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緬懷賢達顏西林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因為月與日正好是四個么,卻也是個休息的星期天,最適合出門走親訪友共話桑麻了。可我要去拜訪的顏西林老先生,我卻只能上香敬禮,再也無緣話家常了。此因顏老已經駕鶴西歸,位列仙班,我自當前往靈堂親上一炷清香,行禮三鞠躬。昨日在后浦總兵署前不期而遇見到久未晤面的老友莊美榮兄弟,承他告知顏老先生早登極樂世界,棺木剛剛由台灣運回金門返抵家門。語畢,他隨即叮囑我應當親往喪宅祭奠一番,用表致謝顏老當年以身家性命護衛珠山「顯影月刊」之盛情,我回以那是、那是,理應如此,我先回去珠山通報再登門弔唁,而且,我與顏先生曾經有過幾次接觸及交談,殊感情誼深重,容後表述。 我在孩提時代生長於淳樸鄉村的珠山,自小即經常聽聞父執輩們集會商議村中公共事務,諸如水溝、巷道之橋毀、路塌亟需修造事宜。眾議之後所需執行之土木材料,其中以鋼筋及水泥之費用最為昂貴,村人無力承擔,至於其他如勞動人力、工具器材並無匱乏,但是對於建材之之購買確實無錢莫辦,所以,決而不行。唯有一項但書,能夠保住一份希望,那就是將議決事項派專人向顏西林先生報告,尋求珠山薛氏姑爺的大力鼎助,如蒙允諾幫助,事情可辦。隨後聽得專人回報說顏先生一諾無辭,慨允一力承擔全部所需修造費用,儘管剋期施造。往後隔三差五,凡有求於西林先生者,從來無一落空。凡是對於珠山的修橋鋪路等公益事業,只要有求於他的,一概都是有求必應,更是出錢出力,不遺餘力。也因此在我的小小心靈中萌生好奇之心,想那顏先生何許人也?屢次慨施援手,慷慨解囊,造福珠山,功德無量。經我詢問於長輩及大人後,方知其中梗概,原來顏氏乃珠山之外甥,後來又兼珠山之女婿,一人具有雙重身份,伊是珠山「上三落」薛永棟的外甥,為薛崇武先生的表弟,又是「下三落」薛永乾先生的女婿,為薛承立先生的姐夫。珠山只有二棟三落大厝,竟然都跟他聯結上關係,可真是獨一無二了。 我家位於珠山「大道宮」的正對面,中間隔著一方水池「宮橋潭」相望,大道宮供奉主神大道公,在1958年的823砲戰中遭受砲火蹂躪,成半毀狀態。每年香火最盛時日只有正月十五的元宵節,重頭戲就是鬧花燈,那一晚更是調皮少年的我大顯身手的好時機,只見我舉著用竹筒做成的火把,擠在小孩提著元宵燈籠的人群中伺機放火點燃別人的燈籠,待惡作劇得逞後一閃而過,消失無蹤,可是害得兒童哇哇大哭。但是,當我在宮裡竄進竄出時,總會瞧見供桌上高高豎立一對最大號的蠟燭點燃著,那一定是顏先生叩謝的,而且,也會看見他來上香祈福及叩拜,行禮如儀,年年如此。 西林先生的岳丈是下三落的薛永乾先生,他家就在我家的斜前方,同樣挨著宮橋潭,他的丈母娘永乾夫人的閨名是許雪緣,但是,在珠山薛氏宗親的稱謂中,除了稱呼輩份之外,她更有一項獨一無二的通稱「緣官」。若論輩份,我還高她一輩,可她從來都是叫我阿千,我稱她緣官。在我唸小學5、6年級時,她從南洋省親回來,送我一件又漂亮又溫暖的羊毛背心,那件衣服陪我度過好幾個寒冷的冬天,讓我無懼於蕭瑟的北風。我與緣官碰面的機會不多,經過3、40年之後,只要一見面聊起天來,談起當年她帶著孫子薛祖耀從台灣回到珠山唸小學6年級,他跟我同班自愛華國小畢業,她都能如數家珍記得一清二楚。後來,她搬到后浦女兒、女婿家居住,我也會上門去看望她,一見我到訪她會馬上吩咐身邊的孩子為我們泡來兩杯咖啡,一起閑來話話家常。顏先生跟他的夫人薛黎明女士看到我來訪,會告訴我說老人家這兩天還在唸著阿千最近怎麼都沒有來看她呢?當我要離開時她會把她親手縫製的小孩衣服送給我,她知道我嫁女兒也做了外公,讓我把衣服轉送給我女兒的小孩。那時候,她已經高齡97、8歲了,眼力仍然很好,雖然不能穿針引線,但是照樣能夠縫製嬰兒、幼兒的衣服呢。她百歲那年回到珠山做大壽時,我45歲,她年長我55歲,可我們交談融洽又愉快,毫無距離與隔閡。 1994年2月我接任第三屆薛氏宗親會理事長,交接完畢,我立即召開第一次理監事會議,討論通過議題20項。會後的餐敘,由我特別邀請西林先生出席參加,當面感謝他多年來對珠山的關懷備至,以及無私付出。其中一項決議是捐助浯島城隍廟重建基金20萬元,由我及總幹事薛少樓、理事薛永嘉3人親自將捐款送達內武廟,當面交付重建會主任委員顏西林代表接受。1996年春天接獲宗親薛永順兄電話通知:顏西林先生手上有一批《顯影月刊》要交還托管人,旅居台北中和的薛崇武先生,也就是他的表兄。我立即會同薛少樓前往接洽,我提議由薛氏宗親會提供經費交由印刷廠影印若干部,一則妥為保存,再則公諸於世,廣為流傳,當場獲得顏先生的首肯。 我與少樓在顏老面前會合時,聽少樓尊稱他「西林叔」,因為少樓是崇武先生的公子,顏先生正是他的表叔;少樓年長我4、5歲,而顏老又年長我35歲,因此,我便跟著少樓一起稱他「西林叔」。不承想,他立刻說:「少樓可以稱我叔叔,你卻不能稱我叔叔的,因為你的輩份比我丈母娘還高一輩,我若是按我太太的輩份來算,還得稱你叔公呢!我看你還是稱我顏先生就好,彼此方便」。後來,我們之間的稱呼就是這樣子。 顯影月刊經過十多年的傳閱之後,我經常可以看見很多博士及碩士論文,不是以顯影為主題,就是援用或採用顯影的資料,足證當時將其公諸於世、廣為流傳的宗旨取得宏大的效果,這也都是顏老辛苦保存月刊的另一層功勞及貢獻矣! 我很幸運,因此擁有一部顯影月刊的影印本,總共有22冊,我詳細拜讀之後撰寫一篇讀書心得《顯影月刊,重見世人》發表於金門日報浯江副刊上。從閱讀月刊中,我也知道顏先生與顯影月刊的關係密切、淵源匪淺,初時任顯影之記者,後任主編,再後任社長,筆名紫峰。他曾經走過烽火連天、動蕩不安的歲月,敢拿筆桿子與槍桿子爭是非,無所畏懼,充分展現文人風格及鐵筆直書的骨氣,令人讚佩不已! 1997年之間,我接到崇武先生來電告知,他的二個妹妹薛彩雲及薛彩鳳不日即將返回金門看望表兄弟顏西林,讓我到顏府與他妹妹會面認識。當天上午我到達顏府時,顏先生正在親切接待二位表姐妹,臨近中午時,他還特地親自下廚烹煮一桌美食款待佳賓,想不到,他不但是一位美食家,還擁有一手好廚藝,臨上桌前,他把我拉到一邊說:「彩雲的家庭富裕,她又特別大度,要是你們珠山或薛氏宗親會有什麼需要,只要你向她開口,她必定不會叫你失望的」。我了解他的好意提示,我說好的,我會好好盤算的,因為我深知我們珠山是好女兒山─就是說薛家的女兒嫁出去後,特別支持珠山娘家的公益事業,出錢出力,絕不後人,比如說西林先生的夫人就是其中之一囉!只可惜,等我後來有了腹案準備要跟彩雲聯繫的時候,驚聞她的家庭發生變故,家道中落,此議只好作罷。 從我跟顏老的接觸中,深切了解他的為人總是樂於對他人關懷及付出,此外,我也從其他人與顏先生的來往中知道他具有悲天憫人與樂善好施的高貴情操。十多年前有一位退伍軍人夏榮先生定居到珠山來,他孑然一身,與珠山非親非故,手上又不寬裕,卻能與村中居民和諧相處,守望相助,大家也不確知他的歲數多少。直到有一次顏老自己過生日時,特地邀請跟他相同屬猴的人同吃生日壽宴,一桌10人或12人,村人才知道夏榮是肖猴,便能據此推算出他的年齡,他應該是比顏先生小一輪12歲。從那以後,顏先生每年的生日宴席上,夏榮都是座上賓。此外,顏老在十多年前有一段時間也曾經醉心於京劇的音韻之美,和幾位同好組成票友,其中有一位退伍軍人王文華先生是北京人,對于京劇頗有興趣及造詣。他辭世後,其遺孀北京黃大姐,每有返鄉之行,顏先生只要知悉,必定致贈一份程儀,以壯行色。而北京大姐回來時,亦必親自選購北京上好布料,回贈西林夫人,作為製作旗袍之用。
-
汪深仁秀才
有清一代後浦人文薈萃,尤以東門林氏家族及南門許氏家族為代表,其在科第的表現,尤令人刮目相看。然而,在西門里以詩禮傳家的汪家也出了一名秀才──汪深仁,為家族爭光,為六桂宗親贏得喝采。 清末,西門地區有一位遠近馳名的塾師,人稱「清誥先生」,學問淵博,四里中來就學的蒙童,不計其數,有聲於時。 清誥公生於咸豐九年己未正月初四日申時(1859年),此正是東門林豪高中舉人之年;卒於民國二十九年庚辰六月三十日(1940年),享壽八十二年齡。妣劉氏閨名玉盆,人稱先生娘,生於同治四年乙丑十二月二十七日辰時(1865年),卒於民國三十六年丁亥八月三日(1947年),享壽八十三。生有三男,長有茂(邑庠生)、次有漢(業儒)、三有美(業儒)。 邑庠生汪有茂,官章深仁、字文生,高中光緒三十年甲辰歲科(1904年)秀才。汪深仁生於光緒十年甲申年六月二十四日午時(1884年),卒於光緒三十四年戊申年九月初五日丑時(1899年),得年僅廿五歲。汪深仁早年專攻科舉,日夜苦讀,致體弱多病,壯志未展,英年早逝,嗚呼惜哉,令人扼惋。 筆者查考金門后浦汪氏家譜得知,汪氏係由河南洛陽入閩居住惠安象浦,分支后翁、輞川、小后店、店后、霞美、崇武、村口、厝斗、上樑、觀音樓、聯厝宅、南安坪後、豐州尾園、同安汪厝,以及金門后浦等十五鄉邑。開浯始祖玉康公,祖妣陳氏諱妹娘,源於福建惠安縣象浦鄉,來金後工商順遂,卜居於西門里永奠厥居,至今已傳衍十二世。並訂有汪氏昭穆曰:「錦浦桿燿坌,鈞溯柱烜,銘滿植火冏墾,錫源桂炳墩,鍾淑楷炫埻。」開基祖汪玉康生於康熙四十六年丁亥十月十八日未時,卒於乾隆五十二年丁未二月十八日寅時,享壽六十八歲,傳二男,長諱祥公,字茂典,為汪氏長房始祖,次男諱明公,字茂盛,為次房始祖。由此推算,始祖汪玉康應當是清朝乾隆中期來金發展,並擇居於後浦西門。 明公傳鶴公,鶴公傳中公,中公傳振坤公,振坤公傳清誥公,清誥公下傳有茂等。 汪深仁秀才故居位於現在金城鎮西門里莒光路158巷2號,是一落四櫸頭的傳統閩南建築,有茂、有漢、有美等三兄弟皆攻漢學,詩書及文章俱佳,此歸功於其父清誥公深厚儒學素養及諄諄教誨。有美在家族中留有一幅楷體書法,文字極其優美,可見其漢學根基深厚。 筆者並採集到汪深仁秀才考試卷一張,內有八股文策論一篇、五言詩一首,題目為〈賦得叩謝新秋月,得秋字五言八韻〉,全文如下: 叩木曳煙波裡,深宵景倍幽;懷人惟朗月,感別在新秋。雲影千重捲,珠光一顆浮;鏡開宜午夜,棹故此中流。歸思看飛雁,歌聲起宿鷗,清音頻入耳,皓色恰當頭。把酒情何逸,吹簫韻亦悠,江陵知不遠,元亮快遨遊。觀看其詩,描述秋季意境高遠,文字掌握合宜。 民國二十六年日寇佔領金門,此時金門出現一波移民潮,大批的鄉民逃往大陸廈門及同安,或是南渡東南亞各國避難,汪家也不例外。七十九歲的清誥公率二子有漢、有美逃難到印尼泗水,在泗水以教授華文及書計為生,享有盛名,對泗水華文教育及文化事業卓有貢獻,目前後裔仍在金門及台灣、印尼泗水等地,金門已故金門縣商業會會長汪載棣即其族裔。
-
分享與分攤
我在業務單位上班 每天早上八點四十分都必須開早會,由最小職階的組長輪流當主席,人人都有上台的機會,拿著麥克風自由發揮早會體裁,對著台下近百位同仁說話,一來訓練身為業務員應有的膽量,二來練習說話的態度與技巧。大部分的同事都樂於分享銷售商品成功的經驗,有時也會藉由當主席發洩被客戶拒絕的負面情緒。 畢竟對著從事同樣工作的同事傾倒職場上的情緒垃圾,更能引起共鳴,彼此感同身受;通常台上台下互動十分熱烈,是一天中最佳的充電時機。談到有趣的事,大夥會心一笑。從每一個人身上可以學到許多不一樣的寶貴經驗;即使主席只是講一則笑話或是一件生活中的小故事,都令我受益無窮,這就是「分享」的喜悅與收穫。 然而另一種現象「分攤」反應卻很冷淡,令我十分納悶。當大環境經濟蕭條出現不景氣,因此務實的人更懂得精打細算,配合政府節能減碳,有些開車族改搭大眾運輸代步,對個人經濟或對社會環境皆有所助益。 日前單位約四十位同仁都必須到外縣市上課數天,有人自行搭乘客運前往;也有熱心的同事自行開車,邀約共乘順道一起載送。但當我對同車的四位共乘者提議必須對辛苦開車的人各分攤油資一百元:「因為如果自己搭車,除了要付車錢也要花更多時間;何況開車的人很累,又要繳過路費。所以我認為分攤油錢是理所當然的。」想不到另三位共乘者都不以為然;甚至於說他本來就要開車去,是順便載我們的啊!還要我閉嘴不可再提議,免得破壞規矩,這是甚麼道理,令我百思不解。在台上口沫橫飛談「分享」,在台下卻不願將心比心與人「分攤」,豈不自私? 我認為不論「分享」與「分攤」,不外就是要有一顆替人著想,將心比心的同理心,感性的感恩他人給我方便,為我服務時,也應理性的實質「分攤」,共體時艱;彼此才能相處的更愉快,更和諧,友誼才能更長久。
-
彩葉
選什麼材料做衣裳 可以襯藍天 裁什麼形狀顯優雅 可以引視線 你真的在乎我的容顏 有妍麗的秋鮮 我也在意你的青眼 醉我心湖沁甜 你可知衰敗之前 奔放的花花艷艷 原本寫入造化的字典 冬日冰透的諾言 已不遙遠 我會乘著西風的翅膀 不再貪戀 雖然下一季盛宴 登台嬌客依舊騰躍 青春無邪的氣焰 而我早就是你夢中 一縷將散未散的輕煙
-
中國靠什麼馳騁廿一世紀﹖文化﹐文化﹗
四月十九日,台北世貿舉行「2012年台北國際禮品暨文具展」。北京市委宣傳部帶領市文創產業促進中心及石景山、大興幾位區幹部來參展。展品有傳統的雕漆、景泰藍、老舍茶館、大碗茶…,並有北京故宮的器物(如價值台幣三百萬的緙絲皇袍)及動漫等,豐富多彩,吸引了很多顧客。 自2009年北京開始來台參展,年年都舉辦「海峽兩岸文化創意產業論壇」,招徠越來越多的台灣文化產商參與交流。筆者已過古稀之年,對經商一竅不通,但有感於台灣政府長期漠視文化產業,十分憂心,乃隨同幾個藝文界的導演加入企業人士,共同成立了「台灣文創學會」,期能聯合文娛、影劇、珠寶、美食、旅遊……等業者,群策群力,把台灣的文創產品推上國際。尤其主張和大陸廣泛交流,共同創造有中華特色的產品,讓中華文化發揚光大,我們這一代人就算沒白活了。 據說北京是2005年才提出要大力發展文創,不到十年它已躍為首都的經濟新銳和重要支柱,僅2010年的增加值已佔全市GDP的12.3%;來台參展這三年,也為首都創造了六億元產值。 「北京市已經嚐到甜頭了。」文創中心負責人去年就總結經驗並展示雄心,目標是「把北京打造成華語文化產品的製造中心、市場中心。」 今年他更提出:「要以國際語彙表現中國文化精髓,才能『走出去』。」 中國要走出去,台灣可幫忙 平心而論,要達到這項目標,有台灣幫忙方能事半功倍。 幾個北京市的區領導,個個青年才俊,介紹區內的文化建設,樁樁大手筆,高樓大廈、大道、大花園,輔以數位影象,令人印象深刻。 輪到我們台北市文化局長劉維公致詞,他輕鬆地表示:「台北不害怕,因為我們有技術有人才。」 誠然。台灣文化豐沛已有口皆碑,但若缺乏資金,政府又不出面推動,那可是空畫一張大餅了。 友人之子四年前把漫畫家幾米<微笑的魚>做成六分鐘動漫,在威尼斯獲得冠軍獎。兩年奮鬥下來毫無進展,終被上海挖角。上海搶人是這樣的:你在台灣月入多少?台幣八萬?行,我也給你八萬─人民幣,外加一套免費公寓和其它優惠。 做得愉快嗎?據說很有成就感。碰到有關國際行銷的決議,他離開會議桌,拎起手提包就奔機場;台灣護照不需簽證可以走127國,優勢可見。 韓國十多年前就悟到文化產業「錢途無量」。政府出錢出力,十年就讓韓劇抬頭挺胸,很快風靡華人世界。幾年來,我們的電視台日夜充斥韓劇,而人家政府卻禁播台灣影劇,如此熱臉貼冷屁股,朝野怎不知反省? 有人計算出來了,英國小說<哈利波特>造成的影視和周邊文化產值,超過王永慶60年的台塑經營,但台塑用掉的水和製造的污染,可要幾代人忍受啊!郭台銘的鴻海公司在大陸為蘋果電腦和手機代工,賺的是賈伯斯幾百億美元收入的零頭而已,但投入多少人工和設備,更賠上十幾條人命,還被譏為「血汗工廠」。賈伯斯僅靠創意,就幾乎挖空大家的口袋,那創意從何而來?文化。 文化產業才有後來居上的機會 中國百多年來都在模仿和追趕。閉關鎖國讓我們被船堅砲利的歐美打得奄奄一息;等到我們工業發達起來,歐美進入電子時代;好不容易趕上來,人家發展起文化產業,幾只高檔LV皮包的利潤抵得上一座工廠整月的獲利。中國要建太空站了,但美國已宣布終止新太空站的設施。這樣追趕下去,無異跳進燒錢深坑,哪天才能翻身?在全球能源日漸短缺的局面下,追求高和大的硬體建設已顯落後了。 但文化產業不同,這個區塊很有趕上、跳躍並後來居上的機會。中華文化根深柢固,可惜大陸遭逢十年「文化革命」,這幾年終於想到發揚孔孟文化並全球廣設孔子學院了。相較之下,台灣長年保存傳統文化,一向重視教育,自由民主的環境也容易激發創意,於是國際上屢獲發明獎、雲門舞集、麵包冠軍…,連運動也有曾雅妮揚威球場。無庸置疑,人文、環保、宗教、美景和美食方面,台灣備受賞識。大陸旅客說台灣富有人情味。我們以「小而美」自許。 很欣慰的是,兩岸的首府都醒悟到文創的重要性了。台北市政府有意在2016年把台北提升為「世界設計之都」。四月剛在前松煙廠區蓋起了14樓高的松山文創區,標榜綠建築;明年五月就可以投入營運,由誠品書店跨界「文創旅館」。 大陸地廣人多,台灣小而美,兩岸密切合作,必有雙嬴局面。全球十四億華人是消費者和宣傳者,這優勢蓋世無雙,千萬不可浪費。早有人預言,21世紀是中國人的世紀,華人更以此自勵。但如何才能騰躍國際?靠文化。除了文化,還是文化。
-
瑰麗的金沙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季
2012年10月底假金沙灣之文化園區舉辦的金沙「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季,在地方人士殷切期盼與各界協助及參與之下,一炮而紅的落幕了。回首今年盛暑返鄉探親之際,筆者曾於8月12日前往沙美車站之旅遊服務中心索取風獅爺觀光護照,當時在旅遊服務中心工作之李學長宣稱尚未開始發放,怎知返回台北不到幾日之光景,金門日報便報導風獅爺觀光護照已發放一空,並開始兌換獎品,真是叫好又叫座。走筆至此,不禁憶起2012年5月間有位替金沙規劃觀光季之行銷公司的企劃人員,經過張建騰學長之介紹,親自透過電話向家兄(王天福)及筆者洽詢沙美老街之歷史,筆者基於愛家愛鄉及不藏私與期望金沙家鄉辦好觀光活動之心情,遂積極主動的提供相關辦活動之經驗,並將近年來與家兄研究金門與沙美老街之建築與人文歷史、論文及照片等資料,給予此位只聞聲音卻不見身影之企劃人員參考,雖然我們素昧平生,然而,我們對於發展金沙地區觀光季之活動或內容,卻有著某種程度之契合,我想這就是愛家愛鄉與熱情之使然,當時筆者更是衷心期許,在未來的日子裡,這位只聞聲音卻不見身影之企劃人員,能為金門及金沙地區創造出一連串的精采,不負眾望,今年(2012)10月底第一次舉辦之金沙「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季,在金門縣府、交旅局、環保局「搭乘免費電瓶車尋找風獅爺」、文化園區、萬安堂「元代金山宮」等單位之協助下,果然是一炮而紅,叫好又叫座,希翼相關單位,未來能繼續於周末假日連續二天實施搭乘免費電瓶車尋找風獅爺,並探訪萬安堂「元代金山宮」及沙美老街「創建於元末」,至於沙美老街旁之大菜宅廣場,亦應定期舉辦藝文活動,期以帶動沙美地區整體之觀光、文化與經濟的復甦! 金門島因東北季風凜冽,故諸多聚落形成之重要的選擇,便以避風的特性為主要之考量,那位處金門東半島的金山港(今之金沙港)因為其中心較低窪,此種地形具有良好的藏風與避風之效果,故舊時金山港(今之金沙港)周圍兩側之平原,遂自然成為金門島之聚落與人口最為稠密的區域,因為該區域除適合農業耕種外,更可從事漁鹽。迨自元朝統治時期,因浯洲島內之金沙灣(金山港)周圍設有官鎮埕、永安埕、田墩埕、浦頭埕、沙美埕等多處之鹽埕,元朝政府(1297年-1368年)為鞏固政權之實質統治、管理與興辦教育,遂於浯洲島鳳翔里十七都後學村(今之沙美)設置浯洲鹽場司「今之金沙國中游泳池至東埔一帶,官職從七品官」及創建浯洲書院「今之沙美菜市場,渭陽 馬闕 司令興建(1343年-1368年)」,浯洲島便正式納入中國政權之管理版圖內,元末時期金沙灣岸邊有三個碼頭可與大陸交流,遂造就以沙美老街為集散地。明朝統治初期,中國沿海諸省屢遭倭寇侵擾,明朝政府為海防之需要,於洪武二十年(1388年)令江夏侯周德興派人,開始於浯洲島之舊金城、陳坑、官澳、田浦等處設置巡檢與築城,並且延續元朝政府對於金門地區的鹽業之開發,造就金門金沙灣(金山港)周圍之鹽埕林立,頓時沙美區域內鹽工與書生及鎮沙避邪之風獅爺高居全島之首,沙美老街更是萬商雲集與百業繁榮。從羅至平於2010金門行業文化史之記載:「明朝統治時金門的鹽產業到達顛峰,鹽場多集中於沙美區,造就沙美老街萬商雲集與百業繁榮之極盛景況,沙美老街舊時是各宗族間及沙美與金門、大陸、南洋等商業、產業、農漁產品買賣及感情交流之地,更是金門東半島之港都與歷史悠久的古鎮…」,便可佐證之。 1949年10月24日夜起至1958年8月23日間,金門多次遭中國之人民解放軍,自中國福建地區發動對金門島的登陸或砲擊戰,然而,卻未被一舉攻陷,此情事,讓在退守之國民政府,穩固的據守台澎金馬與中國人民解放軍創建之新中國分治,金門島自此開始夾雜於近代之國共兩黨的內戰鬥爭之中。而那位處金門東半島創建於元末之沙美老街,於國共兩黨內戰猛烈砲擊時,奇蹟的保留下來,持續繁榮金沙之經濟至1970年代,嗣於1980年代左右,沙美古鎮便退出金門地區之市場,現今是金門最荒蕪的地方。金門縣府與金沙鎮公所及萬安堂共同合作,以高居全島之首的風獅爺,作為2012年10月底舉辦之金沙「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季的主軸,並搭配高粱及沙美老街「創建於元末」與萬安堂「元代金山宮」廟會來行銷金沙鎮,著實是金沙地區發展自我與獨特之觀光活動,更是能為這荒蕪許久的金門東半島之港都與歷史悠久的古鎮,注入一劑活力甘泉的良方!
-
後浦小鎮故事
肅穆聳立的牌坊一級古蹟,吸引了絡繹不絕的外來觀光遊客。每到黃昏,周圍的商家,彷彿是清早才掀門板做生意的早店,開始忙碌起來。一時遊客雜沓,人聲鼎沸,這一群遊客走了,另一團的觀光客又來了,好像一波浪潮退了,另一波浪潮又襲來。賣小吃麵食的,糊春捲皮的,鹹粿炸的,炸蚵嗲、春捲的,各使出看家本領,招引遊客駐足的目光。早上賣豆漿、燒餅的才歇下不久,這回老板收了早市的傢私,第二輪迴又上場,在店門口架起了柴火爐,夫婦倆當場就製作烤起了蛋捲。薄薄如蟬翼的一層,捲如滾筒狀,完全的手工製作,入口脆而香,少了一般蛋捲的甜膩,卻多了一股獨特的清香。小小一袋索價約六十元,價格不菲,但嘗鮮的遊客仍不少。 遊客與在地人顯然不同,從穿著打扮就可看出端倪。遊客通常是一只旅包斜掛或後背,手握相機,一雙充滿新鮮感的眼睛,到處東張西望,踩著悠閒腳步漫遊著。日照強烈時,遊客頭上那頂遮陽帽,與在地人撐傘行步匆匆,更是截然不同。太陽西斜後,聚集在菜攤子前的大皆是在地人,兩隻眼睛像探照燈逡巡著攤上的生鮮魚蔬,嘴裡喃喃唸著,兩手忙著扠指輪算,腦裡盤思著應該是今晚菜色如何搭配,少蔥加蒜的,若再配個鮮紅的蕃茄,應該更絕美了。專注的眼神,常常無視於周圍那熙來攘往,近乎吵雜的觀光客群,好像他們只是過境的蝗蟲,搜括飽囊後就會離去一般。 兩三家貢糖店,一字排開,店內佈置如出一轍。一不注意,多走了兩步,就錯過這家,走進了另一家。店鋪前最醒目的攤架上,鋪滿了各顏各色的零散貢糖,有甜有鹹,有豬腳有酥貢。牆邊角落則是牛肉乾、花生、麵線,還有各種曬乾的海產。把一爿小小的店面,排列得好像一件精心縫製的拼布百納被,五彩繽紛中自有其規矩。剩下窄窄的通道,勉強一人可通行。這家店的老板娘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頭上染過的棕髮輕挽了個髻,耳鬢掉落的幾綹髮絲,更添嫵媚。看她一臉笑盈盈,面對如蜂群擁至的顧客,一邊忙著回答詢價,一邊稱斤、收錢、找錢,忙得如千手觀音般。遊客似蜂蝶覓著花園般,有的掂起一把蚵乾就鼻嗅聞,有的湊眼端詳紫菜乾是否新鮮,更多的人忙著塞貢糖進嘴,人人嚼得嘖嘖有聲。但試吃的人多,真正的買客少。一旦有人掏錢買貨,緊接著就會有人跟上,一時彷彿一陣後浪襲來,人人急湧而上,恐落人後,買氣常是這樣受渲染而熱絡起來的。 一群蜂蝶吸飽花蜜後,在導遊聲聲的催喚之下,依依不捨的離去,臨走前,不忘順手再拎塊貢糖塞嘴。老板娘一聲聲「再閣來、再閣來」,目送遊客離去後,像顆洩了氣的皮球,急忙挨著椅子坐下喘氣歇息,一臉疲憊態樣。從清早忙到黃昏,除了頭腦數錢要靈光,手腳也要俐落,眼睛更要隨時盯著,防著順手牽羊不付錢的宵小,鐵打的身子也消受不了,若不是生意不差,有誰願意每天如此操勞呢? 人潮最聚集處,應該是在貞節牌坊正後方的炸蚵嗲攤子,團團圍了一圈人在等候。兩個油鍋,老板娘約四十沾邊,短髮,常年戴著口罩。她左手持蚵嗲杓,右手熟練的把切得細碎的蚵嗲菜蔬,堆疊在杓上,然後澆淋上一層粉汁,最後再持杓入鍋油炸。第一鍋炸約六、七分熟,撈起再入第二個油鍋繼續炸。常年伴在油鍋旁,看她滿身油膩,連頭上青絲也是閃亮閃亮的,好像塗了層髮油般。那頭烏亮的頭髮,總是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阿嬤髮上塗的桂花油,不知是否因常抹桂花油,八十多歲的阿嬤,永遠是一頭烏黑油亮的青絲。 為應付大排長龍的買客,老板娘忙得如三頭六臂般,無暇再支手做其他。另一個副手幫忙將炸好的蚵嗲裝袋,收錢、找錢,最後還不忘扔包醬料進紙袋。除了炸蚵嗲外,也炸春捲、芝麻球、切條地瓜,但以炸蚵嗲最搶手熱賣,遠來的觀光客,寧可花時間排隊等候,也要嚐嚐金門的蚵嗲。買了蚵嗲,有的當街就在牌坊下吃了起來,有的則是邊走邊吃邊瀏覽街景,除了慕名而來的第一級古蹟貞節牌坊,還有拐個彎就可看到的模範老街,再多走幾步路就可抵達的總兵署,更有穿過只許一人通行的窄巷,就可膜拜文昌君的奎閣。雖然都是些小廟家堂,上不了國家世界檯面,但漫步遊走在這純樸的小鎮,除了可呼吸到濃郁的人情味,還有言說不盡的溫煦與自在,彷彿大餐豪飲之後的品茗清香,頗有滌塵靜心的作用。難怪每天的遊客如潮汐般,今天這波走了,明天下一波又來了,永遠不息……。
-
浯副徵文啟事
「浯江副刊」歡迎各界投稿,來稿請以WORD檔案寄送投稿信箱,文件格式12級字、細明體,不特定設置行距。稿件一經錄用,將同步刊登於本社相關網站(含官方網站www.kmdn.gov.tw及「電子報紙數位閱讀網」archive.kmdn.gov.tw/kmdnnews/)。 請勿一稿兩投,嚴禁抄襲,投稿者文責自負;有抄襲爭議之稿件,在未確認為投稿者原創前,本社得不支付稿費;若查證抄襲屬實,扣發稿費,來稿永不錄用,並保留相關法律追訴權。
-
《敲門人─我在金門的旅記》世紀初的華麗冒險
我在馬山,在金門,在這一片領土上,卻想著馬祖,不是背叛,是拉出一種瑰麗的奇花異想來。沙灘上綻著鵝蛋黃的月見草,簇簇野開,大得如小碗,而香檳酒紅紫的的馬鞍藤也冒出來,以一朵朵小喇叭貌朝我心戰喊話,它們是沙灘上的廣播站,而我的魂游了出去,人和心全不在焉。 因為我的眼眸一直迴盪在不遠的后嶼上。 它美不美?我無從領略,沒上去過,沒見過,我必須保持沈默。但想像是很放肆不羈的,如野馬似,在我的小小腦海中,它很美,甚至,美得有點荒腔走板。 如果有一艘小舟,將划向那裡,而那小舟在這方的沙灘上招我呼我喚我,我必毫不猶豫跳躍而上。 以一輕靈的武俠草上飛縱凌之姿,那時最好有霧,一股朦朧的美,來自於畫面傳導於心靈,好一派寫實的臥虎藏龍,必是所有上舟者的笑靨自況。然後,一舟小小的就寄旅在海上,天藍藍海碧碧的,忘情所有的悵愁與不快,雖是短短的航程,但夢幻卻是很龐大的無邊無際,如霧一般,羅織空間的無限。 走吧,我說。 走吧─我們上那小島。 金東三離島,島外之島,就這最近,目能近視,且清晰,所以心無法阻攔的,嚮往了。 是那麼渴望,就在那小得很小的小島上,以碉堡來開一家民宿,和這島上的洋樓民宿區了隔分開了,成了一座最新最不同的宣導最好也如馬祖的梅花鹿島一般,島上有個令人驚喜野放的寵物,如果不想雷同,而島又太小,鹿太大,山羊黃牛也頗佔據畫面,也許,那就來養狗,喔,不─不,或可就如侯硐,養一群流浪貓吧,喵喵的撒嬌輕嗔,叫了幾聲,輕嘆你來遲的喟語,自然也能冷冷的就目光對峙,喚醒你以昔寒顫的歲月,后嶼就那樣變成貓島,也如日本有名的貓列車長,一座過時沒落的火車站就因一隻貓聲名大噪,因而再度蓬勃朝氣起來。 走,到金門,不看碉堡坑道無妨了,我們就去貓島。 流放一個想法:到了金門,日子已然換在一座小島住住了,如果可以,再跳出金門,覓尋一座更小更小的島居居,那將是多美的冒險。而更好玩的,那座島的島主是貓,滿山遍野的貓,大貓小貓全窩成一群,而我們前往就只為了餵食,那樣的一場恍如世紀初的華麗冒險。 其實,我沒有很注意官澳和馬山間十字路口的陳枝連,他站得挺直,就在雪白圓柱上一身黝黑的鐵銅鑄立,一個微型的類小三七步腳姿,右手擱在大腿左手靠腰,胸膛前挺,更顯得他瞻望的神情。 他還在擔心那艘遇險的渡船,還在尋找落水的同袍嗎? 而我跟絕大多數的旅人,忽視了他過往的英勇和熱血,是一種旅遊的冷漠和疲憊,只貪圖美圖好景,眷戀海色一天,而捨棄枯燥單調的碑石銅像。 海面早已平靜,就連兩岸都無波了,但他猶懸一顆心提一顆膽,那般顫微微的鵠立,如馬山那座雌性的風獅爺,戰火退潮了,砲彈退休了,他們忘了被通知,沒收到簡訊,有點傻樣的,還在執行他們信仰中堅貞的忠心。 時光一直往前走,許多不該的風聲鶴唳,都被拋在耳後,成了一則傳說,在歷史的扉頁記載裡變得愈來愈薄,記憶也漸行漸稀。 退下來的,落伍的,不只是戰火和砲彈,天下第一哨不見了,48個巨型喇叭,一個個,彷彿齊聲說好的,也不說話了,播音站更早就封口,緘上了,畢竟就連鄧麗君也走完了她的人生,也成了一頁歷史。 懷念─追憶─這樣的感覺在馬山,以澎湃的排山倒海情緒,偷襲了我。 我在馬山,突然懷念起已經很久沒跑入腦海中的小鄧芳容,以及她的歌聲。 君已不在前哨了─。 但她卻在幫我唱歌─柔柔的甜美的─從兩瓣小唇中為我哼出「甜蜜蜜」的回憶嗓聲來。 我站在她的攤前,以一片過往的巨大陰影那樣壓遮了她盤坐的小身子。 她仰首對我,漾著「甜蜜蜜」的一抹微笑對我招呼─看看喔,沒買沒關係,就來看看喔。 就一塊大藍塑膠布鋪攤在馬山觀測所的入口處,身後隆起小丘上蓊鬱的樹林幫她遮陰,身旁一棵大榕更熱情,枝幹交錯橫亙貼出一片片綠色小耳朵,全擋去想襲擊落下的刺光。她,不單是納涼,也在設攤。 開放觀光後,絡繹不絕的人潮前來了,把一處處的坑道一個個的碉堡打開了,就連太武山上「毋忘在莒」的步道也織滿了遊人,這島的各處各地紛紛被旅人「偷窺」、「私闖」,不再披一張神秘緊張的面紗,我在網路上常閱讀到有人介紹的「私密景點」,彷彿這島失控了,每一寸土地都能來去自如。其實,這是謬誤的想像,太武山還有一大片制高點在駐守,有持槍荷彈的戍衛在限制你的入侵,馬山也有,駐守的士兵在入口處的一旁,還看守著一片禁地。 除了駐點還在封閉,這島的許多軍管遺風也並未完全消褪,好的方面上來說,大家頗守秩序的,管理得規規矩矩,最明顯的地方就在擺攤─要是在台灣,遊客出沒多的地方早就攤林羅列,成了熱鬧的市集。但,古寧頭,我沒遇見這款盛景,僅在雙鯉湖的廟前廣場,勉強和兩攤奄奄一息的小攤照面。烈嶼的湖井頭,依著一小片瓦楞紙上的文字指標,才尋著了當地號召的特產─芋頭─所製成的冰,湖井頭入口旁空空蕩蕩的,只擺一家小攤在招呼所的屋內,而那家廣告宣傳的,卻躲在下方的轉彎處,生意差得很。我以久居寶島的慣性思維問過他,怎麼不搬到上面去?隨便佔一個空地便就據地為王,賣起攤來,那樣地「結市」,不但銷路肯定大好,也能給旅人多個選擇。很訝異他的反應,是莫奈的搖了搖頭,只說不行,因為軍方會管軍方不准。翟山坑道人潮也多得很,只有裡面設有一福利社,坑道外攤販絕跡。 自由旅風興起,但這島受惠的彷彿不多,除了原有的店家,除了旅人四處瀏覽的眼,只能說,金門還井然有序,而島人都還聽話守規。 這麼說,她是違規的,她是私自設攤的。 賣的東西很簡單,就一串串以貝類穿起的項鍊、手環,還有一些著了顏色的「太陽石」,成了墜鍊,或純擺設品。據她的說法,那些不大的小石,有種特殊的能量,就算擺在家中也會是一個好磁場,庇人平安如意的,若放在陽光下則會有絢麗的光芒─這就要你捲掌成小萬花筒,貼眼過去細瞧。她說話的神情很誠懇,只價錢也便宜,百來塊而已,看上去,衣著純樸的她是不必為這種小錢說謊的。 她為什麼在此擺攤? 坐姿優雅,一派淡然的招呼來往的旅人,不太在意物品成交與否的,但卻很陶然樂在和人閒聊的氛圍中,談吐自有一種貼人於心的氣質。臉色、肌膚以長袖、賞鳥帽掩遮,可見的是粉紅素白的顏色,就是年紀長了,恐有花甲之齡,但望過去容顏遠比真實年齡小得多,很有朱天文末世景象那落日的書寫─蝦紅、鮭紅、亞麻黃、耆草黃,落幕前突然一把大火從地平線燒起,轟轟焚城。我直以為她是退下來的某個公務員類型,不會是農婦,單為餬口前來,彷如在此打發寂寞,或是藉此搜尋回憶的。 她也跟其他路過的旅人隔空交談,問的是對方一頂類賞鳥帽的價錢,咋舌吐出一小片,隨即發現失態地收回。她哀哀的宛若小女孩似的,拜託對方脫下帽來讓她摸一摸材質,那一摸後,她顯得悵然。 「哇─妳的帽子好多了,摸起來很柔然,但怎麼那麼便宜?你看我這一頂,沒比妳好的,卻貴得很,一千多塊呢?」 她不在炫富,而是面對那頂飄洋過海而來的帽子、那頂便宜只消幾百塊的帽子、那頂在菜市場購得的帽子,喟嘆。 這島沒那種地方,她的帽是走入了店家,才尋得,樣式不滿意且貴。 這島當然也有菜市場,也有人潮喧囂的早市,但和台灣比較起來,可選擇的不多,且場域攤位也小又少。 感覺,金門就少了那股熱鬧的人味,尤其是在各個參觀景點外,有點蒼涼、荒涼。也許就是希望旅人們專心一點,去看去體會過去的風聲鶴唳,只是那似乎有點遠了、感覺也淡了,是需要摻雜一些別的進來,活化一下。 詹宏志在〈一種老去的聲音〉中是那樣書寫青春的:青春是還未發生卻可能發生的事,是過去的世界小而未來的世界大……只要通向那來無限可能性的世界,舊有的錯誤、罪過、苦痛都有機會換穿另一件俊挺的新衣,以新面目迎向新世界……世界並不與我們共同老去,它會繼續翻新,會有更多擁有大量青春可揮灑的新人冒出來,棄我們於角落獨自老去。 說的好像就在暗指金門,在我閱讀時,忘了他原是品味一本小說的。 金門,一直是青春之島。只是分成了兩個人,那軍管的日子老去了,觀光的未來穿著新衣走來。衰老的軍管,舊的、以前的思維,是應該好好思索看待正蓬勃冒出的觀光樣貌,也必得寬容接受--某種以前不被允許的事。 如擺攤,在觀光景點外。 只要給他們一些規定,我想,這很規矩的島,會是井然有序的,絕不會如台灣那般的失序。 或者,在極度缺乏工作機會的這島上,公家單位除了提供除草、解說、養護這種類型給「八百壯士」外,似乎也可創造一些攤位給他們。 日近西斜,她捲了捲小攤的布,收攏而去,就跟旅人一樣,也跟景點雷同,跟天上的太陽那般,以一種規定內的時間運轉。 「我要回家煮飯了……。」 她哼著歌離去,唱著還是鄧麗君的那首「甜蜜蜜」,似乎這一天她過得很滿意又知足,而這似無關她賣了多少飾品。彷彿,只要來這兒,看多了人,和來自不同各地的人交談,反過來,變成了她在旅遊各地。 有一段時間,我會懷疑她曾在廣播站內,青春的時候,對著大喇叭,那樣播放鄧麗君的歌,對著對岸喊話。而現在,那種往昔的日子老去了,她換成另一種青春,以小小的攤跟我們對話。 有如微型,極度縮小版的金門,她,就是這島,分不開的。 也許不是。 畢竟這島似乎極度鍾愛小鄧的歌,彷彿人人都能朗朗吟哦,這個夏天在海灘上,在夜的熱情裡,來自兩岸的搖滾歌手都以她的歌來牽手會面,除了追憶,也在前進某種前進的聲音。 我沒有問她。 我沒有問她的,還有許多隱晦的事。 那些事,跟過去一樣,跟她的行步一般,都遠遠的離去了。 她當木蘭大隊的往事,是否真如我們在電視畫面上所見的那般,雄赳赳氣昂昂的喜悅且驕傲?甚至是「那個人」,那個在三十多年前,在一個暗夜離去的那個人,泅向對岸的,當時的氛圍是如何? 她也許會覺得莫名,會覺得奇怪,怎麼突然連籃球和排球都成了管制品,不准擁有。那段消失了籃球和排球的日子,她們的球場日子是如何打發的,以想像的奔馳,或是以報紙裹成一種圓形,不能運球,只能傳球和投籃,很荒謬的某種不堪。 我也不問她,四面都是海的這島,她們連靠近海灘的機會都必須申請,如何去學會一種泳姿?她會不會游泳? 她跟這島的人,對於「那個人」的看法是什麼?也跟報紙上所說的一樣嗎?是一種背叛?是一種不可思議? 如我,在這個青春的今日,佇在馬山的海灘上,低頭撿拾小石,凝視著前方的后嶼,以及思索著不遠、轉個彎處的那片禁地,那片據說還有地雷的海灘。我想登過去后嶼,但不可得,我把它幻想成貓島,但只是一種想像。而幾艘漁船,那從對岸來的,似乎近近的,棲靠后嶼捕獵和欣賞。 而我們,一直未能前往冒險,進行一場世紀初的華麗行為。 海浪翻翻滾滾,今天浪比較小,所有貼近后嶼的,很溫柔。 據說,那裡的碉堡有些時日會淹水,潑著大浪,海水堂堂上岸,接著碉堡有些失守,混雜近了一些鹹鹹的海,如同在這島的戍人思念故鄉親人的味道。 是很有華麗冒險的感覺。 我企想登上那島,在島的島外,在海的海內,很奢侈豪華的舉動,如流星穿過氣層,火柴滑過磷紙,點起旅遊這島時瞬間的璀璨,然後再靜默的收存回憶時的黯淡以及須臾的樂點。 這華麗的冒險,是種想像的青春,還沒發生確有可能發生。后嶼,我對它說,就等我,等我有天歸來,跟你放縱放肆地進行。
-
晚秋絮語
親愛的朋友,今天早上在故鄉靜謐的院子裡,不經意看到太陽從葳蒂老家後面山上的稜線升起,當下邂逅那種唯美的畫面,雖然不能夠和阿里山觀日出相比擬,可是卻讓早起的我們感到無比興奮,因為我覺得這是一種充滿美感和淳樸的享受,而且在故鄉的院子裡就可以欣賞,當然備感親切而愉快極了。 其實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的經驗,但仍然被如此美妙的畫面而深受感動,於是我不禁想到:在愛蘭的娘家可以看到最早的日出嗎?或是得等到太陽稍微爬升到某個高度,並且越過那座高山之後才可以發現呢? 想起位於山城的愛蘭山莊,是一處坐東朝西而且極其寧靜的莊園,尤其四周圍繞蒼翠蓊鬱的森林與花草,所以也許看不到旭日東昇的景致;不過即使在山城未必看得到日出,但是欣賞落日餘暉與夕陽西沉之美,應該能夠在花木扶疏的傍晚時分,天天都可以享受得到的福氣,就好像當年在淡江五虎崗的記憶一般,在校園裡徜徉於天然日落美景的氛圍當中吧!不是嗎? 淡水夕陽之美早已成為當地的特色之一,也是很多騷人墨客樂於吟詠的景致,更有專業攝影家擷取剎那之美景,讓天然與唯美的畫面因此而進入永恆之境。 「有人說淡江夕照天然之美景,乃拜巍峨的觀音山和壯闊的淡海之賜,所以成就一種難以言喻的含蓄之美,並且摻雜著澎湃洶湧的豪氣,以致於讓淡水的夕陽西沉,成為老漁翁與海洋交會之際的美麗傳說,更增添了豐富人文、歷史滄桑與大自然璀璨的神秘傳奇!」朋友似乎很享受的分享此種心得。 淡江夕照之所以深深烙印在人們的心中,當然有其特殊而精緻的景致和風貌,淡水就和寶島其它許多夕陽美景的風景區一般,少不了大山大海的襯托,才能夠凸顯出令人最為讚歎不已的景致;反過來說,假如少了一分大海的氣勢來陪襯的話,哪裡可以見到讓人沉醉的夕陽美景呢? 因此當人們眷戀於夕陽西沉之美的時候,一定非得在親近於海平面的地方來觀賞不可,那麼美麗的夕陽有幸相依於山水的福分,想必就是一種早已註定的宿命,當然在焦不離孟而極其親密的情懷之下,成為人們心中一幅最為浪漫而旖旎的圖騰了。 雖然淡江夕照的記憶早已遠颺,而令人懷念的愛蘭山莊蔚藍之天空,不但逐漸收藏在旅人疲憊的心中,而且成為一個既溫馨又可以慢慢咀嚼的鄉愁。 但是時值晚秋涼爽的季節裡,想起遠方沉浸在濃郁情懷的朋友,我們願意用滿懷希望與思念的心情,讓山城的天空依然綻放出滿懷青春之氣息,然後盡情吸吮著濃稠的故鄉傳奇,更把美麗而幸福的氛圍,帶入今晚最為香甜的夢境當中,希望和你在夢裡愉快的分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