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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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歐厝海灘
迷惘的台北街頭 家駿和鳳同船前往高雄,這可能是兩人最後一次坐船去台灣了,金門的民航機在九月中就快開放了,下一次就直接從松山機場飛金門。兩個人站在開口笑的甲板上說說笑笑,談到對方現在的男女朋友,講到未來的生活目標和理想,家駿則是想留在台北闖闖看,看能不能在資訊界走出一片天。鳳則笑笑說只想回金門陪媽媽,哪兒也不想去,更沒有什麼企圖心,只想在金門平安過日子,找到像家穎一樣疼愛她的老公,家駿反問說那建偉怎麼辦呢?問的鳳白了家駿一眼,兩個人都默默不語。家駿聊起了歐厝海灘,鳳則開心的講了自己從小就迷戀它,講到沒完沒了,就這樣好像回到小時候兩人一起騎腳踏車的情景。很快高雄就到了,在車上冷氣吹的睡意正濃,醒來時已到台北車站,家駿提議去東區逛逛,開心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就各自返回學校準備開學。 建偉和鳳在學校附近的夜市吃東西,鳳呆呆的望著人來人往的人群,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繁華的都市,一切都像個夢,只想趕快畢業回金門,不知為什麼在台北待的愈久就愈想金門的家,似乎也忘了身邊的建偉,心中更明確的早晚會和他分手,可是又不知要如何開口來提分手的事,建偉隱約的感到鳳跟自己的心離的好遠,可是又不像是有了別的情人的樣子,因為鳳一樣乖乖的有空都會跟自己在一起,但是就是像個多年的好友,沒有了戀人之間的情愛,雖然心中早想問問鳳為何要如此對自己,不過想想而己,他怕一提的話兩人會不到畢業就說再見,希望自己的誠意能留住鳳的心。 美茹專心看著心儀的衣服,家駿站在旁邊耐心等著,接著去美食街吃晚餐,開心的美茹想著,有這樣的男人在身邊真好,比起先前任何一個都強,以前的一個比一個花心,甜言蜜語是說的多動聽,一旦有了親密關就是分手的開始,家駿不好此道,人老實的可以,不過學習能力是相當好,兩人在身心方面的愛都讓美茹流露出幸福的喜悅,看著美茹開心的笑容滿面,心裏忽然想起鳳在船上講的話,她只想回金門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為什麼自己會忽然想起這件事來,其實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隨著美茹挽起自己的手臂,就回神過來離開東區回淡水了。 美麗的金門 鳳好不容易訂到了機票,終於不用從台北到高雄再坐船回金門,飛機從松山機場起飛,看著大馬路變成細線,高樓變成火柴盒,沿著海岸線到台中後就是茫茫大海一片,難得冬天的好天氣好像是歡迎鳳回金門,機長的廣播告訴鳳金門到了,第一次從空中看金門真是美極了,白沙接著藍色的海水,一片翠綠映入眼簾,幾秒鐘而已就降落在地面上,不到一個小時就回到魂縈夢牽的家,比起要坐船花上一天以上的時間,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好像一瞬間台北和金門變的如此接近,不再像以前那麼遙遠。 二哥開著計程車來接鳳,鳳問生意好不好做,他說還過得去,不過競爭也不小,糊口飯吃是沒問題,可是要娶老婆可能要加把勁了,說完兩兄妹都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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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金中運動會有感
即便是我回母校實習那年,依然看得到學生的向心力,擔任副導的班級,以及任教的學妹班(我高一念的那班,中山有學姊制的傳統),常會央求借課讓她們練習啦啦隊,這幾年啦啦隊反而變成校慶運動會的重心。看到學生們為了練習啦啦隊,假日全台北市的場地都找遍去安排練習,例如校園、中正紀念堂、國中學校等,只要能有一塊夠大的空地就好,而且是先搶先贏,畢竟一個年級廿五班,光搶學校的場地絕對是不夠的。再來是技巧,為了出奇制勝,學生莫不花錢找教練、買衣服,花時間狂練,上課借課練習、放學留下來練習、假日犧牲補習為班譽來練習,畢竟讀書是自己的事、比賽是全班的事,不來練習的學生總會被貼上不合群的標籤,很少人敢不來練習。 很幸運地是我當副導的班級,剛好有一個國中舞蹈班的學生,她就自行編舞,省了教練費。一般請教練班級的舞步都很接近,花式翻滾與抬高。(當年就有一個班級寧願違規,做出危險動作而放棄得名,也不願錯失在校慶當天讓校內外人士都可以欣賞到她們將同學抬到頭頂的最高難度動作-預賽怕被取消資格,卻在決賽放手演出,讓老師們都傻眼,深怕一個不小心,又有人要叫救護車送醫急救。)不過,啦啦隊的精神不只是特技表演,而著重在整齊劃一且有活力的表演,所以那年我們班榮獲特優及最佳創意獎,學生還邀請我一同參加慶功宴,剛好那天是我生日,大家很開心地慶生,除了吃海鮮百匯還去唱歌,真是難忘的回憶。 回到金中校運會現場,我擔任第一天上下午兩場次的徑賽終點名次裁判,雖然很疲憊,卻也很充實。我學到很多運動場上的規定,例如終點舉白旗表示可以開始、紅旗則代表暫停,起點舉黑板,表示準備開始鳴槍,還有跑四百計時接力,不可以搶跑道,否則違規。而眾多場次中,以五千公尺和一百公尺決賽最要小心,五千公尺的圈數不能算錯,因為學生實力會拉大差距,幾圈之後,就會容易混淆,高一男的五千公尺比賽,就出現某班級學生申訴他們多跑一圈,而落至倒數第二名,最後只好並列第六名。一百公尺決賽的選手個個實力相當,要能看準名次,還真不容易,大會特別預備攝影來輔助人工裁判,一比賽完就立刻確認名次有無出錯。 其實包括徑賽終點計時裁判、紀錄組、獎品組,大家都是緊張、緊湊過一天,賽程也無法如大會安排的時間,那麼順利進行,例如第一天上午的賽程原本預計中午十二點結束卻延宕至下午一點,大家匆忙吃過中餐後,又趕赴會場進行下午的場次;而下午也無法如預計的下午五點結束而延宕至下午六點才結束。不管是擔任裁判的老師或擔任服務員的學生,幾乎都是戰戰兢兢,無一刻可休息,也沒時間去上廁所。可提供大會未來安排賽程時的一點小建議,時間放寬鬆一點,兩個小時休息十分鐘。還有學生表示,不知道田賽與徑賽的賽程時間重疊,造成選手困擾或取捨,這也是一點小插曲,提供學校參考。另外,因為比賽時間延宕,造成服務員幾乎都來不及吃飯,不是福利社的午餐已賣完,就是教室的桶餐被吃完,僅能休息的半小時也來不及訂外食,建議學校不只有老師有餐盒,也要考量到服務員,畢竟她們的時間也和我們裁判一樣,完全被綁在田徑場上。 參加金中校運會除了各場次的田徑賽,令我大開眼界之外,尤其啦啦隊比賽更絕,它不像台北市是各班出場比賽一次就結束,而是全程在場上表演為選手們加油,考驗的不只是團隊精神與表演動作,最重要的是要有體力,這才符合「運動會」精神。或許下次還可以加個游泳比賽,把運動項目發揮的淋漓盡致。無論如何,對我來說這些都是很難得的經驗,也是一場難忘而充實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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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蔣公與我合照之回憶
蔣公與筆者等合影,是在民國五十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下午五時四十五分,距今已是四十二年前之往事,回憶起這段往事,彷彿是近日,照片中之同事,歷歷在目,事隔多年,照片中之人,如今多已是做古,但這份合影紀錄,仍是值得一提,因為這是金門中學全體師生的光榮,也是我個人感到最值得一提的往事,因為有幾人能獲得元首當面嘉勉,合影留念! 記得距今四十二年前的十月二十五日,也是我從台灣大學奉命調來福建省立金門中學的第二年,今日正逢中共對金門等外島,實施單日炮擊,雙日暫停政策,今逢單日,為應付中共干擾,晚間提前開飯,住校師生三百五十名正在用餐,傳達室的工友急急匆匆趕來報告「總統已到校門口」,這驚奇的通知,師生們一聽說總統蒞臨,隨即放下碗筷,飛奔地向校門口跑去,迎接總統,這時因賴淮校長早幾天赴台洽公,校務由張長芳教務主任負責,只見總統在王多年司令官及護衛陪同之下,頭戴深灰色貌帽,身披黑色風敞,手持枴杖,臉色紅潤,正在慢步巡視校園,教務主任報告校況,看到整潔環境,連連點頭,正在師生圍繞在總統四週時,忽然一位初中部一年級小男生(此時金門中學分初中、高中部)由於個小看不到總統,從人群空隙中鑽到總統身前,天真無邪的仰頭看著總統,舉起右手高呼一聲「總統萬歲」,隨即又快速地從人群空隙中跑出去,引得總統暨在場人哈哈大笑,總統非常高興,隨即對隨行的攝影記者胡崇賢先生說:「給我與全體師生照個像留念」,大家一聽說與總統合照,隨即響起一陣掌聲,筆者交代一位高年級同學,在校長室找來一張大藤椅,放在校門口,然後整理隊形,恭請總統在校門口合影,總統不放心,還問攝影記者「光線是否夠」,可見總統非常細心,此時總統又說:「老師們在前線服務很辛苦,全體老師再和我合照一張」,合影之後,筆者見總統準備轉身要乘車,隨即發出「立正」口令,恭送總統,並行舉手軍禮,只見總統右手捎掀帽沿,但目光慈祥而有神地注視筆者,從頭瞄至腳,再朝上看看軍禮姿勢,然後點點頭才說:「教官,你很好,你今天的表現,我很高興」,隨即轉身進入黑色的輪車內。此時胡崇賢先生轉身對筆者說:「教官,今天總統看了很多軍政單位,都有責言,到了貴校,顯得特別高興,才要與你們合照,當面對你嘉勉真是難得,合照的像片,我會寄來!」等語。 身為軍人,被軍訓處點名調派到前線,以少校軍階服務,能在政府所訂的「三民主義模範縣」所在地工作,都是本著長官訓示「為國服務,做好軍訓工作」為宗旨,而今得有機緣,蒙受國家元首當面嘉勉,既是個人畢生難忘的光榮大事,亦是全體軍訓同仁的榮耀,因為此刻榮與辱全集一身,今天想想當時責任多麼重大哦!這段四十二年前的一段往事,在我國軍訓歷史上,可算是最值得報導的一段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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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言寓言之十二
一、 假設傳統繪畫藝術的庭園,其面積為一萬平方公尺,那任何一位創作者,都必須在這一萬平方公尺以外進行開拓。否則,非但不可能創造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同時原有的園地也永遠為一萬平方公尺,不可能加寬增廣。 二、 在繪畫藝術表現形式不斷推陳出新的情形下,今天的「現代」,必將成為明日的「傳統」;而如今的「前衛」,也將成為日後的「古典」。 三、 一件素材「無病」的作品,可以「呻吟」得令人感覺很「痛苦」,認為它真的「有病」,與一件素材「有病」的作品,無能「呻吟」得讓人覺得很「痛苦」,反而以為它根本「無病」。就藝術欣賞的角度來看,前者當然比後者更能震懾人們的心弦。而這種「假象」的塑造,是表現技法的發揮。 四、 一個表現技巧拙劣的作者,自然無能將感動自己的原始素材,蛻變成為一件感動觀眾的藝術作品。 五、 以繪畫藝術的創作而言,如何突破傳統的既定形式,如何強化作品的感人能量,是兩項不可或缺的研究課題。 六、 藝術庭園有一道緊閉的大門,任何人必須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鑰匙,才能打開門鎖,進入庭園之中。這庭園就是藝術家假藉題材所表現的中心思想,也是他們精心建構的感情世界。 七、 打造啟門之鑰的技巧是「感覺」與「想像」,鑄造那把鑰匙的材料則是「知識」與「常識」。 八、 「感覺」與「想像」大多是與生俱來的,然而,若是能夠洗滌自己胸中物質的擁有與權勢的爭奪等慾望,凡事排除以實用價值作唯一的考量,也許可能提昇自己打造鑰匙的技術。 九、 倘若,一個人在晚霞滿天的海邊,遙望金黃色海面的點點漁船,腦幕上映現的,盡是「漁民捕獲的魚群」與「購買幾條回家烹調解饞」;或是在雪花紛飛的高山,面對峰頂孤獨挺立的青松,心中想到的,只是「筆直粗大的松材,大概是製造傢俱的上乘材料」。至於晚霞滿天歸帆片片的美景,以及堅忍挺拔不畏風雪的氣勢,他全然視若無睹,不生移情作用,那他必然沒有能力去鑄造那把鑰匙。 十、 感覺反應遲鈍,想像能力薄弱,常識知識貧乏的人,對於畫面上造形的特性,色彩的感情,空間的結構,對比的效果,象徵的意義,以及均衡、漸層、調和、質量等表現技法的運用,自然不可能萌生什麼特殊的感應。因此,他們只好終生徘徊於藝術庭園門外,無法走入創作者建構的感情世界。更明白地說,這群人與藝術是一種絕緣體。 十一、 任何人,如果不瞭解立體畫派的創作理論,不清楚西班牙鬥牛民俗活動的象徵意義,不知道一九三七年弗朗哥政權聯合納粹德國突襲西班牙巴斯克省城市格爾尼加的那段史實,自然也無法把耀武揚威的公牛轉化為邪惡正在橫行,不能將倒地哀鳴的白馬聯想到正義已然式微。那他們面對立體主義巨作「格爾尼加」,必然不可能理解畢卡索在畫中究竟要表現什麼主題。 十二、 徘徊於藝術庭園門外的人,對著一件藝術作品,經常把佩戴鑽石項鍊的火雞看成孔雀,又將未開屏的孔雀當成火雞。 十三、 別以為分不清孔雀或火雞的人,他們就不可能提筆作畫。但是,也因為他們未曾踏入藝術的庭園,所以其作品表現的形式,絕大多數都無能超越傳統的窠臼,這就如一個自出生就居住於完全封閉山區的人,從來未曾接觸過現代科技的任何產物。一天,他發現在動物油堆上插入乾草,燃上火苗,竟然可以發光。於是就得意萬分地下山。一個黃昏,當他走近一座城市時就愣住了,因為他看到滿城明亮的燈光,有如白晝一般。 十四、 二次大戰之後,崛起於美國的紐約畫派,該畫派如卜洛克與紐曼等人的徒子徒孫,如今因找不到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而喊出「繪畫藝術已經死亡」的感嘆,但也可能因為如此,所以日後就出現地景藝術、總體藝術、極限藝術、裝置藝術、高科技藝術等非平面或非靜態的藝術形式。 十五、 未曾進入藝術庭園的人,他們的作品,大致上可以區分為下列兩種類型:其一為完全無法掌握如前面第十項所列舉的各種表現技巧。以致整個畫面雜亂無章,既沒有凸顯中心思想的機制,也欠缺顫動心靈的能量。這類的作品,與孩童即興式的塗鴉並沒有什麼麼差別。另一是一味討好觀眾,只求刺激人們外在感官。於是畫面上物象的形似與色彩的艷麗,完全淹沒了表現的主題。這類畫作,與一般挑逗群眾購買慾的商品也沒有太大的差異。 十六、 全然不瞭解水平線的遼闊,垂直線的挺立,曲線的蠕動,方形的穩固,圓形的柔性,銳角的伸張,赤色的激情,黃色的發展,青色的優雅,橙色的暖和,綠色的生機與紫色的神秘等線條,造形與色彩特性的人,通常會把自己的作品視為美麗的「孔雀」。曾經聽過他們其中一位,誇稱自己的作品是數一數二的。當時老夫心裡即衍生一個念頭│真的是數一數二,只是數到三以上,你就數不清了。 十七、 由以上種種陳述,也許有人會提出這樣的質疑:難道未曾進入藝術庭園的人,就一定不可能成為畫家嗎?盧梭、維凡與彼克特等樸素主義者,不也是近代西洋美術史上極為重要的藝術家嗎?對於這兩個質疑,我們也要反問:誰可以肯定這些樸素主義的畫家,他們都是感覺反應遲鈍,想像之力薄弱與常識知識貧乏的人?誰又能確定他們都不曾到過如羅浮宮等美術館裡,並徜徉於前人建造的感情世界中?在這裡我們必須說:樸素畫家與其他歷史上有名的藝術家之差別,也許只是前者未曾受過學院派的基礎訓練而已。 十八、 據說:有一位法國某藝術學院的教授表示:「一個畫家根本不是依靠教育培養出來的。」立即就有人反問:「那你到學校裡去幹什麼?」他也即刻回答說:「我是去學校看看是否有天份較高的學生,如果有,就勸他離開學校,自己回家去創作。」 十九、 若是有人誇讚你的作品,先別得意,也許他是一個面對莫迪格里安尼「橫躺的裸婦」都不看一眼,但拿到一幀瑪莉蓮夢露彩色裸照卻又如獲至寶的人。 二十、 文學是具有時間性的語言藝術,繪畫則是具備空間性的造形藝術。所以我們視畫面有詩句跋語的國畫,是溶合時空的綜合藝術。 二十一、 畫面是雪花點點的晚春月夜,庭園裡一個年約三十五歲的中年人,一臉惆悵地注視掉落地上的幾片花瓣。作者又在畫面一角,題上張惠言「年年負卻春期!過春時,只合安排愁緒送春歸。梅花雪,梨花月,總相思,自是春來不覺去偏知」那闋「相見歡」。我們欣賞時,除了觀畫也讀詞。時空兼備,誰又能否認那不是一種靜態的綜合藝術呢! 二十二、 有人總喜歡以「栩栩如生」一語來形容寫實的畫作,他們似乎將「形似」當成繪畫藝術追求的唯一目標。徜若果真如此,那拍攝後沖洗出來的照片,豈不成了繪畫創作的最高境界?然而事實上,造形藝術所追求的,根本不是「自然的再現」,而是「自我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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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歐厝海灘
家駿雙眼直視美茹,溫柔深情的開問口說:學姊那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美茹看到家駿的表情之後,好像忘了自己剛剛大哭一陣的事,笑笑的看著憨憨的家駿說:「這還差不多,我剛剛去找學長,我開門後看到他竟跟一個女同學光溜溜躺在床上,氣死我了,我掉頭就走,他也沒來追我,天啊!我如此愛他,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他還這樣對我!」說完又哭了起來,家駿只好再拿紙巾給美茹。美茹哭著說: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啊!上了床之後就可以再換一個,是不是啊! 家駿:我不是啊! 美茹:騙人,嘴巴上都講的多好聽,做的又是一回事! 家駿實在是受了池魚之殃,可是又不能回嘴,只好靜靜陪著她,任她哭鬧,發洩足夠應該就會好了。這時美茹抱住了家駿,愈哭愈大聲,家駿只好拍拍美茹的肩膀,輕聲的說:「妳就好好哭一場吧。」迷迷糊糊的美茹就這樣沒回住處,安心的躺在家駿的懷裏睡到天亮。 美茹:我怎麼會睡在這裏呢? 家駿:妳昨天哭了一夜妳都忘了哦,還把我的床都哭花呢。 美茹白了家駿一眼,家駿只好說:「餓不餓啊,去吃早點好不好,我等會兒還有課要上。」就這樣兩個人愈走愈近,美茹也常在家駿的住處過夜。 十八歲的媽媽 鳳回金門過暑假時當然要找快要當媽媽的家穎,家穎挺著大肚子跟鳳去散步。鳳:「祖澤對妳好不好啊!我一直擔心他會欺侮妳,怕他家人會看不起妳,對妳說三道四的。」家穎開心的笑了起來說道:「我就知道妳最心疼我啦,祖澤非常愛我,甚至比結婚前更好,他說都是他的錯害了我,要用一輩子的真心真意來對待我,我聽了真的是既貼心又感動。我想妳覺得因為我是不小心懷孕才結婚,那有什麼幸福可言,可是老天爺對我真的很好,給了我一個好老公,雖然現在他的工作不但辛苦而且也忙,但是一忙完工作回家都會陪著我,去產檢更是不用講,我看他看的比我還仔細呢,問到護士都覺得有點煩呢。」 聽完換鳳哈哈大笑了起來開心的說:聽起來妳比我想像中的還不錯哦,那妳婆婆對妳好不好呢? 家穎:講到這個我就更好命了,祖澤的媽比我媽對我還好,也沒有婆媳問題,我並不覺得公公婆婆把我看成外人,我反而是有兩對爸媽在愛我呢! 鳳:我一直擔心妳太早為了小孩而結婚,會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聽妳這樣講我就放心了。 家穎:不要一直談我啦,妳跟建偉現在怎麼樣了呢?鳳:還不是老樣子,可是離畢業愈來愈近,就好像我要跟他分手,我覺得我不會嫁給建偉,雖然我們互相深愛對方,但是想法上的落差也比以前大了許多。家穎:妳真是的,愛就愛不愛就不愛,那麼多的感覺跟想法上的問題,妳會不會想太多了,我喜歡把所有的事單純簡化,直接了當,告訴我妳們的想法有何不一樣? 鳳:我想回金門過著與世無爭的教書生涯,生平無大志,只求工作穩定,父母身體健康。他想要的是再讀書或是出國進修,不急著工作,未來也不一定會教書,他想從事音樂創作或是藝術方面的發展。 家穎:是這樣嗎?那妳在那裏呢? 鳳雙手一攤,笑了笑沒有回答。 家穎生了一個白胖兒子,兩家人都開心的不得了,提早了為人妻為人母的她,充滿了幸福的笑容,看在鳳的心裏,當然是為自己的好姊妹高興,過去沒能一起到師專唸書的事便輕輕放下,但是想起自己未來的另一半,卻有一種莫名的無助,不知自己的歸宿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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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金中運動會有感
十月廿七、廿八日是金門高中運動會。這對愛好運動的金門學子來說,是個大顯身手的好機會,尤其去年因為縣運會而取消舉辦校運會,對不少學生來說,都覺得有些遺憾。對我這個菜鳥導師來說,過去一年飽受學生沒紀律、沒榮譽感、沒向心力、不夠團結的挫折,學校例行性的生活競賽,學生總是忠於自我,不想做掃除工作、敷衍了事;午休時間總是不按規定被扣分;垃圾總是滿地丟,怡然自得地身處垃圾堆中;學校規定的教室佈置、文化走廊、藝文競賽,總是興趣缺缺,願意來校幫忙的學生不會做,而那些有才華的學生,又不願意為班上榮譽盡一份心力。直到一次英語歌唱比賽,才在我強力堅持下,全班參加,展現第一次班級向心力,讓我差點感動地落淚。不過,好事多磨,學生不會每次都那麼團結、願意為得名而努力,像是聖誕節校樹佈置、英語話劇比賽等,我們班學生總是興趣缺缺,靠著幾隻小貓在奮戰。不過,我們那一班也不是沒優點,全普通班的前幾名,常在我們班出現,班平均也常居普通班冠亞軍,有一好沒二好。只是生活常規的養成,目的不在競賽,而在生活。雖然讀書很重要,但生活也很重要。或許是現在的學生們,在家裡通常都被照顧得很好,不需要幫忙做家事,自然沒有機會學習並養成習慣。 但在見識到金中校運會的陣容之後,終於相信學生的抗議:老師!不能因為我們總是整潔秩序不得名、各項競賽沒人想參加,就以為我們什麼都不行,那都是學校沒辦運動會的緣故,你去跟學校說嘛!為什麼輪到我們這屆,就剛好不辦校運會,明年才辦的話,大家就重新編班了,那我們就少了一次凝聚班級向心力的機會!當然校務行政有其考量,學校也在縣運校運不衝突及校慶天候不佳等因素綜合考量下,硬是在今年五二○校慶中,排了一場大對接力比賽,卻仍無法滿足熱愛運動有實力的學生們。雖然如此,這兩天看到學校充實的賽程中,我真的深刻地體會到校運會除了強健體魄、學習運動家的精神,在我這個不稱職的菜鳥導師來看,對班級經營的重要性,對學生團隊精神的培養與凝聚,真的都是最好的機會。而金門學子熱愛運動的風氣,從去年初趟上這塊土地時,便感受良深。猶記得剛來學校的一次假日遇到學生,問他是來學校讀書的嗎?他的回答竟是來運動,真是不禁會心一笑。在台北,是看不到特別來學校運動的學生呢! 在台北,從我讀書到教書參加過的任何一次校慶(合併校運會),似乎從來沒有看過完整的田徑比賽。一來可能我的高中是女校,很多項目不太適合舉辦;二來可能班級數太多,如要全部賽程都列入,恐怕得花上一個禮拜的時間。因此,台北高中的校慶,大致分成校慶前的籃球、排球等球類競賽;事先舉辦預賽而校慶當天決賽的大隊接力、啦啦隊(女校或男女合校均有);以及校慶當天的歌唱比賽(流行歌曲)、園遊會、舞會;再加上社團靜態成果展、認識校史、校友回娘家、慶祝酒會(限校友及師長參加)等校方籌辦的活動。 以我就讀與實習的中山女高為例,校慶當天大隊接力、啦啦隊、園遊會是重點活動,也是學校會破例讓外校男生進入大觀園的一次好時機,所以不管本校或外校學生都十分開心。大隊接力是凝聚全班向心力的好機會,我高二分組後的那一班是超強向心力的班,從畢業五年的同學會能來三十人、畢業十年的同學會仍能來廿人,即可明證。當時的打掃制度是一天兩次,七點半早自習之前及下午第二節下課之後。為了大隊接力的比賽,導師要全班同心協力,選手們每天都在操場練習,其他人也不得閒,包辦早上所有的打掃工作,掃完就去場邊觀看與加油,還製作加油標語,雖然是一項非全班性的比賽,卻是全班參與,所以我們班連續兩年得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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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烏鐵的傳奇」說起
前些日在金門日報副刊看到一篇名為「烏鐵的傳奇」的文章,我的眼睛忽然為之一亮,沒有詳細閱讀文稿的內容,僅只稍事瀏覽了一遍,對於文中所提,早年金門人家的孩子,啼哭、吵鬧不休的時候,長輩或父母總以「烏鐵來呀!烏鐵麥來抓人呀!」來警告小孩子,而孩子們一聽是烏鐵來了,總是立刻把喉嚨關掉,噤若寒蟬而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這是孩提時,對烏鐵的唯一印象,而對烏鐵的記憶,則只知道他是一位警察,是專門抓壞人和不聽話的孩子的,因為他很兇,很兇,所以人人都怕他。 至於烏鐵是誰,長得什麼模樣,又是如何當上警察的,個人則是完完全全的「莫宰羊」,如何當上警察的,就是從「烏鐵的傳奇」,這一篇文章中才得知的,也才解開了我多年來的心頭之惑,至於烏鐵人究竟長得是什麼模樣,是什麼德性,問我有沒有見過他,個人卻有二個截然不同的答案,第一個答案是:沒有,從懂事到年近半百,迄今,也不知道烏鐵是否仍在世上,從來我都沒有機會和他碰過一面,人家說緣份,我想,個人與烏鐵,是各自生活在兩個不同時空環境裡的兩個人,既非親又非故,所以也就無緣見面與相識,在人生的旅途上是前後兩條各自前行的平行線,所以永遠無法交集見面吧! 至於另一個答案,則是:有,我見過烏鐵,人長得方面大耳,人高馬大,虎背熊腰,雙眼炯炯有神,一付雄壯威武的樣子;諸君一定很納悶,見你個大頭鬼了,說話自相矛盾,才說沒見過,又說見過,搞什麼名堂嘛?是不!別急,且容我稍事解釋,為諸君釋疑吧!前兩天,看到「烏鐵的傳奇」這一篇文稿之後,讓我想到家中相簿裡的兩張老照片,一回到家,立即翻箱倒櫃,把一些堆放在抽屜箱角,充滿蛛絲、蟑螂屎的老相簿找了出來,一頁一頁的翻呀翻的,終於,好不容易,讓我找到了要找的那兩張老照片,說它老諸位別不信,因為那兩張照片是民國五十四年的黑白照,距今已有四十年的歷史了,當時,我可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娃兒,爾今卻已年近半百,年輕人一見到我,也都以阿伯相稱了,所以這兩張照片應該是夠老了吧!閒話別說,這兩張照片,一張是父親個人的獨照,另一張則是父親與烏鐵老叔的合照,父親穿著的是卡其色的中山裝,烏鐵則是穿著他的警察制服,兩個人的手上都捧著獎狀,前面的地板上則放著得獎的獎品,一付中規中矩的模樣;個人對烏鐵的認知與描述,就是從照片中而來的呀!所以說對於烏鐵,個人是既認識又不認識,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至於是什麼原因父親會與烏鐵一起接受表揚與合照的呢?從泛黃的老照片,從懸掛於吾家廳堂壁間,陳舊的戰地政務委員會與全國好人好事推行委員會的獎狀中即可略窺一二矣,看到烏鐵這一篇文章的刊載,我除了翻找照片以外,並在掛滿壁間的各式獎狀中逐一搜尋前述二張獎狀的影跡,只因為這一些事物,都曾經在我的眼中、心田裡掠過,而留存在記憶裡呀!沒錯,就是這一年,民國五十四年,父親與烏鐵一起獲得推薦,代表地區赴台接受全國第八屆好人好事表揚,我想,烏鐵應該是警務工作落實,著有績效而獲此殊榮的吧!至於父親,我詳細閱讀了政委會所頒獎狀中的簡略記載,其內容如下:長年協助守軍運補,積極協助罹患急性盲腸炎之士官就醫(該士官駐防於建功嶼,現已撤防),並捐物資勞軍;父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嚴肅又富正義感,面冷而心熱,又剛正不阿,擔任漁民隊長十八年期間,與守軍相處融洽,大概是當時「軍民一家」口號的代表人物,所以也才有幸獲得推薦與表揚的吧! 我想,父親與烏鐵大概都是同一類型的人物吧!他們外表給人的感覺永遠是冰冷而嚴肅(青壯年時期),總有使人不易親近的感覺,但是,實際上他們是面冷而心熱,富正義感而又嫉惡如仇,具有悲天憫人的情懷,只要答應與人謀事,總是抱持著「為人謀而不忠乎」的心情與態度從事,全心全意為之,全力以赴,直至事成為止;自個人懂事伊始,有記憶以來,舉凡鄰里、宗親間之婚喪喜慶、排難解紛、事務仲裁、與家產分配的見證等等::,父親總是不二人選,永遠走在第一位,與眾叔伯們共同協助處理,而唯父親馬首是瞻;說到父親的嚴肅,不怒而威懾人的模樣,就讓我想起一件孩提時的往事,那一年,記得是宗祠祭典的時候,是日,正當叔伯長輩們一個個在宗祠內外忙進忙出,忙碌不堪,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們這一群頑皮的孩子們,大概十來個吧!卻是在宗祠裡東奔西跑,忘情的嬉鬧其間,以致影響叔伯長輩們的準備工作,大概是真的太吵了吧!第一位長輩開口說話了:你們這一些小孩子真吵呀!出去外面玩吧!才不會影響我們工作啊!可是我們卻是聽而不見,理都不理,繼續玩著我們的遊戲,不一會兒,另一位長輩又說話了:你們這一些孩子真不聽話,叫你們出去外面玩,怎麼都不出去呢?快點出去吧!以免影響我們工作,然而,我們依然是馬耳東風,聽若罔聞,吵鬧依舊,未幾,父親見到這一情況,再也忍受不住了吧!只見他遠遠的站在那兒,表情嚴肅,雙眼一瞪,聲音從喉嚨間蹦跳出來:「通通給我出去」!就只有這麼一句,卻響亮如雷般的敲擊在我們的心頭,嚇得我們一溜煙的跑得無影無蹤,連半個人影都不剩,父親之威與嚴,由此可見矣,迄今猶讓我印象深刻。 今年四月間父親走了,走得有點突然、有點不捨、有點遺憾,因為父親雖然年已八旬有餘,由於日常勤於工作與活動,猶是力能起百斤,肩能挑重擔,生龍活虎的一個人,然而,卻敵不過那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來,只有小小近十公分的兇惡腫瘤,我想,真正的原因,是敵不過父親的隱忍、大意和我們的粗心吧!此點,迄今猶讓我耿耿於懷而自責不已,然而,想起父親一生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行,其心心念念欲留清名於後世的心願,應是無憾的做到了吧!這一點,可由舉凡認識父親的人們,迄今感念依然日深,時時提起,在惋惜與不捨中得到印證;父親走了,留給我們的,留給後代子孫的,沒有豐富的財產,也沒有豐厚的金錢,有的,就是清清白白的做人,實實在在的做事,以誠待人、以仁服眾的心了,「長留赤子心、仁民愛物情」正是祖父為父親取名為長仁的原由所在吧!父親呀!您已無忝所生而典範長存矣;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就讓我們這一些後輩們,依著您的腳步前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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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著歌聲的翅膀──許玉音油畫展
置身在文化局的第二展覽室,耳邊有輕柔的古典音樂圍繞著,調和的投射燈照著牆上的圖畫,手中握著女主角遞過來的香茶。這樣的氛圍教人沉醉,畫看得仔細了,思路也跟著畫的意境向深處飛去。心想這樣一個堅持油畫創作的人,本著女性特有的細膩心思經營著畫面。那輕柔的筆調,豐富的色彩,飽和的張力,浪漫的氣氛,給人諸多的聯想,確實是一檔可以讓人咀嚼再三的展覽。 十多年前,也是由金門縣美術學會所主導,一個由她和其他五位地區的畫者共同舉辦,名為「燕尾風情」的油畫聯展,就已對許玉音的畫有著深刻的印象。記得當年她也曾出版過一本小畫集,特別找來翻閱,裏面的一些陳述,道出她創作的心情:「鄉野的一切,總是難以忘懷::」。「面對造物者創造出來的生命,總讓我以一份尊敬的心,執起畫筆留下見證:::」。那時她篤信佛教、茹素,對生命、大地存著敬意,那種歌詠大自然的心情,瀰漫著每一張畫。 即使到了今日,她那放懷山野,歌誦自然,熱愛生活的基調,依然相當明顯,可以說是這次畫展的主軸。除此之外,再穿插配合展出一些屬於內心深處的想像與企盼,接近超現實風格的畫作。另外尚有一部份則是抱著遊戲的心情,用鮮麗的油彩,大膽的在畫布上塗抹、滴刷,實驗的意味濃厚。在諸多的畫作中,就個人的理解,作者所呈現出來的面貌大致可分為:田野風景、靜物寫生、心理探索和素材實驗四個部分。 田野風景可以說是展出的主力,質與量都叫人稱許。她偏好用金黃和土黃色系,這樣的調子很能呼應此地的景象。再加上慣用細膩的筆調,耐心的堆疊,畫面的層次肌理便跟著浮現,腳下踩過的這片土地,就這樣隨著她那當下的感受與技法,一一呈現出不凡的風采。 一幅「歲月」懸掛在展場的最前端,那是西園村一間閩南式的建築,旁邊的那棵綠葉初發的苦楝樹,構成最熟悉不過的金門村野印象。已呈破敗的兩進古厝,橙紅的磚牆對照著週遭略微深綠的雜林叢草,氣氛顯得溫暖寧靜,畫面孕含著古典寫實主義的遺韻,給人日漸黃昏,時光悠悠的聯想。 另一幅「午後」,用黃、茶、深綠色調,畫著一大片的田疇,黃色的田野為底,近景則用茶色抹出一塊塊疏密不齊的樹影,隱約中仍可窺見陽光穿透枝葉的趣味。那近景的茶色樹影對照稍遠處大片金黃的田疇,調和的對比構成整張畫的主色調,再配上淡綠的遠樹,晴朗的天空,一種澄澈慵懶的午後景致也就鮮活起來了,我尤其喜愛畫裏那閃爍的光影,打破物件之間彼此的界線,朦朧的氛圍裏有著濃濃印象派追求光影的特色。 「黃昏木麻黃」則有著濃烈的金門風味,柔和的光線灑在無風的木麻黃身上,成排的路樹因空間的差異,光影色澤也跟著起了變化。前景黃色調的亮彩,因為有後方暗色樹身的襯托,熠熠生光,彩度不高卻生動無比。樹下的路面則用大筆平塗,天空更是一味的單純。這樣浸沐在黃昏下的木麻黃,變成了視覺的焦點,順著焦點走,我的想像也不自覺的隨著路樹一樣,不斷的向遠方伸展開去。 兩張表現金門聚落的小品,一是「古厝」,一是「紅瓦屋」。前者用平塗的技法,橙紅的閩南建築牆面,對照銀灰的水泥地,分割理性的畫面,給人簡潔明快的印象,表現出金門聚落那份幽靜深遠的內涵。後者畫著數間有著紅牆的老屋,一棵大樹立在前頭,彩度都不高的紅與綠,有著柔和的對比。但整個畫面用比較率意的筆調經營,讓它和其他的風景畫有了區隔,這是一張不那麼受外在制約的畫,是作者的主觀意識超越客觀景物的呈現,有那麼一點表現主義的意味。 田野風景既是這次展覽的主力,能記述的當然不只這些。像是「草原上」畫著牛隻悠閒啃食的景象。「原野之春」則是對此地高低起伏的田壟有著詳細的描繪。「榮湖景色」讓人見識到沙美郊野的幽遠深闊。但不論如何,這些畫都能明顯的看出畫者對這塊土地的深切情懷,這也正是畫作為何能打動人心的地方。 一直以來靜物寫生,可以說是西畫學習、思考和創作的主要素材。這次展出,作者延續這樣的創作習慣,畫了不少靜物作品,有各種不同材質的器皿、水果、食物等。但她最喜歡的還是那千姿百態,盎然而有生意的瓶花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花是美的象徵,作為女性的畫家,藉著與花朵的對話,用不同的思維陳述它們的性格,事實上那不也正是作者性情的反射? 「玫瑰柔情」採用傳統技法畫成,強調明暗的色塊處理。粉紅色的花朵,隨著所處的位置不同,被作者賦予明暗深淺不一的紅色調,玫瑰盛放,生機無限,讓人看得心花怒放。畫的底部低彩度的暗紅桌面,與花朵之間產生主從關係並取得色彩平衡的效果。位在中間深藍色的瓷瓶,在全是暖色調的色彩裏,雖不顯眼,卻能小兵立大功,因為有它的存在,才能更突顯花朵的嬌豔迷人。 「爭豔」也是一幅採用比較平塗的方式完成,用筆和用色都相當細膩,給人典雅高貴的印象。幾朵有著較高彩度的雜色花兒,彼此爭奇鬥豔,引人注目,暗紫色的花瓶、茶色的背景、桌面,都盡量畫得單純模糊,打破彼此界線,這種富麗朦朧的氛圍,讓人聯想到西洋畫家魯東的畫。 「繽紛」大辣辣數朵粉紅色的百合,外形具有稜線的特點。作者即是根據花的形狀和色調去創作,從粉紅有形的花兒到淡粉紅的背景,這樣的色調已經讓畫面一團喜氣,再加上採用和花兒相似的稜線筆觸,率意而活潑的在花的四周繼續擴展開來,更讓畫面喧鬧無比。這種以表現自我性格的繪畫形式,常使人產生圖畫之外的想像,特別有回味。 「清香」三數朵盛開的野百合插在深藍的瓶子上,淺藍的背景,冷豔潔淨。土黃色的桌面配上幾株穿插在百合花束中的紅色小花,稍微調和了畫面冰冷的氣息。這幅畫在諸多不同明度的白色裏,讓人看到豐富的層次,也見識到作者的素描本領。 展出的靜物畫尚有:「銅壺與蘋果」這幅畫她熟悉各個物件的質量感,表現深厚的寫實功力。另外「早餐」、「瓜與果」,採用厚彩平塗,重視肌里分面,畫幅雖小,但穩定、亮眼的風貌,親切可愛。 「心理探索」和「素材實驗」,可以說是作者在現實寫生的創作形式之外,另一種的心理需求。這部分的數量並不太多,實驗的意味濃厚,無法給人留下比較完整、清晰的印象。雖然如此,但屬於這類型的創作經常更能反映出作者深層的私祕想法,反而需要更多的思考推敲。 「乘著歌聲的翅膀」,數隻高彩度的鳥兒懸在一棵被分割的大樹上,樹被各種作者心中主觀的光影所切割,以黃色調子為主,再配上其他的色調。懸在樹上的鳥兒有的展翅、有的抬頭,牠們這樣棲身樹上的目的,無非是為下回的飛翔預做準備。畫名取得浪漫,畫面朦朧而神秘,顯露出些微超現實主義的味道。 「夢幻城市」、「寂」都有裸女的寫實形象,背景則是冷酷的概念建築形式和幾何分割色塊。兩張畫作的背景用色偏冷,線條銳利,與前景的裸女形成強烈的對照。那究竟是一種對情慾的探索,或是對城市生活普遍冷漠的一種控訴? 「花之頌」、「夏之狂想曲」、「飄雪」、「對永恆的冥想」屬於素材實驗的系列。這組畫裡,她嘗試用抽象的方式來表現,企圖甩開一切既有的形態,故而將手上的油彩,用塗抹、刮刷、潑灑、滴甩等不同技法,盡情的在畫布上揮灑。創作的當下,圖像也許跟著意念走,也可能意念跟著圖像轉,但這都不打緊,只要創作的過程情緒得到宣洩,結果又能呈現出令人滿意的圖像就行了。 看過許玉音的畫,再想想她的人。一個外形瘦弱的女子,竟能在個展當中顯露如此豐沛的創作能量,這一弱一強,就如同她畫裡經常出現的「對比」效應,確實不簡單。但這裡我還是要說,人的精力有限,藝術追求卻是無垠的,尤其是當生命已邁入中年,時間就更顯得寶貴,趁著這次的展出,好好對自己的繪畫風貌審視、觀照一番。揚其長,去其短,我想一個寬廣又深遠的路已出現在不遠的前方。 2005年11月初寫於北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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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人在故鄉五則
一、 月光下。起舞搖曳的海岸線 唱詠美麗反芻的臍帶 彷彿母親節奏性呼喚 揭露我想家的回聲隱晦 二、 我們在太武山上守望家鄉 忘了世界就在隔壁 只為茫茫瀚海尋索歸位 我試著搖醒老了時間歧途 三、 一杯杯的酒在喉嚨爆炸 我用力吞下升高發情的古老烽火 消化滿腹黏纏記憶歷史 或醉癡一帖喟嘆鄉愁 四、 浪辭呈了大海 風疲倦了飛翔 狠狠踩住的風景躺成一條虛線 此刻歸途。如夢收藏我靜止的想念 五、 砌築的字句流放成歌 詩人。唱著淚水裡的一行小調 帶來島嶼早秋栽種秘密 交給遠方蹣跚迷路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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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總見聞記
一進入松山機場就碰上幾張熟識的同鄉人,頭一回以候補搭機就碰上一大群候補鄉親,真是耐人尋味,隨著人潮的轉移學會在各家航空公司的候補名單上填上自己名字以備通知候補,其間發生了有人在唱名時不在場卻在事後要求航空公司給予搭機的烏龍事件,在一旁觀看的我聯想到須自付票價近兩千的辛苦鄉親,還須像難民一樣的祈求企盼航空公司的施捨機位?金門人是次等公民嗎? 可能是海棠颱風要來之故,影響大家提早返鄉之心而不約而同的提早來候補,在機場游動的浪費等候時間,只以吹免費冷氣自娛,其間,有鄉親攜帶愛犬返鄉,娛樂了小朋友也探知動物搭機的過程和費用一得也,和許久未聯絡的友人話家常二得也,觀看搭機者的服飾與言行開眼界三得也。最後要消遣的是我們候機位置旁前後來了兩位乘客,都提拿著飲料來喝後,不約而同的喝掉一半後放下瓶罐後就走人,留了兩瓶罐在花架下,我和小兒苦中作樂的嘲解身旁的坐位是:讓人少受垃圾食物之害的座位、讓人減少熱量攝入的座位、讓人忘記手中之物的座位、讓人坐不久的座位、讓人趕快離開之座位:::。 特別的榮總之行,有感的記下所見所聞,其中碰上生平頭一遭的金光黨受騙記,觸動了咱們寫下這篇拙文和大家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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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歐厝海灘
寒假鳳跟家駿趕回金門,參加家穎的婚禮,鳳看家穎的肚子有點大了,笑著說:「你這樣穿白紗不好看,還記得小時候說要同一天結婚的,要打扮成美美的新娘子,現在卻是在這種情形下來當妳的伴娘,本來建偉是想來金門的,受限於台灣籍不能跟來只好作罷。」看著家穎幸福的樣子,也不便再講什麼。倒是家駿有點心疼自己的妹妹這麼年輕就要為人妻、為人母,摸摸家穎的頭,家穎用力抱住了哥哥,兩人都紅了眼眶,兄妹之情深,連鳳看了都鼻酸。 熱鬧的婚宴過後,家穎在祖澤家待產,祖澤就跟著父親照顧家中的雜貨批發生意,雖然要搬貨物,但是本來就不太想唸書的祖澤卻做的有聲有色,看在家穎眼裏也是欣慰許多,對爸媽而言也有個交代,自己的老公還算爭氣,夫妻之間感情也很恩愛,開心迎接肚中的新生命。 家駿的直屬學姊 看著家穎結婚和鳳有了男朋友,家駿心中還是留戀以前在金門時跟鳳的那種情懷,雖然參加了許多學校的活動,卻好像也沒對那個女生動心。特別的是直屬學姊張美茹對這個金門來的帥哥學弟關心的很,看他上課認真也不蹺課,成績又好,人又老實,直說要幫他介紹女朋友,一講到這件事家駿就臉紅起來,不知如何是好,說不是也不是,說要更不是自己的心意,只好一笑置之。美茹是個模特兒級的系花,早被學長追走了,雖然追求的人還是大有人在,家駿對這個學姊也頗有好感,只是老土的他對於有男朋友的學姊是非常有分寸,加上學姊對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就把自己和鳳的事就對美茹講出來,美茹說:「家駿啊!學姊告訴你這是正常的,不要太在意已經過去的事,還這麼年輕要放開心去接受別的女生才是。」在美茹的細心開導之下,如此一來終於解開了家駿心中對鳳的結,美茹在知道家駿是這樣子的男生之後更是喜歡他,只要有什麼好吃好玩一定會找他一起參加,也讓家駿的生活開朗起來。 這天晚上美茹跑到家駿的住處,一進門就大哭起來,害的家駿不知如何是好,就拿了紙巾給美茹擦眼淚,家駿呆呆的望著美茹不知道要講什麼,在美茹慢慢靜下來時,眼看家駿都沒反應,便開口罵了家駿說:「你為什麼都不會安慰我,也不問我發生什麼事。」 家駿:我從來沒看過妳哭成這樣,一定發生什麼大事,怕一問妳會更傷心,就只好等妳哭累了再說。 美茹: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子啊!連一句好話也不會講,虧我平常對你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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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
坐著。許順煌已這樣坐著許多年。 客人來了,眼珠子轉啊轉,物色糖果、菜籃、布鞋等雜貨,有的站定問價,有的往下處逛。許順煌並不起身招呼,若要了物品,許順煌才大聲往裡嚷,妻或母親聽見,出來張羅。 許順煌罹患半身不遂,是這幾年的事,鮮少人知道他少時曾求學鼓浪嶼,當過教師,也遠渡南洋,從事經貿。許順煌坐著,陽光不走,是陰影無聲無息走著,一點一點緊逼。有時候掠過飛鳥,影子有了重量,忽然一墜,拉沉陽光,再啪地一聲恢復,彷彿未曾發生。偶爾,刷刷地,急風竄過門外,風沙揚起,陽光張慌逃逸,留下一地混亂。許順煌微笑,右手敲敲久無知覺的腿,像是讚嘆光跟影的變化,像是怨嘆不能加入這場變化裡。 過午,客人不是歇息吃飯,就是尚未出門,太陽火熱,街道被曬得昏沉,許順煌眼皮一重,打了個盹。許順煌忽然睜開眼,辨識出燦亮光線裡,一點點顫動。有人,兩個或三個,慢慢走近,其中一人腿瘸,一步拖著下一步。許順煌盯著眼前一籃香瓜。腳步聲越來越近,三個人,經過許順煌家,真有一個腿瘸。瘸腿的經過雜貨店,拿起香瓜把玩,問水果怎麼賣。許順煌說,買一整籃,算便宜。瘸子掏錢,整籃帶走,一步拖著一步,離去。瘸子走進附近一家農舍,放好水果跟雜物,架起牛車,緩步走向后湖,拐進屋裡,搬走米、水果跟雜糧。他按捺不住,提起水果籃,走到柴房,以特殊節奏,叩門。不一會兒,門開,瘸子一入柴房,腿竟不瘸,跟其餘兩人就著一方映進玻璃屋瓦的天光,逐一審視香瓜。十來個香瓜裡,只一個底部腐爛,瘸子拿小刀輕輕剖開,在香瓜籽裡找到一封臘丸,忙清洗、擦淨,再捏碎,取出紙條。 黃東海取過瘸子交過的紙條,看完,取火燒磬。黃東海個子高壯,穿著汗衫應付這要命的熱天,裸露的背肌結著幾道刀疤。瘸子跟另一個人瞇眼看他,黃東海卻斯文地以食指比嘴,噓地一聲。黃東海與瘸子兩人,都是復土救鄉團成員,三人以前無事不說,現因抗日,事關重大,必須保密。 黃東海接獲的密報跟鹽場有關。西元一九三八年,日本重修金門西園鹽場,提煉精鹽,提供中國境內跟東南亞軍需。一九四二年,多名技師虐待鹽民,復土救鄉團決議揪出技師,殺日本人威風。三名技師曾進駐台灣,略通國語跟閩南話,跟金門居民多可對答。初始,居民不知技師背景,採鹽時以閩南話抱怨,一一被技師記下,到傍晚放班,被留下毒打。技師得意洋洋,常上館子吹噓。復土救鄉團派人跟盯,摸清技師行藏。 黃東海收到指令當晚,秘密潛進許順煌家,一見到許,忙問說,真在五月嗎?黃東海善飲,許順煌備酒,不答話,先遞給他酒。黃連喝三杯,才正色地看著許順煌。難怪黃東海有此一問,已是四月底,距離起事不過寥寥數日,許順煌說,近日天氣炎熱,鹽場更熱,日軍中午時,常避到陰涼處歇息,只派遣一兩員士兵驅使鹽工。許順煌說,軍方敕令不得偷懶,技師們覓了私處歇息,說完微微一笑,攤開鹽場地圖,指出技師去處跟兵力部署。 黃東海等人喬裝鹽工,在鹽場附近樹林等候。黃東海魁梧,卻也輕巧,悄悄爬上相思樹,藉望遠鏡,偵查日軍。這幾天又熱又悶,日軍來自溫帶氣候,耐不住悶熱,十一點不到,紛紛走開去,用罷午膳便各自歇息。崗哨下,雖有蔭影,但無風,士兵的制服都溼透了。鹽工裡,有人故作殷勤,請士兵喝茶,黃東海等魚貫入內,找到三名技師。 技師正彼此說笑,門板忽被打開,見是鹽工,劈口就罵,沒料到鹽工毫不理會,直接按倒他們。技師警覺有變,正待放聲大叫,脖子已被刀刃封住。黃東海讓技師換穿鹽工衣服,循原路回樹林。天氣赤炎,崗哨裡的士兵已溜到樹下打盹,黃東海囑咐隊伍先走,自個兒摸近士兵,左手裹住士兵嘴巴,右手尖刀一揮,士兵叫都沒叫一聲,攤倒地上,喉嚨血液噴動,身體抽搐。 三名技師自陳是台灣人,來金門當技師實有苦衷,望黃東海等人饒了他們。黃等人置之不理,三名技師國語、台語雙聲求饒,黃東海聽得心煩,只說,既非日本人走狗,何苦凌虐自己同胞?技師鼻涕直流,一週後,被綁往內地,頭戴黑布,斬首示眾。 黃東海結束任務,逕回西園老家,隔不久才知道,技師被逮,士兵被殺,日軍巡警震怒,懷疑西園鹽場鹽工有串通之嫌,逼迫鹽工自承其罪,並交出復土救鄉團名冊。牽連無辜,黃東海良心不安,多次打聽偵查狀況,得知多名鹽工經不起嚴刑,已屈打成招。 負責逼問的巡警說,承認的,都沒事,卻暗地把招認的鹽工送往廈門。許多人刀傷、鞭傷未癒,躺在甲板連連慘叫,巡警聽得不耐,吩咐屬下,一一投海,嚇得鹽工噤嘴。直到七月,審判告終,承認與事者,遭到槍殺,翻供不承認者運回後埔大校場,等待家人來領。生存者多遍體鱗傷,前往認領的家屬必須牽騾馬,背馱架,讓受傷的人趴著,載回家。黃東海氣憤難當,雖了結三名技師,卻也連累鄉民。 黃東海夜裡潛進許順煌家,許見著黃,吃一驚,忙問說,難道沒有接到密令?黃東海說,密令是接到了,但是來不及安排母親,加上日軍殘忍,不甘心就這麼走。許順煌深深吸氣,徐徐說,不行,非走不可。許順煌抬頭,直視黃東海說,民族大義不能遺忘,日軍勢力龐大,不能正敵,只能側擊,現在日軍有了警戒,不易偷襲,得等待時機。黃東海點頭,答允安排母親後,先赴內地避風頭。 黃東海是西園人,未從事曬鹽,盤查後即遭釋放。巡警原未懷疑黃,但上級急令破案,只好多番巡察。入暑,村人多在門庭前沖涼、洗澡,巡警入西園鄉,原待盤問鹽工,正見著黃東海赤裸上身沖澡。巡警不疑有他,正要轉進他路,忽見黃東海後背幾道刀疤,不禁疑心大起。 巡警跟蹤黃東海,發現他行蹤可疑,料定必為復土救鄉團成員,暗暗跟蹤,得知黃水萍、黃文昂、陳九回等逆民皆參與其事。一晚,黃東海夜深外出,巡警遠遠跟著,黃東海進後埔,市街彎曲,巡警不敢太靠近,不一會兒,竟跟丟了。巡警瞧東、瞧西,後埔人家都已睡沉,窗戶裡都透不出半點光。 隔許久,才見黃東海躡手躡腳從市集裡急急走出。巡警沒跟上黃東海,唯恐復土救鄉團再生事端,隔天一早,逮捕黃東海等人。黃四人見巡警神色,已知底細,冤也不喊,跟著巡警走。巡警拿棍,突然飛身奔來,一棍擊中黃文昂右小腿,黃文昂慘叫一聲,痛得打滾。巡警冷笑說,你的一條腿,不是瘸了嗎? 黃東海見狀,才知巡警已跟蹤多時,後悔沒聽許順煌勸令,連累同仁。黃東海一步一步走著,黃水萍等一步一步跟著,黃文昂則忍住痛,一步拖著一步。巡警帶領四人,步行到後埔,故意走進市集,警惕民眾。人們見著黃東海等人,多低頭不語,有的婦女忍不住,背轉身子,哽咽低泣。嘆息聲、哭泣聲,間間斷斷,黃東海覺得,村民們倒像是送終來著,這麼一想也覺安慰,朝人群微微一笑。 抗日志士被逮的消息很快傳進後埔,許順煌坐在香瓜、糖果跟布鞋等雜物後,微傾前身,聽著來者一步一步走近。炎炎七月,陽光又黃又濃,像極了刨好的金黃色玉米鋪落一地。玉米鋪得也厚,每踩一步,便陷一回,刷刷地,紛紛地來了。 來了,真的來了。一步,一步拖著一步。每走一步,燦亮的陽光就被壓沉一回。許順煌聽著腳步聲,其中一人,腿瘸了,左腿跨步,右腿拖著。 近了。到了。黃東海四人魚貫走過店前,許順煌睜眼,盯著黃東海、黃水萍、黃文昂跟陳九回。期待他們看他一眼,黃四人卻只顧著走、走、走。 一步。一步拖著一步。 屋外陽光倏地一黑,彷彿被誰,給踩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