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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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背後─序黃克全《金門古典瘋狂史》
黃克全《金門古典瘋狂史》寫甚麼?是一部詼諧多趣之作?是反諷體的小說?不是。 黃克全寫的是飽經戰火肆虐,金門島民的不得已,及其某種心理防衛機制,拋露出內在心靈精神的創傷、扭曲,甚至瘋狂激變。 黃克全筆下的小人物有著不一樣的卑微,受不一樣的命運操弄,經歷不一樣的人世滄桑………,但相同的是他們各個鮮活,如杜鵑啼血,滿眼淒美;如刺鳥的最後一聲絕唱,懾魄魂;如《莊子大宗師》所言: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煦以濕、相濡以沫………。 之所以在本文的開頭連稱三次作者名諱,非因本人與他關係匪淺,非因他在文壇獲獎無數,聲名不俗。實則為要表達本人對於作者悲天憫人性格的敬重啊!他是個外冷內熱的老好人,他表情嚴肅,沉默寡言。但是他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會拿打工掙來的工資作慈善捐款,服兵役時候常為了照顧新兵拂逆長官,他也會幫忙弟兄們寫家書,安慰他們的親人………,退伍後從事專業寫作,雖收入微薄,養家活口之外,仍熱心參與「世界展望會愛心認養計畫」,十四年前開始認養一名印度籍貧苦兒童,至今不輟。此外,他還有一些生活片段是教人非常動容的:他在車子行李箱放了一只小鏟子和小畚斗,行車途中見馬路上有被車輛撞傷或撞死的小鳥、小貓、小狗………,他總會停車下來救牠們或者黯然為牠們收屍。總之,他愛幫助人,愛幫助小動物,他很良善。 在讀者眼中,黃克全也許是一個怪怪的文學作家,他的文學作品不管是現代詩、散文、或是小說,都關心著社會底層小人物的辛酸、他文本中出現的角色,或遭遇極大的不幸,或面臨極艱難的不堪,或懷藏著極深沉的悲哀與無奈,或者背負著筆墨難書的愴痛………,無論如何,作者他就是可以用最難掩抑的忍情,忍住胸中的驚濤駭浪,壓制潛意識裡憤懣不平的翻騰,剎住對命運的控訴與叫囂,也沒有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怨懟與報復。他只淡淡的書寫,書寫對小人物淡淡的不捨,對命運多舛的人們不著痕跡的心疼。這樣的例子,在《金門古典瘋狂史》中也俯拾皆是。 像是〈銀腳鍊〉故事裡中年喪妻的理髮師傅:阿淨師,開頭這一段描寫,就屬典型黃氏手法:「阿淨師對先妻阿月念念不忘不是沒來由的。但思念到底也像離枝枯葉,入土漸漸腐敗了。今早還沒有顧客,他來到門外,鎮外哪裏傳來鑼鼓聲,鑼聲一句句「口匡!口匡!口匡!」越遠去也就越清亮。陽光下他瞇起兩眼,理髮室外春寒猶帶三分,他縮了下脖子,不禁哆嗦打了個寒顫。」阿淨師喪妻後的孤寒,寫得好淡,可又教人好心疼眼前這個鰥夫。 後來,他又娶了一個在南洋飽受命運折磨,回來島鄉想嫁人的女子石榴「他為自己這麼快娶了這個女人找到一個理由:石榴就是阿月的身體,藉著石榴哪一天不死,阿月也就不死。夜裏他摸石榴的手,不出聲地說,對啦,這是阿月的手。撫摸胸,對啦,阿月的胸。摸到肚子,對啦,阿月的肚子。摸到腿,不錯,阿月的腿。只有精神會死,肉體不會。肉體只會在許多人身之間流轉。」好淒美的一段,看似催淚,但還是哭不出來,因為這樣的悲也可以是一種極度的喜樂──自我麻醉的、唐吉訶德式的喜樂。 「石榴被他抓到有了姘夫,是在娶了她隔年八月半中秋。 午後,連趴在牆角的狗都熱得眼角淌出了油,石榴進到店裏,拿了痱子粉朝後頸撲了撲。店裏長板凳坐在等理髮的兩名客人目光都隨石榴身子轉呀轉。等店內無人,阿淨師眼皮連連猛跳了幾下,他學貓步來到臥房,房門上了栓。他敲門、叫門,最後抬腳踹門,房門才打開,他的妻子髮鬢散亂,細微、腥臊的熱氣一篷篷打在他臉上。不知怎麼,阿淨師的眼前一黑,景物將隱未隱的餘光裏,他依稀看見有個人影從石榴身旁閃過。等他的視線恢復正常,那人已不見蹤影。假如石榴打死不承認,他寧可裝聾作啞,當作沒這回事。」 這一段讀起來明明教人為主人翁的不幸深感心酸與同情,但真要為他痛快地哭出淚來,又或者替阿淨師咒罵撻伐那個也有著一身苦情的淫婦石榴,卻也著實作難,進退不得的閱讀情緒無法宣洩,這簡直是一種殘酷的刑罰!但就是有像我這樣的讀者,仍舊手不釋卷,心甘情願被黃克全繼續「虐待」。 基本上《金門古典瘋狂史》書中大多數主角或多或少都有精神疾病,黃克全為了讓小說非但要抓住金門島民的生活真實面,也希望為這些精神失常的鄉親找出瘋狂背後的發病成因及醫學病理,因此,他描寫這些瘋態或病態前,總是暗暗地作了很多功課,特別參考許多精神病理相關資料,也拿真實案例請教精神科醫師。例如:本書第三篇〈替身〉主角江寶鑾的「幻想症」加上「心境障礙」,作者就花了好一番工夫研究及探討。還有最末一篇〈紅桃〉女主角精神病一發作便脫光衣服四處裸奔,這不但是他親眼所見,還進一步著手追蹤類似病歷加以比對,這樣的精神失常俗稱「桃花瘋」,每逢春天桃花盛開時節就發病。由於作者認真投入去探索、去深究,所以整本瘋狂史讀起來既瘋狂又相當真實,教人不得不在驚嘆之餘認同叫好。凡此種種努力,顯明黃克全他寫小說真是十分敬業。 本書另有一篇很特別的〈母女關係〉是以詩的形式來書寫小說,敘述一對母女一生的罪與罰,暗藏著類似俄羅斯大文豪──杜思妥也夫斯基《卡拉馬助夫兄弟們》曲折迷離的命運、罪孽與救贖。人類對血親的愛戀情結也是黃克全長久以來關注、鑽研的課題,如:伊底帕斯情結、戀父情結或親姊弟戀………,故事中這一對母女同樣戀慕自己的親弟弟,亂倫畸戀,愛恨與罪咎錯綜糾纏,終於釀成瘋狂的悲劇,讀起來相當怵目驚心!以下是摘錄的片段諸君先讀為快:「妳說妳安然了母親,所有發生的事情既是果又是因。一塊冰磚輕易安然了她的命。用冰塊並不是特意安排的,日後檢查官或許會以為你蓄意用了心機,學某個案子,用冰刀殺人,等冰溶化,凶器自然消失。不,凶器是臨時起意的,天氣熱,身子四周蓬蓬冒煙,每天都得準備一鍋仙草,丟些碎冰下去,給到寺裏做工的工人。妳有手汗症,遺傳自母親,所以身邊總帶有一條小手帕,前陣子手帕不曉得丟到哪裏去了,上街採購一週的食物時,順便去買手帕,心血來潮,挑中了一條比舊手帕大個四五倍大的方帕,深海藍,中間飛舞著一條五爪金龍。店員瞟了妳一眼,問:「買給誰用的?」妳沒有理他,回來後妳用它裹著冰塊,試著甩了甩,很順手。」「一隻枯葉蝶在妳手臂手腕手指間飛繞。阿彬躺在冰冷的地下。之前,他一頭栽落糞坑,糞水塞滿了他的嘴臉口鼻,再之前,他的手臂曾經和妳的手臂交纏在一起。「不錯,是我下的手」。那時候,妳是這樣子想的,發生了這樣的事,妳和他兩人都是醜事的見證者,只要見證人消失,醜事也會隨著消失的吧?」 這一篇很精彩,很驚悚,也很警世。本人不得不再一次向黃克全的文字功力脫帽致敬! 行文至此,奉《金門古典瘋狂史》作者之命,必須打住。可還記得本文前段曾提及本人與黃克全關係匪淺? 現在公佈答案──我不重,我是他的妻。 【按:黃克全《金門古典瘋狂史》短篇小說集,預定於建國百年國慶月份與讀者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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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兔年‧春聯放送
◎ 參與各種形式的春聯書寫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但都只是寫完就走,留在心中的只有那麼一點「揮灑」的快感罷了。但這回可就不一樣,自從去年初膺任金門縣書法學會理事長以來,這一年多所有的書法活動我都得擘畫執行,親身經歷,讓人無法再一如往昔,像過客般的自由自在。 文化局在2011年度裡,交付給金門縣書法學會承辦的活動總共有五個項目。其中的四項是屬於展覽活動,這種展覽活動以展示書法作品為主,作者只要關起門來,將佳作寫出,裝裱懸掛即可。但這回的「辛卯兔年春聯書寫贈送活動」則不是如此,那純然是一種活生生的現場經驗,你既要有書寫的本事,亦要有過人的膽識,至少內心要夠篤定,否則在眾目睽睽之下揮寫起來,恐怕也難免會有「心驚膽顫」的窘境。 年初,吳總幹事宗陵便將本次活動的公文分寄給學會成員,因為這是個大型的活動,我們希望會友能踴躍參加。活動那天清早,當我踏進文化局的大廳時,便有好幾位會友和一大堆鄉親在那等候著,低頭看了一下腕錶,嘿!幸好還不到開始的時候,否則主人遲到可就失禮了。但見到如此的情景,我的內心便雀躍了起來,今天的活動必然是熱鬧滾滾,場面動人的。 果不其然,上午九時一到我們學會便來了近30位的會友,兩人分配一張長方桌,一字排開,這個陣勢夠得上「恢宏壯盛」了。求索春聯的鄉親們,則視個人喜歡張貼的書體,找尋不同的書寫者。此時「這裡要三對。」「那裡要五對。」「不要門葉,但要橫批。」的話語,不時地在大廳裡回盪著,空氣中有著一股親切和悅的暖流。當人群漸漸聚集,大廳內已略顯擁擠,我們這群深具文化水平的鄉親們,便會自動的排起隊來,一種「先來後到」的順序便自然成形,這種不爭先恐後的場面,令人欣慰。也讓我不自覺的想起在杭州的日子,那裡雖號稱為「大陸最適人居的前十大城市」,但幾次排隊等候的經驗,卻叫人深深不以為然。反觀我們這從不炫燿自己如何如何的島鄉僻地,在「溫柔敦厚,謙讓處下」的這一個文化底蘊上,確實有讓人刮目相看的自信與高度。 當索聯者把一張張書寫好的對聯攤在地上晾乾時,文化館的大廳一下子便紅通通的「亮」了起來,濃厚的年味也隨之來到。今日外頭的天氣冷凜無比,微蔽的大鐵門則因不斷進出的人潮,發出「卡、卡」的聲響,一群群來自四面八方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誰都無懼於這低冷的氣溫來到這裡。除了可以索取到喜歡的春聯之外,更能提早感受這新的年味,真是何樂而不為?此刻正在埋首揮寫的會友們,見到這般熱情的鄉親,誰又能不卯足了勁,盡情的揮毫呢? 對未及「耳順之年」的年輕會友,我倒還不以為意?但會裡的兩位年過八旬的老前輩,溫老仕忠、林老金龍的面前都站著一列人,看著兩位老先生一筆不苟的蘸墨,在紅紙上書寫著工整的楷書,三不五時還得調整一下坐姿,提一下老花眼鏡,真是辛苦啊!年過七旬的陳常務監事炳仁,一大早就從成功村趕過來,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書寫,但自始至終幫著留意全場的狀況,提醒這提醒那的,使得書寫的流程更為順暢無阻。清國、應德、永贊、國粹、林進、發色諸先進,臉上堆滿著笑容,來者不拒的態度,讓鄉親們有賓至如歸之感。其他像我一般年歲的會友,錦海、敏達、鼎仁、明標、文正、宗陵、坤成、金鍊、清忠、志鈺、有諒、光浯、為庸等,各以自己所擅長的書體,寫出不同的春聯,看到鄉親們個個笑顏逐開,不斷的稱謝,我們的心也跟著怒放了,人家既是乘興而來,我們又豈能令其敗興而返呢?此外腳傷的壽森,拄著柺杖前來,讓我不知說啥好,只能輕拍他的臂膀,表示敬意。年輕貌美的會友賀文老師,在我的要求下,亦勉強前來,但活動之後她卻主動的告訴我:「這個現場書寫的經驗太寶貴了,至少讓我把膽量給練起來了,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再參加。」 我自己則有這樣的一個經歷,那是替幾位金門大學的女學生書寫時發生的事。書寫之前我先問道:「要幾副?」「三副。」「紙幫拉好。」「好的。」寫完上聯之後,我試著又問:「我寫的這種偏草書的字體,你們看得懂嗎?」女學生們搖搖頭,但嘴裡卻試著唸,唸不完全,再試,仍是一樣。然後我幫唸完了,她們亦跟著唸了一遍,表情羞澀而驚喜。寫下聯時,我又小考了一下,情況依然。但女學生們似乎很為自己能認識幾個草字而高興,並主動的告訴我,是想趁寒假返回台灣之便,帶著金門求索的春聯回去張貼。嘿,原來她們是台灣來金門大學就讀的學生,在我們既有的思維裡,凡事總是大大的台灣引領著小小的金門,一直以來我們吃的用的甚且學的,幾乎全都是來自彼地,可是今日發生在眼前的情況,卻讓人有種時空錯置之感。但這群年輕朋友的到來,真的讓我感到高興,我們不是常常先入為主的認為E世代的孩子,距離這些所謂傳統的「老骨董」已愈來愈遠了嗎?但見到她們,讓我覺得書法的往下紮根仍是大有可為的,問題是我們這些蒙受書法薰陶的長者,如何用比較活潑而能吸引人的方式讓孩子感到有趣,只有有趣的事物才能引起別人的關注與投入,這也是金門縣書法學會往後責無旁貸的事。 我們的活動是在下午四點半結束,但時間一到,卻仍有少部份的鄉親在等候著。我知道這一整天下來,任誰都會精疲力盡的,但大夥還是咬緊牙根來滿足鄉親的需求,這情況真的使我非常感動。事實上會友這種犧牲奉獻的精神,從月初的料羅社區發展協會、東門里社區發展協會,中旬的烈嶼鄉文化館、和平社區發展協會、福建省政府、慈濟功德會金門分會,一直到下旬的金沙鎮公所、金寧鄉公所、金湖鎮公所、金門酒廠和后豐港社區發展協會等公家機關或社區團體的春聯書寫贈送活動裡,都發揮得淋漓盡致。忝為學會理事長的我,對於會友這種不計任何代價,一心一意只為學會而努力的精神,真是無以為報,只能藉著報端,除了讓更多的人知道金門縣書法學會的這項善舉之外,亦表示我個人最誠摯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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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之間的心情轉換
眼鏡摔破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只是我這深度近視眼可就這麼一付,少了它,眼睛在迷濛之中摸索,做起事來,就少了一份篤定。人吶,唯有自己親眼所見,心裡才會感到踏實,這是常情。 特別是在上班時間中失去這份倚賴,使得數字是模糊的,客戶是模糊的,文件上的英文字也是模糊的;模糊也是一種可愛。成天乏味地面對手中出口押匯文件送往迎來,契約化的固定模式,雖有二十六個小豆芽在裡頭翻滾,逗弄它們的鉛筆早禿著頭向我哭訴……生命的折短。於是糊了的黑字在白紙上抖動,不凝神細瞧,漏掉任何一個瑕疵可不是說笑;雖然明知瑕疵本不可免,追求完美畢竟是習性,只有在不可抗拒的模糊下放鬆,方能在心底做了密約式的妥協。 櫃檯前是每日人來人往的另一個超級戰場。在顧客至上、服務第一的時代潮流下,消費者意識已日漸抬頭,為了自身權益,招子可都亮得很,豈能稍有怠慢?為了讓等待的客人也能賓至如歸,沒有受到冷落的感覺,我們的眼神不只要能看,也要能感受,在感受中瞭解整個紛亂營業廳下的固定秩序。要不然在這動不動就投訴的年代,努力工作還被投下否定的書信,味道之嗆,不言可喻。 那少了眼鏡該怎麼辦?呵!常用的感官也會有疲憊倦怠之時,太過清楚於眼前世界,不免赤裸,而赤裸的是每個人等待時,寫在眼神底下的本性。在這少了些什麼的時點,朦朧不啻是一種休息、一種美。看不到所有計較在眼前交橫,看不到許多不奈怒火在悶燒,看不到楚楚可憐與盛氣凌人的強烈對比,看不到別人用什麼樣眼光在看我,只看得清楚……近在咫尺的鈔票和傳票;因為那是生活之必要。 偶而模糊與難得糊塗一般,過於清楚,過於敏感,倒不如給自己心靈找一個遮耳避眼的空間。很多時候,我們太錙銖計較於眼前世界,反而更不清楚眼前的事實。於是迷濛中,每個客戶都是容顏美麗的天使;外在的喜怒哀樂本不干我心;太在乎別人的感受,反失去真正的純靜。 少了眼鏡該是令人沮喪的一天,然這一天並不需要如此,人的思考若能適時轉個彎,危機的相對本就轉機呀!不可諱言,眼鏡掉落的碎裂聲,在初始的沮喪是可預見的;人非聖賢,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就能平撫自己的情緒。只是,事已造成,怎麼也無法還原,於是在失去之後的對應裡,體認到另一層的收穫,這不也是人生。手中的鏡片依舊裂痕斑斑,個人體悟或懊悔只是心裡的那一回兒事,折射在鏡片的影像還清晰動著。不曾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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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憂患走來
在高樹尚未來望安島前,阿松嫂原想去斗南二女兒家長住。當初學校總務科請阿松嫂替高樹做飯,她曾猶豫不決,總覺得跟一個搞音樂的老芋仔相處,一定非常彆扭。誰知阿松嫂卻從高樹身上煥發了青春,獲取婦女的尊嚴。她逐漸和高樹產生了愛情,這是連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後果。久旱逢甘霖,阿松嫂面色紅潤,變得漂亮起來。同時,住在臺灣的兩個女兒、女婿、外孫們,也如同黃昏出海的漁船,在茫茫的海天一色的遠方,若隱若現……她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高樹一個人身上,有時,她會幽祕地想:莫非上一輩子我欠了老芋仔的債?讓我這一輩子償還? 天有不測風雲,眨眼間烏雲四合,海灘一片黑暗,大雨鋪天蓋地潑灑下來。高樹拉起女人的手,朝宿舍跑。兩隻落湯雞走進浴室,脫光衣衫,沖淋水浴。高樹打開瓦斯爐煮泡麵。窗外的雨,愈下愈大。蒙古包內的男女歡情騷動咆哮聲,比屋簷淌流的雨注聲響還高。女人那古銅色的軀體顏色均勻,由於她不戴胸罩,連乳房也宛似性感的馴獸一樣,使他湧出如饑似渴永無歇止的情慾。 趁醉意矇矓,神志清爽,高樹向枕邊的女人說出遠景:將來他百年之後,請阿松嫂把他的骨灰灑在大海之間。讓他的魂能夠在望安島海面飄蕩、逗留,永遠廝守著這些質樸勤勞生生不息的子民…… 女人翻過身子,用手捂住了高樹的嘴巴。 男人撥開她的手,問:妳不願意幫我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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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憂患走來
高樹渾身宛如觸電一樣,面對浩瀚無垠的大海,淌下了眼淚。阿松嫂不知他為何流淚,為何感傷? 她的激動的情緒平息下來,從身上掏出一小疊衛生紙,抽出兩張給他擦淚。輕柔地說:我們回去吧。高樹默聲搖頭。 他倆在月光照耀下的斷崖旁,竊竊私語。高樹從結識她以後,便有求婚的願望。他從阿松嫂的身上,獲得精神和肉體上的無比愉快與滿足,同時認清楚了質樸善良的本質。特別是阿松嫂陪同他去馬公醫院開刀,更培植了死生患難的愛情。不過,高樹,在她面前卻有濃重的自卑心理,他年逾六旬,是個清寒的老芋仔,而且是肺癌患者,他還能在人間苟延殘喘活幾年呢?若是他和阿松嫂結婚,婚後數年死去,讓這個健壯美麗的寡婦再作寡婦,成為魯迅的短篇小說〈祝福〉中的悲劇人物祥林嫂,他在九泉之下怎能獲得安息? 當阿松嫂聽罷高樹的心事,感動得熱淚盈眶,嘴裡嘟嚕著說:我上次去斗南給你抓草藥,把你的事偷偷告訴我二女兒。她贊成咱們結婚。 高樹撲上前去摟抱她,用嘴唇貼緊她的臉腮說:咱們早就結婚了,不是麼?大海是我們的證婚人……阿松嫂脫開他的擁抱,奔向大海,她停住腳步,脫去短衫、長褲,赤裸地投進漲潮的浪花中。 高樹坐在樹下凝望月下的海洋。他癡迷地想,阿松嫂是多麼幸福的女人!她聰明、美麗、健康、無牽無掛,如今又墜進愛情的漩渦,她是多麼快活啊!高樹聯想起他認識的女人,住在山東萊陽鄉間的蒲月紅,旅居美國舊金山開餐館的于櫻,她們二人都有歷史的精神包袱,也都有難以解除的憂愁與苦悶。 但是,阿松嫂卻啥也沒有,她像漲潮時在沙堆中奔跑的小蝦,活蹦亂跳,其樂無窮,這纔是真正的幸福。 阿松嫂從大海的懷抱走出來,她拾起沙灘上的短衫,擦頭髮,擦臉孔,擦身上的水珠,然後穿上長褲,慢慢地瀟灑地像一名籃球選手從球場走回教練的身邊。 你為啥不下海?她問高樹。 我坐在這裡看妳游泳。 阿松嫂從小喜歡大海,喜歡游泳,她是在海水的浸泡中發育起來的。婚後她忙於家務事,照顧女兒和丈夫,她曾在十八年沒游泳的紀錄。丈夫在海上遇難後,她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愛情,上了寡婦。淒風苦雨的冬季易過,酷熱漫長的夏夜難捱,她時常在月色朦朧的夜晚,等女兒熟睡,悄悄溜出後門,走到海洋投入碧波間,游到筋疲力竭時,把生理期的性慾衝動壓抑下來,她纔酣然入睡。自從女兒出嫁,她隻身住在那個石頭堆砌的小院裡,與世無嫌,與人無爭,她成了一個遁世的修女。性慾和食慾每況愈下。任何人遇見阿松嫂,都有同樣的感觸:一個女人的變化多快呀!當年那麼俊俏的小媳婦,轉眼之間變成阿巴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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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裡的茶田
晨風索沙翻報,瀟瀟的預言,雲的旅程再起,也預告今日天氣-晴,多雲無雲,適合心情的旅行。去哪裡好呢?街道後山巒景色,就趁今日的好興致一遊吧! 被樓廈壓夾得像一張薄片的一條市街,自城的心臟地區裡衝衝而來,一直衝到城的盡頭。城的盡頭是毗連著一片青翠的山野。走進山野,便是漫漫的茶田了。 很為詩意的街道。當它被樓宇左右環擁的時候,它的名字是市街,而當它鑽入山野後,它的名字就叫做山道。 我們就是沿著這條山道入山的。由於地勢平陡不定,起伏不一,山道也就順著山勢變化,一會兒蜿蜒,一會兒盤旋,往上鑽挺。不是名山大岳,它依舊擁有山應有的風情。有時候它被濃濃的青綠映掩著,有時候被密密的茶田鑲嵌著。有時候它也像一位瀟灑的俠客,穿澗越谷,超岩攀坡,豪邁隨性,昂揚不羈,誰也猜不透,下一秒映入眼簾的是什麼秘境幽林。 入山時,昂首向濃翠深處眺望,怎麼也想不到,如此的山野裡,竟然會有平滑而堅實的柏油山道。這條如此用心築成的路,實在不容易。路面上,看起來是鋪的沙石和瀝青,事實上,也是鋪的鈔票和金銀,而這裡面,也許就有自己的些許稅款。想到這裡,或多或少,我們也會無愧於走在這樣一條用青山綠水鋪成的山道。 沿路而上,越走越高,越去越遠,盡頭了嗎?許多的支路又出現在眼前等著我們揮汗前進。一條支路代表一個新的走處,一條支路代表一個新的區域。山道,原來是這片山野裡的血筋與脈管,它旺盛了這片山野的肌理,創造了這片山野的瑰麗。 這是雨後乍歇的上午,原來就相當乾淨的山道,被雨水給這麼一沖,便更加清新無塵了。走在山裡,心快意爽,暢然自得。舉目朝著更遠處瞰望,路面黝黝,明晰可見,彎彎扭扭的夾在林綠野中,簡直是巨幅裡一筆剛裡帶柔的墨色線條了。 入山後,滿山的茶田又是另一種美景。 茶田依山勢而造,朝向四方迤邐而去,山野裡漫漫無盡頭,而大小不一長短無定的茶田,也就一塊接一塊,一片連一片,無邊無崖的蔓蔓衍衍,那種氣勢,是什麼力量都無法阻擋住的,即便是山崖或澗谷,也不例外。 忽陡忽斜的茶田是一片山地丘陵,難有一片平直的坡野。眼目所至,幾乎所有茶田都是起起伏伏著,而那些生性就愛這種調性的茶樹,也就樂於這種土壤這種生活。看上去並不怎麼出色的田畝裡,茶樹卻青綠無比旺旺無比,連一個小小的田角,或是一處狹窄的山窩,也總是有幾棵茶苗在那裡站立著,站成簇簇翠綠,站成叢叢繽紛,誰會想到,青茶的生命裡,竟然會如此的韌韌昂然呢! 對於一個茶識貧乏的人來說,一看到這種茶情茶景,必然會為之悸動不已。心動之餘,便會在茶叢中佇立下來,細細觀看,一棵茶樹是怎麼生長的,也細細的想像著,一片茶葉或是一盞茶是如何香醇起來的。思及此,昨晚上那一壼清茶裡,也許就有來自這片山野中茶芽茶心吧!要不,怎會那般的香醇,那般的清新,那般的令人久久不願失杯!而成長於枝幹的茶葉,就憑它們那小小的存在和澀澀的清香,就發展成為茶道茶經甚至茶文化茶藝術了,這是其他植物少有的,即使是味道濃郁的咖啡樹,也沒有茶樹的魅力。 蜿蜒的行程裡,左是茶田,右是茶田,前是茶田,後是茶田,好一片蓊蓊鬱鬱的茶香氤氳。而雨也也下得正是時候,不但沖洗了路面,也沖洗了每一片茶葉,新晴的陽光照在晶瑩的葉片上,清明亮麗,熠熠光華,更是顯得生機勃勃,茶意深濃。禁不住茶田茶樹的招喚,再度在一處茶田的邊緣駐足,這一次,我與茶樹對視,它以無聲卻生動的茶言,讓我了解一棵茶樹的身世,而且,還從每一片明亮的茶葉上,看到了茶農的辛勞,嗅到了茶的芬芳,也意識到飲者的感動原來是天生自然的。 返程時,我忍不住再深情與這片茶田對望一次。原來這一條山道,串連的不只景觀的變化,也是一趟對生活醒思的行旅。人生,若只有一盞茶的工夫,從少到老,恍如熱茶變冷,人猶此茶,茶猶此茶,一切變化,猶如這條頗富詩意的道路,前半部是市街,後半部進入山野後,就叫過山道了。 你一定喝過茶,但不一定看過茶樹,若你住的都市有茶樹,千萬不要錯過欣賞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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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年兔子考
「辭源」的「兔」字下說: 「俗稱孌童曰兔,取木蘭詩迷離撲朔,雌雄莫辨之意,以男子而近於婦人也。」 這解釋我覺得太古雅了一點,引申賣漿的人說的一句俗話,恐怕不會有這樣深的意思。據我所知道的,兔子這個名詞,有很長的歷史,是從乾隆年間的檔子一變而為頓子,又由頓子變成囤子,再由囤子變而為兔子。檔、頓、囤、兔都由於音近而轉變的。我們且看乾嘉時人所說的檔子是甚麼樣人。汪版淑的「水曹清暇錄」說: 「曩年最行檔子,蓋選十一二齡清童,教以淫詞小曲,學本京婦人裝束。人家宴客,呼之即至,席前施一氍毹,聯臂踏歌,或溜秋波,或投纖指,人爭歡笑打彩,漫撒錢帛無算,為害非細,今幸已嚴禁矣。」 這種人自然就是後來的相公,也就是俗呼的兔子。因為只有音而沒有寫定的字,所以各人寫的不同。蔣土徐「京師樂府詞」裏有詠「唱檔子」的一首詩,記的也是這種人。這詩是: 「竟使童男變童女,窄袖弓腰熊容與,暗迴青眼柳窺人,活現紅粧花解語,憨來低唱『想夫憐』,怨去微歌『奈何許』,童心未解夢為雲,客恨無端淚成雨,樽前一曲一魂銷,目成眉語師所教,燈紅酒綠聲聲慢,促柱移絃節節高,富兒估客逞豪俠,鑄銀作錢金縷屑,一歌脫口一纏頭,買笑買嗔爭狎褻,夜闌卸粧收眼波,明朝酒客誰金多?孩提羞惡已無有,父兄貪忍終如何?君不見鶯喉一變蛾眉蹙,斜抱琵琶定場屋,不然去作執鞭奴,車前自理當年曲。」 這種檔子,男扮女裝賣唱鬻歌之外,又供客人狎褻,豈非後來所謂的兔子?載璐的「藤蔭雜記」也說: 「花檔子散處(北京)前門左右,鮮衣美食,一無所能,色衰音變,則為彈手,教演幼童。若無資,則執鞭趕車,否則入雞毛房矣。」 大概這種檔子在乾嘉時代最盛行,所以還有組成班的,有似後來的相公堂子。楊懋建在「京城雜錄」裏說: 「無為李少泉言:『嘉慶初年開戲甚遲,散戲較早,大軸子最後,別有清音小隊,曰檔子班,登樓賣阿,浮梁子弟,迷離若狂,金錢亂飛,所費不貲。』今日雖有檔子班,但赴第宅清唱,如打軟包之例,不復赴園搬演矣。」 這些都是文人,他們都稱這種賣淫的童伶為「檔子」,但當時的一般人都稱這種人為「頓子」。無名氏的「燕京雜記」說: 「優童外又有剃頭子,名曰『遠篷』又有『頓子房』,惑人者不一而足。常言男盜女娼,今則男娼女盜。」 又一無名氏的「都門竹枝詞」也說: 「聚賭嚴拿與宿娼,軟棚一律入彈章;褲襠扯卻當堂驗,底爭便宜頓子房?」 「頓子」或又作「囤子」,自是一音之轉。如德碩亭的「京都竹枝詞」道: 「徽班老班鬻龍陽,傅粉薰香坐客旁(甚於當年囤子);多少冤家冤到底,為伊爭得一身瘡!」 這三部書都是乾嘉時代出的最通俗的書,而稱當時的「檔子」、或作「頓子」、或作「囤子」,可知道三書的作者是人們口頭上的俗話,微與文人筆下的字略有不同,其實都是這種童伶即男娼的外號。中央研究院藏有一百種俗曲本,其中有一本「逛頓子房」,是馬頭調曲本,其中敘述的人,就是現在所謂的兔子。因為讀書外面不易得,就把它抄在下面,用以證明古之所謂「頓子」,即今之所謂兔子。據載: 「有一個鄉下的孩子,董村祖居,白蓮教的徒弟,不知他的名字,年方十四,他母已死,剩下他父子。皆因家寒難度日,少穿又無吃,無奈何,奔京師,一路兒要錢討飯吃。這一日來到金魚池,遇見了個親戚,叫了聲『太爺』拉住衣,眼淚汪汪,苦苦的央求:『總得賞我們一碗飯吃。』鬧得個撈毛的也無了主意,虧他的眼皮兒新,荐到洞(頓)子房裏,老頭子管帳,帶買東西。他兒子甚有出息,換他套華麗衣,打了條拋鬆的辮子,學了些哄人的話語,排就了見人的規矩,拾掇的粉堂(團)花兒似的,真有趣!為的是崩銀子。百合園的大掌櫃的閒消遣,愛上了這個孩子,叫了桌酒席,猜拳行令,說話投機。筵席撤去,褪下小衣,緊緊摟著,小手兒擺東弄西,只覺得一陣疼起,不敢叫喚,由他去,合了式就愛吃,不多時,一連數次。事兒完了,大眼睜著,帶著他到局兒裏,見了鴇兒請安畢,賞了對荷包,兩錠銀子,夫妻倆商議,認他作乾兒子,料理家裏的事。將女兒配與他為妻,選擇吉日,請分子,局兒裏擺筵席。從此後舒心樂意過日子。」 書目上題的是「逛頓子房」,而本文裏卻是「洞子房」,可見當時這些男娼的外號,還沒有寫定,大家只在口頭上有那個音就是了。後來這個音與「古樂府」的「木蘭辭」中的雌兔雄兔─不男不女糾纏在一起,漸漸地就轉變成兔子了。而流風所被,近年來由兔子一變而為「玻璃」,而導發「愛死病」,這就不敢強作解人了。 又:昔日有七大名兔,即北平的李彥青、吳家元,上海的鍾雪琴;李彥青被馮玉祥槍斃,吳家元被李裁法殺死在中山北路五條通底,鍾雪琴後來出家做和尚不知所終;頂兒尖的是得過博士榮譽的梅蘭芳,還有筍慧生、程硯秋、尚小雲也是「兔譽鵲起」的男娼,男伶兼操娼業,事實上起自元明時代。明代山東李開先所編「一笑散」俗曲集中有一闋描寫男旦的「黃鶯兒」,寫的是: 「換卻舊身材,綰鴉鬟插鳳釵,筵前強作妖嬈態,把湘裙蹙開,那裏是繡鞋,一雙闊履難遮蓋,漫疑猜,曾將玉樹移向後庭栽。」 從前北平的男旦見著妓女,得叫「姑姑」,並要請安,側身讓路。響馬群中忌諱女性,所以有一群孌童侍候,他們的外號挺別緻,叫作「旱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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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年片段
一、垂釣樂無窮 湖泊水漸乾,細沙一整片,少年郎、持釣竿,褪去拖鞋,腳踩沙灘,兩眼專注著湖面。 寒冷的天候,凍死的魚兒,浮出了水面,已經不新鮮,他沒有彎腰撿。手中的釣竿甩呀甩,湖面激起了水花、盪起了漣漪。當魚兒上鉤,左手握竿、右手收線,鐵鉤下的魚身掙扎不出他的手掌。 湖中的魚兒多,各式種類都有。釣客的經驗談,熱天需要魚餌、冷天只要魚鉤。熱天慢條斯理等魚兒上鉤,冷天魚兒不吃餌,只能用扯或用鉤。 他從小在溪畔長大,垂釣成了生活中最大的興趣。以前釣魚為生計,賣錢好買米;如今垂釣成樂趣,休閒不孤寂。 他已數不清今生用壞多少釣具,但身邊擁有數支精美釣竿,每支都要數千。說著說著,又來一條大尾,土味十足的吳郭魚,奮力擺動著身軀,任憑如何掙扎,桌上的美食佳餚,就是少不了它。 我倚在護欄,看他的悠閒,不急不徐地一條魚兒跟著一條魚兒上了他的鉤,裝入自備的米袋裡,群魚跳動。當其中一條躍出袋子外,蹦蹦跳跳地,差點投入湖中。 水正藍,風不大,但冷霜逼頸,我縮著頭,問他不冷嗎?他搖搖頭,指著臉頰的幾滴汗珠,這是他使勁出力後的業績。 湖光水色的陪襯,垂釣的景象最美,在人來人往、運動休閒的地方,身歷其中,賞柔和的意境。 二、冷天織毛衣 會織毛衣的女人越來越少了。 年過半百的女人伺候著行動不便的丈夫多年,沒有半聲怨嘆。她既要上山、亦要下海,農事勤耕種、海田辛苦忙。 丈夫中風,一倒而下,傳統的女人非但沒有背棄他,反而負起養家的責任。夫妻倆在那間不是很起眼的屋子,共處數十年,相敬如賓,沒有因男主人的病體,而稍減了兩人的情分。 命運如此,她認份。走出身心幾乎崩潰的邊緣,攤開心房,說出女人的脆弱。一雙長繭的手,從沒歇過,家庭要維繫、兒女要生計,喊苦、喊窮、喊累,只會遭來日子的更不順遂。她擦乾眼淚,陪伴丈夫度過每個歲月。 粗糙的雙手,捧書本的日子不多,靠勞力的收穫,穩定了一家的生活。當有一天,她學會了織毛衣,第一件親手編織的毛衣就穿在丈夫的身上,冷冷的天候,溫暖許多。這件愛心毛衣,是她戴著老花眼鏡,一針一線,編織而成,簡易的圖案,夾雜著複雜的心情。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人人的身上都加了一件件厚重的衣物,她沒有上街添加新衣,倒是到商家購買毛線,準備再織一件,迎接兔年,大年除夕夜,親手為丈夫穿上,除了暖和他的身、也同時溫暖他的心。 三、把酒話昨天 死黨一大串,把酒言歡話家常,醉茫茫,昨日之事今已忘。 驅車同歡唱,酒酣耳熱出狀況,車撞車、不曉得,醒來方知已惹禍。 陰陽兩界、海派交友,談古論今,從不缺席。當他嗨到最高峰,認得路回家,身軀平安,腦海卻已沒有了先前的記憶。 他訴說自己的窘態,笑說這段可以寫,滔滔不絕於酒後整理的思緒。酒國論英雄,舉杯吐真言,換帖兄弟相挺,禍事有人處理。儘管電話聲聲催,他已爛醉如泥。 隔天醒來,走進辦公室,同仁異樣的眼光看他,他心知肚明,不做任何辯解,這都是喝酒惹的禍。對於當事人,他說,該怎辦,就怎辦,讓對方滿意為前提。 打虎也要親兄弟,兄長已為他擦好屁股,相關問題、處理完畢,他發誓,飲酒易惹禍,從此再也不喝酒。 這張「酒嘴」已發出聲明,什麼時候酒蟲再作怪,定力如何,大家都在等著看。 酒癮發作,當酒精作祟的時刻,勸他淺嘗即止,萬一煞不住,回家再喝,免重蹈覆轍,畢竟,形象重要、安全更重要。 四、驚魂一瞬間 旋轉瓦斯頭,爐上烹煮熱食,在這冷的天候。 腳冷手冷,來一碗熱飲,一杯下肚,熱氣奔騰,驅除寒意,不需暖爐。 麻油爆薑片,雞隻剁塊下鍋翻炒,加水煮滾,距離麻油雞上桌還有一段時間,到客廳看個電視,打發時間。 機上盒,多了好幾台,遙控器按來按去,不就是那一些節目。打了個哈欠,也打了個盹,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醒來的時候,聞到廚房飄來的炭烤香,急忙關掉瓦斯桶、開啟門窗通風,當掀開鍋蓋,眼前毀了一鍋香噴噴的麻油雞、也毀掉一個鍋子。 廚房烏煙密佈,幸未釀成悲劇,以前烹煮食物,由始至終,視線不離開爐灶,天氣寒冷,偷懶了一下,差點出事,以後真的要小心,不能再有下次了。 鍋爐不慎、瓦斯外洩、電線走火,都容易釀成大禍,鄰居也曾因為電線走火,屋宇濃煙密佈,人員恰巧外出,他人緊急報案,而化解了一場可能發生的災禍。店屋式的住家,一家出狀況,整排人家剉咧等,平日自己提高警覺,也幫他人觀望,畢竟,水火無情啊! 五、今夜受風寒 冷氣團直撲而來,換了新日曆依舊沒有減緩,倒有增強的現象,一波波橫掃而過,縮著頸子、直打哆嗦。 此季節,低於十度的天候,相比之下,較往年濕冷。人人喊冷,日子要過,做好禦寒和保暖,撐過這個寒冬。 緊鎖門窗,拉上窗簾,就怕風兒溜進屋裡。壁上的暖氣溫渥著軀體,但腳底還是一陣冰冷,整個骨架子都僵硬了起來,做什麼都不順。 寒風夾雜冷雨,半夜電話響起,受風寒的她聲音沙啞地訴說寒氣逼人,百病不侵的她也受病毒的感染,一咳就漏尿,難為情地不敢走出家門,深恐異味襲人,人際關係變差。 數月以來的病根不斷,折騰著她,不想傳染給人,足不出戶。我在電話這頭安慰著她,她聽到了抽噎的聲音,在那頭要我別難過、別感動。 「我也感冒了,在擤鼻涕。」今夜真的很冷,下了床,「一感就冷」,但願這波寒流快點遠離。 六、墮落的天使 父母早上天,兩鬢白髮的祖母將她帶在身邊,彌補了缺少父愛與母愛的缺憾。 家境不是很好過,但親情跟隨左右,而隔代教養終敵不過外頭眼睛為之一亮的花花世界。 外貌亮麗的她,打工為分擔學雜費,一小時數十元的收入,將自己累得人仰馬翻,但學業始終保持中等,沒讓祖母擔心。 乖乖牌的她在結交異性朋友後,生性大變,離開了家門,與男友過著兩人世界。每天打扮入時、在特種行業打工,燈紅酒綠的環境中,清純的女孩心性大轉變,厚重的衣裳越穿越稀薄,用來凸顯自己的好身材,嚮往優渥環境的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揮別艱苦的歲月。 她達到了自我要求的目標,一別清純歲月,臉上多了一層世故,比同年齡的女孩更懂玩心機。物慾的追求,她主動搭訕男人,在包廂裡尋覓下手的肥羊,樂此不疲。 墮落的她與親人越離越遠、與朋友形同陌路,彼此之間築了一座牆,已喚不回過往。 七、陳情的背後 他的父親領有就養金,身後兒子陳情,福利繼續延續他的母親。 鄰居娶媳婦,今晚擺喜宴,禮到人不到,頂著寒風刺骨的夜晚,急奔於一處民宅,跟非榮民的母子請安問候。 他的母親不是榮民,他陳情於父親走後,家中沒有該筆收入,冀望幫忙,告知出主意的人是民意代表。 在昏黃路燈的照明下,爬上數層階梯,敲門許久,女主人出來應門。我們說明來意,經過她的首肯,進屋做說明。 客廳的一角,擺著一張椅子,上方有他父親的遺像,才剛過世,尚未入龕。我們和女主人溝通,忽聞樓梯間有人影晃動,我抬頭,看到了他,直覺告訴我,陳情的人就是他。 他的母親告訴我,她的兒子在錄音。我們就事論事,將他們一家不符合政府規定的條件一一說明,縱然想幫,也力不從心。 經過一番懇談,他終於步下樓梯,與我們近距離的面對面,希望沒就養,也能有一份工作。而他的母親也說,自己每月還有六千可領,在台的女兒也會寄錢回金,日子過得去,兒子的問題比較大,希望幫她兒子物色的職業是簡單、輕鬆,不用動腦、不必出力的職業,工作時,也要在旁邊指點。 幫人找工作已經有點難,再加上他們母子開出的條件,真的難上加難,但我們還是在夜黑風高的晚上,求助於能幫他的人。 陳情事件,層出不窮,常常在辦公室或休假長官急迫的電話遙控、催促下,一解迷津,當到現場,與當事人對談,才發現大事件,其實是小問題,甚或沒問題地白跑一趟。 八、陪他過一生 總是將自己打扮得體的他,一次邂逅,注定了這一生的緣分。 認識不久,兩人結婚,婚後定居台灣,育有多名子女,仍然如膠似漆、恩愛如昔。當他倆回到了故鄉,投入了心血,耕耘家園,卻禍從天降,他罹病需要休養。 經濟來源的男人倒下,女人過得辛苦,有人勸她另覓春天,別折騰自己、虛度青春。她告訴他們,她上輩子欠他,這輩子來還,日子再苦,也會陪他一起面對,無論前面的路有多荊棘,注定今生的命運如此,她不逃避。 小姐時代就擁有一技之長,當孩子陸續就學,她選擇回到職場,靠雙手支撐一個家園。慶幸她的另一半申請了某些補助,孩子也有獎學金,暫時沒有經濟困境。 與公婆同住的她,面對節儉的老人家,心情也有鬱卒的時候。她學習包容,至少在孩子放學後,家裡還有兩老幫忙瞻前顧後,讓她安心工作。 她不知道夫妻還能有多少共處的歲月,但當下要活得自在與活得有尊嚴,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只過問丈夫的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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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創意大師相遇
我開玩笑的向陳老師報告,我的工作超級好的,因為邊上班邊學習成長,尤其是四年前參加過陳老師的課程後,創意的能量獲得更多的滋養。也都隨時運用在工作上。 第一次遇見陳老師,是請管理顧問公司推薦創意講師到公司來授課,看到老師的資歷很心動,不過,看見老師出現在眼前時,心裡多少有些疑問,因為老師渾身上下看不到名嘴的風采,而現在的年輕人可是很現實的,在教室坐超過五分鐘後,發現老師的授課內容不符合期望,可是馬上走人的。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老師授課五分鐘後,我由最後一排走到第一排聽課,然後,開始聽到有人打手機,通知部屬或同事下來聽課,這一次的講座,從開始的二十多人到結束時五十多人,我的感動滿滿,課程中知道陳老師是金門人,當下的開心,大概所有參與課程的人都看得出來。 轉眼就過四個年頭,老師上課的講義我還留著,偶而還會拿出來翻閱,心裡想著,真希望再聽老師的課程;寶貝讀經班的同學就讀學校常邀請學界名人演講,一位媽媽所有陳龍安老師的講座,她要請假去聽課,我一聽到,趕緊請她夾帶我一起去參加,因為好久沒有聽陳老師的課了,真的好想再充電喔! 也是機緣巧合吧!公司的關係企業找創意講師,我知道了極力推薦陳老師,兩場講座都博得滿堂彩,我的主管也抽空前去參與,立即電話提醒我在年度預算中追加陳老師課程;原來要到讀經班小朋友的學校聽課,現在上班就能聽課,簡直就像中樂透。與老師的妹妹陳小姐談起課程安排,熟悉的鄉音,相同的求學背景,時光好像又回到五、六○年代的家鄉啊! 老師在課程中談【心】,特別提到心若不改變,就無法【創新】。在他屆臨退休之際,發現沒有了助理幫忙打字和整理檔案,放下身段,拿起滑鼠和開始學習敲打鍵盤,目前他操作電腦的能力,遠遠超越一般上班族的水準,而他整理檔案的功力,更叫人歎為觀止。兩次講座中,老師藉由影片的提醒,柔軟了學員的心,藉由技巧,激發了學員的創意能力,而走遍大江南北的他,所提的案例和故事,更讓學員聽得入神。 我的金沙國中小學妹碧霞,課程休息時,很興奮的告訴我:「學姊,陳龍安老師是金門人喔!」啊!這我四年前就知道了,老師金門哪裡人呢?答案是:湖前。老師把回金門修古厝的照片提供給學員看,因為生於斯長於斯,雖然目前人不住在那裡,可是,還是要把古厝整修好,這也是做子孫的心意。當下忘了問老師,與我們美麗的牧羊女姑姑這位大作家可熟識。 兩次的講座,由基礎到進階,從柔軟的心到發揮新的創意,我在陳龍安老師看到屬於金門人這個島嶼成長的人堅韌的生命力,還有無窮盡的創意能力。現在,開始更相信正向思考的能量能到達宇宙那端,也相信好的事情會常常發生,因為,當我想著非得去聽陳龍安老師的講座時,竟然就有機會在公司裡邀請他講授課程了,與創意大師再次相遇,創意加分、幸福滿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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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憂患走來
那晚,他在海面游泳,發現月光下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高樹像大漠中的旅人驟然發現一塊綠洲,便奮不顧身以自由式游向了海岸。 月亮羞慚地在隱沒一片烏雲中,大地一片黑暗。他把女人拉到鳳凰樹下。 阿松嫂!妳說,我到底怎麼得罪了妳?高樹喘息著追問她。 女人悶不作聲。眼睛向那朦茫幽邃的海峽遠方眺望。 妳說呀!妳為啥不幫我煮飯?為啥?高樹催促著說。 阿松嫂忍不住噗哧笑了! 高樹上前抱住她,親吻她的面頰、脖頸、頭髮。嘴裡囁嚅著說:我以為妳一輩子不理我。我想去村裡找妳,我怕妳生氣。我真不知妳為啥不告而別,我還欠妳半個月的工資,妳不要啦? 阿松嫂噘起嘴唇,眼眶充盈著晶瑩的淚水。 漲潮的時候,浪花湧向了沙灘。高樹拉著她的手,向宿舍走。月色朦朧,海岸寧靜,走到一片斷崖旁,女人一屁股坐在沙窩裡,發出斬釘截鐵的聲音: 你不把話講清楚,我不跟你走! 高樹也坐下來。低聲問:妳想問啥,儘管問吧! 女人低垂著頭,悶聲不響。尋思著說:你嫌我醜是不是? 高樹伸手上前摟她,她掙脫開來,怒不可遏地說:你的眼裡根本沒有我,現在你開了刀,更用不著我了!我的話沒說錯吧? 妳說錯了!高樹甕聲甕氣地說。 你為什麼不跟我結婚?阿松嫂發出裂竹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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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憂患走來
高樹告訴孩子們,貝多芬是一個聾子,他著名的《第九交響樂》是他幾乎全聾時創作的。貝多芬在遺囑中透露:他聽不見牧童唱歌,曾有自殺的念頭,為啥不自殺呢?貝多芬說:是藝術留住了我,在我尚未完成音樂創作之前,我不能離開這個世界。 高樹向孩子們講述貝多芬的這段史話,為的是發洩埋藏在他心底的思想與感情。他常覺得自己的性命是撿回來的,劫後餘生,他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這塊小島上的文藝青少年作出最後的貢獻。 高樹的心底祕密,祇有柯進明校長知道。甚至連阿松嫂也茫然不曉。阿松嫂仍舊每天為他做兩餐飯。洗衣、買菜,像他的老伴一樣。隔上十天半月,兩人在半推半就下敦倫一次。從開刀後,高樹的體質有些虛弱。阿松嫂愛他,所以故意疏遠了他。不過,阿松嫂心裡的怨尤與牢騷高樹卻被蒙在鼓裡。果然,等到趙鐵元從臺北到了望安島,會見了高樹,對於在學校投資經營「望海餐廳」生意,興趣特濃,當即和總務科簽下了合約,開始進行餐廳內部裝潢,購買各種廚具工作。阿松嫂就在這時不告而別,再也不進高樹的門檻了。 高樹派人去找阿松嫂,對方置之不理。後來,從總務科得到阿松嫂的回話:既然學校開設「望海餐廳」解決了全校師生伙食問題,她不必再掙這點工資了,再說她近來身體也不甚好。高樹心裡明白:阿松嫂生氣了。 暑假期間,高樹伙食自理,早晨沖牛奶、吃煎蛋,中午麵條,晚餐菜稀飯。他專心研究合唱團演出節目,忘卻了煩惱與憂愁。白晝烈日當空,他躲在蒙古包裡工作,直到夕陽西下,晚潮在海灘湧捲,他纔換上熱褲,披上浴巾,走到沙灘的鳳凰樹下觀賞晚霞滿天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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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願與圓夢
《有人說:在每個人的人一生當中,大約有三大夢想希望實現,其一就是能夠種一棵樹,接著則是蓋一間房子,最後則是至少出版一本書。》 小鎮上在火車站附近,是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當然也是兼具傳統而又極其重要的商店街。 在許多類型的商店中,摻雜著兩家全國知名連鎖書店,由於它們矗立在喧囂的市集裡,營造出知識寶庫的氛圍,更瀰漫出一股綿延不絕的書香味。 那兩家書店和連鎖母店一樣,除了窗明几淨的賣場之外,更有滿坑滿谷的書籍,而且絡繹不絕光顧的消費者,比起鄰近的商家而言,看樣子卻一點也不遜色。 當人們走進書店內,迎面而來的各種書本、雜誌,在店家精心擺設與布置之下,無不各顯神通來吸引消費者之青睞,當然客人也目不轉睛,而且抱持著休閒的心情,盡情瀏覽各色各樣的精神食糧。 「雖然在資訊時代的大洪流裡,電子書本好像有大行其道之趨勢,不過傳統的紙本書籍,卻仍然是很多人的最愛。」一位喜歡逛書店的朋友,不禁有感而發的表示。 他的看法與感受,似乎隱約印證了書店仍然蓬勃發展的道理;尤其在小鎮街道上,仍然有兩家大型連鎖書店生存的事實,直接提供愛書者更多資訊,著實是消費者的福氣呢! 不過據說印刷與出版業者,其實覺得有一股隱憂,因為網路資訊過於發達之故,實際上已經擠壓到業者的發展,甚至也危及生存下去的未知前程。 可是從超大型書籍賣場的情況來看,其源源不絕而陸續出版的書籍,卻是生機勃勃而高興的問世,則是一項不爭的事實。 由此一實際情況看來,其實出版市場並未因網路世界之影響而萎縮,相反的,甚至還有較多的成長空間,則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奇蹟。 然而我們不禁要問:出版業者為何仍然有不錯的市場呢?傳統業者難道願意不計成本而出版新書嗎?至於無日不出版的新書籍,不知道其銷售量究竟如何呢? 雖然這些小小的疑問,有時候總會在逛書店之際,悄悄然從心底浮起,可是卻都得不到正確的答案。 碰巧日前遇到昔日的大學同學,他從事多年的出版工作內容,似乎可以為這樣的情況下註腳。 「坊間有許多自費、個人出版的業者,通常和有意出版的文字創作者,達成了合作出版的協議,一方面幫他們的作品結集出書,另外一方面卻又可以規避虧本的風險。」他約略指出合作出版的精神,而那也是他的同業多年以來,為許多作家達成出書的圓夢計畫。 提到出書的圓夢心願,讓我想到曾經看過一段很有意思的話,其內容大意為:在每個人的人一生當中,大約有三大夢想希望實現,其一就是能夠種一棵樹,接著則是蓋一間房子,最後則是至少出版一本書。 呵,原來寫書與出書的夢想,竟然也可以成為人生三大心願之一,想想也真的好浪漫呢! 這位出版界的同學,就是基於這樣的理念,希望為很多人建構一個美好的築夢之旅,然後協助他們可以實現願望。 當然對於出版業者而言,其實還有一個最大的機緣,那就是拜網路世界發達之賜,在部落格日益蓬勃發展之際,總是不經意發掘到很多不錯的寫手,所以能夠吸引更多的有心人,來參與個人合作出版的事宜,以便讓抱持夢想的文字創作者,和出版業者兩者之間,都可以因此而互蒙其利。 人們一直喜歡以《人生有夢最美》的態度,來規劃自己的生活節奏,於是總在設定生命中的夢想之後,便朝著這樣的目標而努力,然後一步步邁向圓夢之旅,希望終於有朝一日,便可以如願以償的達成心願。 如此說來,從事自費與個人合作出版的業者,基本上也是一個極其浪漫的企業體,因為他們不但可以做到穩賺不賠的生意,而且又能夠協助偌多文字創作者,完成畢生所希望圓夢的願望與理想,看到這樣的情況,豈不是虛擬的網路世界,其所另外衍生出來的另一種美麗奇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