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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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那個時候,每逢單號的晚上,七點一到,如雷的炮聲便準時在耳邊響起。有時炮聲先遠而近,有時先近而遠。當震耳欲聾的炮聲近在身邊時,死亡的陰影便籠罩在每個人的心中………。因為,每一個巨大的炮聲,都深深威脅著──躲在防空洞的每一個大人和懂事的孩子。那時,大家所期盼的,就只有「平安」二字。只要能平安走出防空洞,只要明早還能再看到日出,那就是………就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爺爺說到難過處,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我忙站起身來,幫爺爺和明珠再倒杯柚花茶,讓他們也潤潤喉。 「當年,跟隨著政府來台之前,那段逃難似的苦難歲月,現在還深刻地烙印在心中。沒想到,在這個小島一住就是五十多年。這之中,島上曾有過的大大小小戰役,有那一次我沒有親身經歷過。烽火連天的日子,生命如蜉蝣,總是讓人有朝不保夕的惶恐。炮聲隆隆的生活中,任誰也不敢奢求──明天會是什麼樣的日子。想想,人真是不能生長在亂世中,那樣的日子是很難熬的。小老弟。」 爺爺的心情平復了許多,內心的感受卻依然是強烈的。 我沒有經歷過戰爭,也感受不到生活在槍林彈雨中的恐懼。但是,幾年前「921」的那一場大地震,那一場天搖地動的大災難,把人的心都震得魂飛魄散的。我是親身體驗了,那一場九死一生的恐佈。 那一天,我忙到凌晨一點半過後,才剛把前些天採集到的資料,整理告一段落,準備存進個人電腦裡。突然,一陣的強震,把我整個人都震得倒地不起。一屋子的物品,全都掉得滿地都是。耳邊,都是東西掉落、碎裂的聲音。甚至,屋子塌陷、倒下的巨響,如雷貫耳的陣陣傳來。沒多久,左鄰右舍呼叫、哭喊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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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話可不能這樣說,人家是一片好心才肯來幫忙。」 「人心隔肚皮,」她不屑地,「他存的是什麼心,妳知道嗎?他為什麼會無緣無故來幫忙,妳清楚嗎?我說大嫂啊,妳不僅不瞭解這個社會,也不懂險惡的人心,將來絕對會吃虧的。」 我無語地拿起鋤頭和畚箕,想繼續未完的工作。 「不必麻煩你了,」她搶過我手中的鋤頭,「這些糞土我明天會叫我們家戇牛來處理,你就省省力氣吧!」 我的自尊已受到嚴重的傷害,內心有無比的難過和憤怒,但我並不能在這裡大吼大叫,或出言來頂撞一位愛子心切的老婦人。仔細地想想,我是為何而來,難道真如林玲所說,想以勞力來換取小美人的愛情?起初或許是如此的,但今天的來到,絕對是遵守對一位老年人的承諾,不願失信於一位老年人。而此時,面對一位不可理喻的婦人,熱臉貼著人家的冷屁股,我又有何顏面留在這裡。 我禮貌地向楊伯母告辭。 「孩子,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她緊握我又髒又臭的手,無奈地說。 「伯母,沒什麼,」我苦澀地笑笑,「改天再來看您。」 「你最好離小紅遠一點,不要再來搗亂,’婦人咬牙切齒地警告我說:「楊家的田地由楊家人自己來耕作,不必勞你這個外人來做幫手!」 這裡已沒有我留戀的地方,我極端氣憤地瞪了她一眼,而後轉身就走。 跨上公車,我心想,是否應該先到山外,把這件不愉快的事告訴小美人?但繼而地一想,人家已是一個有婚約在身的女人,我理應離她遠一點,以免瓜田李下、製造更多的是非。況且,滿身髒兮兮的,也不適合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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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明代人物故事十之九洪旭
———天地會義膽忠肝 明末崇禎年間,有山西太平縣人殷洪盛,又名洪英,練達而有賢名,講義氣,有俠腸。各地英雄豪傑,都慕名來歸。當時大家都尊稱他住的地方為「集賢館」。崇禎皇帝殉國後,滿清的軍隊入關,明朝忠臣史可法在揚州督軍抵抗,為國殉難。之後,洪英和部將分路突圍而出,共同約定今後見面的時候,以「洪」字為聯繫暗號,大家繼續奮鬥,力圖恢復明朝天下,這也是《洪門》由來的傳說。 《洪門》對外的稱號就是《天地會》。當洪英轉投到明朝將領黃得功那兒後,不久黃得功又被清兵打敗,自刎而死,洪英繼續率師和清兵作戰,最後也被清兵擊斃。洪英的兒子名洪旭(字念衷),率同其餘部屬到杭州投靠潞王,那知潞王又投降了滿清,洪旭只得率領洪門部將蔡得忠、方大洪、胡德帝、李式開、馬超興等前往投奔鄭成功。 鄭芝龍降清後,洪旭等九十餘人追隨鄭成功在南澳附近招兵買馬,並且隨即佔領金門、廈門二地。在永曆八年(西元1654年),漳州千總劉國軒開城歸降,鄭成功派遣洪旭入城安撫百姓。永曆九年,成功設置六官,授洪旭為戶官,五月份即拔擢為水師右軍。當鄭成功於永曆十二年進兵南京時,以洪旭為兵官,留守金廈。當成功率軍攻打被荷蘭人佔領的台灣,洪旭因為留守有功,累升中提督,封太子太師忠振伯。 鄭成功的長子鄭經,因為和乳母董氏私通生子,東窗事發後,治家甚嚴的鄭成功派遣兵官楊都事奉令箭到思明州殺董氏及其長子鄭經。洪旭等不肯遵命,反而殺了楊都事;事後,謠傳周全斌奉密旨要殺十餘員大將,於是人人自危。洪旭讓周全斌回廈門港,隨即將他拘捕。鄭成功因諸事憂煩攻心,故而病倒。但每天還是勉強起身手持望遠鏡觀看澎湖各島。一日,成功再度登高臺,脫了帽子,讀著明太祖的祖訓;讀到第二篇,忽然感嘆說:「我還有什麼臉面見先皇呀」?隨即兩手掩面而逝。 成功死後,洪旭等擁立鄭經為嗣,稱世子。清軍攻取金廈二島,鄭經退守銅山,洪旭說:「金廈剛剛淪陷,銅山定難以防守,不如退防臺灣,以謀東山再起」。鄭經聽從他的建言。永曆十九年(西元1665年),鄭經聽聞施琅準備攻打台灣,召集諸大臣商議。洪旭說:「以前荷蘭人會丟掉台灣,是因為他們只會憑著火砲,守著港口要塞,而不知道防備澎湖。因此,我軍能夠一舉拿下台灣。因為澎湖是台灣的門戶,沒有澎湖就沒有台灣」。因此,他在台南修築安平砲台,並派遣總兵顏望忠守澎湖。後施琅調兵攻台,果然受挫。 永曆二十年,鄭經建孔廟,率文武百官吃齋行禮,到處廣設學堂。洪旭進諫說:「重文事固然好,但也得加強軍備。如今施琅雖然暫時受阻,但時刻都有窺伺的企圖。我們應該不斷激勵將士,加強操練、嚴陣以待」。 洪旭跟隨鄭成功父子,可謂忠心赤誠。金廈二島被清軍攻陷後,文臣武將降清者多不勝數。洪旭只領著二十艘船,擁護鄭經退守臺灣。永曆二十三年,洪旭憂勞病故,鄭經痛悼不已,親自為其治喪,並授其子洪磊為吏官,兼管戶部事務。洪旭與《洪門》天地會兄弟的義膽忠肝、戮力延續明室國祚血脈的傳奇,至今仍為後人所津津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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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兒子的一封信
——陪考見聞錄 兒子: 上星期此刻,我正陪你在桃園縣青溪國中參加國防醫學院藥學系複試,當天下午我們又趕往台北,參加隔天一早的面試。 就是在那夜宿麗湖飯店,等待用餐的黃昏,我們母子倆有一段深刻的談話,我們說出內心的想法,儘管都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辯駁;儘管踏出房門那一刻,我猶提高分貝,責怪你不懂一個做母親的心。然而,無疑的,我們都樂見開誠佈公,有此心靈交會的時刻。 平常這時刻,我湮沒於廚房鍋碗瓢盆中,連放學進門來的一句:「回來啦?」都怕耽擱煮飯進度,而顯奢求,更甭提類似的促膝談心了。 數星期前知道你在眾多角逐者中,通過國防醫學院藥學系初試,我們深感歡欣,下一階段的複試,必須前往台灣,我考慮著是否陪你應試。 我處在矛盾之中,手邊再次捧讀嚴君玲「落葉歸根」的人生故事,她—一個留學英國的醫學博士,從小被父親與後母刻意漠視,憑藉毅力與骨氣,造就她獨立堅強、向上進取的奮鬥人格,而走出自己的一片天。思索著適時放孩子單飛,是促使成長的契機;卻也怕人生重要關卡上,錯過提供當下而及時的援助。我看你不再像先前學測,堅決反對我陪考,不熟悉考場路線,是你惶恐的主因,我的心中有了答案。 過去客居桃園十年,不曾去過青溪國中,這一次,因著你的考試而踏入校門。川堂兩邊佈告欄張貼大幅招生海報,現場並有軍方服務人員,親切地提供諮詢,感覺設想週到而溫馨,數天前,軍校還以限時專送寄了考場地圖,及附近住宿飯店一覽表提供參考,省去不少自行摸索的麻煩。 今天將進行「生活及情緒適應問卷」、「智力測驗」及「口試」,三項在川堂看了圖示,知道考場在三樓,當我們穿越走廊時,同學叫住你。不知是出於本能的認定,還是無意識的口頭禪:「你們也是從金門來的呀?」在眾多學子群中,我的大嗓門讓你顯得尷尬,你說要去尋找廁所位置,其實是急於把我支開,或許我遲鈍於你在媽媽與同學間,有不同的角色要扮演,我之在場會讓你不自在,只是,有些話,你明講,我會配合,父母都希望孩子快樂。 回到川堂,引領而望盡是考生家長,今天的考試是所有有志進入軍事學校青年—不分軍種、不分科別,都需參加的共同測驗,考場分佈於北、中、南,當初選擇桃園考區,是考慮到有自己的房子,卻忽略了第二天考場,在各個欲報考的軍校,因而形成桃園、台北兩地跑。 考生入場考試,閒閒的家長就請教服務人員關於升學管道問題,太多家長像我一樣,搞不清楚「學校推薦」、「個人申請」不同的流程與計分方式;軍費、公費、自費生的權利與義務。在這方面,你的概念很清晰,這當然要謝謝學校師長為你們做了詳盡的解說。一路選填志願,你自己有看法,但也不忘把你的決定和我們討論,你了解考生權益,不錯過選填時間,未讓父母操煩,令我們相當欣慰。 第二節考智力測驗,是令考生吃重、緊張的一項,成績必須高於一百分,才算通過門檻,那位熱心的年輕軍官說,考智力測驗,「速度」很重要,平均三十秒就要做一題,最後得留五分鐘把沒做完的題目全部畫上答案,不倒扣……你與同學到川堂找我,我請那位小老弟親口說給你們聽,你未久留,和同學上樓,我目送你的背影。 敲鐘了,樓上教室內的我兒,正聚精會神地做著題目,戰戰兢兢、分秒必爭。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呢?擱下校對中的論文草本,拿出隨身攜帶的「大悲咒」、「普門品」,唸了起來,這是為你祈福、讓我心安的方法。來到一家便利店,為你們買了飯料與補品。 引領你們來到休息室,同學們滔滔不絕地討論著考題種種,而你,看來是木訥而落寞的,從小,活躍的人際關係一直不是你的強項。 考完試,沿著春日路走,可以到達桃園車站。用餐完畢,繼續前行,來到桃園人口中的「大廟」(景福宮),入內燒香,也點了平安燈,往年住在台灣,大年初一會到天后宮、「大廟」點平安燈、光明燈,今年過年在金門,就在金門的寺廟「做功課」。 住宿訂房保留到六點,也就是得在六點以前入住。下午搭火車到台北,目標是內湖,飯店距離國防醫學院很近,車子過了圓山,開往大直方向,我的青少年時期在士林度過,兩地其實只有一「山」之隔,卻鮮少到此,「探幽攬勝」不是我的興趣與專長。從前我只知道蔣經國總統的官邸在大直,如今看到許多重要據點,例如海軍總部、中央廣播電台都設立在此。車子愈往內開,愈偏僻,直到進入內湖,才又熱鬧起來。 麗湖飯店座落的位置,確切地點叫東湖—一個我在台北市了十多年,不曾聽過的名字。後來聽計程車司機說,這間四星級飯店,常有外國人來此住宿。的確,高雅精緻的套房,顯示了它的不同凡響,是所有我住宿過,最由衷讚賞的。為了讓你擁有從容安適的心情應試,媽媽義無反顧選擇高檔。 放好行李,我們步出飯店,基於對陌生環境好奇,繞了一大圈,沒看到書局,倒是餐館林立,距離用餐時間還太早,我們回到飯店。 就是在這等待吃飯的空檔,你說出你的心聲,你對於早上考試,有家長陪考—與同學不同感到尷尬,你介意我「摻」在你們同學群中,你對於我的講話也有意見,你最後氣餒的說,對於人際關係,你是這麼的無助……… 親愛的孩子,你的心情我懂,我明明看到你的幼稚,卻又不忍苛責。回想二十五年前,我參加大學聯考,漠視外公企盼陪我應試的眼神,寧可選擇朋友做伴,拗不過他放心不下的心情,勉為其難考試第二天「讓他去」,站在走廊,拿著黑傘的他,沒有找我講話(我父親比我聰明),只是靜靜地在午餐時間為我買便當。唉!天下父母心,常是樂孩子所樂,苦孩子所苦,當時我哪裡懂得這些心情呢?我甚且比你「早熟」,國小階段我母親有一、二次去大金門回小金,到學校找我拿鑰匙,就已讓我尷尬不已了呢!我不知道是否人人在成長過程中,都有此不成熟心態,但與你有著相同心歷路程的我,設身處地明白你的困擾,青少年尋求同儕認同固然重要,培養自信心恐怕更重要。在你語調平和的抗議聲中,我既為自己辯駁,也以過來人身份搬出一堆道理教育你,我的語氣愈來愈激動,但很放心,它不會使你爾後怯於表達你心中的不滿意,因為我們心中有愛,都願意為對方調整步伐。 前往餐廳途中,你已將怨氣吐出,我卻開始焦慮你的人際關係,所謂「德不孤,必有鄰」,培養好我們的德行,有朋友來是我幸,沒有朋友是我命,一切隨緣、泰然處之,空出來的時間用在進德修業,會不會也是學校生活的另一種選擇?我們來到一家裝潢高級的泰國餐廳,從不曾吃過泰國菜,請服務生介紹菜單,點了泰國炸蝦、椰子雞肉、咖哩豬排等,你直呼好吃,的確,除了那湯辣得令人不敢恭維外,每一道菜肴都堪稱極品,後來,你回學校,正好聽到老師說,泰國菜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名菜,還領先中國菜。吃飽喝足,問路人附近可有書局?叫了一部計程車,來到金石堂,買了十多本書,包括數本兩性專家羅夫曼所寫、教女人‘更好命」的姊妹作,如果看了這些書,能夠改善我與你爹地起口角的問題,也未嘗不是此行的收穫。 與計程車司機聊天,「看不出離台北市區這麼遠的東湖,居然這麼繁榮。」司機說:東湖是近二、三年才熱鬧起來的,它是汐止的中繼站,以前常淹水,現在分洪道做好,不會淹水,許多退休老人看重它靠山邊,空氣好,搬來此定居,未來不僅有捷運,還有隧道直通民權東路、松山機場………。 隔天面試分數占相當大的比重,回到飯店,我模擬了四個題目「請自我介紹」、「你從金門來,請介紹金門」、「你為何要進藥學系?」、「藥學系之後,你的目標在哪裡?」兒子,聽著你不太流暢的自我介紹,真為你擔憂,你向來都是沈著木訥,不是能言善道類型的,這也許跟小時候我對你嚴格管教有關,也許和父母不擅交際有關,總之,少了許多應酬世面,人來人往之隨機應變機會,也就缺少磨練。不同個性、不同環境都有它不可避免的偏執面向,所以中國老祖宗教給我們很好的智慧—中庸,可這「中庸」如何拿捏,還真是大學問呢! 早餐由飯店提供,在前往用餐的電梯內,遇到一對父子,對方先開口:「要去國防醫學院考試?」旁邊的年輕人也是,問他緊不緊張,他說先前已有面試經驗了。面對自助而多樣性的早餐,吃早齋的我,限制了選擇,緊張考試的你,同樣沒有—食慾。 坐計程車來到國防醫學院門口,看到許多自家轎車停下來接受盤檢,我們步行進入,衛兵沒有攔下盤問,從大門走到建築物是一段很長的距離,腳步不由得加快,報到可是有時間性的! 寬敞的中庭,已經聚集許多考生與家長,各個學系報到位置標示得清清楚楚,你排在一個綁馬尾、穿背心裙的女生後面,你們雖然同樣報考藥學系,但彼此不構成「威脅」,男女生分開錄取,男生十七取三,女生七取一,依報到先後決定面試順序,你排十二號,正好是早上場次的最後一個(下午也有十二個考生接受面試),很快的,有人高喊:「藥學系集合」,將我們帶到一個考生休息室,對門教室就是面試地點,大家都好奇地一探究竟,裡面排了七位教授及一位考生座椅,也就是說,每一位考生都將面對七位教授之詢問,陣容龐大,令人不寒而慄。你在考生休息室和一位男生聊起來,有了昨天對我的抗議,已有警惕心,儘量不去打擾你。當第一個考生進入考場,所有家長都必須離開考生休息室,中庭散見應試不同科系的考生家長,考生來此,少見單槍匹馬,幾乎都有家長陪伴,台灣家長對孩子課業的關心,同時表現在「陪考」上,以金門不同的背景,我的陪考,讓你感覺突兀。唉!環境左右一個人的行為、思想,可深至鉅呀! 我在中庭或坐、或走了三個多鐘頭,「經」也不知念了多少回,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個考生出來,他們的家長立即圍上前去,關心的問:「考官問了哪些題目?」看著這些來自各地的英雄好漢,一個個信心滿滿的樣子,實不敢想像我兒能脫穎而出,十七取三,連抽簽都不容易抽中呢!更何況看來一個個都是個中好手,除了努力、資質外,能夠「雀屏中選」者,父母親不知要積多少陰德呢! 已是中午十一點,偌大教室只剩你和另一女生,我瞄了一眼教室內的你,正和那位女生有說有笑,一點都不像你說的人際關係困擾,後來你告訴我那位女孩就讀北一女,是通過初試分數最高者。 一步出考場,你告訴我,你的面試不理想,憂慮寫在臉上,完全不像前一天你在電話中告訴爸爸,智力測驗「應該是沒問題的」,考官除了要你自我介紹,也拋出兩個關於醫藥專業性、模擬兩個狀況要看你的臨場反應,也許自我介紹時就不甚滿意,影響你接下來的心情,停頓思索,答不出來都在你的面試場景中出現,這讓你非常懊惱,即使在前往機場的途中,你都還掛著一張撲克臉。 昨天學校寄來你的成績單,你排名第八,口試、書面審查分數都相當不錯,尤其智力測驗一百一十一分令人雀躍,的確是面試分數拉低了平均分,不管如何,盡力了就好,我們都為你的表現與努力喝采,人生路上「條條大道通羅馬」,要注意健康,始終保持一顆樂觀進取的心,上天對待腳踏實地的孩子,一定是「功不唐捐」,父母都希望給孩子最好的,如果我給的不夠多,那是因為我不懂,乘著幸福的羽翼,展翅飛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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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這個既笨重又髒臭的工作,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她客氣地說。 「挑肥推糞是我們農家少不了的工作,」我不在意地,「談不上什麼笨重髒臭啦。」 「時下像你這種青年,實在太少了。」她有些感慨。 在伯母的協助下,我帶著「三齒」、「畚箕」和「鋤頭」,並從一間破落的「戶龍」推出手推車,來到位於村郊的牛欄。我用三齒先把幾坨未被牛踩過的牛糞耙開,然後挖鬆糞土,再用鋤頭耙滿畚箕,而後傾倒在手推車上,一車車推到田裡堆放。坦白說,這種粗重的工作,如果不是年輕力壯的話,的確是難於勝任的。儘管是冬天,但我還是累得滿頭大汗。 就在我準備裝第三車時,楊伯母為我端來一杯茶,隨她而來的是一位穿著體面,頭髮梳得光澤明亮還插著一朵 「桔仔花」的老婦人。 「他就是小紅的朋友,」楊伯母為她介紹著,「這種粗重的工作,要不是他來幫忙,憑我這個老女人,那有本事把這堆糞土推上山。」 「你是小紅的朋友?」婦人面無表情,微動了一下唇角說。 「是的。」我禮貌地應著。 「我是小紅的姑姑……。’ 「姑姑好。」沒待她說完,我趕緊向她問好。 「不要這樣叫我,」她並不領情,「你知道不知道,小紅未出世時就和她表哥指腹為婚,也可以說是我的未婚媳婦,我是不允許她在外面亂交朋友的。」 「您千萬別誤會,」我趕緊搖著手,解釋著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沒什麼啦!」 「普通朋友?」她疑惑地,「普通朋友會來幫忙犁田推糞土,你是騙三歲小孩,還是騙我這個不識字的老人家?」 我百口莫辯,傻傻地站在一旁。 「我說大嫂啊,」她轉向楊伯母,「小紅妳也該管管啦,不要讓她在外面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萬一將來發生什麼事,妳我都擔待不起。我看還是把她叫回來,不要讓她像野馬一般地在外拋頭露面。」 「她在外面工作也有好幾年了,雖然待遇不高,但對她個人以及這個家多少有點幫助。」楊伯母解釋著說。 「我看就趁著大哥去逝的百日內,讓她和戇牛結婚算了。」她看看楊伯母,「以免夜長夢多。」 「這種事總得先問問小紅。」楊伯母低聲下氣地說。 「問什麼,有什麼好問的!」她強勢而憤懣地,「我們家戇牛雖然沒有讀什麼書,但忠厚老實、一表人材、體格強壯,一旦他們結婚後,妳這幾塊地還怕沒有人來犁?這一點糞土還怕沒有人來推?別叫一些不相干的人來幫忙,要是傳出去,讓人家閒言閒語的,成什麼體統,叫我以後怎麼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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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邊吃邊跑防空洞──那是什麼樣的年代?我實在很難想像。 以前,只有電影才出現的情節與鏡頭,沒想到我眼前這一老一少,都曾經歷過如此苦難的年代,有過如此刻骨銘心的艱辛生活。 「明珠,你不知道那天晚上的宣傳炮,不僅比往常打得猛烈,特別是城東那一帶,有好幾戶住家的房屋中彈,還有人被炮彈打中,命都沒了。真是悽慘。」 爺一臉無奈的表情,邊說邊搖頭嘆息。 「我一向睡得早。那一晚炮彈打了過後,我從防空洞出來,看不到半小時的書就先睡了。姐為自個的婚事,那幾天晚上也都忙得比平常晚上床。後來,母親告訴我,當晚事情一發生,對方鄰居便馬上跑來告知。母親陪父親正準備前往探望,姐已經先兩老踏出房門前,守候在門外堅持要一起去。」 「母親說,那時的狀況真是慘不忍睹。對方雙腿被擊中,還血流不止。家人更亂成一團。部份被擊中的屋頂,破了一個個的大洞,屋瓦掉了一地都是。雞舍的雞,也難逃那一劫。被打中的雞群,一隻隻都奄奄一息的。幾個受傷的員工,頭部受波及的、手腳受傷的,紛紛倒地哀嚎………。親家母難過得眼淚直流,母親緊緊握著她的手,被這突來的情景,也被嚇壞了。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母親說,姐那時倒是出奇的冷靜,一直守在對方身邊,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頻頻拭淚,直到救護車把受傷的人都載走。」 「後來呢?情況如何,對方……多久才復原?」 我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於是,又再度心急的追問著明珠。 「那之後,就再也沒看過對方了。」 爺爺幫明珠倒了杯柚花茶,接著說。明珠喝了一小口,休息了一下,才又開始告訴我之後的情形。 「之後,男方家人主動提出退婚,據說是對方深怕自己殘廢,不能帶給姐幸福而堅持退婚的。」 「結果有沒有就此殘廢了?」爺爺和我,竟異口同聲的問明珠。 「不知道。之後沒多久,對方便舉家遷移了。到那裡去了?鄰居、親友們都不清楚。也許,搬去台灣吧!那之後,就音訊全無了。」 「他沒跟你姐聯絡嗎?」 「沒有。對方就這樣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那麼多年的感情………。」我不禁一陣的悵惘。 「那麼多年的感情,就這樣全沒了,沒了………。都是那無情的炮火,都是那………無情的炮火。」 明珠又一臉的無奈,聲音也沙啞了起來。 「老弟,你怎麼也想像不到──那是個什麼樣的年代?」 爺爺看明珠難過得有些不能言語了,忙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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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麻黃并序
木麻黃,屬木麻黃科長綠喬木,原產於澳洲、南洋;台灣引進做為造景及防風林用途。其黃綠色之木枝又細又長似針葉,枝上多節,很容易拔開。每個節上有退化的細齒狀葉,形狀不明顯;樹皮有細縫,長片狀剝落,質地疏鬆;果實是木質化小毬果,為橢圓形。(註一) 據文獻所載,地區於古時林木蓊鬱,且多松柏樟櫸,森林分布在島中雙乳山區、東北鵲山一帶,以及島西豐蓮山區。溯自晉代,漢民移入,墾荒及牧馬,至南北宋,始開山海之利。元代設鹽場,伐林煮鹽,迄明末鄭成功據金反清復明,更因建造船艦,竭林木以供所需。待鄭軍潰敗,清兵乃毀城焚林,揚長而去。經此長年浩劫,森林之繁殖更為困難。 民國初年間,金門后浦有傅錫琪氏者,曾招股成立因利公司植物場。其於太武山區一帶造林,惜因技術、資金有限而功敗垂成。民國二十五年,全縣發動擴大植樹運動,當時第四行政公署撥發一萬株木麻黃苗木,另自禾山、集美處購得一萬株相思樹苗,廣植於古崗、金門城及盤山路一帶。民國二十六年金門島陷日軍之手,日人曾於后浦周圍山地、西洪附近荒地,及后浦至沙美公路沿線兩側廣植木麻黃,數年之間蔚然成林。但勝利後,方剛成林之木麻黃,又因薪材之需為鄉民砍伐殆盡。三十八年國軍退守金門,除日常備戰外,時受風沙走礫之苦。因此蔣介石先生於一九五○年蒞金視察時,特囑時任司令官之胡璉將軍,配合宣導,積極造林,廣植林木以防強風、抗飛沙。嗣後更多次發動全面造林運動,歷十年而有成,使全島回復往昔林木蓊鬱之風姿,今進而成為海上公園。(註二) 綠野平疇,閩以木麻稱盛;連綿矗立,島因綠傘孕情(註三)。閒居,東瞰料羅,無垠沙灘,沿岸為之翳薈;西瞻慈湖,湛藍天空,海濱由其蒼翠。其綠色木枝,何細長似針葉;葉小不顯,或輪生於莖節?輒木麻黃兮,其姿如松,落落高勁,彼叢聚于巒峰;其態似柏,亭亭孤絕,此獨茂於蒼穹。蓋其為質也,防風抗旱,能固守以為屏;含蓄默立,無突兀之崢嶸。其為心也,不卑不亢,因樸實而磊落;與類無爭,有遺世之淡薄。 天高氣爽,由玉章路,登太武岩山頂;居高臨下,綠傘筍立,指林壑而非松。逆「梅園」上,坐「毋忘」碑,覽青色於迷濛;於焉遊處,翠頂接雲,盡是木麻溫情。于是,遊覽既周,幕天席地,疏煩想拋遠空;體靜心閒,縱意所如,蕩塵憂離心胸。渠等細絲參錯,群吮飛沙走礫;枝椏縱橫,眾啜暴烈陰氣。乃歌曰:木麻黃兮,蕞爾之地,風入葉而成韻;木麻黃兮,彈丸之區,雨飄枝以為聲,唯子能鳴而大放矣!(註四) 方丹恩肆虐(註五),木魅晝驚,極摧殘而枝分;大地哀號,麻黃夜駭,受折磨以傷根。余平日遊其樹蔭,知其情性,輒意欲有所詢?問曰:古有明訓,人言草木無情,遇與未遇使然;今有別意,樹云人間古意,知與不知故也!莫非其淡然得失,不見喜悅之容;談論功過,無復悲歡之情?若夫木麻黃,為浯島之樹,生當與之共患難;為縣樹之友,時應與之相見歡。是以,人之生也,經喜樂而雀躍;樹之長也,隨風雨而飄搖,此豈非樹性與人情,殊途不同歸之證乎?(註六)余以是謂,人容於樹不為過,樹助於人易為功,此理其勢然歟!(註七) 昔比翼巢遷,臨風亭而唳鶴;今木麻已衰,遇行人猶婆娑。簷風几燭,若愀然助人以哀;感念疇昔,豈未有傷樹之作?想桓溫如健在,必聞而嘆曰:「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淒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註八)至〈淮南子〉載云:「木葉落,長年悲」,則斯之謂或可引為借鏡矣! 附註:一、本段參考網站資料。二、本段參考民國九十年六月,國立東華大學—呂志廣先生之碩士論文〈金門地區木麻黃生長輪與氣候關係之研究〉。三、有關閩、島指金門;「綠傘」一詞,指木麻黃(引自金門日報刊載許維民—木麻黃詩)。四、木麻黃全株都是細絲狀之枝椏,能讓風從空隙間滑過,不致產生阻力,故容易培植為防風林;其雖經風雨摧搖,仍能大放胸懷,處之泰然。五、民國八十八年丹恩颱風肆虐金門,造成木麻黃浩劫。六、木麻黃既有益於人,而人們三不五時濫砍,對它而言,更勝於風災雨害所為之摧殘。七、勸勉人們雖然有林相更新之需,但培植木麻黃,具有水土保持之效能,仍請未申請,勿私自砍伐。八、桓溫,初拜駙馬都尉,定蜀,攻前秦,因破姚襄有功,官至大司馬,與前燕慕容垂戰於枋頭,大敗而還,後廢帝奕,立簡文帝,陰謀篡奪,威勢顯赫,旋以疾卒。九、本文仿魏晉「四六」句駢文體,唯屬散文賦,隔句押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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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言寓言之十八
一、 「………這如不是勞倫茲,就不能出現相對論」,是愛因斯坦在「相對論」本文中的一句「題外話」。在這裡提起這句話,絕不是在暗示老夫懂得什麼「能力等於質量乘光速之平方」的理論。「相對論」剛發表時,有人說,全世界真正瞭解的人不會超過十二個,而今老夫仍然完全「不知其所以然」,最多也只是「知其然」而已。提出這句話的主要目的,是在懷念一位偉大的理論科學家,是在追思一位心胸開朗的智者,也是在讚嘆一位不釣譽不居功的西方介之推。若是我們可以冷靜又深入地去審視芸芸眾生,那麼,你將會覺察到多數人的思維脈絡,全然為謀求自我私利之最高目標所主導的,他們幾乎無視於其他個體與整個人類存在的價值。因之,表現在行為上的是,自吹自擂,目中無人澎漲自己;爭功諉過,錯在別人功歸自己;欺世盜名,矇蔽群眾炫耀自己。 二、 強烈的自我意識,是主宰行為的機制與推動創造的能量,但也是探索真理的阻力與追求真象的障礙。 三、 羅素一九五○年出版之「不受歡迎的隨軍」一書中,曾有如下的一段文字:「為了要快樂,我們需要很多事物來支持我們的自尊。………我們是男人,因此女人是感情用事的;或者我們是女人,因此男人是粗野的。我們是東方人,因此西方人是野蠻的,全身毛茸茸的;或者我們是西方人,因此東方人是老衰頹唐的。我們是用腦工作的,因此知識階層乃萬民之首;或者我們是用手勞動的,因此勞動是高尚的。總之,我們每人有獨一無二的真價,那便是我們是我們自己。我們用這些適意的念頭出去和外界競爭,沒有它們,我們將喪失勇氣;沒有它們,我們將感到卑劣,因為我們還沒有學到平等的情操。假使我們真正覺得我們和鄰人是平等的,既不優於他們也不見得劣於他們,也許生活就不會充滿如此的爭鬥。………也就不需要常藉令人迷醉的神話來增加我們的酒後之勇了。」你我都不可能瞭解,每一個人活下去是為什麼,但是由我們所接觸的人之中,也許會覺察到有不少人都運用貶低別人的作為來抬高自己的身價。他們或者可以從貶低別人而獲得些許的快樂,或者可能從抬高自己而找到活下去的意義。這種心態、是否已經說明這些人並不高於別人而別人也不低於他們之事實,我們並不知道。不過我們卻很清楚,期盼人類「生活不會充滿爭鬥」,應該是人們自己要先行戰勝自己,而不是自己一心想打敗別人。 四、 很多人面對與自己有切身利害關係的事物時,他們思考方向往往偏離理性的客觀,而趨向感性的主觀。戀愛時的「情人眼中出西施」,以及爭辯時的「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就是受主觀意識所操控的明顯實例。但對模糊不明的事物,若是單純以自我的主觀去作推斷,那麼,遠離真象的機率自然升高,接近真理的可能也必然降低。 五、 在超音速的航空器沒有問世以前,人們也許有一個夢想—假如一天之內我們可以自甲地飛到數千公里外的乙地,那該有多好;在遠距離的電信網尚未出現之前,人們也可能有一個夢想—假如我們可以與千里之外的親友直接對話,那該有多好。而今,以上兩個夢想及其他很多願望,都由科學家一一予以實現。雖然任何科學的產品在研發的過程中,是一種理性的思考,也是一種客觀的檢驗;然而在著手研究以前,則是一種感性的期待,也是一種主觀的想像。 六、 藝術作品的內容,絕大多數是創作者主觀感性的表現,但是在創作技法的運用上,如造形機能的掌握,色彩特性的操控與形式之美的經營等等,卻不能排除有創作者理性思考的成份存在。因之,如果說一件藝術作品是創作者感情的表現,那麼,如美學的藝術理論書籍則是作者理性的表達。 七、 陳之藩在他的「不鑄大錯」一文中,有以下兩段話:一為「一個研究組織,也像一個人一樣,成功的關鍵有二:第一是防止錯誤,第二是改正錯誤」。另一為「………防止錯誤,需要有遠見;改正錯誤,需要有勇氣。一個人有遠見又有勇氣,自然容易成功,一個組織,有遠見又有勇氣,自然容易成長,開溫第士(劍橋大學校長,自資創辦「開溫第士實驗室」的人)不過是引人深思的例子而已’。文中還特別指出,電波方程、電子學院、核子分裂、X射線下的結晶分析與細胞裡的遺傳號碼等高科技,都是由「開溫第士實驗室」帶頭研發的。從以上兩段話看來,防止錯誤的「遠見」和改正錯誤的「勇氣」,當然不是虛幻的詞句,而是實際的行動。在一般的情形之下,有聰敏的智慧與豐富的學識,才有可能具備銳利的觀察能力與精準的判斷能力;有銳利的觀察力和精準的判斷力,也才能深入地洞悉周遭現實的形勢和正確地預測未來可能的發展,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遠見」吧。而絕不推卸責任,勇於承擔挫敗,虛心檢討錯失,避免重蹈覆轍,然後以忍辱負重的毅力和堅忍不拔的意志,再加上更為精密的規劃,毫不氣餒地重新站起來繼續往前走,這也許就是作者所說的「勇氣」吧。 八、 一個組織的領導者,如果沒有「遠見」,那很多案子在執行的過程中,就極有可能因外在情勢的改變,或因規劃時未曾顧慮的細節而遭遇到意料之外的挫敗。倘若他再欠缺「勇氣」,一遭受挫折,就無所適從,不知如何是好,慌亂得像是無頭蒼蠅,四處亂撞,既不能靜心地作自我檢討,更無能提出有效的因應措施。假如這個領導人,平時的作風又是顢頇自大甚至狂妄無知,把忠言當成對他權位的挑釁,將阿諛視為對他衷心的讚美,那他所領導的組織,若是能夠繼續的支撐下去,大概還真的是菩薩保佑了。 九、 也許有人會質疑,沒有遠見又欠缺勇氣的,怎麼可能幹上領導呢?如果這個領導上面的那個領導,是一個如前面所說「把忠言當成他權位之挑釁,將阿諛視為對他衷心之讚美」的顢頇、自大、狂妄、無知再加上貪財之徒,那以上的質疑根本是多餘的。因為對於這種較為高層的領導人,你只要有拍馬吹牛,矇上欺下,嘴甜手辣,皮厚心黑,勤攀關係,擅套交情,多送重禮的伎倆,不管你工作是否勤奮,不論你績效是否亮眼,他還是會提拔你成為他下面某一個單位的領導人。 十、 老張與老何是同學也是鄰居,從小就經常在一起。但自從六年前老何移居國外離開新加坡,兩人就很少連繫。直到日前老何回新加坡,才有機會再徹夜長談。老張問起老何在國外的生活現況時,老何有點無奈地回了一句「別提了」。然而又忍不住地說「像我這樣小商人,那有那麼多錢去搞什麼政治獻金……。當地的政治環境,我想有五十六個字可作形容—爭權奪利藉權撈錢,強辯硬拗死不認錯,真假莫辨是非不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曲意奉承步步高昇,操弄媒體掌控司法,無視民瘼不聞民聲」。他嘆了一口氣又說「在那裡,國家重大的建設工程,高官都會暗示部屬從中插上一手,不顧工程的品質而大撈一筆。同時很多官員在辦公室內炒作股票,因為有內線,自然穩賺不賠。上行下效,大家一起污。他們的官員都有一口伶牙利齒,可將黑的說成白的,也可把假的搿成真的。不過只要你肯花大錢,只要你找到門路不管你犯了什麼罪,多半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因此民間就流行兩句話—『有關係的人就一定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的人就一定有關係』,說穿了,句子開頭的『關係』二字就是錢。所以一聽到那些官員在電視上慷慨激昂地說『一切依法辦理』或『證據到那裡就辦到那裡』這兩句話時,我就忍不住笑出聲來」。老張問起「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如何」,老何又嘆了一口氣說話「表面上好看,實際上很糟,一般中產階級,收入一年比一年差,而物價又一年比一年漲,聽說去年一年就有四千多人自殺………。我這趟回來,就是考慮再搬回來住」。老張聽了老何的話後,只輕輕地說一聲「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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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謝謝妳的雞婆,以後最好少到辦公室找我。」 「這個禮拜鐵定不會去了,」她得意地一笑,「勞軍電影票,免費洗衣、沐浴票,還有福利點券,全都到手了,所有的福利品也買齊了,我還去幹什麼?難道要自討沒趣,去看你的臉色!」 我沒有回應她。 「我看吃完早餐,大夥一起坐交通車到金城看場電影,調劑一下緊繃的情緒,別再去出賣勞力累個半死,這又何苦呢?」她接著又說。 「如果看完電影,妳願意請我上館子飽食一頓,我就跟妳們去。」我開玩笑地說。 「好,」她爽快地,「如果看完電影不請你上萬福樓飽食一頓,本姑娘跟你同姓。假如你不去的話,以後就叫你陳大呆。」 「陳大呆,」我重複這三個字,笑著說:「這個名字挺浪漫、挺有趣的,妳是怎麼想出來的?是從大腦,還是小腦,抑或是膝蓋?」我話一說完,樂得她們哈哈大笑。 我沒有接受林玲的勸說,吃完早餐後,逕自從側門抄小路走,以免碰到那群多管閒事的女生。 來到楊家,伯母正在院子裡切野菜準備和著米糠餵豬,老人家眼見我依約而來,興奮的神情溢於言表。或許她已深知我與小美人的關係匪淺,要不,怎麼可能經常來幫忙。 「伯母,今天趁著天氣好,我想先幫您把牛欄裡的糞土清理出來,然後用手推車推到山上去堆放,以方便春耕施肥時使用。」我把今天的來意向她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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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一片哀淒的氣氛。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我突然也有一股不尋常的感覺,於是心急地追問明珠。 「我一踏入家門,二嬸就跑來拉著我、叮嚀我,暫時不要去煩姐。當時,我真是被搞糊塗了。不知道大人們,個個都在為姐操心。」 「操心?女方也要為結婚準備很多事嗎?」 一向不太注意這些事情的我,真有些迷糊了。 「不是操這份心。而是結不成婚了。」 「結不成?怎麼會呢?兩人愛情長跑了那麼多年。雙方家長也沒反對。婚也訂了。」 我先是一陣錯愕,接著便是一連串疑問的提出。 「對方受傷了………。他們提出要退婚。」 明珠眼圈一紅,淚水又掛在眼角。 「受傷?很嚴重嗎?」出於關懷,我又心急的問著明珠。 「腳受傷了。據說,有截肢的可能。我當時聽了,也一陣的錯愕。」 「怎麼會呢?前一天清晨,我還看到他們──公主和王子,就站在那張柚花舖成的花毯上……。」 明珠語帶哽咽,斷斷續續地說著。 「後來,二嬸告訴我,對方是太忙於工作,聽到炮聲沒來得及躲防空洞,就被炮彈打到雙腳了。那時,我才猛然想起──前一晚的宣傳炮……前一晚的宣傳炮,打得………打得特別猛烈。」 「宣傳炮?」我有點不知所云的茫然。 「對。那幾年還是『單打雙不打』的年頭。那個年頭,沒有人晚餐是可以好好享用的。晚點用餐的人家,常是邊吃邊跑防空洞。」爺爺語帶感慨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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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之舞環頸雉
在金門有一種被稱為「美麗的錯誤」鳥類,就是環頸雉。不過對於這個稱號,筆者認為蠻不妥當的。一者,環頸雉流落至金門野外,並非牠們心甘情願的自由選擇。其次,成為金門的外來種生物,並且到處惹禍,搞得農夫相當不悅,這也只能怪當初把牠們引進的人。更何況環頸雉成為外來種,在這個世上這也不是頭一遭的事情,故不能以「錯誤」來稱呼牠們。 話說環頸雉這種鳥類,最早主要生活在中國大陸。隨著時空變遷,牠們慢慢的擴散至現在高麗、台灣等地,並且在各處形成特有亞種。而且在一八八一年時,隨著淘金熱,中國人老早就把環頸雉引進美國。經過百來年的增長,現在環頸雉在美國的數量高達卅萬隻。就跟許多移民者一樣,環頸雉就這融入美國自然社會中。可沒有哪個美國人會特意稱牠們為「外來種」或是「錯誤」之名,並且對牠們產生種族歧視。 而筆者想說明的是關於外來種的生物,或許對於原生物種的生存產生了威脅。但是不要忘了,這些物種本身並非自願的,選擇千里迢迢、遠渡重洋,跑來本地跟在地的原生物種湊熱鬧。但是由於媒體的大量報導,許多人對於外來物種採取了仇視的態度,其實這對牠們而言是極不公平的。或許為了保護本土原生物種的原因,而採取了適當的人為干擾來抑制外來物種。但是心態不應該採取殺戮的心情,畢竟牠們本身也是受害者。 關於在本島的環頸雉,根據鑑定的結果顯示牠們屬於「高麗種」的機率較高,而非台灣特有亞種。這個結果讓許多人鬆了一口氣,因為牠們如果不是屬於被列為保育類動物的台灣環頸雉,許多行政執行上就比較沒有太多的顧慮及爭議。但無論如何,牠們的共同源頭都是來自中國的環頸雉,學名稱為Phasianuscolchicus。在本島牠們是令農民頭痛的鳥種,但是卻又是賞鳥或喜歡大自然的人士最愛看到的鳥種。因為雄環頸雉羽色既鮮豔而且體型龐大,在野地上一眼就瞧得見。 大家印象中的環頸雉大都是雄的成鳥,體型約莫七、八十公分長。雄環頸雉的羽色非常漂亮,頭頂到頸部通常是帶有綠色光澤的深藍色,頸部有一環非常明顯的白色,所以才被稱為「環頸雉」。大紅色的臉部,就像一位氣得滿臉紅通的紳士。筆者稱牠們為紳士,這是因為牠們覓食的時候,總是一派悠哉的樣子。而牠們的身上大都是點綴著漂亮斑點的黃褐色,有時則夾雜著幾根鮮豔的鵝黃色羽毛。從尾部延伸出與身體約略等長的尾羽,黑色的斑紋就像裹著一圈圈黑色手環似的。至於雌的環頸雉和幼鳥,則都是枯草的顏色,身上的雜斑讓牠們可以和環境相溶,躲避天敵的獵殺。 根據調查,環頸雉屬於一夫多妻制。一隻雄的環頸頸雉領著三、四個妻妾,在一個特定區域據地為王。雄環頸雉像帝王般的在自己的地盤上逛著逛著,對其它入侵的雄環頸雉耀武揚威或是驅趕,而照顧幼鳥的工作則大多落在雌鳥的身上。筆者相信雄環頸雉確實不是一位負責的父親,因為好幾次筆者遇上牠們的時候,最早落荒而逃的總是雄鳥,而母鳥則不會棄子不顧,必定先安定集合所有的幼鳥才會潛入草叢中。筆者不是故意打擊男性,但是在大自然世界裡有許多例子確實都是這樣,水獺如此、白腹秧雞亦然,母親的角色遠比父親來得重要些。 但是或許老天爺給了雄環頸雉這般美麗的華服,就是要牠們在野地上表演精采的火焰之舞,以增添大自然的色彩、豐富這本無字天書。記得有二○○五年初春的某一天傍晚,筆者在瓊林水庫不遠處的廢耕農田上就目睹了這精采的一幕。從筆者身後傳來一陣像似摩托車發不起來的乾咳聲音,筆者心知這是雄環頸雉的鳴叫聲。於是筆者中斷了調查工作,潛入雜草間。果不其然一頭氣勢非凡的環頸雉大搖大擺的從樹叢裡昂首闊步走出來,就像皇帝預備欽點部隊的威風。牠往前走了幾步後突然煞車,似乎想起什麼事又轉身走回草叢中。一時間筆者以為牠發現筆者的存在,所以躲回草叢。正當筆者感覺有點鎩羽而歸的失落感時,沒想到牠老兄竟像個老師把學生找出教室個別談話般的模樣,領了另一隻雄環頸雉出來。好戲就要上場,筆者滿心期待這兩隻環頸雉會搞出什麼名堂。 當牠們來到農田旁的土路上,為首的環頸頸雉竟然坐下,將大大的肚皮貼在地上。接著另一隻也是相同模樣,和牠對坐著。這會是怎樣的情景,氣氛實在怪怪的。就在筆者滿心狐疑的摸不著頭緒時,這兩隻環頸雉突然一躍而起,在空中以腹部互相撞擊。這時筆者才恍然大悟,這兩隻神秘兮兮的大傢伙,原來是爭風吃醋,為愛大打出手。在長達一、二十分鐘的擂台賽中,雙方你來我往、追來趕去,從土路打到草叢,在草叢跳到農田上,令人目不暇給。不過仔細觀察,似乎彼此有事先規定不能使用利嘴啄傷對手,在這場競技中始終未見血水橫溢。與其說是擂台生死戰,不若說是荒野上的火焰之舞。每次想到牠們,先是文質彬彬、不動聲色的對坐,搞得莊嚴肅穆的氣氛,然後是臉紅脖子粗的像兩個大胖子進行相撲大賽,總會令人滿心歡喜。 環頸雉的繁殖就跟農家養雞一樣,繁殖力很強。於是在金門的鄉野裡大量繁殖。加上牠們葷素不忌,蟲子、蔬菜、米糧都可入腸,因此造成農民莫大的損失。但是牠們生性敏捷,想將牠們逮捕歸案還真不容易。生計、生活、生態,這三生如何平衡,可真考驗著眾人的智慧。這幾年關於外來種生物的議題持續發燒著,但追根究底原因還是人的因素大於這些無辜的生命。筆者相信如果牠們有選擇權,牠們不會選擇搭船或搭機,離開原先已經適應的棲地,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環境。牠們為了混一口飯吃,因而衝撞了原來的生態系統,卻淪為千夫所指的罪犯。而牠們也不會像人類會聚眾反抗或利用公器,訴諸法律等來與萬物之靈的人類相抗衡。這種情形是人類定下規則、人類犯了錯,但是這些物種概括所有罪狀。 不過,說實在現實社會中,人與人之間也常常出現這樣的狀態。想想許多為了維繫社會穩定的規則,並非普遍大眾所制定。大部分的人如你我,都是被動的接受了許多看似合理的謬誤。無論社會價值觀、政治、法律甚而宗教禮俗等,而這些規則似乎已經反噬了社會的基礎。大多數的人任勞任怨、辛苦了一輩子,但是生活並未因此獲得保障,生活的困難像似不斷加重的地心引力,你我的心情像接受地球重力的號召持續往無盡的深淵下沉。 在面對如此困難的生活,大自然是最好的良藥。活潑多樣的野地上,所有動物的表現都是單純而直接,這些行為沒有經過大腦皮質的九拐十八彎。它們的訊號很簡單,但是卻提供了人們快樂的成分。或許就如同心理學最新的研究結果,快樂感是某一系列的化學分子造成的。這一系列化學分子讓人感覺精神好,身體不疲憊。而要獲得這些化學分子並不困難,因為它們本來就存在我們的大腦中,只等著某一些視覺上的誘發就能發生作用。大自然就是最好的藥引,她可以輕易的幫我們把快樂呼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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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台人曹楷智博士畫家選村長許玉音行腳金馬澎三島
●曹楷智博士畫家選牛角村長 博士選村長!最近成為熱門話題,博士候選人候選馬祖南竿鄉牛角村長。一九五七年生,海內外舉辦過八次個展,即將取得西班牙塞維亞大學藝術學院博士的曹楷智,與金門因緣深厚,一九八二至一九八三年服役於陸軍三三三師,先後駐防二膽島、烈嶼,並與同樣喜愛繪畫的現任台北縣長周錫瑋在師部服務,曹楷智在參三科,周錫瑋任參辦事,共同彩繪碉堡,留下「迷彩之戀」。旅台期間,曹楷智又與金門籍藝術工作者陳能梨、王明宗,先後在鶯歌的陶瓷廠成為同事;就讀藝專時,與就讀國畫組的金門學弟李國富成了煮茶論藝的畫友;留學西班牙時,與金門畫家楊文斌相遇;回台後,全國文化會議分區會議在金門舉行,曹楷智是文化資產副主持人,得以重遊金門。遊歷離島與世界,認定馬祖家鄉比地中海還地中海的曹楷智,一九九八在馬祖以「歸鄉情」個展宣誓他常駐馬祖的決心,並參與了牛角社區聚落保存,成立馬祖畫派。「楷智願當更夫村長,敲打希望的鐘!敲醒接更的人!」三月間,曹楷智發表參選牛角村長聲明,他認為村長不是「小弟」,也不是「保丁」,更不是社會「福利」;村長必須具備完成使命的能量,以及幫助村民趨吉避邪的能力,他立志做事不做官,希望拋磚引玉,讓外界聽見離島最基層的聲音,看見離島的夢與未來,離島人不應離島而去。 ●李仕德曹瑞芳金馬文史情緣 史學博士、文化大學歷史系副教授李仕德,二○○四年為金門文化局完成《十七世紀的海上金門》大畫後,轉移海上目標,二○○六年初再為連江縣文化局完成《追隨明清時期的海上馬祖》。古寧頭人李仕德,娶馬祖人曹瑞芳為妻,被妻笑說「你給海盜拐到馬祖了!」離島夫妻情深,偶有口角,夫用閩南語、妻用福州話,彼此都聽不懂的方言回嘴。李夫人曹瑞芳目前在馬祖莒光島成立蛇島文史工作室,以「花間草堂論世事,水岸雲樓讀文章」的心境自況。李仕德、曹瑞芳,一金一馬,夫唱婦隨,文史佳話。 ●黃怡凱澎湖島七載賦歸金門 菊島澎湖一待七個年頭,黃怡凱回家了!四月二十一日接任金門縣消防局長的黃怡凱,是在一九九九年四月一日赴任澎湖縣消防局長,足跡遍及外垵村、大倉村、吉貝嶼、島嶼、花嶼等島角,推動建置全台首創海水消防栓系統,功在澎湖,臨去前,獲澎湖縣長王乾發頒發澎湖榮譽縣民證。一九六三年生於金城後浦的黃怡凱,熱愛攝影,一九九四年在金門傅錫琪紀念館舉行「浯潮情懷—黃怡凱許維民雙人攝影展」,是解嚴後金門最早有攝影展及出版攝影卡片者。從花崗岩島到菊島,黃怡凱一手拿消防器材,一手拿攝影器材,融入當地風土,記錄澎湖脈動,獲二○○二澎湖觀光年禮讚攝影比賽第二大獎,黃怡凱的已故父親黃水慶曾任金門電信局經理,博士哥哥黃怡騰任職律師及消費者文教基金會秘書長。 ●洪進業五一回金門短暫停留 洪博士回來了!四月二十六日經歷馬公島四萬戶大停電驚魂的洪進業,五月一日回到金門短暫停留,此行是代表澎湖文化局到金門文化局參加文化工程查核行程。甫推出個人第一本詩集《離開或者回來》的台大歷史博士洪進業,筆名洪騂,去年九月二十九日飛往澎湖文化局視覺藝術課報到,並負責海生館業務。澎湖一待八個月,期間因加入《金門日報‧浯江夜話》專欄筆陣,連續三篇文章〈路長情更長〉、〈夢中的婚禮〉、〈又起風了,我想妳〉,透露他與一澎湖女子的菊島之戀,名噪一時。除了《浯江夜話》,洪進業亦同時在每逢星期日的《青年日報》副刊開闢《私語錄》專欄。 ●許玉音牽引金馬澎島嶼對話 是哪一位女畫家的作品受到馬英九的青睞、典藏?她是許玉音。一九九五年,許玉音領銜演出的「燕尾風情畫展」金門開展,時任法務部長的馬英九親往觀展,在許玉音的油畫作品《等待》前駐足許久,當即決定購藏,並取得許玉音的授權,複製這件作品予法務部所屬少年監獄等單位掛展。出生於後湖,成長於後浦的許玉音,國立藝專畢業,先後在永和、淡水成立畫室,二○○一年參加在金、廈舉行的「歷史‧本位、李錫奇」畫展暨研討會後,以侯鳥歸巢的心情回到金門定居,並以濱海古厝為畫室,與湖光水色,鸕鶿、老農為伍,重新開展島嶼與繪畫新境。繼國父紀念館個展後,二○○五年十月二十二日許玉音以「美的邀約」為題在金門文化局進行首度返鄉展,印象派風格又多出了抽象語彙,處處驚豔,繳出了她返鄉的第一張成績單。金門個展結束,許玉音揹起簡單的行囊,接受馬祖教育局、澎湖文化局的邀請,與詩人鄭愁予、攝影家鐘永和等人,短短十天走完金門、馬祖、澎湖三個離島,還坐上直昇機遠征北緯三十六度的東引島寫生。鄭愁予眼中的「美女畫家」,李錫奇看好的「潛力畫家」許玉音,一趟金、馬、澎三島之旅,提昇了她的島嶼能量。除了母島金門,馬祖島也鎖定了她,四月二十五日在基隆文化中心的「馬祖畫派聯展」,四月二十八日的總統府地方文化展「海上桃花源—馬祖」,五月五日台北國際藝術博覽會「馬祖—海上桃花源」,許玉音都受邀與會,連江縣文化局並計畫年底前為她在馬祖辦個展,希冀透過詩人鄭愁予、畫家許玉音等落籍離島的文學藝術家,舖陳出「三角形的波浪—金馬澎島嶼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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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若依傳統的倫理道德而言,無論她與未婚夫有多麼的不搭配,但總是未婚夫妻,在我們這個重信諾的農業社會裡,任誰也不敢毀約,況且,他們又是一對「姑子」、「妗子」,親上加親的表兄妹,誰敢不信守長輩為他們許下的婚約。 禮拜天一早,我換上輕便的服裝,向管理員交代一下,就加快步履走進餐廳,而恰巧,林玲她們一夥已在裡面等候,炊事班的小兵正在擺碗筷、端饅頭。 「怎麼,七早八早就來等飯吃,」我對著林玲,消遣她說:「怕被人給吃光了是不是?」 「你呢,」她皺了一下鼻子,「早餐的鈴聲尚未響,你來做什麼?」 我笑笑,不想理她。 「哦,對了,」她拍了一下手,突然想起,「準備幫小美人家犁田,是不是?」 「妳真是我的知音啊,不必經過大腦,小腦一動就猜中了!」我不想瞞她。 「看你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她白了我一眼,「真是呆子一個!」 「我呆?」我指著自己,而後笑著說:「妳也聰明不到那裡去。」 「如果是本姑娘,早就死心了。」她不屑地,「人家小美人不好親口告訴你,她的母親已向你暗示,你怎麼還那麼不識相。難道想以勞力博取老人家的歡心,而後換取小美人的感情?」 「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我為自己辯護,「既然答應楊伯母要去幫忙,總不能失信。」 「要不是看在多年同事,以及經常找你麻煩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你。」她神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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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爺爺和明珠彼此沈默了好一會兒,氣氛有點凝重。我也不方便開口說話。 「來,再來一杯柚花茶吧!老弟。」 還是爺爺先打開話匣,讓我這個局外人少了份不知所措的尷尬。 「那是姐婚期的前兩天。那天一大早,我背著書包從西側小門準備上學。門才一推開,就看到對方站在柚子樹下。我知道,他是來接姐的。不一會兒,姐也從西側小門出來。一地的柚花,把小巷舖上一層雪白的花毯。花毯上,站著他們倆,真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公主和王子。」 明珠說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嘆。 「童話故事裡的公主和王子,站在美麗柚花舖成雪白的花毯上………。這,該是多美的畫面呀!」 明珠勉強的笑了一下,又繼續說下去。 「第二天,我和平常一樣,背著書包從西側小門準備上學。高高的柚子樹,油亮的綠葉迎風搖曳。扶疏的枝葉中,我赫然發現一小顆、一小顆的青色小柚子,若隱若現的。柚花掉了,纍纍的果實結了一樹。柚子樹開花結果,這是吉祥的好兆頭。以前,母親常如此告訴我們………。」 5 原來,柚子樹開花結果,這也是吉祥的好兆頭。我心裡默默地記著。 明珠回憶當時情景,眉頭深鎖,一副憂愁感傷的神情。 「就在那天,我放學回家。大宅院內,一片哀淒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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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的懷念
我雖然不是金門人,也從未踏上金門這塊土地上,不過對金門來說,不但不陌生,而且還挺有緣的呢!只緣於服預官役時,與我相處的團隊,多半是金門人,從他們言談中,對金門早已有一分繫念。 沒想到結婚對象也是金門人,岳父岳母更是土生土長的古寧頭人氏,四十七年才遷居台灣;往往在閒聊當中,對金門的民情風俗,早已耳熟能詳。幾年前,家父家母也曾隨著旅遊團,前往金門,來一趟知性之旅;回家後,所有話題,就圍繞在金門這塊土地上的點點滴滴,說個沒完沒了。 然而讓我最為心繫之處,應該是「浯江副刊」吧!從事筆耕近二十年歲月中,在各報章雜誌發表過三十餘處,三千多篇作品;其中金門日報副刊,這一方珍貴的筆耕園圃,我也曾經熱切參與過。依據我手邊的資料,從七十九年到九十二年,這十四年間,承蒙貴報副刊編輯的厚愛,得以有此良機,與讀者相互切磋文學之美;統計一下,有一千四百三十五篇之多,其中又以民國八十三年,在貴報副刊披露的拙作,即有一百八十一篇,著實讓我感懷再三。 在寫作這段歲月中,印象讓我最為深刻的,也讓我最為感念的大事,那就是八十四年金門日報三十週年社慶,和八十七年金門日報三十三週年社慶;在副刊主編的抬愛下,有機緣參與「社慶專文」的行伍;雖然歲月推移,雲影飛逝,但是,這分榮耀卻深烙心版,生生世世將無法褪其顏彩。 曾經於八十一年十二月一日,拜讀「浯江副刊」之際,讀到薏惠小姐的大作「正副與父親」,文中有一段文字提到本人,說我是「永不缺席的作者」,讓我為之震撼,心湖激起的漣漪,不單是感謝的震波,更是讓我筆耕能夠持之以恆的最佳動力啊! 很遺憾的是,九十二年四月以後,一方面冗務纏身,二方面著力於聯合報繽紛版、國語日報大家談教育版、更生日報副刊等版面發表拙作,三方面對於金門人事物認知相當有限,不敢隨意掠美;因此,在金門日報副刊的園圃,「缺席」了將近三年的光陰。 最近碰到一些金門的親朋好友,紛紛問起我,以前經常在金門日報副刊,有機會看到我的文章,最近為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時為之語塞,我不知道要怎樣回答,會比較適切,但是,聽到這些關切的言語,真的讓我好感動啊! 說真的,這三年來,我雖然沒有在貴報副刊發表作品,可是我還是很關心金門的點點滴滴;幾乎每天都會瀏覽一下金門日報網站,尤其副刊的文學作品,可讀性與文學性,皆是一時之選。每當打開副刊文學之際,讓我湧起「無限的懷念」;太多的回憶,太多的話題,太多的真情,太多的生活點滴,竟不知從何處開始著墨。 所有喜歡拜讀金門日報副刊的好朋友們,真的很感謝您們的鼓勵與肯定;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透過文字的豐采,與各位厚愛我的讀者見面,但是,不管我身在何處,一定會想念您們的。此刻,深埋在我心田的感懷,也因曾經的「相遇」與「相知」,再度掀捲無限感恩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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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天的風沙
風 只吹到這一刻 便靜止成永恆 我那美麗輝煌的舊事 仍在遙遠的彼端起起落落 波濤洶湧的繁華著 然而 此刻只有我和靜默的風相視對坐 相視 並且無言以對 黃昏和露水相偕雲遊 他們誰也不肯稍事停留 都是時間惹的禍 我稍作淺眠 卻一睡昏沈不起 灰塵和時間掠奪的彼日 自東方捎來的限時信 頭也不回地趕搭列車離去 恆久以來 空氣中充塞著憐愛與竊竊私語 旅人們不時散發著各自的體味 和他們咨意揮霍的 口沫 我只是不經意的稍事休息 卻從此昏睡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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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
飛逝的時光讓人成長,表哥結婚了,升格當了「婆婆」的姨媽笑逐顏開。接著孫子、女相繼出世,更令進階當奶奶的姨媽心滿意足!而表嫂一直在上班,姨媽除了掌管家務外也義不容辭的一手帶大兩個金孫,日子又忙碌了起來。而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也都各自成家了,我和姨媽睡在一起聊天,一起手挽手邊走邊談笑上市場的美好時光已不復現………。婚後我忙著帶小孩,一直未曾去台,雖然如此,我們敬愛姨媽的心卻未曾稍減。 後來,大舅一家遷台,房子就買在姨媽家隔壁,姐弟兩家深厚的感情又緊緊地連線起來,舅媽有煮什麼好吃的、家鄉味的都會端一碗給姨媽嚐嚐,甚至也常做發糕、紅龜粿、綠豆糕這些年節食品與姨媽分享………。 舅媽偶而打電話和母親聊談時,也總會說些姨媽的近況。姨媽已七十多高齡了,孫子、女也都長大了。這間十幾坪的小樓房,小小的三間房已住不下一家五口人,表哥買了坪數大一點的新家要搬家了,可姨媽她老人家已住慣了永和,說什麼也不願到新居住………。這很令表哥為難,一邊是妻子、兒女,一邊是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孝順的表哥只有兩邊跑,下班之後先到母親處後再回新家看一看,夜晚再回舊家陪姨媽………。舅舅、舅媽都還常到姨媽家走動,聊聊天或送個吃的。 不知是那一年,舅媽來電說及姨媽最近身體狀況不好,有時都會聽到她在喃喃自語,有時會號啕大哭,有時又默不作聲,也不太認得誰是誰?顯而易見的,姨媽有可能是得了老人痴呆症了!這番描述,讓母親心急如焚,才多久不見的姐姐怎會忽然之間腦筋變得紊亂模糊昵?當下抽了個空赴台探望,而婚後我也很多年沒到台了,也就帶著孩子一起前往。見了姨媽,我不斷反覆地說著我的小名,姨媽也反覆思索後才彷彿「依稀記得」,母親也一直叫著「阿姐、阿姐,妳還記得我是誰嗎?」姐妹情深,姨媽倒是一下子說出母親的名字,並且也願意母親替她梳頭、餵她吃麵線。姨媽已經變得不太愛說話,聽力、視力也都不佳,除了吃飯、睡覺外,通常都坐在椅子上。也許是想到前塵往事,想到英年早逝的姨丈吧,令她放聲大哭;也許是想到了家人、親人,令她喃喃自語;也許是想到她這一生責任已了,再也無任何牽掛而靜默無言………。總之,姨媽的世界已經慢慢地封閉了起來,我們很難再去一窺究竟。 母親萬分心疼,她最愛的唯一的大姐正是該「安享晚年」的時候,不想卻面臨了可怕的逐漸失憶當中。我也很難過,當時有關老人失智的資訊、預防、醫療及外籍看護都還沒十分上軌道。表嫂是外省人,婆媳之間的溝通多少有些雞同鴨講語言上的障礙,又一直在上班,表哥是姨媽唯一信賴依靠的人,所以,照顧姨媽的重責大任他都毫無怨言地一肩挑起………。 忽忽地幾年時光又過去了,姨媽的情況並無好轉,視力、聽力也消失了,終至在七十七歲那年吧,腦內已呈現出一種完全「真空」的狀態。一切人世間的紅塵俗事、悲歡離合、酸甜苦辣,在她心中、腦海已全不激起任何一絲漣漪………。她老人家也不哭泣了,也不開口講話,醒了後就安靜地坐著,等著表哥下班來烹煮吃的、餵她吃飯、替她梳頭、洗臉、換衣服、陪她。 接著在往後的十數年當中,姨媽亦渾然不知小舅、大舅相繼過世,姨媽堅韌的生命力令週遭親朋好友們嘖嘖稱奇,十數年來姨媽在表哥的照顧下也不曾住院過。後來,表哥、表嫂都退休了,孩子也成家了,表哥更可全力照顧姨媽,不用再上班、母親、妻兒處三個地方往返奔波。 十月八日這天正是外祖父的忌日,母親還準備了「菜碗」要去舅媽家,順便看看姨媽,不想正要出門時接到表哥來電告知「姨媽往生了!」一時之間,情緒激動,悲不自抑。雖然說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然的結果,雖然說姨媽這數十年來精神上始終是處於一種「空無」的狀態,留存的只是一個軀體。但畢竟是自己的同胞手足,從小到大最疼愛她的唯一親姐姐,心中難免不捨,思及她年輕守寡,辛苦撫育幼子及至成家立業又幫忙帶大孫子、女,無盡地付出卻不能安享晚年,不禁要問:老天爺是不是睡著了?而且是睡過頭了!所幸,唯一可安慰的是表哥事母至孝,整整有十三年來(也許不止)都由他在照顧母親。對一個大男人來說,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表哥也已是個七十三歲的老人了(但外表看不出來),對於親恩似海的寡母,他已做到心中俯仰無愧! 而深恐母親過度憂傷的我,早早幾天前就從嘉義北上,安慰、陪伴著母親。舅媽也常來電安慰著痛失親姐的母親說:妳就把她想做是她在塵世間所受的苦難都已結束了!那天是阿爸親自來接她上天庭做佛去了!是的,換個角度想才不會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淚海中無法自拔………。 告別式選在當月二十三日星期五。當天表姐、表弟、大弟、小弟也都請假前往,大姐夫也特地陪大姐搭早班飛機趕來,大哥幫忙當招待,當日唯恐母親觸景傷情,我們讓她在家留守,老爸與我們分乘兩部車前往。 看著靈堂上姨媽猶仍清秀的臉龐,曾經相處的過往時光一一浮現。儀式開始時我們尚能平心靜氣,可進行到親人、家屬一起起立跟著「誦經師」人手一冊經書「助唸」時,美亮大姐、淑銘表姐和我不禁都紅了眼眶,眼淚撲簌簌而下,想著慈愛的剛好九十高齡的姨媽一生的境遇,不斷洶湧而出的淚水如江河決堤,完完全全地模糊了我的視線,雙手擦不完止不住汩汩而出的眼淚………,我急需面紙或手帕來接收、承擔我的悲傷。我奔出堂外向大哥要面紙,招待桌上居然連一盒面紙都沒有,(建議靈堂外桌子上需擺盒面紙,以供取用)要跑到洗手間拿又太遠,滿臉滴滴落的淚珠兒無法停歇,此時剛好多年不見的巧女老師出現在眼前遞給我一條紙溼巾,十分驚異的我擦著失控的眼淚互詢關係?才知姨媽是她夫家的嬸嬸。 重新進入靈堂內,我的淚還在源源不斷地流淌著,彷彿在送姨媽的這最後一程裡,我要用我的淚水洗盡她人生故事裡所有的悲傷,而如果這世上真有輪迴轉世,希望姨媽來世擁有快樂、幸福美滿的人生。 儀式結束後即將進入「火花場」,我在走廊上望著那三個高高地巍然矗立的大煙囪,不斷地冒出陣陣輕煙飄向那湛藍而明亮的天空,想著姨媽也即將化為那縷縷輕煙,無盡的不捨與無奈,我的心一陣陣、一陣陣刺痛,只能在心中輕喂一聲:人生到頭來終究還是一場「空」啊! 嘆了一口氣,我們一行人出了大門,走過馬路去坐車。仰望晴空,它依然是那麼廣闊悠遠。唉!雖然說人生到頭來是一場空,但我們仍要期許自己,在自己的崗位上努力以赴,全心全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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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記得那時,二叔和二嬸一家還住在這棟大宅院。小堂弟和我,興奮的緊跟在母親和二嬸後面,一家一家地分送喜糖。給左鄰右舍、給親朋好友,一起分享徐家的這份喜氣。」 「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時的寶珠,內心一定充滿幸福與快樂。」 我在旁邊,也帶著祝福之心,插上幾句。 「的確。姐快樂的心情,真的是藏不住。從她臉上洋溢的喜樂神情,就知道姐真的找到了她的幸福。」 「隨後的幾天,兩家主人往來的次數,相當頻繁。我原先以為兒女親家,互動頻繁是一定的。後來才知道,原來女孩子一訂婚,就是男方的人。 隨時要有心理準備,男方日子一選好就要被娶走。母親雖然相當不捨,但是女大不中留嘛,也只好慢慢學習調適。」 明珠喝了一小口柚花茶,稍作休息,隨後又接著說。 「姐個性溫和又勤快,很得男方家人的喜愛。因此,對方家人很快就選定了婚期。」 「我記得……好像不到個把月的光景,男方就準備迎娶寶珠過門。不是嗎?明珠。」 爺爺好像來得有點吃力的,側著頭回想著過去。 「沒錯。爺,您的記性真好。都好幾年前的事了……。虧您還記得這麼清楚。真難得。」 年長的人,最怕人家說他不行。能得到年輕一輩的肯定,內心的高興是很難藏得住的。不過,明珠的誇讚,爺爺臉上並沒有任何高興的表情,他只長嘆了一聲,接著又說。 「要不是發生了那件事………。」 發生了那件事?那是什麼事?一定不是小事吧?………。我心中的疑惑,又再度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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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我是怕被小美人誤會,」她解釋著,並加強語氣,「怕她吃醋!」 「算了,見死不救,還虧我們同在一個餐廳吃飯。」我消遣她說。 「你還有一點沒說到。」她神秘地說。 「那一點?」 「我們還同居在武揚營區呢。」她說後笑彎了腰。 「什麼時候學會那麼幽默啦?」我也跟著哈哈大笑。 那晚,武揚上空依然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藝工隊的男女隊員都不必彩排,他們三三兩兩在廣場上漫步,或坐在尤加利樹下的石椅上聊天,當然,也有談情說愛的情侶們。 坦白說,我和林玲彼此都很熟稔,但卻很少深談。在我的感覺中,藝工隊這些女生,無論從任何一個基點來說,都與本地女性有所區隔,不適合在這塊島嶼與金門青年人廝守終生。她們的妝扮與作為,和我當初對小美人的看法一樣,嫁給有錢人做老闆娘、或當大官的太太較適合。然而,這只是我主觀的認定和想法,當我的感情進入到小美人的心扉時,卻又另當別論,甚至馬上改觀。在這個現實的社會,在人心善變的此時,爾後是否會有同一個狀況發生,我不知道是該想、還是不該想…… 10 我整整一個禮拜沒有到小美人店裡,內心充滿著難以言喻的矛盾,如果不知道她有一個自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而繼續和她來往的話,還情有可原。而今,雖然她沒有親口告訴我,但我卻親耳聽到這個千真萬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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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高粱酒
入口 是煮沸的歷史滾燙 穿喉 是噬血的戰爭緊勒 堅忍性格醞釀烘焙 溫柔春風輕拂月泉 過濾沈痛悲傷記憶 釀造入口濃烈香醇 「乎乾啦!」 親戚們豪邁邀酒 「乎乾啦!」 朋友們熱情呼應 握著酒杯是握著祖先的手 飲著高粱如飲著歷史的酒 走一回金門啊迤邐成一生依戀 「看吧!」 昔日麥田嬉戲小孩 變成今日 純白耀眼的 心靈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