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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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原來,徐大小姐這麼喜愛柚子花。以前,也曾住過我這間西廂。一股莫名所以的歡喜湧上心頭。我想,三月柚花淡淡的清香,感覺上就像三、四月天一樣,是那麼的溫馨怡人。難怪住在這兒的人,都那麼不自覺地愛上它。 「難怪,難怪………她總是比我還早發現柚子樹結了花苞。柚花盛開時,她也總是第一個跑來告訴我的。」 爺爺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我在一旁,卻是聽得一頭霧水。 「自從那些事件發生後,姐就再也沒有踏進前院西廂,也未曾走出西側那個小門。」 「當然,也不再跟我們一起採集柚花、曬柚花,煎熬柚花茶一塊品嚐。要是沒發生那些件事,那該有多好………。不是嗎?明珠。」 爺帶著回憶接著說,話中含著幾許傷感。兩個人就這樣沈默了片刻。 那些事件發生後?是什麼大事,讓從小喜歡柚花盛開的徐大小姐,從此不再看柚子樹一眼?我心中滿是疑惑的想著。 從窗口遠望,我又看到高高的柚子樹,那一身的柚花白,在陽光把濃霧化開後,又再度展現它淡雅怡人的美麗風采。 「小徐,你知道嗎?那株高高的柚子樹,是許多人共同的回憶。其中,有歡樂的故事,也有悲傷的陳年往事。你,有興趣聽嗎?」 明珠看我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的柚子樹。聰明的她,也許已猜出我心中的諸多不解。 「如果妳願意說,我會很樂意當一個忠實的聽眾。」 這是我的真心話。有人願意為我解開先前的疑惑,今晚我會睡得更舒坦、也更安穩的。 「從我有記憶以來,柚子樹給我的印象,始終是高高大大的。以前,繞著這株高大柚子樹一起玩耍的,幾乎都是家住這附近宅院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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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片羽》蔡顯國浙江二十四小時李金昌錯亂顏艾琳身世
●蔡顯國兩岸攝影家合拍浙江 經營「瓊林十三間影像民宿」,甫出版︽島鄉顯影︾的蔡顯國,三月二十八日至四月一日,與台灣來的二十位攝影家參與「兩岸攝影家合拍─浙江24HRS」,從金門到台北,從台北到澳門,再由澳門進入杭州,瞄準浙江,展開為期五天的浙江二十四小時影像驚艷之旅。台灣二十位攝影家包括莊靈、黃永松、林伯樑、鐘永和、全會華、張詠捷、王志宏、劉振祥、杜宗尚、蔡顯國、黃子明、許斌、許伯鑫、謝三泰、林國彰、蕭嘉慶、鄭履中、蔡榮豐、何叔娟、吳毅平,另有︽中國時報︾社長林聖芬與報系總經理湯碧雲等人,其中蔡顯國是唯一的金門籍攝影家。一九六○年生於金湖瓊林的蔡顯國,復興商工美工科畢業,入伍擔任陸軍美工攝影員,一九八三年返鄉常駐創作迄今,歷多次重要攝影個展;二○○○年「瓊林寫真情攝影展」於金門,二○○二年「島鄉攝影展」於金門,「前線在台北攝影展」於台北,二○○五年「金門人戰鬥坑道攝影展」於金門,「失落的島嶼攝影展」於泉州。「消失的戰地」參與中國平遙國際攝影大展,期間並以︽末代金蓮︾影像作品在泉州獲大獎。二○○五年九月,︽島鄉顯影─蔡顯國,金門人文影像︾專書由十三間文化出版,收錄蔡顯國不同時期的一百四十六幀黑白人文影像,蔡顯國自剖「走入影像記錄的金門,感受消失的歲月,記憶與隆隆砲聲交椽的神秘境遇。選擇影像,記錄我的島嶼,我的鄉愁。」大觀視覺公司創意總監曾堯生則形容蔡氏「以誠實和寬容的態度來說明每一幅影像中的故事,和令人縈懷的土地繫念。」 ●唐經瀾把戶籍遷入唐敏達家 隨著兩岸小三通及「快樂城市」第一名等拉力因素,金門掀起入籍熱潮,又在詩人鄭愁予牽動下,詩人弦、洛夫、管管也都在醞釀入籍金門;現任︽聯合報︾總經理邱光盛(上篇藝文片羽誤寫邱光勝)、︽聯合報︾民意調查中心)許美繡均已入籍金沙忠孝新村,另一具作家身分的前︽聯合報︾副總編輯唐經瀾也於去年底入籍金城庵前村書畫家唐敏達家。在︽聯合報︾服務超過三十年的唐經瀾,是該報早年知名的社會記者,著有︽法網補篇迷魂花︾,︽第二顆心︾、︽二百零三個女人︾、︽傻人族︾等書,也曾是香港︽星島日報︾專欄作家,現任財團法人賢志文教基金會執行長。唐經瀾的夫人陳長華曾是︽聯合報︾資深藝文記者,現任文建會辦公室主任。唐經瀾選擇入籍金門唐家,文友說,「五百年前是一家,五百年後又是一家」,從此,金門又多了一位作家。 ●李董二君四月底返鄉任公職 服務新聞界長達三十年的李氏、具文史文獻長才的董氏,不約而同,四月底都選擇返鄉報到,將進入金門公職體系服務,兩位人品、學問、專業都有口碑,均有著作出版的鄉籍俊彥,旅台超過三十年時間,一是台北大報系資深新聞人,一是總統府直屬公務體系文官,因為鄉情的呼喚,「自我降調」回金門,卻也為金門注入了人事新氣象。金門縣府人令未正式對外發佈前,也因當事人的要求「低調處理」,︽藝文片羽︾只好「輕描淡寫」李氏、董氏背景,並祝福李、董二君,返鄉之路,一路順風。 ●李金昌把艾琳的身世弄混了 小說家吳鈞堯娶了一個大陸妹?多生一位「小龍女」?年初以來,有篇「奇文」流傳於文壇,「:::北京人顏艾琳,今年三十四歲,學歷北京師範學校。十多年前嫁到金門來,她先生吳鈞堯,名作家,出生於戰亂時期的一個海邊昔果山,近金門尚義機場,顏艾琳為何會鳳凰隨麻雀嫁到金門來呢?原來艾琳有姑媽早年定居台灣,名作家吳鈞堯,名字響噹噹,讀者眾多,慕名欽羨者,不在話下。顏吳經過幾度魚雁來往,志趣相投,靈性相契。金門是最不污染的島嶼,金門是文人薈萃的園地。居民快樂居第一,藝文獨佔鰲頭,於焉十幾年,小胖哥、小龍女相繼出生,母為子貴,顏艾琳落地生根是金門籍人了,為金門文化田坵,錦上添花:::。」吳鈞堯和顏艾琳看到這篇署名「李曼陀」者發表在印尼二○○六年二月份第三十五期︽新印東半月刊︾的︿齊步走!新移民女性﹀的文章,哭笑不得!原來,因日軍強征金門馬伕,流竄到印尼泗水,著有︽金門憶昔︾、︽浯島啟示錄︾等書的李金昌(李曼陀),把北京嫁到金門,常在︽金門日報︾副刊發表文章,本名付金榮的「艾琳」誤認為是吳鈞堯的知名詩人妻子「顏艾琳」,以致產生了這篇「奇文」,又讓他們僅育一子下多了位「小龍女」。一九六八年生於台南下營的顏艾琳,輔仁大學歷史系畢業,著有︽抽象的地圖︾、︽骨皮肉︾、︽點萬物之名︾、︽黑暗溫泉︾及︽地方︾等五本詩集;台灣的「艾琳」非北京的「艾琳」,共同的背景都是寫作人,嫁作金門人,不只八十歲的李金昌搞錯她們的身世,文友許丕華、董志謀等人也一度弄混。一個本名、一個筆名,備受困擾下,吳鈞堯四月間致電採訪過北京「艾琳」的︽金門日報︾採訪主任陳榮昌,盼代為轉達彼「艾琳」是否換個筆名?否則困擾會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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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論《約取金門海上盟》
四月五日在網路金門日報的浯江夜話中,首先拜讀到楊樹清先生大作︽約取金門海上盟︾一文;四月八日又在副刊文學中,閱讀到終南山先生談「郁達夫︽亂離雜詩︾述解補遺」;繼而四月十二日於副刊文學,再見洪進業先生論『「西戒」或者「兩戒」』。一時之間,郁達夫先生的︽亂離雜詩︾儼然成為金門日報的熱門話題。在下不才,厚顏加入郁達夫先生︽亂離雜詩︾的討論行列,若有見解淺薄、發言不當之處,尚請諸前輩先進不吝指教。 案楊樹清先生︽約取金門海上盟︾一文,錄郁達夫︽亂離雜詩︾第八首(一九四二,贈金門人陳仲培),詩曰: 「多謝陳蕃掃榻迎,欲留無計又西征;偶攀紅豆來南國,為訪雲英上玉京。細雨蒲帆遊子淚,春風楊柳故園情;河山西戒重光日,約取金門海上盟。」 詩中首聯「多謝陳蕃掃榻迎,欲留無計又西征。」,無論典故與諸家解析均無異議。 然頷聯所指為何?張麗珠教授與終南山先生見解有所分歧。「紅豆」一詞,二家均引王維‧相思詩『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勸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訓解,僅終南山先生更明白闡釋:郁達夫這時在南洋可能有愛人,所以才用偶攀紅豆來南國,但是又忘不了舊情人,第四聯接著說「為訪雲英上玉京」。又云:雲英未嫁,這是習用的典,這裡可以說是心儀的舊情人,他準備上訪。這兒的玉京怎麼解呢?李白詩云:「遙見仙人彩雲裡,手把芙蓉朝玉京。」玉京,道家稱是天帝所居的地方。葛洪的枕中書:「玄都玉京。」依此典實,玉京應該是指北京比較確當,而不能泛稱。張教授訓「雲英」為:一、仙女名。裴航嘗經蘭橋驛,遇仙女雲英,娶之,後俱得仙。二、唐鍾陵名妓。羅隱舊識之,再見,譏隱未第。隱亦賦詩嘲曰:「鍾陵醉別十餘春,重見雲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訓「玉京」為:借為京城意;但未必一定指京城,凡另有目的地皆可用之。 據考郁達夫生平,本詩於1942年二月郁氏隱居保東村時所作。郁氏於1938年12月應胡氏財團之邀,抵達新加坡擔任「星洲日報」副刊「晨星」的主編,其決心去國,遠赴南洋作海外宣傳,當有其不得以的苦衷。袁慶豐先生︽欲將沈醉換悲涼:郁達夫傳︾論及郁達夫遠赴南洋的原因為:一、為償夙望,領受南洋景色。二、因閨幃生變,覺無面目以對國人。劉心皇先生︽郁達夫與王映霞︾亦持家變之說,頓覺無面目在國內混了,因而遠赴南洋。再考1941年1月郁氏結識新加坡英國政府情報部(及宣傳部)華籍職員李筱英,1941年12月日軍登陸馬來亞,新加坡淪陷,英軍情報部撤退,郁氏與李筱英分手,因有郁氏每隔二三日必赴附近城鎮聽巴城廣播,故︽亂離雜詩︾第七首有「卻喜長空播玉音」之句。三考1940年3月郁達夫與王映霞正式離婚,王氏返回中國,郁氏恢復單身。1943年9月因日本憲兵懷疑郁氏經濟情況良好,又打算於此久住,為何還無太太?郁氏為免除日本人的懷疑,與當地華裔女子何麗有結婚。四考郁氏雖曾數次赴北京:1923年10月抵北京任政治經濟及史學系統記學講師;1925年10月再度回北京,並就武昌師大的內部糾紛作「通信───說幾句話」揭露教育界的黑幕,並為自身辯正;1926年6月接到長子患病電報,遂離穗赴京;:::後雖仍有數度赴北京,但均非為了愛情或相思。 是故本詩頷聯兩句「偶攀紅豆來南國,為訪雲英上玉京。」不應為南洋可能先有愛人才來南國,更無忘不了舊情人而準備上訪玉京,若玉京係指北京比較確當而不能泛稱,此說更見牽強。郁氏於此到底何指?在下突發奇想,何不將「紅豆」擴大解為「相思」之意,以袁慶豐先生解郁達夫遠赴南洋的原因之一,為償夙望,領受南洋景色而來南國;至於「玉京」採張教授說法,借為京城意;但未必一定指京城,凡另有目的地皆可用之。因郁王婚變後,郁達夫內心還是愛著王映霞,郁氏只是近乎病態的喜歡暴露他的奇羞難洗之事,故有毀家詩紀公之於世;再則郁氏又有大男人思想,只准自己可以嫖妓、坐擁妻妾,卻不許女人紅杏出牆;然郁氏又有文人性格,把自己的家醜像寫一篇譴責性小說一樣,寫了就算了,儘管在家庭中提起此事愛發牢騷,不是真的想把王映霞趕走;但站在王氏立場,又是情何以堪,離異當是兩人必走之路。映霞離星返國前夕,達夫假南天酒樓為她設宴餞行,席間作了幾首律詩送她,詩云:「忍拋白首名山約,來譜黃衫小玉詞。南國固多紅豆子,沈園差似習家池。」、「愁聽燈前兒輩語,阿娘真個幾時歸。」;婚變後,郁於南洋,有感身世之孤寂及可悲,於1941年中秋曾作律詩一首以寄懷,詩中云「圓缺竟何關世事,江流不斷咽悲聲。」又有無題詩一首,「不欲金盆收覆水,為誰憔悴客天涯。」可見達夫的內心還是懷念映霞。不知達夫此時是否還有回國尋訪映霞團聚之心,但映霞返國後已與鍾賢道結婚,即使達夫欲訪為時已晚矣!但以達夫一貫之文人性格,於詩中抒發懷念,心想回國探訪雲英亦無不可能。 接著頸聯「細雨蒲帆遊子淚,春風楊柳故園情。」當為達夫觸景傷情之描寫,淺顯明白,是故諸家於此並無著墨。 尾聯「河山西戒重光日,約取金門海上盟。」,問題出在「西」字而非「戒」字,因而引來諸多不同看法。張教授訓「戒」有軍事防備之意,等到有一天西邊的戰局(亂事)平定,我一定會前來實現和你的金門之約。終南山先生認為戒字應訓為告也。士冠禮:「主人戒賓,」注:「告也。」洪進業先生復檢中央研究院網路版「漢籍電子文獻」,乃見「兩戒」一詞,與河山、山河聯言,實為詩中之慣用語,如「河山兩戒南越門,群峰到海如雲屯。」、「兩戒山河曾展覽,百年日月任奔馳。」「河山兩戒昇平日,聞見四朝僻壤天。」「一枰白黑總糢糊,兩戒山河俱破碎。」「萬里投荒一劍雄,出門真覺氣如虹;山河兩戒留詩卷,風雨千秋付酒筒。」參諸上述諸例,實與郁達夫詩之用語相仿彿,故不能不令人懷疑,郁詩之第七句或亦當作「河山兩戒重光日」耶? 在下查了幾個有關郁達夫亂離雜詩的版本,上海文藝出版社,袁慶豐著的︽欲將沈醉換悲涼:郁達夫傳︾、台灣商務印書館,劉心皇編的︽郁達夫詩詞彙編全集︾、喜美出版社,劉心皇著的︽郁達夫與王映霞︾、文藝月刊社出版的︽郁達夫資料研究︾及網路上查詢的資料,每個版本都是「兩戒」,不知楊樹清先生所見的版本為何?會不會誤將「兩」字看成了「西」字,因而引發了大家熱烈的討論。 「兩戒」根據漢語大字典有兩個解釋:一、國家疆域的南北界線。︿新唐書‧天文志一﹀「一行以為天下山河之象,存乎兩戒::故︽星傳︾謂北戒為胡門,南戒為越門。」清‧龔自珍︽己亥雜詩︾「踏偏中華窺兩戒,無雙畢竟是家山。」陳世宜︽遊雙清別墅即事一首︾「行行心跡雙清池,莽莽河山兩戒思。」亦借指兩戒之內的全境。清‧曾國藩︽母弟溫甫哀詞︾「豈謂一蹶,震驚兩戒。」二、謂分成不相統屬的兩部分。嚴復︽原強︾「而南北雖屬一君,彼是居然兩戒。」所以「河山兩戒重光日,約取金門海上盟。」應該解釋為:等到有一天河山收復、國土重光的時候,我一定會前來實現和你的金門之約。 順便請教楊樹清先生,︽亂離雜詩︾第九首「飄零書劍下巴東,未必蓬山有路通;亂世桃源非樂土,災荒草澤盡英雄。牽情兒女風前燭,草檄書生夢裡功;便欲揚帆從此去,長天渺渺一征鴻。」,「書劍」在下見到的版本作「琴劍」;「災荒」作「炎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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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擎地球接軌世界」==吳鼎信鋼雕展
吳鼎信的鋼鐵雕塑藝術,2004年三、四月在金門縣文化中心展出,與高雄「駁二」國際鋼雕藝術節不約而同,台金兩地同時登場。2005年九月在福建省政府前廣場,配合影音效果夜間別開生面開幕展出。今年新春應金門航空站之邀,在機場前廣場佈展,讓返鄉旅客賓朋耳目一新。今年四月三日由金門縣政府交通旅遊局指導,金門縣陶藝學會主辦,金門酒廠實業股份有限公司贊助,金門新願景工作室企劃執行,吳鼎信「撐起地球、接軌國際、鋼雕展」於晚間七時三十分假金城鎮莒光樓廣場點燈開幕。 時節雨紛紛,連日的陰霾,難得是夜放晴,送走春寒,柳風拂面,月兒彎彎高掛在莒光樓頭,放出素雅的清輝,與展場上藝術品燈光交織投射成一片金門本土藝術氣息之夜。有太多的藝術家都是落魄潦倒的,幸運的今夜,應該感謝天公作美外,更應該感謝諸位點燈的人,有大家凝聚的莒光,照亮藝術家的前途,才有這光輝璀璨月夜,光耀在我浯島金門,願這光繼續向外投射至全球各地,並與國際接軌。 吳鼎信近年這一系列的鋼鐵雕塑創作展,每一場次都有新的作品不斷的加入,他大多還是以「人」為主,無論在空間、時間上「人」是有限的,「美」是無限的,描寫生命的真諦,是最為普遍性的題材,最親切並極易感受到其內容的真實性和形式的美,所以歷久長新百看不厭。「撐起地球接軌世界」是這一次展出的主題,這一件主題作品,是利用大小扭曲不銹鋼的鋼管做成年青的身體四肢,表現肌理經絡的活力動感,托起有經緯鋼圈地球跳躍起來,像灌籃的動作,表示健康與躍動。周邊圍繞一道智慧靈光射向無際的宇宙,底座是一座不銹鋼的金字塔,象徵青年人追求登峰造極,致力於求學。正如胡適所說:「為學要如金字塔,要能廣大要能深」,底子要能廣博,才能登達峰頂上爐火純青的那一點。藉由教育養成完善的人格、豐富的學識、流暢的溝通語言、宇宙觀的胸懷,藝術的美感修養、E世代與世界接軌的視野,強固未來全球化競爭潛力,這是地球村的國際趨勢。 「撐起地球接軌世界」也為迎接四月二十二日「世界地球日」,響應大家一起做環保,為乾淨的環境我們仍持續奮鬥,並加以美化,建構一個乾淨、健康、藝術且饒富生機的世界。我們居住的地球大約四十六億歲了,碰到唯一會製造垃圾的生物│就是人類,地球已被搞得烏煙瘴氣,生存空間嚴重劣化,資源即將枯竭。幫地球一個忙!資源回收再利用,創造再生的高附加價值,讓藝術作品的展出更加一層深意。生活即創作,創作即生活,關心環境,反省生命的意義。雕塑的「理性」和「純粹造型」,除了美的要求外,更要表現心中的訴求與生活的觀想。「撐起地球接軌世界」這一件作品應該可以放大數倍,矗立在金門某一所大的學校,激勵青年學子,作為生活的標竿;更可以成為金門的地標,安裝在一個重要的景點,引導金門的身影站到國際舞台展現丰姿。 藝術品是一個有機體,是一個靈魂,藝術的存在必須由於人類感官接觸與精神的交往,才能真正達到相通的境地。現在的雕塑家可以反對希臘的古典寫實,但不能否定希臘的雕刻藝術;可以創造新的觀念,發掘新美感,表現新風格,引用新材料技術,但不能掩蓋希臘雕刻藝術的永恆價值。在希臘古典時期的藝術,以眾神、人像雕刻為主,雕刻家常以裸裎的姿態表現女性的人體美,從滑潤、豐滿、嬌柔、健美的外表,隱約流露出純潔高貴、活力熱情之美。是人性、是生命、是自然,創作者是嚴肅非浮淺,觀賞者不敢投以輕蔑的眼光。雕刻是活的,是永生的,所以米開蘭基羅完成大衛像石雕時,對大衛像喊:「開口說話啊!」大衛像欲語還遲,栩栩如生,活靈活現,是米氏得意傑作,傳之千秋。 雖然米開蘭基羅大聲呼喊:「回到希臘!」,但是掙脫古典時期拘謹嚴肅的羈絆,臣屬於宗教及宮廷的精神得到解放,趨向個人主義、自然主義、實驗主義,具有想像、感情和戲劇的形式效果。所創造的形象已真正顯示出三度空間感,不再取材於完善和美好的事物,不侷限於英雄和眾神的描寫,轉而製作與生活有關的通俗物象,體會人生,描寫芸芸眾生普羅大眾的真實感與個別性。這些新成分便成爾後藝術發展基本因素,才有近世浪漫主義、寫實主義、印象主義、表現主義等藝術風格之創立,這是時代思想和精神的變革,但不可否認希臘藝術帶動歐洲文藝復興的熱潮,仍是西方藝術的淵源。 十九世紀末,法國雕刻家羅丹讚嘆米羅維納斯雕像:「看!奇蹟中的奇蹟,他是古典靈悟中的傑作,是理與情的結構,知與靈的合成,生命的樂章高潔而優雅地飄散著,現代學院派的雕刻,既不了解希臘也不瞭解自然,多麼美麗的古希臘女人,活在雕刻家們的心裏。」塞尚被稱為現代繪畫之父,其觀念也影響現代雕塑,建立新的傳統,新的原始,而稱為「現代」。同時代的雕刻家羅丹企圖保存米開蘭基羅死後便失落的傳統風格,對自然絕對的忠實。現代雕塑藝術的開拓不是羅丹的傳統寫實,而是塞尚繪畫的建構思想,馬諦斯及多米埃的變形,和竇迦實驗性雕刻的啟發,他們才是現代雕塑藝術真正的原創者。 我們習慣稱獨立的三次元空間造形藝術作品為「雕塑」,但在現在的趨勢中三次元空間作品已毫無「雕」或「塑」的意味,像建築一樣形成一種建構觀念,也像機器一樣是一種組合,從美學的角度判斷卻有他的妥當性。當前這個工業困窘疏離的世界,只能在藝術裏尋求安全感,它提供永存的生命力及直接視覺感性的愉悅,是生命最深刻本能,抵禦工業文明所帶來非人性的破壞。由於機械所造成人與人之間的疏離感,需要精神上的補償,需要一種神奇、無意識的藝術,未來主義就是用機械時代作為發展美學理想,並加以接受的一群人,他們所接受的是機械所代表的力與速度的「概念」,而非機械產品。 1900年畢卡索和鞏查勒同時到巴黎,開始以熟鐵作為創作的媒材,造型根源於非洲土著的原型。全然創新金屬雕塑,構成未來雕塑原型,雖然在古代並非無先例,效果上仍然是一種發明。他們推展「集合」真正物品和原料的觀念,並從浮雕邁向三次元的構成。一塊塊的廢鐵、彈簧、螺絲、釘子,在結構上造成神奇,一個新的人性很機智進入生活之中;還運用工程技術在雕塑結構上,所完成的作品稱「構成」。這種結構的物體通常是從垃圾堆中建立的,這種活動被帶到超現實主義的運動裡。到了達達主義,將繪畫、浮雕、圓雕、現成物的區隔打破,集合現成物品成為有意義的關聯,使成為造型上的隱喻。所創出作品應歸哪一種類別已無關緊要,如硬要以既有的呆板觀念加以區分,就破壞創作的本意及其歷史的意義。 亨利摩爾是二十世紀最傑出的英國雕刻家,對現代公共藝術有重大的影響,他的作品被豎立在世界各重要的大城。去年位於倫敦的一座博物館前,亨利摩爾所做一個三米長的銅雕被偷了,價值逾五百萬美元,可能被當破銅爛鐵支解,秤斤論兩賤賣。在他心靈對象的世界裡有普遍的造型存在,每個人都是在潛意識裡與它制約,如果他意識之門沒關閉的話就能感應到。他尋找周遭趣味的形式,延伸自己的形式經驗,去制約一個新的造型,具有人性意義並取法自然,非複製非再現自然造型。創作精靈性或神秘性,感覺感性的未知空間,來設計一種造型的象徵,這是現代雕刻追尋目標。 吳鼎信從陶土到鋼鐵,從事藝術創作已三十多年歲月,雕塑給予他長期衝擊與振奮,激情不可抑制,創作如泉湧,源源溢出。他具有浪漫原創性的特質,簡練立體造型至單純的型態,捨棄過去雕塑藝術的特色。他新的雕塑觀念,在本質上是開放的,在意圖上是動力的,尋求製作量塊感,不是凝聚的,而是一種流動,不在平面上找一個靜止安定的點,讓它昇離地面,在空中營造一個理想的震撼靈動。吳鼎信鋼雕作品能掌握現代藝術的源流與脈動,與世界藝術潮流同步趕上,進而確立自己的本土風格。除了具有深刻的藝術內涵和觀賞價值外,其作品還突出強調與大自然的一種和諧共存的關係。甚至,更有環保意識的裝飾和美化環境的作用。他在國內、外也舉辦過無數次藝術創作展覽,身為本土藝術創作者,也關心地區旅遊觀光產業的發展,讓擁有最豐富的戰地文化,與金門的歷史文化背景溶入於藝術,與創作相結合,打造金門的世界藝術櫥窗,讓世界認識金門的藝術創作,這是從事藝術創作者的共同夢想,實現與世界接軌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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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我最怕女孩傷心掉淚,雖然還不清楚徐家大小姐的實際狀況,我還是試著想些可以安慰明珠的話語。 「小徐,雖然才剛見面,就像爺說的,我也把你當自家人。」 「這才對。你能如此,我在這兒會覺得自在些。」 我努力的笑了笑,希望能多少緩和一下氣氛。 「想想,也有好幾個年頭,姐不曾踏出這個前院的西側小門了。」 「是啊,打從那些件事情發生過後,我就很少見寶珠到過前院來。」 爺爺彷彿也陷入長久以前的回憶,眨了眨雙眼,一臉忙著思索的模樣。 「以前,我記得妳們姐妹倆,最愛這柚花盛開的三月了。特別是妳姐,打從我住進這大宅院開始,每年三、四月的時候,她總是第一個跑來告訴我──柚花開了,柚花開了。然後,拉著我的手,一聲:『爺,我們快去看柚子花。』可愛的小臉蛋上,滿是欣喜若狂的興奮模樣,真叫人難忘。」 「的確,那真是一段令人難忘的日子。以前,姐就特別喜歡住在前院的西側廂房。小時候,冬冷的季節,呼呼的北風吹得強勁。母親怕我們冷,總是叮嚀我們只能呆在小屋內。我常常是,布娃娃玩膩了,玩紙娃娃;紙娃娃玩膩了,玩布娃娃。可姐不同,她總是靜靜地望向窗外的天空,找尋窗外那高高柚子樹的蹤影。記得那時,朝南的小窗比我們的個兒還高,姐常拜託我一起合作,搬塊長椅墊墊腳兒。每當柚子樹油亮的綠葉下,開始有了那串串的白色小花苞時,姐總是興奮得跳了起來。當然,小花苞開始綻放了,姐也比其他人更早知道。爺,您知道嗎?………姐凝視柚花盛開的眼神,有多專注、多用心啊!」 明珠一口氣說了一大段,姐妹兩人過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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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何以見得喲,」她疑惑地,「你在想山外那個小美人,是不是?」 「想妳。」我瞪了她一眼,低聲地和她開玩笑說。 「真的這樣?」她皺了一下鼻子,「少跟我來這套!」 「我沒有騙妳,」我笑著說:「我正想著要如何來追求妳,到底是先請妳吃飯呢?還是先請妳看電影?抑或是像魔術師一樣,把妳變到床上去。」 「你去死啦,」她打了我一下,「別一天到晚尋我窮開心,隊上誰不知道你已經有了一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 「人家有未婚夫啦。」我坦誠地告訴她說。 「既然知道人家有未婚夫,怎麼可以和她在一起?」她責問我說。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啦,」我為自己辯解,「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笑死人,」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我親眼看見你們手牽手到中正堂看電影,還合力和人家打架,這叫普通朋友?」 「妳是保防官、還是反情報隊的線民?」 「你摸摸良心說說看,武揚營區所有的女生,有誰比我更關心你的?」 「在我的感覺中,妳林玲只會為我添麻煩。」 「我為你添什麼麻煩?」她有點不悅。 「大哥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說。」我站了起來。 「你今天非要給我講清楚、說明白,」她也站了起來,「我到底為你添了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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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島嶼住住》作粗工
徐仁修年輕時喜歡四處探險,寫下許多精采的作品。他在探險書籍系列的作者序當中寫了這麼一段話:『一個人可能不一定成功,但卻可以選擇活得開闊,活得喜悅,更可以活得精采。精采是什麼呢?──是用歡喜的心去品嚐人生的各種滋味: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不只品嚐,還要懂得欣賞。記得!欣賞你所經歷的一切人、事、物。』 最近這陣子,在自己經營的民宿裏作『粗工』──利用打磨工具將施工時不小心黏附在油面磚上面的水泥磨掉,這是我十八年前,在澎湖開設『島民情結茶藝館』時,所作過的差事。首先,雙手必須戴上麻紗手套,免得傷害手腕以及不慎磨到皮膚。著長褲、運動鞋,以免被塵粒噴到或磨傷腳趾。戴上眼鏡,以免塵粒噴到靈魂之窗。戴上口罩,免得矽肺病,現無勞保。打磨工具以雙手握住,仍偶如脫韁野馬,要小心,這東西有如『血滴子』──五年級大多知道的一種武打電影的道具,那圓盤狀的鋒利器具,令人畏懼。 磨地板,每天磨掉一片『沙盤』(正確專有名詞,我也不知道)就得休息,大約半小時,因為雙手已抖麻得缺乏知覺,再硬撐下去怕有閃失。到了最後兩天,打算把大廳也磨一磨,又怕耽誤進度,咬牙硬撐,一天磨二片,磨到呼吸困難、累到眼神渙散、連吃晚餐都沒力氣。也曾二度磨到手,還好戴著手套,否則定有血光之災! 有一天,另一棟民宿的女主人看我『又』在換沙盤,問我:「為什麼你每次都要換一塊這個?」好問題!幸福的她,地板早被整理得乾乾淨淨才交屋。我想起以前也曾有個女人,對自己的寵物一問三不知,對於旁人的存疑,她回答:「我只是負責玩貓的(養貓的,是另一個苦命人)。」從此,『負責玩貓的』便成我們言談之間『幸福者』的代名詞。 看著眼前這個『負責玩貓』的女士,我訝異自己的修養似乎變好了:「喔,這是消耗品啊,所以要更換。」還是被湯姆附身啦?要把刷油漆『演』成一件好玩的事,以換來旁人羨慕的眼光!玩貓的女士咕噥一陣,大意是她一輩子都弄不懂這些東西,交給老公就好了。 這打磨工具是從事營造的友人借我用的。就像混過黑道的多少都會刺青一樣,幾乎我見過的這類型工具的電線都曾斷掉過──應該是被自己的血滴子切斷的,這像一個警示,提醒往後的使用者要留意。 連續磨了九天。天天塵埃滿身,每天都需要洗頭洗澡,把頭髮洗得粗粗毛毛的。頭髮一定搞不懂這個人最近是怎麼了? 磨地板的時候,身體勞碌而頭腦很空,可以想很多事情。假想自己是勞動界的英雄,這是坐在辦公室的人無法體會的人生;假想自己忙了一天,可以喝蠻牛提神,累到瓶身的『我有毒,請勿喝』都無法對焦細看,喝完後才回想:現在廣告商的促銷字眼都滿『猛』的,讚啦! 有一天到海邊玩,再回家磨地板,當時穿著玩水用的運動涼鞋,捨不得換上嶄新的帆船鞋。冒著磨到腳趾的危險繼續工作,這也明白了『職業傷害』是怎麼來的。 仔細想想,似乎還蠻喜歡磨地板的工作,原因之一是重溫年輕時的創業美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想再來一次了,十八年以後,我也沒力氣磨了。就到此為止吧! 體會『累得跟狗一樣』的感覺。每夜都睡得好沉,好幾年都沒這麼好睡了。原來,當白領人的頭腦還不能好好休息之際,勞動界的英雄是如此幸福! 人在非常時期,更需要勵志文章,所以我百分百同意徐仁修的觀點,身體力行! 為什麼來金門?為了幫金門的古厝民宿磨地板。只要我磨好了,地板漂亮,後來的人就輕鬆快樂了。 金門的生活,多采多姿。懷疑喔?我沒被湯姆附身。酸甜苦辣?日後將用拙筆一一報告。 總共九個工作天,磨地板終於告一段落。滿屋塵埃,就要落地。 接下來就是油漆、清潔、除溼、驅蟲(請蜘蛛搬家)::。 期待古厝亮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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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爺爺一邊回答明珠,一邊還不忘徵求我的意見。 「那會呢?我對甜食還很喜歡呢!人家說喜歡甜食的人較樂觀。您看,這句話是不是在我身上得到印證了?」。 「哈,哈哈!確實如此。」 爺爺和我互相對望了一下,彼此都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兩天的相處,爺爺與我的投緣,應該也跟彼此爽快、樂觀的個性有關吧! 「過一陣子我父親回來,相信他也會很快融入你們的笑聲中。」 明珠帶著羨慕的眼光,看著爺爺和我。 「的確,徐老也是個容易相處的老好人。有其父必有其子嘛!明珠,妳大哥和妳不也一樣隨和、一樣好相處嗎?」 「是嗎?可是姐姐………。」 明珠欲言又止,臉色突然轉為凝重。 「明珠,沒關係。小老弟是個可靠的人。」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小地方就是如此。一點小事,便謠言滿天飛。就像是壞事傳遍千里似的。唉!」 明珠語帶沮喪與無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才再接著說。 「說到姐,我………我就無法釋懷。’ 明珠話有點哽咽,表情也有些激動,眼角竟泛著幾許的淚水。 「要看開點。人言雖可畏,但時間不是已沖淡這一切了嗎?」 爺爺慈祥的關愛與安慰,彷彿起了點作用。明珠用手抹掉眼角的淚水,很快收起沮喪的表情,語氣也平靜了些。 「小徐,不好意思。」明珠有些尷尬的對我說。 「沒關係。不要忘了。我也姓徐。雖然才來住兩天,我可是把這兒當作是自己的家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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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小美人悅耳的聲音。我趕緊睜開眼,調整坐的姿勢,不好意思地對她笑笑。 「是不是太疲倦了?」她關心地問。 「沒有。」我簡短地答。 「那怎麼會睡著呢?」 「或許自個兒坐在這裡,有點無聊吧。」我解釋著說。 「晚上我們一起到僑聲戲院看電影,」她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好不好?」 「改天吧,」我頓了一下,「明天區分部要開委員會,還有一些資料沒準備好,我必須趕回去加班。」 「既然這樣,」她沉思了一會,「我請你去吃麵,吃完麵再走。」 「不用了,」我看了一下腕錶,「回去還趕得上晚餐。」 她收起了笑容,不再說什麼。 我順機站起身,禮貌地和老闆娘道再見後緩緩地步出店門,走在人潮漸退的新市街道,而後經過山外村,抄著村後那條羊腸小徑直回武揚。 操場上已有部份早歸的官兵等著晚餐,彼此打過招呼後,我索性坐在那株高大的尤加利樹下的石椅上,面對著巨岩堆疊的太武山巒,小美人俏麗的身影又不約而來地在我腦裡盤旋,但不一會,隨即被藝工隊那個漂亮的女孩打斷。她,就是林玲。 「陳大哥。」她從背後拍了我一下肩膀,而後尖叫了一聲。 「妳想嚇死人是不是?’我不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 「看你坐在這裡發呆,到底在想誰啊?竟然沒發現到我。’她快速地走過來,在我身旁坐下。 「有誰值得我想的」’我笑著說: 「老實告訴妳:肚子餓了想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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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的梨子園
這幾日正值清明時節,細雨紛紛,趁著假日返台回宜蘭外婆家掃墓。每當開車回去的時候,總會難免想起在我生命中這麼一位已過世的親人,他親切的笑容,對子女的關懷,對孫子的疼愛,總是鮮明地在我們孩子的心中,這最後回憶::: 那一年,我還小,剛考上大學的暑假在宜蘭陪著阿公度過的日子。那時的阿公已經身罹絕症,醫生建議我們家人帶回家,好好珍惜這與親人最後相處的時光。那時的我和高一的表弟都放了暑假,家族中就我們兩個悠悠哉哉,便在羅東鄉下陪著阿公。 一日清晨,忽然阿公不見了,那時候我跟阿嬤便十分擔心,擔憂他會久病厭世,便緊張的到處亂找,鄉間的小路急奔,未見人影,我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直猜想著阿公會拖著疲憊的身軀跑去哪裡了呢?他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哪些? 於是,我跟表弟騎著腳踏車,跑到阿公生前最喜歡的梨子園,離家五公里之外,那片阿公親手栽培的梨子園。但是這片梨子園很寬廣,密密叢叢的樹幹散佈滿園,走到對端至少要花上半小時的時間。望眼看去,悄然寂靜,看不到底的遼闊,更不可能看出裡面有人在裡頭。我們頂著大太陽,足足在裡頭找了三小時都找不到阿公的蹤跡,額頭上的汗滴不斷冒出,我們急著連眼眶裡的眼淚都似乎如雨的揮下,心裡的著急更是難以掩飾。 就當我們放棄尋找,返回家中的同時,突然見著阿嬤跑得滿身是汗,她急忙喊著:「找到了!找到了!小蘋你們快回家:::」原來阿公是已經到家了,回到家中,見著阿公一身的疲憊,一臉的空洞,卻仍幽幽的說:「大家是怎麼啦,我只是去看一下梨子:::」 其實,當時的阿公已經是癌症末期了,總是倒在床上,常常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我們實在沒想到,他還是掛念著那一片梨子園,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也要騎著拖板車去望一望。儘管那一場兵荒馬亂的尋找總算是結束了,但是阿公的身體也在那一次後日益惡化了,一個禮拜之後,阿公便去世了。 那一年的暑假,阿公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對梨子園做最後的巡禮。那一年阿公的梨子,也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宜蘭三星上將梨,而如今梨子園早已租出給佃農,每當暑假轉秋之際,我們都會品嚐家鄉的梨子,梨子依舊肥大看似甜味,只是已經沒以往的好吃,彷彿沒有阿公的照顧,梨子園也失去了營養。 而宜蘭三星鄉衛生所前面的公車站牌,也曾記錄著我跟我阿公最後搭車一起返家的回憶。我永遠都記得那天是禮拜三,阿公一大早就起床,精神顯得神采奕奕,一直嚷著要帶我去吃三星名產─魚羹麵。沒想到那是阿公留存給我最後的回憶,三星衛生公車站牌,那一班公車,一切的溫度就在緊緊牽著阿公的手。衛生所的車站站牌,那時候卻有不安的預測;今日看到當年的站牌,依然沒有任何變化,但人事物早已卻悄悄的消逝無蹤,留下的只是一種憂傷的情感。 如今我已經忘記,當年的我是怎樣哭累了全身,但我會告訴自己,絕不能像阿公一樣酗酒抽菸,因為失去的親情,真的比什麼都還痛::: 祭祖省思,勿忘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