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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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砲戰洗禮與防砲觀念
據同一期︽金門同鄉鄉訊︾陳榮昌撰︽王芳茗回首前塵餘悸猶存︾所述,民國三十六年應聘擔任金門縣古寧國小校長的阮井言,返回大陸探親時,力邀昔日同學王芳茗、藍義成、江思明、江連井、江漱清等人前來古寧國小任教。民國五十七年,當六人紛紛在教育界嶄露頭角時,卻陸續以匪諜罪名被捕入獄,其中時任金城國小(前中正國小前身)校長的王芳茗亦受牽連,因而哄動一時。王芳茗福建省海澄縣太武鄉深澳村人,三十四年八月自南靖師範學校畢業。民國五十七年九月二十日早上,王芳茗於主持師生升旗典禮後,隨即被金門調查處情治人員約談。被約談的原因是王芳茗在福建省立南靖師範的同學孫建寧,在當時展開的滌塵專案中,向政府自首坦誠介紹王芳茗等人參加該校共黨「南靖師範讀書會」,並加入共黨「南靖師範支部」。在屈打成招下,不久轉送台灣台北調查局,台灣省警備總司令部軍法處,由軍事檢察官提起公訴,處有期徒刑十年褫奪公權五年。 據傳甚至到了七十年代,仍有學生因順筆在老總統的畫像上塗鴉,亦被懷疑思想有問題,而被情治單位偵訊。總之,金門是高度政治化的地區,無法以台灣的標準來觀察,一直要到民國八十一年十一月金門解除戒嚴,金門人才享有憲法保障的自由。 十二、砲戰洗禮與防砲觀念 民國四十三年九月三日,中共大肆砲擊金門。此役造成水頭村的沒落,黃錫安先生回憶說:「水頭村是一個繁華的聚落。那時的水頭是海軍的一個基地,海軍巡防處駐紮在這裡;胡璉司令官擴展對港貿易,金門有到香港的航線,貨輪在此停泊,全島的民用物資在這裡裝卸,再轉運各地,那時后浦的商販便時常利用騾馬來到水頭馱運商品。金防部最初也設在水頭,就在得月樓那棟洋樓,民國三十九年底『怒潮學校』也遷來金水小學。因為司令部的關係,村裡還駐有一支粵華劇團,每一個星期都有表演,有時是演平劇,有時是演話劇,一般都在夜晚演出,從各地蜂湧而至的人潮,常將水頭擠的水洩不通;夜晚,這裡還有露天的茶室,阿兵哥都會到茶室聊天,因此水頭的夜晚都非常熱鬧。記得小時候,媽媽利用自己種的花生炒熟,然後由我們兄弟利用晚上到村內叫賣,賣給阿兵哥。在我小時候的印象,水頭一直都很繁榮;九三砲戰後,因為整個海軍巡防處撤走,水頭從此沒落。」 但就金門的防砲觀念來說,卻是一個新的里程碑,古寧頭戰役時民眾對火砲的認識,李清泉先生回憶說:「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撤守,中共攻打金門之前,就已經開始砲擊金門了,記得砲擊最早的時間好像是農曆八月二十五日,當時一般百姓從未曾見過這種陣仗,不知砲彈的威力,以為躲在床下即可以安全無虞,有些民眾更是無知,認為砲彈是直線前進,躲在窄巷可有好幾層牆壁保護,應該會很安全,當時我們村莊有一對夫婦在砲擊時就是躲在窄巷內,結果被空爆的炸彈炸死。」 其實官方的觀念也沒有好很多,符文敏先生回憶說:「九三砲戰之前的觀念比較差,我們還不知道敵人的火砲那樣厲害,那時的防空壕(洞)都挖得很淺,只要能蹲在裡面就算合格。記得我擔任珠山村指導員時,有一次我們在中正堂開動員月會,會議由胡司令官主持,散會後我們在禮堂外面觀看中共的砲擊,那時中共的火砲打不遠的,最多只能打到湖下碼頭(同安碼頭),而且一般只打一、二發的零星砲,所以我們在會場開會都不會驚慌。從三十八年至四十二年所挖掘的防空洞都很淺,大都只能蹲著,主要是預防空襲。」 許加壯先生回憶說:「記得九三砲戰當天,我們鄰長以上幹部,集合在中正國小聽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陳國礎委員訓話。陳國礎是金門縣東洲人,他在南洋發跡,很受老總統禮遇。那天中共的火砲密集的砲轟水頭碼頭,主辦單位認為中共火砲的射程還沒法打到金城,所以並沒有立刻將鄰長疏散,直待砲火開始向金城射擊,才匆匆解散,幸好沒有人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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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粟集》非常教育話從頭《回顧反思篇》
金門雖地處海隅,但自宋代朱子設堂講學後,絃誦不絕,文風興盛,素有「海濱鄒魯」之美譽。明代,金門人參加科舉京考,金榜題名者不勝枚舉,經朝廷荐舉為文官、武將,望重於當世者,亦代不乏人。以本縣蕞爾小島,竟能孕育出眾多國家棟樑之材,即便是在上京,亦傳為美談。由此,不難想見金門文風之鼎盛。 迨民國肇建,科舉廢除,學制維新,海外鄉僑斥資興學,回饋故里,至「三里一學、五里一校」,競美一時;抗戰軍興,地方不幸淪陷,一切幾成陳跡;抗日勝利後,政府全力推動國民教育,海外鄉僑熱心不減,更加熱烈獻心、獻力於興辦學校。 民國三十八年以來,金門成為反共復國之根據地,歷任軍政首長對教育一事,尤其重視,終使文盲盡除,學府林立;民國五十三年,延長國民義務教育為九年,更為全國之首創。中等教育,日益普及,造就人才之盛,有目共睹,而目前就讀國內各大專院校者,幾乎每家皆有,博士、碩士亦為數不少,若謂金門為「文明之島」實不為過。 金門是海上長城,久為世人所嚮往,因她不僅有壯麗的河山,更有俯拾皆是的人文景觀。金門在明、清兩代,是人文最為薈萃的時代,因她誕生了太多了不起的人物;迨至民國肇建以後,由於迭遭兵燹,政府每每不能從事有效率的、大規模的文教建設,但是,金門人並不因此氣餒、退縮,反而在物資極為匱乏的不利條件下自立更生;現在,金門居民無論在海內外,都能闖出一片天地,可以說是拜古聖先賢的教化之所賜。 金門人的骨氣,表現在能屈能伸上面,如若不然,誰能在軍管下存活三十六年而不改其志。我們回顧以前金門的教育,即使在天然條件極為惡劣的環境下,亦能處之泰然,而且甘之如飴,就足以證明金門人求知的內在動力有多強! 回想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期間,換成是別人,可能連躲砲彈都來不及,那有可能讓學校絃歌不輟;雖然,有些人被迫離鄉背井,負笈臺灣繼續求學,但是他們追求知識、真理的心,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現在,金門各行各業的佼佼者,大部份都是當年受到砲火洗禮的青年,像福建省政府主席顏忠誠先生,剛榮退的金門高中校長李光明先生,金門高職校長王添富先生,臺大教授陳德禹先生等,都是當年軍管時期所培養出來的人才;可見事在人為,只要有心,任何艱難時代的人,都可能為他的時代寫歷史。 「戰地政務」,對大多數金門人來說,已經是一個越來越遙遠的名詞了,她已走入歷史。戰地政務時代,是金門人永難忘懷的年代。現在的金門人,年齡在三十歲以上的,或多或少都能曾經感受過她的氣息。 在那個與時間賽跑,與敵人的砲彈賽跑,與艱困的環境賽跑,與惡劣的天候賽跑的年代,我們沒有享受的權利,有的只是一顆永不服輸的心,有的只是一顆聽命、服從長官的赤誠,因為我們比誰都明白:「沒有金馬,就沒有臺澎!」我們比誰都了解:「退此一步,即無死所!」我們爭的不是個人的得失,我們爭的是國家民族的存亡絕續,我們不能倒下去,再苦也要咬緊牙根撐下去,我們誰也沒有告訴過誰,但是,我們心裡都很明白──我們都在寫歷史。 經過三十六年的實驗,金門戰地政務終於走下她的舞台,但是我們不要忘記:金門的國民教育,是那個時候打下的基礎;可以說,如果沒有胡璉等將軍的高瞻遠矚,就沒有金門今天波瀾壯闊的國民教育,是他們在一邊作戰,一邊揮汗整地、戮力建校的辛勤耕耘下,才經營出今天的成果;我們飲水思源頭,不能不歸功於這些儒將的打拚! 「戰地政務」,誠然有許多不盡如人意之處,如上級的要求就算再不合理,習於在砲火下討生活的老百姓,也只能逆來順受、甘之如飴,誰要是膽敢違逆,那只有吃不完兜著走的份兒;因為,只要被扣上「影響民心士氣」的大帽子,任誰也會吃不消的! 樂山曰:「往者已矣,來者可追。」今天我們緬懷過往,更應該為金門的教育略盡棉薄之力,教育是百年大計,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正意謂著我們每個國民,身上所負責任的既深且重!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讓我們盡量多往前看,盡量少往後看,讓我們為開創金門教育的歷史新頁而打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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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餘生錄》單日電影驚魂記
對四、五年級生的人而言,民國六十年代左右,金門尚屬軍管「戰地政務」盛行時代,那時候新聞資訊取得不易,報章雜誌輸入嚴格受管制,私人禁止擁有收音機,雖然,有一次與同村的進哥,把唱機電路盤接一根銅線到鐵窗當天線,竟然變收音機了,真是非常新奇,能聽到許多電台播音,只可惜被長輩知道後大罵:「不驚烘抓去關仔生煞母」,只得拆線終止偷聽廣播! 金門民間娛樂項目不但貧乏,且處處受限制,一般老百姓被抓到聚賭,一律送民德管訓班,公務人員解僱回家吃自己。夜晚實施宵禁,又沒有現在網路資訊的發達,鄉下自然村沒有電話,電視只有經營「柑仔店」才勉強有一臺應景,吃完晚飯,全村不管男女老少,都拿著板凳往小店跑,盛演的「西螺七崁│阿善師」是令人飯可不吃,不可不看的戲,那時候千萬不能與「柑仔店」的孩子吵架,否則一句「汝麥來阮厝看電視」,那代誌可就大條囉。 所以,看電影絕對是個令人嚮往的休閒娛樂。記得鄰近部隊偶爾的免費勞軍電影外,有一次在坑道裡看電影,不知是誰去坐在砲彈堆上,一不小心嘩啦啦砲彈像滾木滾下來,當天電影就停止了,以後也沒得看了,因為,百姓不准進坑道了。而金門定點的電影院有:金城的金城大戲院、金聲大戲院、育樂中心,山外的僑聲大戲院、中正堂,沙美的金沙大戲院,陽宅的軍方金東大戲院等,因居家在太武山下的民享村,所以鄰近的金東大戲院,就是我們孩提時代伙伴光臨的首選。 當時,一張電影票價從一塊五毛錢,一大人帶一小孩,慢慢調漲到每張十五元,在那號稱十萬大軍的年代裡,電影院可是場場客滿,加諸金東戲院又沒對號入座,往往因超賣,造成站著看的人一堆,我們這些小蘿蔔頭往往為了能看得清楚,都窩到第一排與螢幕間的地帶,但可就苦了脖子與眼睛了。金東大戲院設有長官與貴賓席,那是在二樓放映室的左右兩邊,望文生義,唯有長官與貴賓才能上去的,但小孩子只要沒人看守,常常偷溜上去,幸運的話則視野可好囉,省得人矮被高個子擋住看不到的痛苦。 早期的電影從凌波的「梁山伯與祝英台」,樂蒂的「江山美人」,到二次大戰的日片「山本五十六」、美國片「六壯士」,以及蕭芳芳的武俠片「蜀山劍俠傳」,易原的「鬼見愁」,王羽的「獨臂刀」、「獨臂刀王」,李小龍的「唐山大兄」、「猛龍過江」,狄龍、姜大衛的「十三太保」都是膾炙人口的。為了一償看電影的慾望,白天可得加倍努力地把農事幫忙好,牛牽回綁好,豬隻餵飽,把水缸的水打滿,以換取爸媽的首肯及電影票錢,偶而若能加償一支甜筒那就太棒了。否則你就會體會到玩伴們興高彩烈的走過你工作的田邊,而你只能以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們,低頭嘀咕地繼續工作的痛苦。 由於是當時兩岸是單打雙停,往往冬天的雙號晚上12點過後,就開始砲擊了,為了避免寒冬叫小孩起床的麻煩,所以小孩子常常是睡在防空洞的。記得是一個單號的晚上,電影尚未放映完,已是砲聲隆隆,彈落點就在不遠處,所謂「新兵怕砲,老兵怕機槍」,生活在島上的金門人,都有聽音辨炮彈落點的功夫,當天,電影散場大約八點多,與蔡厝村同齡的玩伴「阿壽」,兩人各騎一輛腳踏車,因當時燈火管制也沒路燈(註:最近與小孩開始觀賞星星,但似乎路燈太多了,形成了光害,回味孩提時代睡屋頂,蓋著滿天星斗當棉被的感覺似近又遙遠),小路不好騎,就從高陽路回來,那時腳踏車照明靠的是「摩擦電」,隨著車輪轉速忽明忽暗的。記得騎不到3百公尺,兩旁尚有部隊夜行軍,突然一發砲彈落在身後,被濺得渾身是土,連車帶人皆臥倒,只聽到一個軍人喊著:「小鬼不要命了,燈也不關掉」。阿兵哥罵的是腳踏車「摩擦電」燈光,被對岸觀測站發現,立即發砲射擊。 斯時,我們趕緊停車關掉「摩擦電」熄燈,但還未等跨上腳踏車,前方幾十公尺處又落了一發砲彈,除了爆炸聲震耳欲聾,且仍然飄落一身塵土,我與「阿壽」不知踩的速度有多快,只記得回到村莊前的碉堡,兩個人車子一推,溜進碉堡內,大喘著氣,兩人臉孔「青筍筍」,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足足有一刻鐘說不出一句話來,回到家也不敢與家人講起,怕又要挨一頓罵。 從此單號晚上的電影,就算片子再好,看也不敢去看了,當然,心中非常感謝那位叫我關燈的阿兵哥。當天行軍的部隊,是否有人因而傷亡,部隊一向講究保密,我們無從得知,只是,不久之後,金城育樂中心中彈,當場有人死傷,從此規定單號禁演電影。 雖然,今天電視與電腦網路興起,電影院被迫相繼關門,但孩時單號看電影的驚魂際遇,雖經近三十個寒暑,至今卻依然歷歷如繪,這輩子恐怕永難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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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觀摩記
宜蘭,位台灣的東北,好山好水是其自然條件之一,近年來,童玩節及相關活動,將在地方文化產業辦得有聲有色,有著承辦大型及國際性節目的能力,長年性、替換性的節目,總能在不同的季節中,吸引不同層次及不同年齡的遊客造訪,再配合當地特產,由中央機關輔導的商品行號,對在地產品更能有進一步加分的效果,一方面提昇質感,一方面建立口碑,如當日一早到訪之「橘之鄉」,正是宜蘭縣有名的商行,結合當地物產,引導為觀光產業,不正是創意文化的手法?商行老闆寓教於樂,在店內設置小型教室,妙言如珠的說明,不時也會歌唱教學一番,讓團員在快樂的氣氛中領略蜜餞的製作由來及產品無形的行銷手法,滿墻中外貴賓造訪的合照,更是為產品提供了鐵的保證,讓人一出手,不覺行李滿載,而直呼「此地不宜久留」,卻也欲罷不能,欲走還留;告別了「特產店」,趕赴宜蘭當期展出的「綠色博覽會」,那是利用當地原有的武荖坑風景區巧妙妝點,該展雖已近尾聲,但遊客仍絡繹不絕,人潮如織,進入後才發現點點用心,處處留心的成果,花卉的期程有限,如何掌握、如何顯出、如何營造,在巧手的設計下,以花與綠的搭配,可謂「巧透化工三五點,新添生意萬千枝(許獬︽叢青軒集.清和微雨︾)」,就是置身在一片花與綠的世界,藍天、綠地、紅花、靛水,悠遊其間,享受大自然,就在十餘公頃的範圍內,處處見驚奇,如定時有人力撿拾垃圾,垃圾分類徹底,公廁隨時乾淨,解說指示明確,貼心的在每一公里半至二公里即設置洗手間,戶外休憩區,或走或停,全然可以不理時間,只有盡情的放鬆,或許,這些簡單的動作,平常至極,不須大書特書,然而就是小處中見其偉大,切切實實的執行,才能建立口碑,畢竟熱情才是執行的動力,用心才能創造驚奇,套一句趨勢科技董事長張明正為︽執行力︾乙書序文所言:「有心又有執行力,那還怕什麼?」宜蘭綠色博覽會就給人這種感覺,在不破壞原有基調的原則下,整合資源,才能以活潑新意的手法,帶領人們回到大自然的方法,一個規劃完整的場地,除了先期用心的計劃,配套的整合,開展後,若無後繼人力的投入(垃圾、廁所的定期維護)、廣告的投入、各主題人員不厭其煩的用心解說等,不會有創造成功的條件與機會,而在這主題明確,規劃得宜的園區中,在芳香、悅人的季節中渡過一個最自在的早上,正如平時假日有空,帶著妻小,在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遊客中心旁之水池靜坐,感受鳥鳴水聲,深深的吸入及吐納大地的涵養,悠閒、無罣礙,這也是我始終認為金門與宜蘭相似的地方,而且一再從行程中體現與感受。 下午安排造訪宜蘭市立圖書館,館長姓陳,與其接觸,可以感受其以生命在經營圖書館,甫入門的閱讀室,即流露出濃厚的藝文氣息,文化氣氛極佳,在談過話更得知,這一室的藝術品大多是陳館長個人收藏,以館為家,用心經營,館長笑著說:「我們這有時像個托兒所,許多家長要到市場,第一個選擇,就是把小孩放在這,尤其是放假日,更是客滿,而圖書館己非單純藏書的地方,應提昇附加價值,不過不要以為我們地方小,對面的學校,常是我們舉辦活動的場所,而學校也樂於和圖書館合作,共同研討活動,辦理活動。」 原來不刻意限制自己的資源,反而是增加資源的方法,不自恃小我者,才能成就大我,創造雙贏,資源共享,彼此才能扶持。陳館長又提到宜蘭辦活動,近年來愈辦愈多,愈辦愈大的原因,就在於『整合』,比如說一個活動關係到十個單位,就由縣政府主導,每個單位均要列出節目,不管是中央或地方,只要是這地方的一分子,都要貢獻出心力,這樣才能辦出好的活動,而且不只是出錢,還要出力,如此就常常有好的節目可以舉辦,以宜蘭縣立文化中心為例,一年平均辦二百場的活動與演出,民眾甚至會自己要求,民眾參與久了,也成為監督的角色,更能了解政府的用心,也不致流於大拜拜式的活動,舉辦及參與這樣的節目才有意義,正如楊麗花在這中心演出時,許多外地的長者甚至包車前來觀賞,曾轟動一時。 陳館長熱忱的引領團員往宜蘭縣立文化中心,再度見識有別於新莊藝文中心的展演廳,其特殊的舞台設計,是全國首見,舞台設計可由原本的鏡框式舞台調整成為三面式舞台,別小看三面式舞台,挑戰性極大,以往的表演僅陳呈現一面,而面對三面式舞台,才能展現演者的功力,彷彿如置身羅馬競技場般,觀眾的眼光來自四面八方,另外還有小包廂式的觀眾席,如能在其間賞藝,定是快事一椿。館外尚有一座小型露天劇場,巧妙的搭配地形而成為觀眾席,可以一氣的延續館內外的互動,館外迴廊鑲嵌著手工彩繪陶板,或質樸或精美,充分的展現在地特色及挑戰不同建材的協調性,竟也產生盎然趣味,在各現姿態的同時,也具有另一番的質美。 宜蘭的文物保存極佳,經營用心,離開了文化中心,團員在陳館長的引領來到了宜蘭設治紀念館,那是一座和洋式的建築,建於公元一九○六年,屋齡近百,是擔任過宜蘭二十餘任地方首長的官邸,宜蘭在公元一七九六年由吳沙率眾墾建始,迄今二百又七年,在這二百餘年,其中五十年為日本治理,引入了日式的建築,活潑了地方特色,這屋齡近百的官邸,在公元一九九七年陪者圍牆內的百年樟樹一併著保存,並整建成為紀念館,一方面為老建築物賦予新生命而留住歷史,一方面也如同老樹的新枝般,見證宜蘭未來的發展而孕育著,館內規劃完整,解說專業及生動,嚴禁拍攝的規定,更使人們的用心留意及聆聽,使用者付費,更直接覓得了維護及人事費,以永續經營。家鄉金城也是古建築匯集的地方,信步在後浦老街,可同時見到傳統聚落與僑匯洋樓及新式洋樓,在地樸實特色的老寺廟與別具外地風格的新寺廟,甚有戰地氣息極濃的軍事標語與標榜節孝的老牌坊,構築後浦特有的風貌,竟是這些我們熟悉不過,確也極易忽略的建築,它們各有一段歷史,默默的佇立著,「都市的歷史軌跡應保存,是源遠流長,令人感動的身世和潛力。(胡寶林︽都市生活的希望︾頁九十)」,或如現今的總兵署,不正是明萬曆辛丑科禮部會元許獬先人的故居─叢青軒,改建於清康熙年間,迄今三百年的國家三級古蹟,其內也有百年老榕及木棉,另外如歷史悠遠的靈濟古寺、或如內奉朱子祠的浯江書院,林斐章在清道光捐銀所建的奎閣等等,這些何嘗不是我們熟悉不己又陌生十分的建築物,默立於平日經過的巷弄旁,大門深鎖,鄉人難能一窺,這樣的建築物,只有持續擔任著古蹟沉重的聲望,而漸漸老去,外人更無法探知,鄉人們對其的感情也會漸漸淡泊,雖然在許維民老師及江柏煒老師的記錄、傳承,建築依舊會老去、人事始終會變遷,唯有人的活力與執行才能注入新血,有意義的老建物,應該是留住歷史,活化再生、賦予生命、孕育未來,宜蘭的例子是一個大啟發,至少對我而言。 下一個行程是宜蘭縣史館,全國第一個縣史館,有著一座像誠品書店的資料圖書館,少去了公署嚴肅的擺設,多了人性舒適的感受,極人性化的場地,宜蘭開治不過二百餘年,所陳列的資料滿目琳琅,宜蘭真是一個特別的地方,宜蘭路不大,不寬,但別具特色的景點取代人們對路寬的要求,宜蘭連外交通亦不通暢完美,每年卻能吸引大批的觀光客擁入、前往,原因何在,地區發展的特色定位明確,人文、景觀營造得宜,精彩多樣的企劃,明確完整的執行並檢討,應是為其加分的效果吧。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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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肅殺的政治氣氛
到了劉玉章接任司令官後,政治控制更為嚴格,隊員許明良先生回憶說:「九三砲戰前後時期,政治氣氛非常嚴峻。情治單位利用一些線民打探百姓的大大小小消息,有些人貪小便宜百姓成為線民,大事、小事都往上報,甚至沒有事也往上報。只要是三、五個人聚在一起聊天,就會被調去問話,「談些什麼內容」、「何人主其事」、「有那些人參與」、「做那些事」,有事實的也問,沒有事實的也問,生怕被匪諜利用;有事實的被捉去關,沒有事實根據的也先關幾天再說。那時有很多人被捉,至於有沒有事實,我們並不清楚。不過當時陳坑(成功)村有一位被捉,最近聽說他的家人獲得賠償金五百多萬。」 當時負責安全工作的徐榮祥先生回憶說:「記得我再次回到金門時,部隊正在建立安全調查保防資料,部隊每一個人,不論當官、當兵都要填寫一份基本資料,再交由隊上長官進行考核。就當時前方來說,這樣的作法的確有那個需要,於是我也建議金門做家戶調查,並要求比照軍中的制度來做。但進行了二、三個月之後,我就發現執行上有很大的偏差,因為調查人員只記壞的,不記好的,百姓發什麼牢騷,他就詳細記錄下來,也不記發牢騷的原因;坊間也傳出只要三個人聚會,就會被懷疑有匪諜的嫌疑。情況的發展和我當初的構想似乎有很大的差距,我決定將這一制度結束,於是我就通知調查人員有關的「基本資料」不用帶,但將「調查資料」全部帶來開會。開會之前,我把全部的「調查資料」集中在一起,然後一把火通通把它燒掉了。我告訴他們說:「『發牢騷有什麼了不起,你要考慮人家為什麼發牢騷嘛!』『假如這樣做下去的話,金門有一半以上的老百姓都要被槍斃了。』」 張奇才先生回憶說:「不過他(劉玉章)處理匪諜案件非常嚴苛,有匪諜嫌疑者立刻槍斃,那時負責保防安全的部門非常多,彼此爭功,那時候非常的黑暗,只要被認定思想有問題,立刻會被關起來,有許多人蒙受不白之冤,有人因而傾家蕩產,造成許多冤獄。」 ︽金門同鄉鄉訊︾三十三期載傅仰土先生撰︽李九利沉冤待雪︾,內容陳述李九利匪諜案的故事。李九利民國九年出生,金門縣金寧鄉古寧頭人,未讀書不識字,又無田產,因此只好到料羅港擔任碼頭工。四十二年農曆七月某天傍晚,一家人在古寧頭北山住宅門前閒坐,兩位穿軍服男人進來後,便將他帶走。家人原本以為只是朋友相找,也就沒有在意,沒想到竟一去不回頭。多日後,仍未見返家,妻子吳甘治才發覺不妙。懷著忐忑焦慮的心吳甘治帶著孩子四處打聽、陳情,二個月後,才在后浦東門王爺宮旁的軍事法庭看守所,看到已不成人樣的夫婿。 吳甘治回憶往事,推測事發緣由。當時,北山鄰居○○與一位「傻瓜」的阿兵哥走的很近,○○有車內胎要賣給「傻瓜」,不過索價二錢金,「傻瓜」只給一錢金,○○不接受,將車內胎要了回去。隔天李九利碼頭做工返家,「傻瓜」央求李九利:「阿哥,阿哥,○○家裡人多,我不好意思去,麻煩你去他家幫我拿車胎。」李九利去拿,○○說出事件始末後,將車胎寄放於吳甘治(李九利)家,並要求傻瓜將錢補齊再拿車胎。平生從未見過車胎長相的吳甘治,頻頻詢問○○:「那是啥米碗糕?」又再表明,我厝無門(三十九年門板全被拆去做工事) ,丟掉不管噢!後來車胎被偷,○○猜測可能是「傻瓜」偷走。聽說「傻瓜」拿到車胎後,企圖以車胎漂浮至大陸投奔中共,卻在海岸被駐軍抓到,偵詢時供稱車胎係自吳甘治、李九利家中拿取的。 民國四十三年,九三砲戰於九月三日點燃,李九利則在綿延戰火中於九月十四日遭處決,死時才三十五歲。當時戰事吃緊,子彈漫天飛,連買套新的「壽衣」都沒有,即草草收埋。 金門肅奸防諜的工作並沒有停止,一直到民國五十年代,仍有許多匪諜案發生,許多校長、老師被捕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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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生態筆記》從一語不發到喋喋不休聽棕背伯勞說啥鳥話
在西方的聖經中有一位智慧之王「所羅門王」,據說他有一枚神奇指環。套上神奇的指環,所羅門王就可以和鳥類及各種動物對話,藉此知曉人世間的許多消息。同樣的,在中國也有一位懂得「鳥話」的人,名叫公冶長,不過他可不是論語中那位孔老夫子的門徒兼女婿。這位公冶長因為失信於鳥類朋友,被擺了一道,差點坐了牢。在此筆者不打算對此故事多作贅述,咱們就來聽聽島上鳥兒們的鳥話連篇吧! 詩經中有「七月鳴鵙,八月載績:::」,鵙(音:菊)就是伯勞鳥。這段詩句的意思是說七月時是伯勞鳥喋喋不休的季節,過了這個吵雜的七月,就進入佇麻成熟積麻織衣的時間了。詩經上的這一段文字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伯勞鳥會叫嗎?我們常見的伯勞鳥總是一語不發的佇立在電線桿、電線上或空曠原野的突起物。為何老祖宗特別提到「七月鳴鵙」,其它鳥種在七月時難道叫聲沒牠響亮嗎?又或者牠的叫聲突兀,才格外引起大家的注意?金門本島到處可見的伯勞鳥,是不是也如詩經上所言?而筆者更好奇的是我們這群居民朋友們,究竟有哪些逗趣的行為?即便這些看似有趣的行為大都來自我們人類自己的想像,不過仔細觀察每個季節中,相同的鳥種經常會展現出許多不同的面貌。 伯勞鳥,全世界目前共有70種左右;而本島最常見的一種名為「棕背伯勞」的鳥種。棕背伯勞學名為Lanius schach,由中文字義判斷可以想像牠總是披著棕色的背衣。牠是屬於台灣特有亞種(雖然本島頗為常見),也是唯一會在台灣本島築巢繁衍後代的伯勞鳥。但事實是棕背伯勞鳥也是本島長年的居民之一,至於牠是否來自海峽的對岸台灣島,抑或者與台灣的棕背伯勞有些許不同,筆者就不得而知?筆者在此會做保留性的敘述,主要是因為金門的生態與大陸沿岸較為接近而非台灣,故許多台灣的研究成果並不全然適用於本地。以伯勞而言,除了最常見的棕背伯勞,全身灰黑色的楔尾伯勞、體型較為嬌小的紅尾伯勞也不時可見其蹤跡,特別在秋冬之交,本島的鳥種會增加不少,這時就會看見許多特殊少見的鳥類朋友。 現在筆者要來好好描述一下這群居民,以便讀者下次在馬路或自家門前的電線桿上看見時,可以好好鑑賞一番。話說棕背伯勞的體型,冬天看到大都是成鳥,所以都還算是中等身材;體長從腦袋瓜到牠那長長的尾翼,大約有二十公分長。不過如果您是在春雨之後,您或許會看到許多體型較為嬌小的雛鳥。羽翼剛豐的棕背伯勞可不像父母這般成熟穩重,所以幾隻結隊飛行打鬧的伯勞,肯定是毛頭小子。 伯勞鳥的特徵包含:擁有大大的腦袋、嘴巴短粗,而且上喙嘴還向下倒勾。棕背伯勞的頭頂到背部上方呈灰色,大約從背部的中間開始以及牠的翅膀才是棕橘色的。臉部的特徵就像蝙蝠俠中的「羅賓」,眼睛等高的位置上綁著一條黑色的布塊。從喉嚨往肚子方向看,則是白淨的肚皮。 關於棕背伯勞的叫聲,肯定出乎各位看官的意料之外。無論春夏秋冬,大部分看到牠們的時候都是「孤鳥一隻」,沉默而冷酷的杵在明顯的電線、電線桿或反空降柱子上。所以有一陣子筆者還懷疑,牠們可能是屬於不會叫的一群。直到一個初春的早晨,筆者在窗外霧氣昏暗中,被一陣吵雜的鳥叫聲喚醒。拉開窗子一瞧,本想大概是活潑的麻雀一早起來作健康早操。哪知卻是五、六隻體型明顯與麻雀不同的棕背伯勞在草地嬉戲著。從此有關伯勞鳥沉默寡言的形象,在筆者心中徹底幻滅。也因此燃起了筆者對這群世代與咱們「同居」的朋友們感到好奇。 西方人說:「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不過如果好奇心用對了地方,您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過了農曆四、五月的梅雨季之後,許多物種選擇在此時產下延續生命的下一代。一則食物充足不遺匱乏,其次是離寒冷無情的冬天則整整有三百天之久。所以四、五月的金門原野顯的格外吵雜,可以說是觀察許多生物求偶的季節,看牠們的忘情演出,這時更能感受造物者的神奇。筆者靜看這五、六隻追逐在草地上的棕背伯勞,有時晃著若有所思般的腦袋瓜、有時則是裝腔作勢鼓翅對罵。這時筆者才發現棕背的伯勞的叫聲是多麼的豐富多變,這也是詩經上為何獨挑「伯勞叫聲」作為某個時節的代表。 根據筆者的觀察以及相關資料顯示,棕背伯勞有一種特異功能,就是「學話」。牠會模仿許多種鳥類的叫聲,從麻雀、白頭翁、戴勝,甚至人類不經意發出的聲音,都在牠的學習對象之中。有時您會聽到空曠的原野上,隱約中會有「呼、呼、呼」的冷笑聲,那是咱們這類伯勞老兄學戴勝的叫聲。有關鳥類的語言,基本上他們並沒有「學習的過程」,也沒有一定的邏輯性,充其量只是一種本能反應,不能稱為「鳥語」。伯勞鳥或許不是刻意的模仿其它鳥種的叫聲,只是牠本能性的跟著其它種類的鳥一起發出聲音罷了!關於鳥類語言部分,筆者將會在其它更適合的篇幅中詳述之。對於棕背伯勞還有一個較為特殊的習性,就是這種伯勞鳥習慣將未吃完的食物插在尖銳的枝頭上留待下次再吃,這種儲食的行為大都只會發生在肉食性哺乳類動物身上。伯勞老兄有此異端行為,可謂鳥輩中一絕。此外,眼尖的讀者當您有幸觀察到棕背伯勞時,您一定會發現似乎每一隻伯勞鳥都有牠特定的地盤。只要您在一處發現牠的蹤跡,如果在沒有受到人為的干擾下,您所觀察到的伯勞幾乎每天在特定時間都會出現在該處。許多具有地盤性的鳥類,牠們的「護盤」行為大都只出現在「育雛」的期間。但是棕背伯勞的地盤似乎不像其它鳥類這麼明顯而具有攻擊行為,通常牠只會定時、定點的出現來顯示自己的地盤。 看似冷漠外表的伯勞鳥,骨子裡卻有一副天生的耍寶本領,這讓筆者想起所認識的朋友當中不乏這類人物。觀察大自然的樂趣,在於自然界總是有一些「出乎常理」的現象,讓人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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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福緣善慶念俺丈
前祖母難沒有誕下一兒半女的情況下就佛了,為了傳宗接代,所以,祖父在年近半百的時侯,又娶了我的親祖母,祖母過門之後生下父親三歲的那一年,祖父便雲遊仙界去了,因此,父親沒有同胞手足與姊妹。但是我有五個姑媽,她們都是親叔公的女兒,大姑媽和二姑媽都是前嬸婆生的,前嬸婆生了兩個姑媽以後也作了佛,於是,叔公就從族姪中認養了一個兒子,就是我的大伯父。後來叔公又娶了一位嬸婆,嬸婆也生了三個姑媽,還有一個三叔。 大姑媽嫁給了后浦東門的楊家,楊家的產業很大,整條東門街(民族路)有一大片的房地產,大姑丈的前幾代先人都是殷實的僑商,所以姑媽到了楊家後沒多久就隨著大姑丈遷去了新加坡。二姑媽嫁給前水頭的陳家,生了兩個女兒以後就駕返瑤池了,所以五個姑媽之中只有二姑媽我未曾謀過面,現在的二姑媽是接腳的。三姑媽嫁給珠山的薛家,薛姑丈的住家是一棟相當考究的四合院,因為距離我家近,所以常相往來,覺得很親。四姑媽從小送給了下后垵的林家作童養媳,跟林家僑居馬來西亞,嬸婆在世的時候,曾經回來省過親。小姑媽歸與僑居後浦的福州人李家,後來搬到台北,我到台灣去念書的時後,小姑媽很疼我,對我照顧特別多。 雖然,五個姑媽都不是祖母所出的,但是,他們都非常的孝順祖母,像小姑媽從台灣回來的時候,常常都會親自為祖母清洗衣物。每一個姑媽回娘家除了看嬸婆以外,她們也從未忘了來和祖母敘敘情。大姑媽和四姑媽遠在南洋,國共內戰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音訊不通。最難能可貴的是前水頭接腳的二姑媽,他應是傳統婦德的表率,從小到大我都覺得水頭姑很是和藹可親,也很令人尊敬,可親的是她把我們當作親姪子一般的疼愛,可敬的是她對嬸婆與祖母兩位老人家的執禮都很勤。 所有的姑丈,從小我們都以俺丈呼之,除了四姑丈僑處馬國沒回過唐山未曾見過沒印象以外,其他的姑丈都很好都和每一位姑媽一樣的令人尊敬,尤其是水頭丈。在八二三砲戰的前一年,父親向許多親友貸款蓋了一棟新式的房子,沒想到新屋剛落成,就爆發了砲戰。有一些親友急著要逃離,都會來向父親催討債款,祖父早逝,未留一瓦之覆予祖母,所餘的田產也非常有限,只留下一甕鴉片煙,囑咐叔公說是要給父親讀書的。父親雖然唸過私塾,認得一些字,可以在公家機關作事,但是當時從事基層公務員的所得極其微薄,比不上一個農夫的收入,催討債款的人又多又急,於是父親就辭去公務機關回家種田。家裡的田少,有三分之二是佃租的,種植的作物要有一段長時間才能收成,況且農作物的收成又不是一時之間就能變現的。在遠水救不了近火的情境下,父親只有向前水頭的二姑丈開口說話,二姑丈和接腳的二姑媽都很能體諒父親的處境,常常都能及時紓解父親的急迫之需。年復一年,父母親勤奮而堅毅的田中辛勞,也慢慢的償還了大部份的債務,每當父親把債款拿去還給二姑丈的時候,二姑丈總會告訴父親先把錢還給有急需的人,父親認為向二姑丈借的錢最多應該多少先還一些,二姑丈收錢的時候總會扣下一些尾款說是要留給祖母用的。 以我的觀察二姑丈的家並不是很富有,因為他們也是務農的,而且一家人的生活也都很樸實。但是他們為人很誠懇,有仁德之心,他們的子孫在這樣的家教之下,必定能為國家教育出有用的人才。民國五十幾年當我讀國中的時候,二姑丈因年邁而過世了。三、四十年來他的內外孫,很多不是博士,就是碩士,子孫們在社會上的每一個階層都能嶄露頭角,真是福緣善慶,想二姑丈在天之靈該是十分的寬慰,二姑媽現已年屆百齡,除了一頭皤皤的白髮之外,看起來身體仍是相當的健朗,這應是吉慶之家仁者壽的具體表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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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觀摩記
今夕何夕,維暮之春,既有良侶,亦有芳辰,:::(許鍾斗︽叢青軒集‧暮春郊遊︾) 試想著明代萬曆會元許獬,當初在何種心情之下,做出這首美麗的詩篇,然而在金城鎮文化義工隊五月初整團出訪時,筆者卻能感受出這般心情滋味,能出外見識的心情是歡愉的,是難掩興奮的,芳辰良侶,輕裝簡從,縱有SARS平白激起部分漣漪,部分耳語,但心情始終調整至最平靜,以平常心看待這趟北台灣藝文觀摩之旅。 用心的規劃,周全的防護,是對抗外來不確定變數的唯一準備,在這次出訪過程中,承辦人員細心的一些小動作,讓原先心中的疑問,頓時少了一大半,耳溫固定的測量,清潔工作持續進行,無非就在快快樂樂出門,平平安安回家的信念下堅持,也才能使大家放下心防輕鬆出遊。 新莊是首站,一下飛機驅車直至,一見碩大完整的新莊藝文中心,中心前廣場腹地極大,定是平日活動的好處所,中心內明亮的大川堂,登時令人眼光一亮,台北的滂沱大雨,絲毫未澆熄團員的心情,反有漸漸升溫之勢,迎面而來的是一位年輕的女主任,伴隨著當地電視台及報社記者,展現出歡迎的熱忱及重視,該中心定位分明,入門川堂旁即是二間五十坪大的展覽區,可同時展出或兼容並蓄二種不同類型的藝文展出或擴大展出,當日正有一班工作人員在右側覽區為著下一個檔期的展出規劃著,忙進忙出,也不忘給客人一個微笑及問候,充分展現了在地人的熱情及禮貌,往川堂前方走去,是新莊當地窯燒的成果,那是一幅由當地數十個家庭捏製並拼湊而成的新莊縣地圖,每一個作品約四十公分見方,橫十二縱八,九十六的組合,足足佔有一個牆面,在在展現當地窯燒的特色,眼尖的團員在觀賞這幅巨大的陶作時,發現了「瓊林」的地名,當場新莊又和金門有著進一步的「地名關係」,而為大家所津津樂道,陶作旁是一櫃木隅藝術品,這也是當地流傳的傳統文化「布袋戲木偶」,為後人所小心呵護著,這是當時人們作息休閒後的娛樂,功成身退後,成為觀賞及展覽的用途。大夥們再往展演廳移動,這個有特色的展演廳是採棒球外野席位的觀念設計的,又有碩大的舞台,足足有平日所見二倍之大,團員嘖嘖稱棒,畢竟良好的環境才能吸引良好的演出者,良好的溝通及邀請,才能使良好的設施與團體,發揮出水準,彼此相得益彰。 新莊是一個極力轉型的市鎮,由其中心大力洽辦高水準的展出及演出,希冀透過名人的駐足,提昇節目的層次及縣民的水準,在魚水相助之下,受惠的是一般百姓,提昇的是下一代的視野,當然在地的藝術者,更是長年支持的力量,發揚在地文化,吸取外界新知,一番水乳交融,別具特色的響宴,便是在地人的福氣。 或許就是這樣的理念,我們一再看到當地陶藝品的展現,木偶品的陳列,在地藝術工作者竭力的表現及維護著部分即將失傳的工藝,新莊是一個年輕的城市,所謂的年輕,是開化發始的晚,依該地的出版品︽話說新莊︾載:「目前發現的最早墾照,是清朝康熙四十八年(一七○九年)」,也或許是清朝以後,文物保存較易,由該地所出刊的刊物一再而再的光榮的強調著,如同各地方的文史工作者一般,長年為文史傳承而努力著,亦誠如陳其南所說的:「懷舊也是一種情感的昇華與發洩,似乎特別適合我們這些文人與文化工作者的生活習性,甚至有時候希望這些事事物物可以在變遷的潮流中被凍結起來,隨時可以拿出來把玩。事實上,這是不可能,也是不完全合理的想法,處在這種矛盾的現實中,我們也有責任去思考一條出路,如何讓這些傳統的保留,在生活中有它的實質意義與價值,讓歷史和社會的主角│地方和社區的居民,從實際生活價值觀中自發地結合起來,永續起來。(李錫隆︽金門島地釆風︾陳其南序文)」也或許我們開始有著李錫隆的那種「發覺本身對自己所熟悉的鄉園竟是有那麼多的隔膜」(李錫隆︽金門島地釆風︾),而重拾最為親近的環境也最容易疏忽的這一個家鄉地,或許是這新莊開始,看著當地如此細心的作法,在心情上有所感觸吧! 當晚下榻宜蘭縣礁溪鄉,慕名已久,終能親自一探,一如觀光客一般,不免俗的飯店安頓後,即往街道行走,有人說過:「城市和人一般,是無法一眼看透的」,胡寶林亦言:「旅人永遠無法去理解一個城市,除非住下來,除非讀史書,也細讀這個城市。(胡寶林︽都市生活的希望︾頁八六)」,當然了,連街道轉彎後的狀況都不清楚,如何去看透,看的第一眼只是對這城市的第一印象,是都市呈現出的意象,都市本身的自然條件及當地的文化及產業等,是構築一個城市的意象,另外廣告的宣揚,有著加分的效果,長期以來,在未踏入該地之前,美好的片段,已長期深留心中,外地人是不太可能看到一個地方的黑暗角落,窮困地帶,它們看到的是由當地導遊主導的參觀線,是一個經過設計、包裝、甚至商業的,通常停留在當地特產店的時間不亞於景點的時間,除非是識途老馬,除非是自助旅行,除非像龍應台一樣,悠閒的在金門騎單車,如此才能深入探討,並找到自己的需要。礁溪是個什麼樣的城市,宜蘭的特色是如何營造及維護,如今,有機會深入其間,想循著自已的疑問,找尋著想要的答案,然而畢竟是停留一夜,轉瞬一訪,所知有限,但當地特色的聚焦,政府出版品的用心規劃,網路資訊的便捷取得,密集的廣告及口碑的維護等條件,著實吸引著觀光客的造訪,也是在由縣市政府搭配一連串的配套旅遊,使礁溪鄉不再是一個鄉,而是宜蘭縣整體發展觀光的一個環節,少了各自為政的距離,處處充滿共存共榮的團結,畢竟是小地方,惟有團結,才能創造大空間,才能期待雙贏。當晚就在宜蘭的鄉下,渡過了一夜既樸實又現代,既安靜又溫馨的夜晚,以備明日的行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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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肅殺的政治氣氛
「金門無竹,不能編籠,因而改用塑膠紙袋。但赤土活樹困難。一日筆者(胡璉)在後浦東側的一塊貧瘠地中,召通信營長陳華樹中校,告以挖成五百個坑,坑深到一人跳入不見其頂,坑大到兩人入內轉動無礙,然後填污泥其中,在其上先植田青,再栽木麻黃。兩年以後,砍去田青,木麻黃臨風搖曳,恰似孩童學步,蓋已一片綠葉,覆沒砂石赤土矣。」 胡璉在金門造林之用心,仿如一位母親懷胎十月,細心呵護著胎兒。金門造林之始,又如初生嬰兒,經過母親費盡心思照顧,才能長大成人。其文雖甚平實,但卻透露出他對金門這塊土地真誠的愛。今天金門不但已經變成「海上的綠洲」,更變成了「海上的公園」,金門從一塊不適合人居的荒島,變成現在適合養老的地方,造林的成功是主要的原因,這是胡璉對金門的百世的功業,金門世世代代的子孫都要牢記在心,並在他的基礎上發展更好的未來。 我們在訪問前縣長陳水在時,陳縣長就他對縣政的觀察說:「在軍事管制時期還是有金門百姓至今仍然懷念的戰地首長,基本上如果有懷念,那是因為在他們主政的時期,除了治軍之外,還有關心百姓的生活,主動替百姓做一些事。金門人至今仍懷念的胡璉將軍,就是顯著的實例。胡璉將軍是一位儒將,除了治軍嚴格之外,也關心民生疾苦,他當時的一些行政措施至今仍延續著,續任者很少有人能超越其規模,造林、興校不談,現在金門的中央公路,就是在他任內以土法煉鋼的方法開築出來的,據說他因興築這條金門的高速公路,還被人告狀,引起最高當局的不滿。但從我們金門人的角度來看,我們認為他是最好的軍人,也是百姓最尊敬的領導人。」 總之,胡璉司令官不但拉近政府與民眾的距離,更使金門百姓成為政府強有力的後盾,願意護衛國家,捍衛這塊鄉土而努力。否則,金門與大陸僅一水之隔,國軍如何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中立定腳步呢? 十一、肅殺的政治氣氛 村指導員的重要工作,除了民防組訓之外,就是嚴查匪諜。當時規定村指導員對各種戰時任務隊及居民應於一個月內全部認識,肅奸防諜的首要工作就是清查戶口,民國三十九年一月十三日即舉行全島戶口大檢查, 當時戶口檢查很嚴格,隨時還有不定期的突擊檢查。根據溫仕忠先生回憶說:「村指導員的主要職責是掌握村民流動、民防組訓與動員。首先是查訪戶口,著重肅奸防諜,維護治安,使戶口嚴密精確,時常不定期舉行戶口突擊檢查;舉行突擊檢查時均商請駐軍政工人員及憲警協助進行,實行以來,成效甚著。」 鄭世華先生回憶說:「當時戶口檢查很嚴格,而且採取不定期的突擊檢查。檢查時,村莊外圍道路及村內要道、路口全由武裝部隊負責警戒、封鎖,另外駐軍部隊派出一部分幹部、武裝衛兵,由村長、村指導員、村幹事、鄰長等陪同,分成數組,挨家挨戶檢查,每一個房間都要仔細檢查,床下也不放過,以防匪諜藏匿。」 「戶口檢查的同時,也檢查有無私藏違禁品,例如發報機、收音機、照相機等。順便清點列管物品,如籃球、排球、大塑膠桶、汽油桶等助浮器材。這些物品雖非違禁品,但都是平時就要列冊登記嚴格管理的物品,戶口檢查時也一併逐一清點。突擊檢查都在深夜凌晨時分辦理,那時一般百姓都已就寢,鄰長敲門後,戶長必須叫醒全家大小,由檢查人員逐一核對戶口名冊,清查無誤才得回去睡覺;檢查完畢,檢查人員就用粉筆在大門上劃下記號。」 當時人口流動管制非常嚴格,外宿人口必須到村公所報備、登記,並核對證件及身分證,再通知鄰長得知。若有外來不明人口被查獲,事情是相當嚴重的事,不但當事人被送往政戰部偵訊,戶長更要負起責任,也會被送往區公所偵訊;即連村長、村指導員、鄰長也得連帶接受處分。」「如果有事要在別村過夜,必須先行在本村村公所登記,並取得過夜住宿條;前往目的地後,還要到該村村公所登記。為查緝不法及加重每一個人的檢舉責任,在金門地區還實施了五戶聯保,一家有事,其餘四戶未加檢舉,也得連帶遭受處分,並依輕重情節給予不同等級的處罰。」其實這樣的工作一直延續到民國八十一年金門解嚴,只是早期的工作更為嚴格而已。 對於思想方面也加強控制,原任保隊副的許加壯先生回憶說:「部隊來金門之後,指派軍事幹部擔任指導員,取消保隊副一職。我改任區公所區丁,負責傳送公文。有一次在農曆年前,一位住盤山下堡的友人到我家找我,我剛正在寫春聯,我因門板全被拆走,有感而發寫了一橫聯『四壁徒空』,這位朋友也識字,他回去之後,就接續著我的春聯的意思寫了一幅春聯,貼在大門門框上,發抒對政府的不滿,結果被情治單位發現,被行政公署捉去問話,那位友人被逼,最後推到我身上。我也被調去問話,我說「四壁徒空」是我講的沒錯,但我只是描述現實景象,並沒有說門板是被軍隊拆走的。那時我的長官區指導員,名叫萬年青,他與行政公署長官有交情,區指導員萬年青平時知道我的為人,說我思想純正,廉潔自持,特別為我做保,保我出來,我那位友人也被關了好多天,才被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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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負荷
我摸摸掛著的濕衣服,弄弄烘著的杯盤碗筷,心裡想的是:「真快!再長的假期也不夠我用啊!」怎麼夠?我喜歡每天清晨跑到每個孩子之床前,從猶有香味的暖暖棉被中拍醒那胖胖的、紅撲撲的臉頰,聽著她們嬌嬌懶懶、東躲西藏的慵懶聲音;然後用濃馥的牛奶或咖啡甜味配合土司,或沾抹麵粉蛋汁炸年糕特有的米味和著茶香,再以半是威脅半是利誘的吼聲加說詞,津津有味的看著這個愛甜的兒子貪吃糖粉、那個嗜奶的女兒又倒一杯牛奶:::笑笑鬧鬧間餵了好幾對惺忪的眼! 不到十一點,樓上已傳來喊餓的孩子叫道:「媽媽!我們中午會吃到什麼?」漫應一下就能博得孩子們的歡呼,即使是抱怨的聲音,也常附加上「好了!好了!算老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之類的諒解。嗨!好一幅幸福溫馨││美好的家庭當真是甜蜜的負荷? 但是連日暖陽,到了開課日,竟然又變成濕濕冷冷的;每個人出門前後的一大堆濕髒的衣物,又堆放成小山丘,緊緊揪下一顆雀躍的心;這時候的兒子貪吃糖粉,撒下那麼一撮,那個嗜奶的女兒又倒一杯牛奶,有奶漬的玻璃杯映照為娘的我,那一付疲累不堪的「朱顏損」!唉!誰有恁大的容量?讓自己不被「賢妻良母」形象壓垮罷!回顧那耐心十足,不管髒亂都能隨遇而安的「一家之主」,無可如何間,我只領悟到:「要好好愛惜自己││倘苦我所做的事中有十分之六、七須為家人而做,我也必須騰出十分之三、四的事是以自己意願為主」。絕對要能調整自己的心力,平衡到使「歡喜做、甘願受」自動浮現! 這麼一來,心思便豁達多了,我再度摸摸掛著的濕衣服,弄弄烘著的杯盤碗筷,心裡想的是:「快把這廂事完成,我好把這心情和轉念的過程給記錄下來!」再長的假期也不夠我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