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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蕾記憶

發布日期:
作者: 林清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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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每次從金門返台的時候,總會給親朋好友們帶回來屬於金門的專門特產,最具指標性的名產當然非高粱酒莫屬,好比今年她送給長輩就是中秋配售的特級高粱酒佳釀。(未成年禁止飲酒)
 有人說,儲存於人們內心深處的味蕾記憶,不一定全是美食或是山珍海味,其實催化劑應是濃郁而化不開的鄉土心情。
 媒體報導有一位疑似失智的長者,從住家走到好幾十公里之外的鄉鎮,只為了想要吃記憶中的四神湯,然而不僅沒有找到那一個攤位,甚至最後更不知道回家的路,後來家人拜託警察先生協尋,才終於找到老人家而平安回家。
 看到這一則新聞事件,不禁想起鄰居一位阿伯也有類似經驗,當時這位長輩已逾七十幾歲了,從工作崗位退休之後,便選擇回到故鄉頤養天年。
 有一次當他騎著機車到鎮上吃完點心準備回家,然而在街道路一直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圈,卻都無法找到回家的路,原本想:不就是從前面那一條街道直走,便可以回到家了嗎?可是他彷彿撞牆那般而一再繞回原來的地方,經過許久還是認不出正確的道路。
 還好家人發現他外出這麼久尚未返家,聽說他要上街品嘗當年覺得很好吃的烏龍麵,於是趕緊到市區尋找而終於發現一臉茫然的老人家,經過一番折騰之後才終於返家。
 其實這位長輩之前的工作性質,就是所謂人民保母的警察,對於地緣的認知與熟悉敏感度,應該比一般人還要駕輕就熟,無奈隨著年齡增長而失去了辨識能力而讓人擔心不已!
 雖然他有這種忘記回家道路的先例,不過在內心裡面卻依然記得早年吃烏龍麵的味蕾記憶,數十年前往事和眼前認知竟然有這麼大的落差,兩相比較之下著實讓人難以理解,據說這可能是初期廣義失智症狀,也許因為歲月、健康狀況和不可抗拒因素之故,接下來會日益嚴重,甚至像似上述那一位想要吃四神湯的長輩那般嚴重。
 不過這兩位長輩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外出的目的,就是想要吃潛藏在記憶深處的小點心,好比廟口的四神湯、街角的肉圓、大南門的肉粽、夜市的油炸蘿蔔糕,以及許多曾經在年輕時期吃過的點心。
 那些曾經吃過的小吃或點心,不見得是甚麼山珍海味或是極其高貴的食品,然而卻在某一段歲月,成為人們喜歡品嘗的鄉土特產,尤其在物質缺乏年代所吃過的食物,大都會牢牢烙在人們的心中,以致於離鄉背井的旅人,對於代表家鄉風味的點心和小吃,總會有一種魂牽夢繫般的眷戀。
 「記得公園旁邊那一家愛玉冰真是好吃極了,每次和舅舅從田間工作完畢回家途中,他都會請我們吃一碗清涼而又軟Q的愛玉冰,其滋味到現在都難以忘懷呢!」K回憶起孩提時期到外婆家玩的深情記事。
 當時五○年代的K和表兄弟們,偶爾隨著舅舅到火車站旁邊的田裡,看著舅舅在菜園裡整理青江菜,準備收成運送到菜市場販賣,而孩子們則是邊玩耍,一邊遠眺而等待鐵軌盡頭火車即將開過來的影像,大家終於在田埂旁迎接宛如長龍那般的火車,從機車頭開始算起,接著第二節車廂、第三節……興奮的一直算下去而樂此不疲,通常客運火車的車廂大都有十來節左右,至於貨運火車則經常比客運車還多出許多節車廂,尤其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貨運火車上裝載著軍用大卡車、吉普車和身穿草綠服的阿兵哥,比起那一部「看海的日子」電影而言,深藏於K內心的童年記憶,則是在外婆家田野裡看火車的日子呢!
 由於有這樣難以忘懷的童年記憶,因而使得公園旁那家愛玉冰的味道,同樣刻印在K的心裡,只要想到那一段看火車、算火車車廂的往事,大概都會聯想起愛玉冰的滋味,如果那是一種另類味蕾記憶的話,那麼應該是很貼切的詮釋和回憶。
 提起味蕾記憶,村子裡有一位來自浯島的新娘子,她的娘家住在浯島金城鎮,附近就是金門高中,距離清廷金門鎮總兵署不遠,走幾步路也可以到雄獅堡等景點,從海濱望過去,遙遠處有一個「建功嶼」的小島。
 她每次從金門返台的時候,大都會為親朋好友帶回來屬於金門的專門特產,最具指標性的名產非高粱酒莫屬,好比今年她送給長輩就是中秋配購的特級高粱酒佳釀;至於大家熟悉的金門貢糖、一口酥、高粱牛肉乾、雪霜橄欖、魷魚絲和閩式燒餅等,都是大家所喜愛的零嘴。
  這些琳瑯滿目的浯島土產,除了真的很好吃之外,其實還有一個蠻關鍵的味蕾記憶,那就是早年有太多抽中金馬獎到外島服役的官士兵,在那些枕戈待旦的歲月裡,金門美味可口的鄉土特產,絕對是撫慰離鄉背井的遊子們最佳零嘴而且銘刻內心難以忘懷。
  這些曾經在戰地服役的鄉親返台之後,除了百說不厭的軍中往事之外,當然對於上述那些土產美食的記憶,就像看火車和吃愛玉冰的童年往事那樣,時不時都會融合在一起,因此雖然儲存於味蕾記憶的是鄉土美食,可是其催化劑將是濃郁得化不開的心情記事。
  由於這種心情記事的助興與催化,使得人們的味蕾記憶不僅是物理原理而已,反而是摻雜著美好食物、濃郁情感與難忘回憶而興起化學變化的美好事物。
  走筆至此,人們對於上述那些忘記返家道路長輩們的故事,應該是抱持著同理心而可以理解,同時相信每一個人,也都可以因此而咀嚼著不同的味蕾記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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