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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大陸的生意經

發布日期:
作者: 陳欽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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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改革開放至今,已逾二十年,市場的交易模式及秩序,雖還躋不上已開發國家的資訊化及透明化,但一般的作業方式,還是有概略的脈絡可循,比較令人頭痛的是他們似乎還不存在所謂的「信用制度」,很多時候甚至還是習慣沿用以前共產制度的概念,再加上文革時期的經驗,人與人的信任度很鬆散,台商要他們打交道,通常只採現金交易,這對台商的內銷市場開拓相當的不利,意即幾乎大部份的台商都必需準備好充裕的資金,才有可能在市場上展現頭角,另外還有一些縛手綁腳的政策及法令作梗,有時會令台商們哭笑不得。

就一般交易上的訂貨來談,我們一般接受訂單,即可認定有人訂貨,屆時應依訂單數量、日期交貨,進而準備原料、安排生產、釐訂流程;訂單,是一種交易的依據,更是一種雙方的約束及承諾。但在大陸,下單是可以不算的,只要還沒付款,合約再怎麼簽,都只是紙上文章。曾有台商在某一大型的商品交易會上,承接了各國營企業上百萬美金的訂單,該台商喜出望外的在國內外拚命的湊款調貨,但到了提貨日,卻沒有買家依約上門提貨,究其原因,原來只是國營企業奉命簽簽合同,拚拚紙上業績,滿足官方的宣傳數據,至於需要與否?那就不見得了!或許你會說先收訂金,規避風險不得了,在一個買方市場裏,人家肯下單,就阿彌陀佛了,那裏還能堅持什麼原則?所以就有句話說:「在大陸做生意,不放帳,是等死;放帳,就是找死!」怎麼做才能立於不敗之地,那就是成功者的智慧了!

訂了貨,就該出貨了。台灣腹地不大,就算連離島計入,一般出貨與到貨的時間,也就是幾天光景,在大陸,幾個月的路程都可能發生,在這麼長的路程裏,你要考慮的風險可多了,首先是貨運公司的商譽,有些知名廠家,甚至會發生出門是真貨,到了買家手裏,卻變成假貨的情形,或者是乾脆整車貨不見了,這有些是關乎送貨人員的品德,有些則要考量遙遠路程中的盤貨風險,有時南北兩方的貨要往來,可能就要動用到汽車、火車,有時還要動用渡船、貨輪,這中間甚至還有併貨、回頭貨、專運貨及掛載貨的分別,在大陸訊息交流及電腦使用管理,還未甚普遍及同步的情況下,你的貨物有時就會被遺落在某一個調度場、碼頭,或火車站的倉庫裏,若要從頭追起,又涉及不同的部門,不一的轄管,要在短期內找到落失的貨物,可要靠老天保佑;而且,各地又存在公信度不一的地磅,你出廠的貨物,經過了重重的盤貨、過重,可能又是一筆無形的損失,當然,你仍然可以選擇購買貨運保險,但那又是另一套複雜風險轉價,及另一筆可觀的負擔。

貨物買賣,自然要開立發票,但在大陸交易,大家通常對應繳的稅賦,錙銖必較,除了會儘量用俗稱的白條(普通收據)、進項發票,甚至是不相干的進項名目充抵外,對於應納的稅賦(通常指增值稅),也會有一套特別的規避方式,如屬小額納稅人,增值稅率是百分之六,一般納稅人,增值稅率是百分之十七;這中間的差異,還存在進項稅賦能不能扣抵的問題,所以,一般的商號,大多立有兩套帳冊,一供稅務查核,一供老闆參詳;當然,這還是會有被查緝、罰款,甚至是吃上官司,負刑事責任的風險,但所謂富貴險中求,大家各安天命!再者,就算你堅持要筆筆入帳,項項開發票,他們的稅務機關也有一次只能買兩本發票的規定,如若那次踫到承辦人出差、科長講習,局長開會的任一種情形,那就只能明天請早,他們的思考邏輯和做事方法,有時就是如此的詭譎又不思議。

再來就該付款了,一般的企業常收到的是現金、現金支票,或承兌匯票,現金除非是收到假鈔,否則當然是沒問題;但若收的是現金支票,或承兌匯票,可要先知會一下銀行當日有無現金支領,因為在他們自訂的現金流量管制下,就算是戶頭有錢,有時候也不見得領得到現金;更有甚者,大陸開出的L/C經常押不到錢,有些人幾乎不太敢接大陸銀行開的信用狀。也有買方傳真承兌匯票給賣方看,證明付款無問題,但是當賣方把貨送去後,買方又把承兌匯票止付。所以現在大家最放心的都採拿現金來提貨,或先匯款來再出貨,這種主流的交易型態,可是台商們比較難適應的,因有時到貨的品質出了問題,可是款已付了,你跟誰說去!

再來就是收款了。台商們通常要求客戶將貨款直接匯入帳戶,如此,可規避人為的作業風險,就算必需上門收款,也會要求另一心腹與收款人員同行,否則,就算是人均所得名列全國第六強的廈門,每人平均月入亦不滿一千塊人民幣,在手握上萬現金的情境裏,會出現一些一去不復返的壯士,實在也不足為奇!

(系列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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