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海潮的思念  「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就像帶走每條河流。」跟著張雨生的歌聲，我們也走向汪洋大海去，不同的是，張雨生是歌頌愛情，期望海潮帶著思念而歸去，我和我的家人們，冀望放假機會成癮，乃是期待海潮席捲一方快樂讓我們滿載而歸。 那無邊無界的寬廣是否成一種貪婪，否則，假期再長久怎麼會都嫌不夠？海洋啊，是一種療癒系能力者，專治我的忙碌與壓力。  之二、綠野之鄉  假日，我們去竹圍治病吧！那片海彷彿是療癒系能力者，只是站著看著呼吸著，所有的壓力便能不藥而癒。 站在阿姨家頂樓的邊緣處，每一次都得極目遠眺一番，只因為童年的我與姐姐曾在這裡看見過依海而生的草皮與牛隻，像國畫那樣遠離世俗塵囂，一塵不染，靜謐得那樣深刻。 只是，後來再怎麼登上頂樓也沒見過國畫裡的，草原牛隻海洋區，有些不可思議，是時空的謊言嗎？菜園裡焚燒雜草，煙塵蔽日，這裡像桃園的肺葉，吐納著稻田與海洋的氣息，我站在溝渠邊，深深呼吸。 每個人都有與他人不同的經歷與見識啊，謊言有什麼關係？有誰不是生活在看得見的世界裡，用心中所相信的精神過日子？ 玩伴吆喝著，踩架腳踏車去竹圍漁港吧？正是夏天，稻浪風中搖曳，瘦長的像萬年青，當然無法像米勒那樣低身彎在麥田園中，腳踏實地的流汗，一支一支的拾起，整理成一大把夕陽色的稻穗。 竹圍漁港，在稻田的另一端，整頓得井然有序。王維的詩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懸掛在廣告看板上，「竹圍漁港」是規畫出來的觀光區，每次看到貪吃的饕客絡繹不絕，口沫橫飛的與海鮮攤販討價還價，都覺得好笑，客人最大的收穫恐怕不是美食採買，而是耍嘴皮子吧？所幸，殺價多能圓滿落幕，沒有誰贏誰輸。 港灣的漁船是停泊的，蔚藍的海面浮動著一層油漬，而倒映的雲朵飄移得癲狂，將大海的傲氣凸顯得恰到好處，更有壯闊感了。如果可以，我真想在此以海為窗景，搭起小屋來，天長地久的居住。可惜，生活所迫，只得離開。 「吹面不寒楊柳風」應該是另一種療癒法，所謂楊柳風，指的是春風吧？來自車水馬龍的童年的我，喜歡跑向集水區，看水面倒映青青的柳樹。午後的陽光那麼實際，枝枒的溫暖樹影，彷彿元氣十足，是個等待盪漾的精靈，一陣風過，絲絲柳條與枝葉，如鞦韆四方晃開。 這裡的楊柳倒映的不是河流，是匯流成壯闊的蓄水區，此處沒有河，只有一條條灌溉用的溝渠。 鄉下田野綠油油，一條條溝渠維護著畝畝稻穗。 農田邊沒有汙染問題，當阿姨尋覓而去的時候，居住此地多年的長輩們告訴她，曾經拾回家五斤重的蜆。因為需留著繁衍，只能適可而止捕撈，而當我們尋覓而去的時候，水流更高，一下水褲子便濕了，果然是「摸蜆仔兼洗褲」，而鄉民們維護得功不可沒，只見那生生不息的蜆，生長得滿滿都是。 蓄水溝大而澄淨，汨汨細流從田野徐緩奔來，就像魚吐泡沫似的，養活了串連食物鏈的水生動植物。野生蜆如保守秘密的唇齒，緊閉著，沉睡著，水邊有捲起褲管的婦人，一邊摸蜆一邊聊著天，田邊溝渠流啊流，孕育並不貧瘠的生態，男人選個對的時間補蛙，靜靜等待收穫，月色升起，蛙鳴響徹整個夜空。在這裡，消磨的歲月一點也不浪費，像被複製了，只是不斷從頭。  之三、歲月遙遙望  海鮮美食，是放鬆的第二種療癒法。 母親站在退潮的沙灘上耳提面命：「翻開小石頭，就會發現吸附在上方的螺類啦。」從小餐桌上沒什麼好菜色，那些硬殼包覆的肉質用竹籤掏挖出來，一陣興奮：「我的螺肉好大！」是我們另一種尋找成就的方法。 唇齒間彈牙的嚼勁，流瀉蔥薑蒜的香氣，扎扎實實地，看得見大火爆香的痕跡，嗅得出海洋的氣息。只是開發成觀光區的漁港，從路邊攤到商家，一顆顆小小粒的燒酒螺，全是用吸食的，小時候的螺子一顆也沒看見。 母親安慰說：「螺子只是種類不同，味道應該差不多吧？」商家強調是以汁液為主，所以像喝飲料般是用吸食的，於是，螺肉反倒其次了，吃起來只有一點點的肉質感。我覺得，有大大的落差。 當天下午，阿姨才告訴我們，這片沿海淺灘的生態被汙染得太嚴重啦！商家賣的燒酒螺比較平民，我們小時候身體力行撿拾來的比較少見，現在也不能撿了，吃多環境汙染的食物，容易傷身。 我們恍然大悟，忽然好想回到童年，嚼一嚼辛苦在石頭縫裡拾得而來煮熟的螺肉。 廚房有幾包從漁港買來的熱騰騰燒酒螺，我們一邊聊天，一邊嗑著螺肉，水槽裡母親正在幫肥肥的牡蠣「洗澡」，打算當晚餐的菜色。 海岸線裝潢牡蠣殼，曲線著一條簡約的美，其實黃昏時分都有戴斗笠，全身包覆小碎花布衣的農村婦，在晚霞沙灘上穿梭，熟練地在退潮後的岩縫裡，帶回活蹦亂跳的海鮮：來不及回巢的螃蟹，偶能遇見一兩隻；以及從殼裡挖出來，空氣裡四溢海鮮氣息的牡蠣。這些角色如果齊全了，便能準備一大包薑絲，調理這些甜美的海鮮。 母親在山中長大，成年之前從沒看過牡蠣，第一次清洗是在結婚後。她小心謹慎，一粒一粒的捏破，以不容錯過的精神。牡蠣脆弱的肚皮，立刻開腸剖肚般流出好多青綠色液體，母親大叫著：「看啊！好多屎！」 我知道，那些都已經是往事了，母親不再是山居孩子；不再是新婚少婦，現在是滄桑歲月遙遙遠離的太平盛世。 像剛離開的昨日一樣，我的母親依然話著「當年勇」滔滔不絕。 我們還吃了螞蟻上樹、青木瓜燉排骨湯、麻油炒腰子、龍蝦沙拉盤，可口濃醇，真正飽足了，還是沒見到童年的燒酒螺。  之四、握不住的青春  等著放假；等著偷懶的童年，已然走遠，如今只剩髮絲鬢白下的腦袋瓜，倒背如流一小片一小片拼湊出的記憶與畫面。 那是我二十五歲，在竹圍的路上，聽見母親和阿姨商量著要去豬圈摘茄子和九層塔。 「茄子炒九層塔嗎？」我問。 「茄子炒蒜頭和辣椒，九層塔則是提味肉汁和海鮮，方法不一樣，得分開烹煮。」 撿不到燒酒螺的失落還需要再一些安慰，只好請阿姨帶我們閱讀鄉村風景去。於是，從漁港出發，淋著漲滿池塘的節氣雨，穿越那粒粒皆辛苦的禾下土，心情吟詠著一首首風月詩。酩酊大醉的李白；用文字灌澆心中五柳樹的陶淵明；終身不得至的陳子昂；鬱鬱寡歡的李商隱，他們都在我心中築起的矮牆，一字一句題刻著悲歡離合，當夕陽的晚霞暈染一方天地，他們的故事便抖擻地生動起來。 魚市場愈來愈繁榮，人潮湧動，許多鈔票與海鮮交易著，饕客的食指大動，我們沿著田野走，往阿姨家前進，人聲斂息，最後，停在寬闊的田地裡。 寬廣的鄉野，稻草人日以繼夜的看顧著，鄰家大叔大嬸噴灑農藥的身影立在遠方，顯得渺小，用藥物除蟲，農作物是光鮮亮麗的質感，質感佳被商人收購，送進都市裡販售，或許或多或少有農藥殘留，卻非常暢銷。電話就是管道，務農人家一見到作物的茂盛，又驚又喜，忙著整理採收。他們的田地很寬廣，非利用許多時間不可，村子裡的人多數都能守望相助，分工合作，植物在陽光下活力十足的滋長著，拿來幾把鋤頭，就在生生不息的田野間挖起土來。 我們走過的畝畝田埂細長，只夠兩個人擦肩而過的寬度，應是在地人吧？驚見那騎腳踏車的人嫻熟的呼嘯而去。傍晚，我們抵達阿姨工作的場合，稻田、菜園，與豬圈。 豬圈的酸臭味和海風交會吹拂；稻田逆風而起伏不定，軟軟舞動。最經典的當然是阿姨親自下田栽種的蔬菜，拔除成熟的，茄子與九層塔。九層塔留著提味，茄子則是辣炒。海鮮與雞隻在大火收乾醬汁中，飄散最後放入的九層塔香氣，味道撲鼻。我們很多年後再訪阿姨家，原本以為物換星移，結果景物依舊。我可以很清楚的說出建築物與植物的距離。 長巷外的孤單木瓜樹，熟黃了一顆果實。我想起遙遠從前的冷空氣，想穿越不能穿越的冬日，雨水從高高的雲端降落，補充木瓜樹的水分。我重溫了平凡假日，最幸福快樂的休閒娛樂。 談笑風生，圍桌而坐，大家乾杯著往日種種的英雄事蹟，雖然，已經是人事已非。然而此刻，坐下來的這瞬間，會不會是一去不復返的年少歲月？

 在這個沒有成功鍋貼，只有單純的一片沙和海還有明宇的成功海灘，第一次讓我能感受到既平靜又幸福的心情，也會有一種暫時放開要回到現代。想和明宇在一起的想法，好不容易有了不回到現在的藉口，但明知道接下來有著即將發生大事的歷史，卻不能透露出歷史的秘密，也深怕自己將造成歷史上的改變。  民國三十八年五月解放軍南渡，十月初海運金門，十月二十四日解放軍進犯金門，造成古寧頭大捷。  戰爭期間，我與其他民眾都躲在海灘旁的坑道裡，當接獲戰爭勝利時，我一心只想找到明宇並告訴他，我也喜歡他，我哪裡都不去了，會在他身邊，他就是那個會拯救國家的人，要他堅持下去。但找來找去，卻只發現他同袍的弟兄，最後在擁擠的人潮中，只好請他弟兄帶話給他。而我卻也在這壅擠的人潮中，突然被擠出去，突然又是感受到穿越過了一道膜，醒來的時候，我卻回到了總兵署後的木棉樹下。身旁圍繞著許多好奇的人們，但我不顧他人眼光，一股腦地想站起來，卻發現我已經回到了現代，時間是我返回金門的第一天下午。似乎沒有人發現我離去，而我離開的時候時間也像是暫停了，但在我腦海中卻仍有著與賴明宇相處的半年記憶。  帶著悲傷的記憶，我無意間來到了莒光樓，櫥窗裡都是戰爭中所遺留下的東西，還有紀念在戰場上的英雄的事蹟，但卻讓我看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子。莒光樓樓頂額題，是大二膽之役的戰鬥英雄賴明宇所書，民國三十九年七月二十七日，兩軍交鋒，大膽島南、北通訊即告中斷，特派只有十八歲的傳令兵賴明宇，在槍林彈雨中，從南山陣地到北山聯絡，只背了一支卡賓槍，中途腳踝受傷，仍順利完成任務，告訴連長：「沉著應戰，營長一定會來救援」，最後扭轉了戰局。胡璉將軍稱他為「趙子龍一身都是膽」，因而請其題字莒光樓。  看到這裡，我開心的哭了出來，他的同袍真的有帶話給他，他也真的保護了國家，而這趟旅程實質上只開始了一天，但我卻無心再玩下去。  離開金門前，我又去了趟成功海灘，只希望能夠把明宇帶給我的一切留在金門就好，走在我們曾一起牽手的岩石上，我發現地上多了許多用白色物體寫出的編號，其中我看見了編號490234，旁邊寫道：我會保護妳。那是明宇的兵籍編號，在我回到現代的時候，他仍一直記得他在木棉樹下說要保護我的話，一直守護著金門，勇敢的對抗解放軍，最後贏得勝利。  我現在仍時常回到金門，到成功海灘，坐在那一下午，看著海浪輕拍著沙灘，還有想著那些與明宇在這片沙灘上做的事情。  我不知到後來明宇過得怎麼樣，但我仍是那個樂觀的郭沛涵，目前有一個非常喜歡的人，現在自己開店做生意，時間比較彈性，才能時常讓自己「休息，再出發」。  (作者為國立金門大學社會工作學系二年級學生)

 《紅豆》A   春已過　 心　百般錯落 翻箱倒櫃 儘是妳時時的問候 褪色的菸盒 乾涸的派克 都是昔日 妳細細栽植的紅豆  《紅豆》B  秋 不說再見　 我乘楓小別 紅豆兜在身邊 來不及海枯 等不得石爛 就數天　思念

鄭用錫是清朝「開台第一進士」，先祖於明清之際自福建漳州移居金門（舊稱浯江）東溪，祖籍福建金門，先渡海落腳後龍（今位苗栗）再遷居至臺灣淡水廳竹塹（今新竹市）。其晚年悠閒退隱的小詩〈小山叢竹〉：「有山兼有竹，宜夏亦宜秋。絕似篔簹谷，新封千戶侯。」，描述了家鄉的竹意象，也暗喻文人的氣節。 他生於乾隆五十三年（一七八八年），但先前已產生三位進士：陳夢球、王克捷、莊文進；由於三人本籍並非台灣，故而鄭用錫道地土生土長，才擁有此美譽。在學術上，鄭用錫主講明志書院約四十年之久，栽培不少學子，促使竹塹為北台灣文教最盛地區，也帶動文學的蓬勃發展，貢獻甚大。 當時地方巨富林占梅興建西門「潛園」，私家園內遍種各珍貴梅品一百多株，建物之間花木扶疏，琴棋書畫皆擅的他費時十餘年興建完成，全園佔地二甲餘，園林整體裝飾考究，俗稱內公館。園內多置奇石、琪花瑤草外，又有曲水迴廊等以供暇時讀書吟詠之樂，讓其《潛園琴餘草》輕逸詩集傳頌不止。 鄭用錫晚年時，羨慕林占梅的潛園，恰巧鄰居老翁靠北門城郭的大片水田要出售，於是便買下地來。由次子鄭如梁為父營建北郭園，除了用來應酬官紳、頤養天年，更重要的是成為本地詩人聚遊結社，或者各地雅士交流的場所。園名取自李白〈送友人〉中「青山橫北郭」。鄭用錫的作品輯為《北郭園全集》，分為文鈔一卷，詩鈔五卷，制藝二卷，試帖二卷，其詩文平淡且雋永。而外公館正指北郭園，可與姻親望族林家的潛園相互映襯。 潛園的「潛園探梅」是知名美景，與北郭園的「北郭煙雨」共同並列「竹塹八景」。北郭園景致包括：「小樓聽雨、小亭春望、蓮池泛舟、石橋垂釣、小山叢竹、深院讀書、曲檻看花、陌田觀稼」等八景，亦是鄭用錫寫了八首五言絕句的詩名。     連雅堂在《台灣通史》為鄭用錫立傳時論道：「晚年築北郭園自娛，頗有山水之樂。好吟詠，士大夫之過竹塹者，傾尊酬唱，風靡一時，至今文學猶為北地之冠。」描述林占梅與潛園的關係，則形容潛園為「士之出入竹塹無不禮焉」，以及「文酒之盛，獨冠北台」。可見林占梅的社會聲望，造就了潛園所凝聚之超高人氣。鄭用錫、林占梅二位名人在竹塹史上，著實堪稱蔚為佳話。 鄭用錫不喜官場陋習和交際，因母親年邁之由告假返鄉，專事授業課徒；綜觀開台進士一生，體現了地方士紳的職責且不圖慕求於仕進。雖然，潛園、北郭園經時代變遷隨著遭受破壞拆毀，但鄭氏家廟、進士第以及鄭用錫的墳墓至今都保存尚全，已另明列國家級古蹟，對景不禁令人睹物懷想、遙思想當年種種。

 吵雜的鈴聲響起後，我模模糊糊的看著手機，腦海中突然想起今天早上九點正有個與外國客戶重要的視訊會議，而會議的負責人剛好就是……。想到這裡，頓時跳下床接起了那擾人的電話。  「郭沛菡，妳在哪裡？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搞什麼阿，妳不知道今天有與我們關係重要的瑞士客戶的視訊會議嗎？」  「是的，經理，我很抱歉……。」  「妳不用道歉！」  「明天開始妳就不用再來了。」  「嘟嘟嘟……。」  我叫做郭沛涵，今年二十三歲，大學畢業於金門大學，是個覺得只要認真的去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希望的樂觀女生，目前單身。  聽到總經理掛下電話的那一刻，想起還有房租、卡費，一堆雜七雜八的費用還沒繳交，就頭疼得不得了。只好再次躲回我僅剩的那個溫暖被窩，也許等會兒醒了，一切就會有轉機了吧！  到了晚餐的時間，我才從房間走出來，拉開冰箱發現早就空無一物，看了看客桌上，整堆的微波食品垃圾以及喝光的飲料罐，看見這髒亂無比的家，才發覺原來自己是在過著如此狼狽的生活。想起了早上被辭退的事情，平常累積的那些情緒還有疲憊，就在此刻突然宣洩而出，一種徬徨的無力感湧上了心頭，讓我好想回家，回到那個可以讓我依靠的家，於是我轉身回到房間，尋找那個被我丟到牆角的手機，輸入了最熟悉的號碼。  「喂，涵涵？」  「媽！」我大哭著。  「涵涵，怎麼突然哭了呢，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我好想回家，我好累，我什麼都做不好。」  「累了就回家吧，家裡永遠都會是妳的避風港，但是，有些東西本來就是一體兩面，或許妳現在覺得困難，但還是要學習去面對和克服。」  「可是，我覺得我盡力了。」  「那就去休息吧，休息後再全力衝刺，或許妳會在這短暫的停留中學習到別的東西。」  「那……我想去旅行，我想回金門找找朋友和老師。」  「妳這孩子真是的，才畢業沒多久，就那麼想念那裏的環境，媽媽可是陪了妳二十二年的人耶！」  「唉唷，媽！」媽最受不了我這撒嬌的口吻。  「好啦，去吧，有夢就別怕痛，希望妳能在這次的旅程中，轉換妳的心境，等妳回來，媽再做一桌妳最愛的菜，迎接不一樣的妳。」  「還是妳最好了啦。媽，我愛妳！」  到達金門後，看見機場外有群非常眼熟的人，正大力的向我揮著手，還來不及反應，他們就跑到我眼前，上演了像是幾十年老友不見般的相見歡戲碼。他們都是我在大學結識的好友，看見他們不停的互相打鬧，彷彿回到了大學生活般的感覺，深深的覺得，回到金門，真好！  到友人家裏後，整頓完一切，就立刻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來。隔天醒來的時候才早上七點多，於是決定去吃有名的聯成廣東粥當作這段旅程的起點。  點了碗招牌廣東粥搭配了油條，邊吃邊想著下個地點該是哪裡，無意間腦海裡浮現出總兵署，吃完後也沒多想些什麼，就決定前往總兵署作為返回金門的第一站。  「這裡就是金門總兵署，是縣定的三級古蹟」前面領頭的導遊這麼說著  「哇，這麼厲害啊，陳導，後面那棵大樹是什麼樹阿？」  「那是百年的老木棉樹阿，木棉又稱斑支或是吉貝，也因為木棉與其他樹種或是建築物共存時，必定會與之爭勝，超出鄰樹或建築物，更有英雄樹之稱，在金門木棉可是縣樹喔！」  「這樹可真厲害啊……。」  「等一下，帶各位到我們的金城民防坑道……。」  聽完那群觀光客與導遊的對談，在金門讀了四年書的我，反倒不知道木棉原來是金門的縣樹，看來這次的旅行果真像媽媽說的一樣可以學習到不少東西。既然遇到了群觀光客，也就跟著他們到坑道走走好了。  金門的坑道很多，以前的我也常常跟同學到處走走看，但金城的民防坑道還是第一次走。可能就像人家說的，越是近的東西越不會去注意它，民防坑道很長也很多岔路，走著走著一不小心就跟那群觀光團分離了，一開始還覺得反正出口自然就會遇到，也沒有多注意些。但走到後面發現越來越奇怪，坑道變得越來越小，甚至是再也沒有岔路和指示牌了，這時的我拿起手機，卻發現收不到訊號，我開始跑了起來，突然發現眼前一處有光透進來，心急之下就一股腦地往那光的來源處衝，突然好像穿越過了一層膜似的，我走出了坑道，卻發現我竟然在總兵署的附近，因為看見了方才聽導遊介紹過的那棵百年木榕樹，正當我懷疑這一切時，發現了更令我驚訝的事情，四周的景物竟都不一樣了，走在一旁的人們的穿著感覺與自己相差了好幾十年。坐在木榕樹下，我不斷的拍打自己的臉頰，卻發現不是夢境一場，此時身旁走來了一位身穿迷彩軍服的士兵，年紀看起來比我小，但卻散發出不凡的穩重氣息。  「請問，現在是什麼年代啊？」  「這位小姐，現在可是民國三十八年啊！」  「民國三十八年？」聽到如此荒唐的回應，我昏了過去。  「咦，小姐，妳終於醒了阿」  「你到底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叫賴明宇，陸軍第75師225團1營3連，編號490234，妳剛剛突然昏倒了，覺得留妳一個人太危險了，所以在這等妳醒，我沒有惡意，不好意思嚇到妳了。」  「天啊，原來我回到了七十年前……。抱歉，因為我實在是嚇了一大跳，我叫郭沛涵，請多指教。」  「看來妳是一個人來到這裡的吧，既來之，則安之，別擔心，我會照顧你！」  「沒什麼，我才不用你照顧呢！」看起來他就是個未成年的小孩，竟然要說起保護我的事情，還真是讓人笑話。  「雖然我不知道妳打哪裡來，但看來你還沒搞清楚狀況，現在國共內戰，中國那邊很不穩定，戰火就快延燒到這裡了！雖說現在日子過的平凡，但相信很快就會開始有騷動。」賴明宇用一副很成熟的語氣對我說這些話，讓我頓時不知如何回應，也因為他如此認真的回答，突然讓我有種覺得他是可以依靠的感覺。  「在妳離開前，都先待在我家吧，我也能夠保護妳！我們家是做生意的，平時妳就幫忙一下店裡的生意，我一放假就帶妳陪妳出去走走吧！」  「嗯，好的，謝謝。」我竟然像小女孩般的如此嬌媚的回答他，但我也沒再多說什麼。  在明宇家裡的這段日子裡，我不停地去找尋可以回到現在的方法，但始終找不到相同的那束光和相似的坑洞。明宇放假的時候也常帶我到處去看看，似乎是因為現在只有他可以依靠，對他的依賴越來的越大，雖然在大學四年裡也都走過了那些地方，但四周的景物都變得好不一樣。  其中有個地方是我最喜歡去的，就是成功海灘，因為那地方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那次，明宇跟我說這片海灘是唯一一個沒有地雷的地方，旁邊還有個與居民合作的民防坑道，這裡也是他最愛的地方。每當他覺得煩悶的時候，都會想到這裡休息，然後再出發。當下我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內心想起了媽媽對我說的「有夢就不要怕痛，累了就休息再出發」。我想起了媽媽，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擔心得到處在找我，於是我把頭靠在明宇的肩上，他似乎發現我的心情有點低落，但他只是把手放在我頭上，不時的拍拍我的背，靜靜地陪著我一段時間。然後對著我說：「不管妳來自哪裡，要到哪裡去，現在我在妳身邊，我會陪著你，雖然我們的年紀相差很大，但我不是個小孩，我能保護國家，也能保護妳，不讓妳受傷，沛涵姊，可能你會覺得荒唐，但我是真的很喜歡妳。」  那時候，我沒有回應他，只是靠在他肩上，然後頭低低的偷哭，哭到後來已經分不清楚是思念太濃，還是他的告白讓我太感動，讓我放下了一切的思緒。等到我哭完的時候，明宇牽著我的手，我們一起走在大岩石上，還以為他還要對我說些什麼話，沒想到他竟然推了我一把，害我差點跌下岩石，但卻把我的手抓得緊緊的然後反拉一下把我抱回來，當下的既是嚇壞又是氣到不行，開始追著他又跑又打的……。 

 一種等待，望穿天涯，我有我的任務，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所有的寂寞，都是一個位置。情在晨與夕，用心珍惜，才會長久。一句懂得，勝過千言萬語。默默守候著平淡的感情，總會有風雨，要試著熬過，走進對方心中，念著彼此，柔柔的細細的把心靈滋潤，期待能永恆。  每次都會有不同的路程，期許能海闊天空，順其自然的面對，見識不同的人生觀，體會命運裡的可能，與你恆久堅信的友誼，都有各自的見解，不言不語，完全的給予，無怨無悔，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護色……。做個真實的自己，需要有耐心的面對情感，內心充滿愛，就不會被擊敗。  透明的信，放置在抽屜想到就會看。不占有，心永遠在一起，尊重對方，保護著我的天使，理解自己內心的世界，面對未來，期盼有好的將來。  愛靠近交疊，不變的愛你，目光緊緊跟隨的你，你的微笑，充滿著無限希望。愛的大冒險裡，有著喜樂，人生更常的剩餘是用思念來撐著活下去。  你對我的寵溺，或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無論前世或今世我依舊愛你。相望的眼睛，便是最美的風景，悠悠飛揚，把情意傳下去，相信甚麼是愛，用心經營，愛在心懷，不在猜測。讓我們感受著愛裡的芬多精，傾聽孤單終結後的靜默，一起私奔吧！  找回最初的自己，牽著手一起散步，掛念著你，情裡花開，愛情就是生活習慣，相看不厭，每一天都是美好生活，甜美的誓言，愛情的純粹，熱烈的爭辯，去追尋屬於自我的天地，生生不息，只是拼命呼吸有妳存在的空間。這樣一個男孩，在他眼中妳是那麼特別閃亮，不願妳受到任何心靈或身體上的傷害，疼惜著你，就算沒了世界卻不能沒有妳，只有妳才能給他生存的動力。  我期盼，會不會有天世界能倒退，說出我對你的感謝，和你再乾杯。別放棄一絲絲的可能，我任記憶盤旋，我閉著眼流淚，因為好想一個好友。你來過了，有你真好！想像著你在白雲裡揮舞，在生命裡隨年月流去，卻不露痕跡。認真看待生命，不好的總會過去，一個人想著，真的好想你，你在哪呢？  期待命運安排有你陪伴。你過得好嗎？說了要拿出勇氣，把心裡話和你說才不會有遺憾。你用唇語說愛情，幸福也可以很安靜！我付出得很小心，聽到世界吵醒了我，不捨的淚在臉上，但是我還是做自我，讓心與你同在。  你我的對角戲，呼應著感情裡的細節。想和妳一起撐傘漫步雨中，默默牽手走過，找出線索。愛情需要證據？矛盾卻美麗！找尋拼圖，拼出像樣的畫面，把缺口補滿……。

 你見過「文武官員至此下馬」的石碑嗎？印象中，除了過彰化鹿港鎮的新祖宮，與台南孔廟，好像很少見了。  大陸古蹟多，下馬碑四處可見，不稀奇了。在大陸，距離黃帝陵200公尺遠的路旁，也立著一座長形石碑。上面刻著「文武官員至此下馬」八個字。封建社會不論大小文武官員，到此必須下馬，顯現了後世對祖先的崇敬。 新祖宮是祭祀媽祖的廟宇，興建於清乾隆五十三年，是台灣唯一一座由乾隆帝下令由官費興建的媽祖廟，也稱為「敕建天后宮」，所以，在廟前有「文武官員至此下馬」的碑文。  台南孔廟的下馬碑，比新祖宮的下馬碑多了四個字──「文武官員軍民人等至此下馬」；孔廟是明鄭時期鄭經採用諮議參軍陳永華的建議，在明永曆十九年動工，不僅成為台灣地區創建最早的孔廟，同時也開啟了台灣儒學的先聲，所以又稱「全臺首學」。 　豎立於入口處的下馬碑，為清康熙二十六年奉旨設立的下馬碑，以滿漢文字合刻「文武官員軍民人等至此下馬」，引導來訪者由此步行進入聖廟，以示對孔子的崇敬。

 年中 仲夏 也是六月  火車沿著東海岸向北  載著別離 揮別那美麗的夢土  還不懂 思念有多長  倏忽 近三十年      至今還戀著 山光水色和濤聲  年年 蟬聲響起鳳凰花燃燒  都成為孩子們畢典的驪歌  今夜想起  白衣黑裙 醉夢湖畔的倒映雲影和垂柳  五年仲夏  午後陣雨   那中央山脈千百條白瀑  雲煙繚繞  群群白鷺鷥飛過那山前  華西 已人去樓空  註：華西校園為後山花蓮師專的代稱，如今花師已併入國立東華大學多年，校園已人去樓空，空留遺憾，讓花師人感嘆唏噓不已。

 坐在書桌前，要寫這篇〈牧羊女論〉之際，我心底自動般跳出兩行字句，一是「自傳體散文」，一是「亂針刺繡法」。但在這兩個主題的引領下，自己恐怕只能作印象派的評論，因此我決定採取兩手策略，首先用散文敘述論與修辭學來規納及演繹其作品，其次，我將隨機取樣挑選篇章作精讀，俾便呈現出牧羊女文本的繁花盛景。 收錄了牧羊女早期散文的《五月的故事》，集子中那些早慧的文字，顯示出她是憑藉天賦寫作的，其寫法或是其並不自覺的「以意御氣」法(作者一有自覺，這種意氣往往就此消失難見)。 這「意」是指「情意」，而非「理意」。 即如〈響在十八歲的迴廊〉一篇，近三千字，主題寫主人翁高中求學期間的青春無端的惶惑，但這主枝幹是虛的，由許多幾近天馬行空的生活細節及感想連綴而成，這些形成枝葉的細節及感想，是飄浮的，很不紮實。這份青春的騷動，不禁使人想起田納西‧威廉斯短篇〈藍色小花的田野〉。但田納西‧威廉斯把這種惶惑、騷動提升到形上、生命的層次，牧羊女這篇《五月的故事》筆力稍有未逮。〈藍色小花的田野〉裡，主人翁梅娜受困於一股莫名的不安，她感覺自己失落了什麼，極力壓抑著某種感情，而又什麼也沒有。牧羊女《五月的故事》所要表達的何嘗不也是這種生命在一種未明朗、未安身立命前的惶惑景狀？田納西‧威廉斯的描摩較犀利而精準，牧羊女則較鬆散，話說回來，牧羊女則看似鬆散的文字，不正也以形喻意地拋露出主人翁內在心緒的雜沓、無所依止的失措？篇中「我總記得在我最快活的時候，我離開快活，在我最充實的時候，我離開充實。」這樣的矛盾修辭語法，十分漂亮，無疑地，足以捕捉到了內在的幽隱。 《五月的故事》裡另一篇〈飲風的晚上〉更讓人見識到牧羊女卓越不凡的文字敘述功力。這篇散文的切入視角很有美學效果，夜晚村莊的美借著各種感官知覺不斷轉喻： 「或擷一杯滾過底咖啡，臨風挺立二樓頂端底前廊，夜深了，風帶有更涼的冷意，陣陣吹過鬢邊底髮際，雜亂的短髮擋住視線。用聽覺聆聽整個鄉村底寂然。偶爾稀疏風聲掠空而過，劃破穹空底冷漠。夜晚的村莊更美，幾朵微雲飄過，幾聲犬吠，加上左鄰井口旁邊小婦人洗衣服的聲音，衣服在抽版上發出微乎其微的嘖嘖，我彷彿可以伸手即摸到飛揚躍起的泡沫。有人說泡沫像愛情，吹起的時候五彩繽紛，失去的時候無影無蹤，(下略)」 這段文字敘述的美，首先表現在場景運鏡的跌宕流轉，從近景到遠景，從低到高，從實到虛……。 其次，感官知覺不斷換喻，「風吹過髮鬢，」這是膚覺觸感；「鄉村底寂然……風聲掠空而過，」這是聽覺；「幾朵微雲飄過，」這是視覺；「犬吠，井口旁邊小婦人洗衣服的聲音，衣服在抽版上發出微乎其微的嘖嘖，」又轉成聽覺；「我彷彿可以伸手即摸到飛揚躍起的泡沫，」又轉成視覺；並且更從實體轉成虛幻之物的想像，展現一種層遞推展的美感。  《裙襬搖曳》是牧羊女寫作生涯中期的作品合集，這本集子裡，寫作題材部分銜接早期的親情，部分是到台灣定居的生活及情愛寫照。但我們發現她這時期的文筆，給人零碎、切割、外在意象之感，情感沒出來，好像被什麼東西制約住，不復早年那種文學的純粹性。 幸好，晚近她又連連出手幾篇回歸早年那種不含雜質的對鄉愁的凝視，鄉愁有兩種，一種是對故鄉，一種是對心靈、對性情的自我召喚。牧羊女在其最好的散文裡，這兩種兼而有之。我們現在來審諦一下收錄在本選集裡的幾篇作品。 約兩千字的這篇〈繡花鞋〉寫得最好，好在其內外形象兼具。(或者說，外在叫「形象」，內在叫「意象」。對於此二者之分，我們不妨試舉以文體著稱的中國大陸新生代散文家周曉楓為例(周曉楓即那位張藝謀電影《金陵十三釵》的文學策劃)，她有一篇〈你的身體是個仙境〉寫她一個剛生產的友人： 「她剛剛在幾十個小時以前做了母親。我的女友懷抱著滿身通紅的褶皺嬰兒，給我古怪的錯覺：看陌生人抱著小怪物。這就是女人的幸福。女友向我出示剖腹產的刀口：紗布紅紅黃黃的漬跡，刀口長得嚇人。人們從她的血肉中奪取孩子，從此，她的命被劈開了。」 「母親」、「女友」、「嬰兒」、「刀口」是外在形象；「陌生人」、「小怪物」以及「人們從她的血肉中奪取孩，她的命被劈開了。」則是內在意象。外在形象是共象，而內在意象卻是自己獨有、且飽含情感的殊象。) 牧羊女的〈繡花鞋〉寫她最拿手的親情，文中有一段寫自己「皮包裡長年放著父親、母親鞋長的尼龍紅繩，因而任何時候想為他們挑選一雙鞋子，丈量紅繩長度買回必定合腳，當女兒的似乎只有這一件事可做。」這一行文字敘述舉重若輕，卻是全篇「詩眼」，當下不必再作修辭，把內外形象、意象都一體包融了。鞋子牽繫著父母和兒女的親情，直到父母親遠去，鞋子還在，物竟比人活得更長，這就有了悠悠不盡的餘思。 〈夢迴四合院〉亦屬佳構，寫人事景物的變遷與凋零。有兩組人跟屋宇對照，著，自己家較平凡，但一家和樂溫馨，隔壁玩伴麗貞家比較豪華，後落、中落、前落三落美麗房舍，屋頂燕尾鑲著許多璀璨交趾燒琉璃玉石，黃色紅色藍色綠色青青翠翠，鮮豔分明，但充滿詭魅陰影，後來更人去樓空，繁華散盡。這篇頗有艾略特(T.S.Eliot)所主張的「客觀投影」(objective correlative)的技法：「在藝術的形式中，表達情感的唯一方式是去找尋客觀投影；也就是說，去找尋一組事物、一種情境、一連串做為特定情緒表達模式的事件；當終止於感官經驗的外在事物被呈現為文字時，這種特定的情感便當下立即被引發」。「客觀投影」可用在各種文學體裁上，像他就用以分析莎翁名劇《哈姆雷特》，他認為哈姆雷特欠缺這份外在事務和情緒的相當對應，以致於他不能將感情客觀化，感情存在心中毒害生命。〈夢迴四合院〉中那些對時間人世流換的喟嘆，是藉由兩組屋宇的對照鏡映出來的，童伴麗貞家華麗的屋宇，三落兩進大厝，庭院深深，後落族人養馬，經年失修雜草叢生，顯得陰森。族嬸原來年輕熱情，卻不知何故自殺身亡。這間三落大厝接連著因年輕女子身亡，叔字輩、祖字輩都交了惡運……。在文章快結束前，作者又把兩組人事提出作對比，一邊是「把兄弟姐姐共同擁有的歲月緊緊的收藏在裡面」、「一起回味童年趣事。」一付和樂融融樣子。另一邊是鄰居童伴麗貞家連前落都破敗淪落至雜草一二人高，竄出圍牆。先前已逐漸藉由客觀事物喚引的情感，在這時收束而達到高潮，文字敘述藝術鋪陳的效果在這裡，於焉展露無遺。

話說這天我們將前往此次河南行「重鎮之一」開封市。但車還未到「開封」地界時，小王就先說了；「我們師傅開車，技術自然都是一流，但是在大陸大部份居民還是完全沒有交通觀念，因此我們師傅在『鄭州』開車時要8分小心，在『洛陽』開車時要10分小心，但在『開封』開車時得要12分小心。」 說著說著車子已然行駛至開封街道了，一路上只見邱師傅真的是手握方向盤，全神貫注一直盯著前方小心翼翼不時走走停停的開著車，不時的也一直猛按喇叭。在大陸，司機開車猛按喇叭已是一種常態習慣，而四處充斥響起的喇叭聲也是大陸交通一種十分獨特的「特色」。 晚飯後，小王交代好注意事項就放我們自由行，各自三五成隊徒步到開封最熱鬧的「鼓樓夜市」去閒逛。想想，台灣的夜市都懶得去逛了，還來大陸逛夜市？有點想就原地不動留在「玉祥飯店」門口等集合算了！但抬頭看著矗立在飯店旁的「馮玉祥塑像」，想著：我幹嘛自己留在這兒和他「相對向」？想著，在我上過的歷史課中，對於民國初年在各路軍閥割據分裂國土的局面中，馮玉祥雖貴為將軍，卻是個時常「背主倒戈」的人，故有「軍閥中第一變色龍」、「倒戈將軍」、「百變軍閥」之稱。而且，據歷史學家及研究者資料記載，他前後共計有九次倒戈，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因此，我對此人觀感十分不佳。沒想到在河南開封這個大城市裡居然還有他的塑像，令我嘖嘖稱奇（後才知他當過河南省主席）。再低頭看看吃得飽飽的五臟廟，唉喲！閒著也是閒著，還是和大夥兒去逛逛，散散步消化消化一下比較好。 當我們一伙人悠閒地漫步至開封市中心最熱鬧的街道－鼓樓街，也是兩旁攤販雲集最有名的「鼓樓夜市」時，哇咧，真令人大開眼界。夜市裡人山人海，攤販雲集，吃的、用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尤其小吃攤種類繁多，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整個夜市人擠人的，呈現著一種沸騰的熱鬧氛圍，我不禁想著：誰說經濟不景氣來著？在這開封市最大的鼓樓夜市，觀光客最愛朝聖的地方，我和團友們一方面看好自己的皮包，一方面緊緊相隨，生怕萬一落單，可是慘事一樁啊。 走馬看花，隨興閒逛地體驗了這鼓樓夜市風情後，隊友說要過馬路到商店再去瞧瞧！看看有何戰利品可買？雖然說外出旅遊，購物並非是我的重點。但既來之，則安之，自然要大家一起共進退。但看看眼前的大馬路，公交車、私家車、電動腳踏車、機車、大貨車、小車擠成一團寸步難行，而行人在車陣中「我行我素」，根本完全「無視於車子的存在」。車子「叭叭叭」、「叭叭叭」的喇叭聲此起彼落，非常刺耳響亮。而行人完全「當做沒事」，照樣一派悠遊漫步。難怪小王說這裡的人都「不講法規」，只講「誰膽大、誰厲害」，行人膽大，你敢撞我，我堵你，吃定了開車的不敢撞他，如果真敢撞，他也就敢堵著車不走，有種「來ㄚ，來撞ㄚ，誰怕誰來著？」的挑釁意味。所以，小王說：那畫在地上的「斑馬線」千萬別當真，頂多也只是「僅供參考」而已。 我們果真「下海」去湊一腳，在人車混雜中衝鋒陷陣，眼觀四方，耳聽八方，步步為營，停停走走地終於過了馬路。 這親身體驗、親眼目睹開封的交通後，覺得台灣的「馬路如虎口」在此是完全不適用的。開封的交通奇觀，真的已不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簡直可說是亂到讓人大開眼界，亂到讓人嘆為觀止，亂到讓人嘖嘖稱奇，亂到讓人目瞪口呆，亂到讓人啼笑皆非。最後，我只能衷心讚嘆地說，河南開封的交通真的是亂到了一種「登峰造極、無懈可擊」的極致境界了！小王，你說師傅在開封開車要「12分小心」，果-然-是-真-的！ 我愛旅遊，旅遊是我唯一犒賞自己的方式。偶爾跳脫出如鐘擺似刻板的生活框架，在陌生的城市或鄉村、在高山或海上，旅遊是一種全新的生活體驗。旅遊，在人生記憶裡紛紛留下繽紛、驚奇、歷久彌新的永恆扉頁……。

接連於臉書知曉諸多同學，相偕返鄉，並大方秀出一張張與家人及大啖美食及暢遊名勝古蹟之美照，在此，秋詩翩翩之季節裡，著實，深沉觸動浯島旅外遊子之神經，讓人不自覺對空話語，悄悄訴說，回家的感覺真好，尤其於深秋楓紅，天微涼之際！ 不知為何？念舊的我，時常憶起沙美老街旁之小浦頭老家古厝，家母說：這是心有罣礙，或許，真誠如家母所言，才會如此！因為，自先父於2006年初春病逝後，老家之古厝，頓時，失去一位承先啟後之守護者，肇致這興築於明代的古老閩南房厝，隨著時間之消逝，日益荒蕪，終致，現今屋瓦牆垣傾頹，門扉深鎖，總令人不得其門而入，因而，更顯寂寥，不似，昔日作為青年軍戰車連部及臨時公車站之熱絡。 故每當返鄉省親，在踏訪舊鄉里及鄰坊之際，筆者端視其景，總是不時回眸過往，著實久久無法自已，只因，這是留有筆者諸多成長足跡與甜蜜回憶之古厝，雖然，它有一點殘破，但是，在那艱難的歲月裡，它卻是，我們全家大小得以安身立命及享受天倫之樂的地方，真希望，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浯島旅外遊子，能夠回到那令人夢迴牽縈之古厝老家，再一次重拾天空寬的吃起晚餐，遠望門口雪白麵線隨風飛揚及夏夜井邊打水沖涼與登閣樓頂仰望滿天星斗許願之愜意！

一頭漆黑柔軟的髮覆蓋在壯壯的頭圍上，加上一付壯碩的身軀，堪稱我們班個頭最大、最有份量的孩子。這樣一位外表健壯的孩子，很難想像，當他見到師長的時候，臉上總是露出靦腆的笑容，有時還會緊張到手足無措，就連上台領個獎，彆彆扭扭有失大方的樣子，總讓人印象深刻。看到他下課和同儕互動的情形，一群男生圍著他口沫橫飛說得眉飛色舞，而他彷彿是臨時會議上的主席，有著主導權，我明白班上秩序要上軌道，非得推薦他當班長不可。 我常常針對他的好表現，極力賞識：「掃地時你這位組長手握竹掃帚，大帚一揮，三兩下落葉就成堆移除，你真是我們班的大棟樑。」於是，一人可抵三人用的他，一下子就把偌大操場的木棉落葉一掃而光。「這篇文章寫得真精彩，你把換完尾巴的蛇小嘶描寫得十分生動，很吸引讀著的目光喔！『我在夕陽下扭動著這借來的金黃色尾巴，閃閃發亮，看著它我心滿意足的回家了！』」於是，一篇篇字裡行間充滿清新活潑的畫面，娓娓道出作者深刻思想的好文章就源源不絕產生了。「你溫和有禮總是善解人意，凡事為別人著想，常主動幫助同學，又慷慨大方樂於分享，因此人緣很好，希望你發揮優點，擔任班長時處處以身作則。」這樣的鑽石竟然在一整學期裡熠熠生輝、璀璨無比，期末時，我班累計積分，連獲整潔、秩序和禮貌獎項的第一。 有個孩子在「分享快樂多」一文裡提到他樂於分享的快樂：「有一天，有兩位同學需要蠟筆作畫，卻沒有帶材料來，班長把他新買的一整盒蠟筆毫不猶豫的借出去，當同學把蠟筆還給他的時候，儘管蠟筆用的只剩一點點，但是他卻一點也不介意，還是抱持著愉悅的心情，下次有同學再找他借，他還是樂於外借。我想，他的好人緣是源自於樂於分享，不會心不甘情不願的，所以大家都非常喜歡他。」充分從旁側寫他所觀察到的班長，真的十分傳神。 我非常喜歡他的積極奮發、有目標有作為，請你讀一讀他在「我得銀牌了」的心情記事：「到了比賽場地，看到對手將鉛球擲出的身影，一個個都擲得很遠，非常厲害。輪到我時，我先深吸一口氣再把鉛球從地上拿起，用力地推了出去。當現場廣播「五年級組鉛球第二名黃○○」時，我感到非常驚訝，有一種意外之喜的感覺。當我把獎牌掛在脖子上時，心中頓時感到無比的喜悅，平日的努力終於有了收穫！」 這樣的他稱之為「班之棟樑」應該不為過吧？

 「這是夏卡爾28歲生日那天，蓓拉拿了一束花為他慶生，夏卡爾非常感動，於是畫了這幅作品『生日』，畫中夏卡爾騰空飛起親吻蓓拉，這是『超現實』表現，……」，「達文西花了四年的時間創作了這幅世界名畫-『夢娜莉莎』，他使用金字塔結構法將畫中女士右手輕輕地搭在左手上，手臂和手的姿勢呈現安定的三角形構圖，……」，眼前這群敬業的湖小五年級的孩子們，正大展身手、信心十足地為他們仿作的名畫解說，我仔細聆聽著他們專注投入的導覽，享受這教學生涯中最感動也最有成就感的一刻。 甫自2008年擔任教務主任期間，與廣達文教基金會合作「向大師挖寶-米勒巡迴特展」，在金門文化局展出米勒與米勒友人、柯洛等後輩畫家愛杜安、布荷東等人的大型複製畫作，我便與名畫結下不解之緣。那年夏天，很榮幸聘請台省專家舉辦全縣性米勒及巴比松畫派畫作導覽研習，並親自擔任平日導覽解說員，其中，包括最珍貴的著名畫作《拾穗》與《晚禱》，從一粒小小的麥穗說起，喚起我們對自身環境與土地情感的熱愛，進而學習生命中的感動。畫展中除了讓我對米勒畫作有更深一層的研究外，也讓我為家扶中心的孩子、金門藝文界同好、我的小提琴啟蒙老師-許銘豐老師親自導覽解說，意義非凡。 之後的幾年，每一次名畫至台展出都是我不願錯過的盛會，包括2011年國立台灣美術館展出的「生日快樂─夏卡爾的愛與美」，夏卡爾獨特的個人風格，其作品色彩絢麗、抒情浪漫，充滿詩意的幻想，對生命、藝術、愛的觀念十分感性，作品充滿溫柔蘊藉的光與熱。2012年中正紀念堂展出的「瘋狂達利-超現實主義大師特展」，達利超現實的世界，進入展場，就像進入達利的潛意識裡面！軟化的時鐘、長腳大象、抽屜人、奇幻愛麗絲、紅唇沙發，都是最經典的達利作品。2013年國立歷史博物館展出的「女人‧小鳥‧星星─米羅特展」，米羅的藝術表現是高度個人化的感受經驗，以自成體系的密碼向世人展現他心中的天地，他所孕育出的豐富想像力，開創了自由奔放、具有豐沛生命力的作品。2013年國立故宮博物院展出的「幸福大師－雷諾瓦與二十世紀繪畫特展」，雷諾瓦運用明亮活潑的色彩創作，加上他積極努力奮鬥的人生，創造出使人溫暖的氛圍，帶給人幸福的心情。每一次畫展欣賞都能觸動我內心的感動，跟著畫作營造的視覺效果，去感受畫家藝術創作最純粹的本質，挖掘畫家豐盈的生命背後隱藏的故事點滴。 值得一提的是2010年廣達《游於藝》─「擁抱梵谷」曾蒞校展出，並配合動態活動、拼貼作畫及大書導讀，探索梵谷生命中的調色盤，是很難得的藝術教學活動，只可惜當初未能培訓解說員導覽，以致許多人不能理解梵谷的他驚人的創作與傳奇一生的故事，未能引起更大的迴響與共鳴，是活動中美中不足之處。去年，在金門文化園區展出的亞洲美展，水準很高，作品樣貌風格迥異，是千載難逢的藝文盛事，不知道我們的孩子吸收了多少藝術的養分？ 有一年，我帶著孩子到中正紀念堂觀賞古埃及木乃伊展，看到台灣孩子自己租借語音導覽，自己聆聽觀展，心中感觸很深，反觀遠居離島金門的莘莘學子在藝文的視野與薰陶相對薄弱，參觀畫展的經驗更是寥寥無幾，隨著資訊的蓬勃發展，地域的限制已不再是學習落伍的藉口，於是，我下定決心，也要給他們不一樣的藝術學習。今年年初，我帶領湖小這群我從一年級帶到現在五年級的學生，開始籌備繪製大型馬拉松刊板，孩子第一次嘗試用壓克力水彩在木板上作畫，那是一種嶄新的體驗，無論是想像力、構圖、調色、線條、陰影的表現乃至分工合作，都是一種藝術的學習。之後，我思索著如何延續學生這樣的舊經驗，如何讓孩子產生好奇自我探索，如何激發藝術潛能，搭建孩子的藝術學習鷹架。 於是，我開始計畫名畫仿作的學習，將名畫帶入校園，融入生活環境，開拓藝術視野，提升美感素養，讓學校成為行動美術館，讓孩子在藝術的氛圍中成長茁壯。三月，我向校長提出我的想法並得到認同，四月開始籌備並在課堂上進行行動學習，由五年級94位學生運用平板行動學習建立帳號、拍照、上傳等，接著，分三人一組搜尋討論世界名畫，精選32幅進行小組仿作、畫作背景故事及介紹。四、五兩個月進行分組名畫仿作繪製及解說員培訓的工作，運用單槍投影構圖，平板局部放大色彩線條的描繪，並配合外語教師，由學生錄製每幅名畫中英文雙語的語音導覽、QRCode的建立與輸出使用等，全部皆利用藝術與人文課程及中午午休時間完成，最後，將名畫掛置於教學大樓各班教室外牆美化學校校園，融入教學環境，使「校園藝術化，藝術校園化」，是最好的裝置藝術呈現。凝視學生興致高昂、專注投入的神情，這也是讓我義無反顧堅持走下去的原動力。 「藝想世界」畫展開幕囉！除了畢業美展、校慶美展外，我從未想過孩子們平日所學也能自己辦一個像樣的畫展，彷彿真的走進美術館般，感受著藝術的氛圍，那是長久以來金門孩子所欠缺的一環，而今，湖小這屆五年級的孩子做到了！我們將32幅名畫仿作作品在學校圖書館內集中公開發表展覽三天，結束之後，將作品布置於教學大樓各班教室外，並在各班名畫下方設置作品標籤QRCode，可直接連結學生名畫導覽雙語解說影音，讓全校師生、社區人士、家長、校友走在湖小的藝術走廊裡，可隨時點閱聆聽，齊享藝術的饗宴，打造校園的行動美術館。此外，亦可在YouTub打上畫作名稱，直接連結學生名畫導覽雙語解說影音。看著這群孩子一次又一次反覆地為全校師生們詳盡解說畫作的背景故事、構圖技巧、用色分析等，儼然就是專業的解說員，不禁讓人豎起大拇指為他們大聲說：「讚！」展覽期間我們還舉辦「名畫人氣王」的全校票選活動，梵谷「星夜」是全校師生們的最愛。 一路走來，感謝學校校長的支持，讓我有實踐理想、揮灑藝文的空間；感謝湖小行動學習團隊的支援與協助，讓活動圓滿落幕；更感謝全體師生的配合與鼓勵，成就了這場史無前例的藝術饗宴，打開了戰地孩子的藝術視野，豐富了學子的童年藝術涵養。而真正要擁抱的是那群在藝術中玩耍體驗、展現的熱情和毅力、努力向學、彼此觀摩的五年級孩子們，老師以你們為榮。 「親近藝術是一輩子的幸福」，這不是短跑，而是一場馬拉松，藝術的價值，應不在於市場熱絡或成交金額破紀錄，而在它提供心靈的慰藉和精神的皈依。「只要吸收足夠藝術養分，就能讓人創意無窮」，期盼能有更多人投注藝術教育深耕的工作，透過畫作或文創的元素，激發學生的創造力，開發孩子的天賦及想像力，為提升美學素養而努力。歡迎大家有空蒞臨湖小的教學藝廊，QRCode一下，聆聽孩子對每一幅名畫的精心導覽解說，共享孩子打造行動美術館的藝術饗宴。

 前些日子，因為工作的關係至某間養護中心進行訪視，當我看到許多行動不便的老伯伯、老奶奶，一臉茫然的躺在病床上時，心裡突然湧現許多傷感，也讓我明白：愛要即時說出口，特別是當自己最愛的人即將要離去的時候。我想讓最愛的媽媽知道：「身為您的兒子，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還記得小時候，爸爸因為工作的關係必須早出晚歸，那時您除了接送我們上下學之外，還要料理晚餐及督促我們的課業，真的很辛苦！白天，您在學校孕育著無數個跟我們年齡相仿的學童，盡心的教導他們待人處事，包容著他們的懵懂與無知，回到家後，您還要照顧我這個小蘿蔔頭，並期望我成為知書達禮的好學生，一個在社會上有用的人。在您溫暖的羽翼下成長的我，沒有吃過太大的苦頭，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可惜我好像一直讓您失望，甚至偶爾還惹您生氣，直到自己漸漸成熟後，才明白過去是多麼的不懂事。望著您漸漸衰老的身影與不再烏亮的頭髮，真的好想對您說：「媽媽，謝謝您這些日子以來的付出，您辛苦了！請不要再為我們操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努力以不辜負您的期望。也希望您能好好保重身體，讓我們能有一直報答您的機會。」 媽媽，盼您快樂，不只在母親節！這是我最想讓您知道的事。

  排行老么的我唯一胞兄育有四子，大姪兒退伍前不久，胞兄便已車禍往生；我怕正處於青少年叛逆時期的姪兒們，未有父親陪伴在旁而學壞；因此，我對他們的管教就較為嚴格些，有一次母親就曾當面勸告我說：「你的嫂嫂可能不會同意你對姪兒們的管教方式。」 俗諺說：「面惡心善。」四位姪兒對我向來的嚴肅表情，似乎有點敬畏，早期我們常見面時，他們就很少主動跟我交談，即使目前我們一年才在掃墓時見面一次也是一樣情形，尤其是內向寡言的二姪兒更難得看到他開金口；但我並不在意，都是我主動找他們閒話家常，以發揮「叔兼父職」作用，我從未稍減關愛他們之心。 胞兄生前相當重視教育，曾協助我讀完政治大學；他也讓小孩就讀知名的國、高中；他在壯年車禍早逝之後，我為感恩於他，希望資助姪兒們能就讀大學；但是，他們似乎皆對讀書不感興趣，只好作罷！  老大退伍之後，繼承衣缽，從事農作物運輸生意；有一次，我跟內人一起到長庚探視母親時，看到他帶著懷孕已快生產的老婆幫祖母拿藥，令我當場感動落淚！後來，我的母親重度中風癱瘓在床，他又主動要求內人讓他居家照顧祖母，我很感謝他有此份孝心！ 但是，有一次他幫我到醫院照顧祖母時，他看到鄰床有位照顧祖父的孫子向父親要求夜間照顧費，他有樣看樣就請他的母親跟我的胞姊說，希望我能支付額外照顧費，我把握此次難得的機會教育，以「祖孫情」非金錢所可衡量而拒絕他，從此以後，他便不敢再提起此事。 民國七十七年寒假，我跟服務單位私立屏榮商工申請留職停薪，到中央大學參加資訊教師師資研習半年時間，為了鼓勵父親已逝不久且在附近復旦高中求學的三姪兒，我省下約二個月不吃早餐的錢，利用晚間包計程車前往探視他，當我看到他的一霎那，我的眼淚潸然而下，我鼓勵他努力準備考大學，我會從旁協助他完成大學學業，就像當年他的父親辛苦供我讀政大一樣；當初是我帶他前來就讀該校的，所幸，他自該校順利畢業，讓我對在天之靈的胞兄有所交代！ 三姪兒在婚前，曾熱衷於簽運動彩券，揹了一大筆債務，而求援於我，我便趁此次機會教育，告訴他說：「你的母親洗腎多年，應該體念她辛勞培養你們！」後來，他確實改過自新，並娶妻生子，讓我感到莫大的安慰與高興！ 民國八十三年暑假，未婚的我生了一場重病，正想著為何只有大姪兒跟我的胞姊前來探望我一次？後來有一天清晨，大姪兒及三姪兒跟公司請假，兩人準備從寒舍輪流開車載我到台北榮總就醫，當車開到高屏大橋時，我覺得他倆太勞累，往後我也不方便回診；因此，我請他們開車載我到高醫後，我便自行前往就醫，請他們回故鄉的佳冬工業區向公司銷假上班，此份深厚的「叔姪之情」，讓我一輩子感恩在心，也難以忘懷！ 目前，我最關心的是已超過四十歲而未婚的小姪兒，他孝順有禮，上班二十幾年的薪水全部提供給嫂嫂用在家庭經濟上，誠難得有此優秀的姪兒！二姪兒生性節儉老實，或許嫂嫂未告知我扶養我的母親生活費之事實，導致他對祖母就產生一些小誤會，母親就曾有一次將此事告訴我，我勸母親不要放在心上而化解此事；可見，孝順要出自於內心的敬意、誠意，非僅提供吃的即可。 目前，正值壯年的姪兒們在各自崗位上奉公守法、盡忠職守，養家活口，以延續我家香火；姪兒們的手足之情一直以來皆深厚無比，跟我這位叔叔相處的感情也頗佳，我替在天之靈的胞兄及嫂嫂感到安慰與高興不已！

  九三/二十七，九四/三十六，九五-「請加滿。」 九五無鉛汽油可花錢將它加滿在油箱裡，但，人的心，並不是如常人們所言說的一句「加油」就果真能「飽滿再奔馳出擊」的。 「…還是妳瞭解我。」「節哀順變」「加油」是我最害怕再聽到的話。因為，那些字句說在親友嘴裡，聽在我耳裡，簡直就似尖刀一次次的刺進我心坎裡。 心裡有悲痛必須痛哭宣洩一番，卻偏偏每一個人都叫我得節哀順變。節什麼哀啊？不嚎啕大哭一場我會鬱鬱終生啊！情緒是要抒發而不是一味的「裝聾作啞」壓抑在心底啊。 身體有病痛卻一個個都叫我得加油。加什麼油啊？很多疾病連醫師都束手無策了，竟然叫病苦中的人要加油？妳說這油怎麼加？ 慰問的「加油」電話聽得我都煩得更覺心情沉重，來探望的親友們口中那「如出一轍」的「節哀順變」聽得我更感「哀傷至極」了！ 因為我感受不到被「深心同理」的「知心會意」啊！ 在妳面前自在的哭出來，說出來，我心裡的情緒，舒服多了。…」 讀書會的一位夥伴歷經喪夫之痛又遭逢病苦纏身之難，她需要的，只要能有顆「感同身受」的同理心在一旁靜靜的聽其宣洩抒發，任其能無所顧忌的嚎哭一場；只要靜靜的在旁陪伴，「無言勝多語」的拍拍她的肩膀，握握她的手，再遞盒面紙任其「盡情暢哭」一場，心理的哀傷，生理的病痛，都將會有所療癒的功效的。 「我希望我能夠把天地間所有祝福的能量分享給妳。」握著她的手，話說著的我，看著淚痕裡有了「清新」眸光的她，深心的感懷著：「安靜的陪伴已是帖有所療效的良藥；而，人們啊，請別再掛在口語上說那無所助益的「加油」二字啊。」

在農曆四月十二日金門最熱鬧的迎城隍慶典活動前四天，接近中午時分，尚義機場的入境處，擠滿接機的導遊、鄉親及計程車司機。忽然有一個接機的人群，約7、8個全身著黑色的鄉親，引頸企盼焦急著等待出關的人，而機場外面也有一個道士在等待。只要是金門人，立馬想到這是長輩在台灣過世，屍骨火化後，送回金門安置的戲碼。要安置骨灰在塔位，是要看時辰的，所以家屬最怕班機延誤，誤了時辰，對金門人的長輩來說是最忌諱的。 終於看見有人捧著遺像、骨灰、小小竹籃出關，剛出大門三個孩子跪迎來者，孩子的母親在側，大兒子捧骨灰，老二拿遺像，老三拎著竹籃，道士引領上車，好友友人與孩子的母親是舊識閨友，攙扶著這位往生者的夫人，一路相陪到縣府所屬火葬場的塔位，隨著道士的引領作法，約一個時辰的繁瑣作業，終於安置完畢。此時已是下午二點多，大夥誰也沒有進食，回到老家，七十幾歲的婆婆，正淚眼端視往生者之遺像，口中念念有詞。媳婦帶著孩子跪在婆婆前說，媽，我們回來了，孩子們也輕聲叫著：阿媽。媳婦哭著說：媽媽，對不起，我沒有好好照顧子雄，媽，請原諒我。婆婆慈祥地回說：傻孩子，這是他的命阿，免怨嘆啦！ 當晚「友人」陪她深夜，她抱著她在懷裡，讓她盡情的發洩，哭了許久，兩人淚眼相對，大學時，同是天涯孤獨的兩人，感情甚篤，彼此交心，情過姊妹。不然友人告訴我這個故事時，何以淚如雨下，不是觸動真情，少見一個理智的女人，怎會有聲似泣，音如訴的悲傷呢？摯友間的至情至性，由此可見一般啊！ 這位媳婦是外省第二代，王以真，河南洛陽人；先生李子雄，金門人。兩人在同一公司做事，由相識、相知而相愛，交往三年後結為連理。時年28歲，先生31歲。次年冬末，老大出生，金門人對於長孫相當重視，隨後兩年老二、老三陸續來到人世間。對於夫家歡喜異常，原來公公早逝，只留遺腹子，沒有兄妹，隻身影單，婆婆相當辛苦將兒子撫養長大，如今有了三個男孫，怎不叫婆婆歡心呢？當時我們住在台北，只留婆婆單身住在老家，婆婆一向身體健朗，故尚能自行打理生活三餐，民國98年，那年婆婆70歲，先生50歲，三個孩子分別是18、16、14歲，就讀國、高中。農曆七月為了要拜好兄弟，婆婆不幸摔倒，導致骨折，不良於行。先生與婆婆自小相依為命，母子感情甚篤，堅持辭職公司工作，獨自回來金門照顧母親。為了此事，夫妻爭執多時，卻爭不過當孝子的心。於是先生放下在台北的工作，毅然決然回來金門照顧母親，他認為我可以照顧這三個孩子，除了工作，我還要維持這個家。五年來他回台北不出五次，他把重心完全放在金門，他認為母親重於一切。所以，這五年來我們漸漸習慣他不在家的生活，偶而通通電話，話話家常，沒有太多的關心與關懷，孩子的考試也未曾提及，由此可見他們母子情深勝過對自己的妻兒的感情。 直到去年底，他胃一直不舒服，以為是飲食出問題，就吃了很多廠牌的胃藥，拖了半年，不見好轉，只好去照胃鏡，赫然發現胃裡有異物，遂轉往榮總做更深入的檢查，三天後，不幸的報告診斷，胃癌末期了，周遭的親朋好友，介紹各種中藥，最終回天乏術，於母親節過後第七天，離開人世間，時年56歲。這五年前，我們也曾在逢春節或暑假帶孩子回金門來看婆婆與老公，每次回來，他總是會開車來接我們，我們逐漸習慣家分兩邊，老公負責在金門照顧婆婆的印象。可是，這次因為必須由孩子來接骨灰，所以我們先一天回來，卻不見你的存在，也不見你按往昔來接我們，才驚覺你真的離開我們了，也不曾入夢中。 當晚，夜深人靜，我獨坐床前，看著桌上的電腦，你的身影彷彿還在，我無語問蒼天，為什麼生命是如此悲哀？人生又是這麼坎坷，怎麼不令人感傷生命無寄，人生無依，天命無常而且慘忍冷酷！不覺悵然淚下，這豈是人之常情？質疑人世間的一些凡俗細人，在這天命的控制之下，只是網罟中的游魚，樊籠裡的飛鳥。萬物之靈的人類，就變成了蠕蠕而動，踽踽而行的可憐蟲了。只能無奈地向這空幻飄渺的天命，祈求一點點冷冰而苦痛的生活，乃至於在寂寞黯淡的苦苦尋思中，作悲慘的滅亡而已。誠如李商隱的：「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對人生，絲盡而情不斷，淚乾而意尤深。那麼春蠶之死，蠟炬成灰，乃是人生在外形象的變化，人類生命大化之必然而已，誠然微不足道。 回想當初你執意回鄉，照顧婆婆作一個孝子，讓我們獨自生活在都市叢林裡，或許你認為我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可我們需要你的關懷與愛。但因你與婆婆自小相依為命，母子感情甚篤，我實在找不到反對的理由。而且，家分兩邊，對於你也是無奈，也是折磨。我們都曾努力過，懇請母親搬來與我們同住，然生活環境的差異，無人陪母親打四色牌，也沒人可以幫忙拜拜等等理由，無法取得母親的理解與體諒。最後你說只好你自己回來照顧母親，原以為我們可以如此平安健康的生活，直到母親百年，我們一家就可以團聚。沒想到你卻先走於母親，人生無常至此，自今爾後，你叫我們怎麼過？你忍心丟下我們？或許你可以解脫了，但卻將痛苦與悲傷留給我，讓我惶惑和恐懼，憂患惆悵無處寄了。 往後的日子，我該怎麼安排，是我繼續扮演你的角色，留在金門照顧母親，讓三個孩子留在台灣就業或就讀？還是全家都回來？那孩子的就業或就學該怎麼辦？我的工作又該如何安排？種種問題都一再困擾著我，你可否在夢中告訴我該怎麼辦嗎？回來數天了，卻不見你來夢中。你怎能忍心讓我承擔這麼大的擔子呢？盡孝道與現實的生活，正不停地考驗著我的智慧。這種內心的煎熬與無奈，有時我倒希望讓我先走，你反而比較容易處理這個兩難的痛苦。 經過這兩天與孩子們的商議，孩子們同意我留下來照顧奶奶，三兄弟回台北就業或就學，老大與老二每月各寄5000元給媽媽，以供應金門家中的開銷。每月輪流回來一次看顧奶奶與母親，代替父親行孝道，以期讓這個家能持續下去。這無可奈何的決議，終於決定了在未來的歲月，家中每一份子應盡的義務與責任，是苦是樂，全憑各人的在不同的角度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只是信奉基督的我，往後又該如何與婆婆相處，才是最大的難題，或許正考驗著我的智慧與能耐。 在作頭七的那晚，友人特地去陪她，直到午夜才回家。在路上友人感慨萬分，人生無常，生活在這個多變的社會裡，儘管人生故事的各種情節，是圍繞在一個「情感的死結」作錯綜複雜的發展。人類的痛苦似乎也在不斷的延續，人類的憂患也永久存在，可是正因為人的生活有了充沛的情感，才使人感覺生活多彩多姿，生命的珍貴偉大。 對於療傷最佳良藥，莫若「時間」，時間不斷的流動，將帶走每一個人的哀傷與喜樂。每一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因而必須從頭認識生命的虛妄與死亡的必然性。縱然聖人或偉人，任何一個人都會因時間不斷流逝，陸續將每一個人帶走。有了這個領悟，你才能昂首面對陽光，面對屬於你自己的歲月，坦然又平淡的生活。 一個人，當他的愛、憎、執著、捨棄以及一切力量達到了頂點之後，必然逐漸趨之平淡的境界，只有至情之人，才會對熙熙攘攘的大千世界，對這芸芸眾生，作無盡的沈思，作內在的掘發，人由平淡趨之於永恆，乃是人生最高境界。祝福好友能深刻感悟，人生的平淡境界，是一種反虛入渾的精神狀態，彷彿由一支震盪的琴弦上發出的微妙音韻，到了至情之境而顯得寂然無聲一樣，是人一生最樸質、最高遠的一瞬間。 後記：這是友人轉知的真實故事，正在金門這裡上演。人類作為整體，和世間萬物一樣，其實也是生生不息循環不已的。故葉已墬，而新芽方萌；前者已逝，新秀繼起，所謂「薪盡火傳」是此意也。換言之，人類的生命是綿延不絕、永無盡期的。

外婆家是二進式四合院林氏祠堂，內有同族的三家人住在此；它係先人林洪香先生在清同治年間中舉人時的建築，門口的燕尾式屋簷代表著文舉人建築，祠堂牆壁上內則掛有清同治所頒「文魁」匾額，它屬於早期金包銀型式建築物，在早期農業時代佳冬鄉下是屬於相當氣派的！ 因為外婆家在早期家大業大，日據時期日本政府只鼓勵臺灣人讀醫農關係，當時的醫生地位崇高、容易致富，且因早期我的中醫師外祖父鼓勵後代繼承衣缽，文風因此相當鼎盛！從早期至今，外婆家已培養出六十四位醫師；因此，它被譽為全臺最大的「杏林世家」！ 在早期憑「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時代，文盲的母親由外祖父母以「門當戶對」觀念替她所選擇的夫家也是擁有不少祖產的當地大戶人家，我的父親是日據時期佳冬公學校高等科畢業高材生，後來成為一位成功企業家；我的祖父則是畢業於州立臺南工業學校（今成大）機械科，並曾擔任佳冬公學校教師。 小時候，我最喜歡跟隨母親一起以步行方式，花約半小時走二公里遠路程，走到外婆家，探望已中風而不良於行外祖父及已年老外祖母；當時，母親總是將自己頭髮對折後，再捲起來，幫外祖母通通阻塞的淚腺，並替外祖父清洗衣服及所住病房環境，以表孝心！ 此時，外婆家一些跟我差不多年紀的表兄弟姊妹們就會邀約個性內向、害羞的我，尤其是我的國小同窗林棟英表姊，一起到外婆家寬廣的二進四合院內二個禾埕及香蕉園裡，玩一些當時相當有趣的遊戲，如：捉迷藏、跳跳繩、放風箏、釣青蛙、彈橡皮筋、打玻璃珠、及扮家家酒……等等既好玩又好奇的遊戲！ 外祖母香蕉園裡所放養的一群蛋雞，牠們也跟著我們在香蕉園內正興奮做些遊戲時，牠們也在園區內四處走動、飛舞、咯咯叫，不遠處狗同樣也吠個不停，滿園雞飛狗跳猶如替我們助興般，好不熱鬧！偶爾，在香蕉園內還可看到剛生下的雞蛋，便順手撿起來拿給外祖母；當母親叫我回家時，雖然我仍玩性猶濃，但因怕迷路，只好依依不捨的跟隨母親回家！ 此外，到了外婆家時，我也最喜歡到大舅在大門旁二間平房所開設的「延德診所」，看看他替故鄉佳冬鄉及慕名而來的他鄉村民診斷病情時，他仔細、認真、親切的動人服務態度；他居然一人要兼醫師、藥劑師及護士等三項工作，即診病、打針、配藥皆由他一手所包辦，完全不假手他人，猶如臺語俗諺所說：「校長兼槓（敲）鐘」！ 現在，在異地發展的外婆家小時玩伴們及旅居美國佛州的林棟英同窗，在年節時，當他們回到外婆家時，我們仍會在此小時一起玩樂之地跟我見面寒暄一番，雖人事全非、但景物仍在，回味小時我在外婆家快樂相處之意象，興奮之情仍溢於言表，令人振奮不已！ 外婆家可說是我美好童年時光最常去、最喜歡去玩的快樂地方：現在，回憶起往日在外婆家玩耍的種種有趣遊戲、大舅替我或鄉親親切看病之事，就猶如昨日才發生般歷歷在目，誠讓我終生難以忘懷！

首部曲  不放下身段，怎知大地的柔軟可愛？ 不親吻大地，怎知泥土的芬芳迷人？ 不拿起圓鍬鋤頭，怎知人世間可貴的生命力？ 不走上田埂農地，怎知阿爸阿母一生的辛苦？ 我用腳探測土地的溫度，用手丈量泥土的心跳 大地啊 大地 我的母親之地 我的愛  插秧  薰風微微 微微薰風 吹過寬闊的嘉南平原 吹過站在田埂上的我   望一望 我的田 如那一隻隻優雅覓食的白鷺 機器來來回回不歇息 轟隆的運轉聲 唱著大地之歌 只為讓一捲捲的翠綠 平鋪在波平如鏡的泥田中 為這期稻作種下生活的希望  巡秧  島嶼陽光輕灑在身體上 邁步維艱的踩在軟土裡 田水的冷暖 我心明白 每次低頭彎腰，目視大地 向綠色生命吟哦 虔誠禮敬 每踏出腳步 讓我謙卑學習  施肥  質樸生活的道理就在 一行行的揮灑，無關乎心情 負重的腰痠 讓我體悟 挺起寬厚的胸膛，瀟灑自在 在欣欣向榮的綠秧中   不必懷疑，看得更高更遠  巡田水  在水聲潺潺中，聽到生命成長的吐納 汗水分不清白天或黑夜，總要為自己 拾起卑微生活的尊嚴 田水分不清白天或黑夜，總要為大地灌溉 成為稻苗生命的活泉 感謝大地之泉，源源不斷的奔流  灌溉乾涸的田地，永遠不知有淚  鉛筆與圓鍬  同樣都是工具，一小一大 老師說要認真寫字，字才漂亮 老爸講要用心耕田，田才豐收 求學時期，小支的在作業簿塗鴉 無心無知只求混過一天，真歡喜 中年時期，大支的在泥土上揮舞 有心有知卻已力不從心，阿娘喂  鋤頭  從老爸粗糙的手中，接下堅硬的鋤頭 他耐心的叮嚀，幹活要認真實在 老天才會疼惜我們 揮舞上田工作的鋤頭 也揮舞大地的春天    和未來的希望  割稻  因為老天垂憐，才能風調雨順 因為每位農夫，不顧風霜雨露 所以才有每一穗稻穀的金黃和豐盈 我又站在田埂上，望了又望 轟隆的機器採收聲 聲聲入耳 金黃稻穀一車車的送繳農會 生活有了保障，日子總算無憂 感謝大地的無私 感恩母地的厚愛

 午夜，萬籟俱寂，一輛小汽車在叢林茂密的泥濘小徑吃力行駛，神情警惕的司機眼睛像兩支探射燈，他似乎意識到了這是個不祥的夜晚，似乎聽到左右前後有聲音逼近。果然，不准動的吆喝，令他無法不停車。剎時間，四周圍幾十支槍的槍口在亮光下，從兩邊車視窗伸進來對準了他的頭顱。 幾百萬美金價值的白粉，在頃刻間化成了流水……。 無數次，那些描述毒梟、毒販與探員、員警周旋惡鬥的電影，出現了類似的鏡頭。我總是不明白，內心產生了許多疑惑：毒品是什麼？怎麼那麼值錢？毒品、白粉、鴉片、海洛因……為什麼那麼多名稱？罌粟花究竟樣子是怎麼樣的？為什麼全世界都在掃毒，毒販被抓多數判死刑，為什麼毒品迄今還是源源不絕？無數個為什麼，存於心中，無法得到解答。 很希望有日親眼看一看罌粟花。 五月的清邁清萊之行，雖然僅僅五天，但終於滿足了這願望。尤其是在世界著名的金三角區一睹罌粟花真面目，太有意義，因為實地的參觀，親自以肉眼觀賞，那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我們乘坐旅行團的車、耗時一個多小時，來到泰國最北部的城市清萊。這個古城有七百多年的歷史，比曼谷歷史悠久得多。1910年清萊建立府，自此，其一百多年的歷史也就和鴉片分不開。著名的「金三角」（Golden Triangle）就廣義來說，是指泰國、緬甸和老撾（寮國）三國交界的一個三角形地帶，狹義來講，就是具體指泰國清萊府、北部及老撾、緬甸一些縣城村鎮，共大大小小三千多個村鎮。總面積約19.4萬平方公里。我們參觀一個苗族村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最後就看到了可能特地保留的罌粟花。 不是說早就絕跡了嗎？我們沿著一個山坡的小徑走上去，一串紅、薰衣草、牽牛花、百合、向日葵、金盞花、木槿、美人蕉、夾竹桃、非洲菊等花卉開滿了山坡，點綴著村莊，非常好看。幾間茅草屋，酷似南洋偏僻地區印尼人的住所。在較高的山坡，導遊就跟我們說，那裏有罌粟花。我們馬上渾身精神起來，猶如要去見一個罪大惡極的毒梟一般緊張興奮。很快，遠遠就看到在綠色的叢叢草木中，紅色浮雲的影子在眼前晃動，那就是罌粟花了。有紅色、粉紅色和白色的，每一株約有一米來高，其花瓣有四個，呈圓形或扇形，花瓣緊密排列，看上去很像一個毛絨球。花色豐富。中間有個蒴果，形成長園狀橢圓形，導遊說，其實美豔的罌粟花本身沒有毒，有毒的是這蒴果。許多人將這兩者混淆了。他當下用一個尖尖的樹枝刺向蒴果，頃刻間就有「汗汁」滲出。這正與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所描述的一致：「阿芙蓉（即罌粟）前代罕聞，近方有用者。云是罌粟花之津液也。罌粟結青苞時，午後以大針刺其外面青皮，勿損裏面硬皮，次晨津出，以竹刀刮，收入瓷器，陰乾用之」。我們團友將僅剩的幾株罌粟圍住，瘋狂拍攝，細細欣賞花瓣，的確美豔極了，堪稱一等一的供人們觀賞的花卉，令許多花卉黯然失色。那未成熟的蒴果此刻挺立著，看上去感覺有點駭然，害怕去觸摸，生怕一模連手指也會中毒會麻醉似的。那蒴果含著乳白色的漿液，枝幹後就是鴉片，一般字典上對罌粟的條目解釋也是「草本植物，花大而美，有紅白等色，果實未熟時是製鴉片的原料。」導遊還把一些圓粉狀的東西倒在我手掌上，令我有點驚駭，彷佛頃刻間我距離罪惡很近很近，只要我突然失常，將手上的白色粒狀東西吞下去，可能就成為沉淪毒害的吸毒者了吧？不過，如果公正，能將罌粟及其蒴果分開，那麼可供觀賞的罌粟花就可以除掉惡名，毒名就純粹由蒴果來承擔了。可歎的是，正因為它們同根生，罌粟花也就擺脫不掉「惡之花」形象的宿命。世事如此，何等不公？我們站在罌粟的蒴果前很久，那小小的橢圓形的蒴果，倒有點像荷花池裏的蓮蓬、沙漠裏的某些圓形仙人掌，一株株地直立著，看起來令人聯想歷史，聯想許多以前書上和資料上閱讀的傳說和故事……。 我們在這山頭待了很久，一半是因為罌粟的吸引。 次日， 我們有機會參觀別開生面的鴉片博物館，眼界大開。在此，陳列了各種各樣的抽鴉片的器具、吸毒者的生活和習慣、毒販和吸毒者被囚禁的圖片、大毒梟坤沙的事蹟等等，雖然資料不是太豐富，但那些花色眾多的吸鴉片器具，就說明著人們受毒害非一日之寒，至少已經有一個世紀了（指大量生產和銷售）。博物館進口處，有張圖，導遊解說得好快，我來不及細聽，我見那圖片很奇特，一個女子躺在泥土下，身上長出一株罌粟來，而在泥土的上空，有七個男子的頭像。我在博物館門口又問了導遊，那是什麼意思，他說傳說有七個男子看中一個少女，對他展開追求，她沒同意，他們一怒之下就把她強姦了。女的被強暴死去，埋在泥土下，不久就從身體長出一株罌粟花來，開始了以她的毒在人間對男子進行瘋狂的報復。這當然只是一個傳說，對罌粟的蒴果之毒給以一種合理的詮釋。 其實，罌粟果實的那些嗎啡成份，最早僅是用於藥用和治療。罌粟含嗎啡的量有高低，最高的平均為10%。罌粟含有多種生物鹼，如可待因、罌粟堿，加工入藥，可以產生止咳、止痛、催眠作用，還可以治療久瀉、久咳、久痢，後來人們研究還發現醫療功能很多，還可以養胃、調肺、治痢疾等等。在元朝之前，罌粟都是用在入藥和治療的。開始當麻醉的毒品吸食始於元朝，不過那時的吸毒者所吸的鴉片，都是從與印度等國家打仗獲勝的戰利品得來的。開始懂得生產和製造是在明朝才開始的。明初，鴉片源源從海外輸入中國境內，主要是暹羅（泰國）、爪哇、麻六甲這些地方，當時稱鴉片為烏香，還作為藥材「進貢」給明朝皇帝。十六世紀，鴉片價格高昂，與黃金同價，中國沿海一帶富貴人家的老爺抽鴉片的也漸漸增多，鴉片也就開始徵稅了。 鴉片的原產地在南歐、印度、緬甸、老撾及泰國北部，一百多年前外國人看中了金三角這一帶，就教授當地人栽種、培育、製造等一條龍的技術。金三角這塊地方被他們看中，鴉片能在這地方「發揚光大」，主要是這一帶海拔1000米上下，溫度適宜，有一定的雨量，土地肥沃，更重要的是地處偏僻，社會封閉，處於崇山峻嶺之中的三不管地區，便於製造和運輸。但是在歷史上，中國的林則徐為抵制鴉片曾經率領中國人和英國打了一仗，是為著名的鴉片戰爭。然更早以前，對於罌粟花，東西方的觀念卻不同。古埃及稱它為神花，古希臘的司谷女神，手上拿著一朵罌粟花；罌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後，在比利時的弗蘭德斯被視為「緬懷之花」，因為當時弗蘭德斯成為了西線對抗德國的主要戰場，有成百萬的英法比士兵倒在滿是罌粟花的大地。加拿大醫生約翰·麥克雷寫了有關的詩篇，美國人邁克爾‧摩尼亞佩戴紅色罌粟花紀念那一次犧牲的戰士，1920年法國婦女以手制罌粟花出售資助第一次世界大戰遺留的孤兒。這一切活動曾經導致中西方在罌粟花文化上的衝突。據說比利時那種罌粟花是變種，屬於佛蘭德斯紅罌粟和阿爾卑斯罌粟，俗稱虞美人，和製造鴉片的罌粟不是一個品種。即使是鴉片罌粟，也都是那個蒴果闖的禍造的孽，正如一個人，頸上長了一個毒瘤，人們就她視為「有毒之人」避之唯恐不及一樣。 中國歷朝對罌粟早有記載，只是名稱不一。六朝稱斷腸草、芙蓉花，唐朝稱米囊花，宋朝叫鶯粟，明朝叫烏香、阿芙蓉等等，許多名人、文人、醫生都為罌粟發表過言論，太白詩曰：「昔作芙蓉花，今為斷腸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雍陶：「行過險棧出褒斜，歷盡平川似到家。萬里愁容今日散，馬前初見米囊花。」（《西歸斜谷》）蘇軾：「道人勸飲雞蘇水，童子能煎罌粟湯。」元朝醫生朱震亨說：「今人虛勞咳嗽，多用粟殼止勤；濕熱泄瀝者，用之止澀。」但又嚴重警告：「其止病之功雖急，殺人如劍，宜深戒之。」好一個「殺人如劍」！早在元朝，就有那樣目光如炬的醫生為後人下了「警世明言」！ 從清邁和金三角回來，我找一些有關「禁毒」「制毒」的資料來讀，讀出問題和矛盾來，百思不得其解。例如，說泰國政府早在1970年推行山地政策，鼓勵和發動泰北的少數民族以種植水果、蔬菜、手工藝等產品來替代罌粟的種植，並展開了一系列打擊毒販的行動，1990年又大力發展清萊的旅遊業，「金三角」逐漸變成了歷史名詞。然三國政府儘管努力，依然沒能阻止這一區罌粟的種植和鴉片的製造。下列這樣的數字真叫人觸目驚心：六十年代鴉片生產處在黃金時代，產量200噸，八十年代700噸，1988年為1200噸，1989年為2400噸，1991年達到3000噸。如果數字無誤，那麼一方面禁毒，一方面產量逐年遞升，只能讓人想到那大批隱藏在叢林深山的機器和人員，一定日夜加班，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不是快速降到地底下，就是與外星人合作，連地皮帶人帶機器一起被卷到巨大的飛碟上逃避國際刑警的追捕吧！要不然那樣的高產是如何辦到的？ 回港多日，不時打開電腦，多次凝望那美豔無比的罌粟，的確，罌粟花是罕有的悅目美麗，想到了利慾膨脹、無所不用其極的人類與罌粟花的因緣，多少人迷於其蒴果之毒，死於吸毒，多少人依然在龐大的毒品行業的深淵裏推波助瀾，賺取暴利？罌粟的惡名，究竟誰賦予的？如果，人們不開發它的蒴果，罌粟花難道不是絕好的觀賞花卉，與牡丹、玫瑰、蘭花都可以匹敵？正如那位傳說中的少女，被招惹了，就一百倍瘋狂四處危害了。惡之花其實就是惡之人的「傑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