掉,還剩下甚麼東西? 美國、日本的傳播教育都輕理論,台灣何以獨重理論?這是台灣的文憑主義作祟,以為具有博士學位就是行家,就可以教書,卻不辨科系,不辨性質,把需要實務、經驗的東西,以學術來包裝,所以不管你在業界工作幾十年?表現如何?沒有學位就是不能到學校教書。因此,學校開了很多在職進修班,業界有些人儘管工作許多年,缺乏學歷,好像低人一等,因此,拚命的要去讀碩士,學理論,取學位,以為獲得學術的加持,好像能力一下子增強許多,就有資格到學校教書,跟日本完全不一樣,這就是台灣的教育現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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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曲
夜裡,依舊是一杯從滾燙閒置成冰冷的濃茶,空白的Word視窗,蓄勢待發到酸痛的十指,盯著電腦,發呆已成習慣,儘管,孤獨的腳步輕盈地不著痕跡到來,我還是不自覺跟著它的磁波,哼著歌。 那些不曾忘記的人 是否還在什麼地方痴痴的等 捨不得 拋不開 放不下 再回頭才知早已無處可尋 那些不曾忘記的歌 是否還在誰的心裡輕輕地哼 多少笑 多少淚 多少情 到現在究竟還能剩下幾分 歲月的風 吹啊 悲傷的事 笑吧 明天的夢有多遠 心事有多長 編織著歌手低沉的餘音,我斟酌著音量,卻斟酌不了洩出的情感,過了頭,淚就潰堤了。你有聽過一首歌,能訴盡你當下情緒的那種感受嗎?若有,觸動的,能否輕易收回?也或許,那突然傾盆而出的感受,會比現在這場雨更令人驚慌失措吧。 總之,我是又浪費了一個夜,但,怎老覺得,滿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