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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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陳大哥,從你現在的言談中,彷彿就是一位作家,要不然,怎麼會對作家的心思瞭解得那麼地透徹。」王蘭芬看著我說。 「我只是有感而發,那有本事當作家。」 「真的是這樣嗎?」她以一對疑惑的眼光看著我,「怎麼好多人都說你很有『學問』。」 「我很有學問?」我重複著她的話,「王蘭芬,妳看走眼了,我只不過是懂得一點公文的竅門,知道『主旨』、『說明』、『擬辦』的用法,在這裡混碗飯吃,若要論知識,可能還遠不及妳呢。」 「過於謙虛就是虛偽,你不認為嗎?」 我笑笑,不想和她繼續談論下去,況且,自幼失學的我,又有何格與人談學問。 「你默認了,是不是?」 「默認並不代表承認。」我順勢改變話題,「趕快把妳碗裡的扣肉吃掉,涼了就不好吃。」 「這片扣肉就請你吃吧,」她把扣肉夾到我碗裡,模仿我先前的口吻,笑著說:「多吃塊肥肉,長壯點,好討老婆。」 「謝謝妳的美意,」我看看她笑著說:「將來一旦討老婆,第一顆紅色炸彈一定先炸妳,非把妳炸得皮開肉綻才甘心!」 「那倒未必,」王中校啜了一口紅露酒,開玩笑地說:「如果有緣的話,誰敢保證你們不能配成雙,屆時挨炸的可就是我們啦。」 「你長官存心讓我們臉紅是不是?」我的臉上有一股無名的熾熱,「別人划拳,我們胡扯,趕快吃吧,待會兒主任放下筷子,我們還沒吃飽,那就難為情了。」 彼此間都有一份默契和同感。 在野外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的確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主任已起身,侍從官快速地走到他身旁,不同身分的人也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帆布下的簡易餐廳頓時又感到無比的寂寞和悽涼。 組長和王中校已先行離去,我搭乘臨時調來支援的吉普車重返安歧。車剛停下,一陣陣尖銳而刺耳的爭吵聲,相繼地傳來。我走近一看,院子裡已擠滿了圍觀的人群,管理員竟然站在人群中看熱鬧,一位侍應生正怒指著身旁的老士官說: 「你自己不中用還要怪我!」 「妳總要給我一點時間啊,怎麼能一下子就把我趕下床。」 「老娘是做生意的,不是你老婆,你要搞清楚!」侍應生說著說著竟插起了腰,「你睜開眼睛看看,還有好幾位客人買我的票,在門口排隊等候呢。我已經讓你磨了二十幾分鐘,你還是不行,能怪我、能怪我嗎?」 「老子花錢就是要來享受的,妳他媽的不會用點功夫啊!」 「呸!」侍應生吐了一抹口水,「下流,不要臉!」 「有種妳再罵一句,」老士官指著她,氣憤地說:「老子不拿槍幹掉妳才怪!不信,妳試試看!」 我不能再袖手旁觀,輕輕地撥開人群,來到他們中間,示意侍應生先回房,轉而以安撫的口吻對著老士官說:「班長,先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你是誰?」他不客氣地問。 「我姓陳,」我指著胸前配掛的擎天職員證,「是金防部政五組福利業務承辦人。」 「你有沒有看到這些臭娘們的服務態度?」他氣憤地責問我。 「大人不計小人過嘛,」我輕輕地拍拍他的肩,緩緩地陪他走出茶室的大門,低聲地說:「有什麼事好好講,別發那麼大的脾氣。」(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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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土浯民》小小世界彩繪人生
「畫蛋」習俗源自於清明節的活動之一,清明節除了掃墓、踏青,古人還有摘取柳枝在頭上的習俗,另外「畫蛋」、「雕蛋」也是活動項目之一,其中「蛋雕」的技藝因為作畫及保存不容易等因素,已經較少有人去鑽研它。一個小小的蛋殼,經過一番彩妝,透過巧手、用心,轉眼間可以成為一個個極具可看性的藝術作品,就像是十二金釵、八仙、歷代仕女圖、山水畫都找到了自己再現的天地,這些都是薛永固的得意之作,也是長久以來累積的可觀成績,而「蛋畫傳情」更是從此在珠山當地傳為美談。 創作「蛋畫」,首先要「選蛋」,薛永固認為孵化用的種雞蛋最好,雞蛋之外,鵝蛋、烏龜蛋都可以作畫;再來是「挖洞」,然後用打氣機「打氣」,讓蛋液可以流出,再用吸管滴水入內「洗蛋」,洗完蛋後「晾乾」,為了易於著色,最好搓揉痱子粉,在完成畫作之後,最後要上「透明漆」,這當中的每個過程都馬虎不得,尤其蛋的面積只有約五│七公分,如果再扣掉留邊的話,僅剩二│四公分可以自由發揮,因此作畫人不得不慎也。 踏入蛋畫這創作之路,要追溯回高中畢業時,那時常與好友吳太平切磋畫作,從那兒,他看到了吳太平的「墨畫」正是以蛋殼為素材,頗有創意,而自身因為有著噴畫、工筆畫的基礎,覺得蛋畫應該可以更為多彩多姿的,於是開始自己摸索,先是純粹以文字技法,後來加以花鳥入門、人像素描、噴畫,曾經有那麼一次,為了畫仕女的那對「眼神」,而一連更換了十個蛋,花了五個多小時的功夫才完工,這肯定就是藝術家的執著與堅持吧!他作畫時並沒有使用「放大鏡」,用的僅是數百度的近視眼鏡,尤其,蛋殼本身極為「脆弱」,一旦畫錯,只好重新再來,所以在創作時更得「小心翼翼」才是! 薛永固於民國七十九年間開始研習蛋畫,以國畫的工筆手法為主,希望能配合各項活動,將此技藝推廣至社區內中小學學生,大家共同來學習,使得此項技藝得以傳承下去。民國七十九年,他的「蛋畫」作品首次在中正圖書館展出的美術節全縣美展中亮相,吸引了眾人目光;民國八十六年配合元宵節「珠山燈節」展出了五十個作品,本人更在現場教授,為配合小朋友的喜好,他也在蛋上頭畫以米老鼠、唐老鴨等卡通造型;當年金門日報、中國時報、中央日報、自由時報、聯合報且在同日刊出專訪薛永固「蛋畫」的訊息,尤其花了近五個小時在鵝蛋上刻上二千多字的「唐伯虎落花詩」,更成為焦點鏡頭,而不得不令人嘖嘖稱奇。 當年為排遣工作之餘的時間而投入「蛋畫」,也因興趣之故而得以延續下去,若非毅力、耐心,實在不易一路走下來,蛋殼、葫蘆在他手裡都能作畫、雕刻,看「風獅爺」一個個排出來的「可看性」,瞧!那「大葫蘆」上刻畫了「九條龍」,不得不令人讚嘆!近來較少從事蛋畫創作的薛永固,言談之間透露的盡是一個個傑作產出時的興奮,這條創作的路或許很孤單、很難走,但他不也走過來了嗎?名揚在外之餘,還是會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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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姨啊ㄟ新衣
八月底的到來,宣告暑假即將結束,又是另一個新學年度的開始! 新學期的到來,也是除舊佈新的時段,有的由小學上國中,或國中升高中,亦或高中上大學,都跨入不同的學習領域,而象徵不同階段的各式制服就分沓而至,這時段在街道中的服飾售衣處,購買力最強的,買得最乾脆,最快速的要屬各校校服的添購了。 好友的子女,剛好各有從國中、高中畢業的,故而整理出一大堆的校服等物送予我,依以往的經驗,要利用那些制服,須先將繡在上頭的名字、學號等清除,以利不同人的穿著使用,故而在八月底暑假將結束前最忙、最有趣的工作就是清除制服上的繡線字跡,家中小孩們只要一有空,搶著人手一挑針,即可進入眼明手巧的境域中,望著他們專注的神情,心裡聯想的是小時候自己的一些經歷。 「這些海蚵拿去送給姨啊!姨啊又有一些表姊們不能穿的衣物要送給你,你順道去拿回來,你有高興否?擱再有新衣可以穿了!快去拿回看一看!」在媽媽的一聲令下,興奮的走往街道去,姨啊家在莒光路,開的是服飾店,表姊們常有漂亮的新衣服可以穿,哪像自己從小學開始,準備過年要穿的新衣都是要購買學校規定的卡其制服,說是上學才可以穿,而且一買,總是要買大一號的,以免自己長大後穿不得他們,印象中的卡其制服,衣袖總是要多折上兩折,才能讓自己的小手伸出衣袖外才能互握,為的是怕自己的突長而有如制服縮水般的不能穿上以至於浪費制服,那時候也沒有什麼美觀可言,過年有新衣穿已是幸運的事了,就該偷笑了,還能怎樣,而姨啊處表姊們的衣服,在那小小的心靈裡,真的有如金縷衣般的受小女孩青睞,那時候,姨啊家可是咱們最愛去的地方,那兒除了有漂亮的淘汰衣服外,也有漫畫書可以看,姨啊除了做服飾生意外,另闢一區出租漫畫書,我總是會利用送物、取物的機會順道去偷看一下,畢竟漫畫書還是當年身為兒童的我心中的最愛,姨啊見到我們的到訪,總是先一大聲「嘔││黝││」兼搖頭,好似我們在他的眼中是值得憐憫的一群,她也都很大方的拿出漫畫書來以及送東西的填塞我們小小的心靈,以至於她們的住處成了我們家兄弟姐妹們最常去也最愛走動的地方,還有哪裡比得上有可看、可吃、可拿的人間仙境?只是在父母的交代令下,我們不敢常跑姨啊家處,畢竟那不是我們自個的家,姨啊家成了我們兒時成長過程中最吸引人的地方。 面對著好友送來的舊制服,兒女們也傳承了我們小時候清貧的做法,只要還可穿就穿它,以不要浪費的心態來面對每一件事,這樣的教育方式是美德嗎?以目前的經濟狀況,大部分已經很少人會接受這麼節約的做法,只是在別糟蹋可用之物的身教下,他們很聽話也很習慣的接受我們的教養方式,在清除舊制服學號的同時,讓我想起了兒時的陳年往事,也感念已撒手人寰的姨啊,沒有姨啊的救濟,兒時身穿一身黑衣裙被同學恥笑為送葬的人穿的衣著打扮的事件會不時的重演著,成長的心靈也會一次次的受傷,記得在高中時代,購買街上現成的卡其制服來穿,那衣服的色澤就是比較深,也較不合身,每每見到同學那淡淡灰色的人工製作制服與合身的穿著,總是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試穿表姊畢業後姨啊送給我的制服,奈何就是不合身,太小太緊的憋身感讓小小的自信心受損,對自己的身材也大打折扣,更沒有抬頭挺身走路的勇氣了,高中時代的感受,時隔二十多年後的洗禮,還是盤據在內心深處久久揮之不去,這影響實在有夠深遠啊,如今走過貧困的時代,感懷姨啊能將表哥、表姊們的衣物送給我們兄妹們穿,而能讓我們家兄妹在求學的過程中避免同學們的一些嘲笑與逃避被看不起的眼光,這是姨啊的仁慈嘉惠我們家兄妹的德澤,藉此整理舊制服的時刻,書寫此文,感懷姨啊的恩賜,雖然,您已乘鶴歸去,但您的照顧施捨之情,永存於我們家的兄妹心中,謝謝您,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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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金卡的真面目
最近銀行現金卡的廣告花招,越來越誘人。迅速發卡、自動申辦機、核卡通過送禮物:::等等。銀行藉由打扮光鮮亮麗、英俊瀟灑的男女主角,配合歡樂浪漫的氣氛,營造出有錢人的夢幻生活。利用明星代言,透過冠冕堂皇的廣告詞,傳遞借錢是高尚、累積信用的行為,銀行是你最「麻吉」的好朋友。令人看了直搖頭嘆息,銀行為了營利,竟罔顧自身應負的社會責任。 我曾任職於銀行催收帳款部門,看到銀行最黑暗的一面。金融業競爭激烈,銀行為了擴大營業規模、刺激放款,在借錢前,並未嚴格執行徵信工作。加上年輕人社會歷練不足,自制力不夠,最容易受到誘惑,所以現金卡、信用貸款:::等,都是以年輕人為主要放款對象。根據契約內容,銀行只能向契約相對人,也就是借款人催討帳款,若借款人無力清償,可向保證人請求償還。但實情並非如此。 銀行會將每一個借款人成立個人檔案,紀錄所有借款還款資料、借款人名下財產、借款人及其家人、朋友、同事、保證人等相關人的聯絡方式。所謂的「相關人」,並非一定與借款人本人具備特定關係。銀行為了「通緝」欠債不繳的人,會想盡辦法聯絡到對方,只要是和借款人有一絲聯繫可能,例如借款人的表哥的女朋友的同事,銀行都會紀錄在借款人檔案,然後每個月由不同人負責催收該借款人應繳款項。因此同一個人,可能會接到無數次與自己無關的催繳電話,向你詢問該借款人的近況。 對於年輕人欠款,銀行更是秉持「子債父還」的道理,明示暗示的向父母親、兄弟姊妹威脅,如果不幫借款人還錢,以後借款人「改過向善」,想創業就職時,面臨信用破產,後果將不堪設想。銀行催收部門還會假扮法務人員,告知再不繳款,將訴諸法律程序,以刑法詐欺罪起訴借款人,借款人可能會鋃鐺入獄,屆時請借款人或其家人親赴法院開庭,並負擔全額訴訟費用。搞得借款人的家人驚恐萬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於惡意欠款人,銀行嚴格執行催收程序有其必要性,但如此株連九族,牽連無辜的做法,與借款人相較,簡直是一丘之貉。 現金卡、信用貸款:::等等的融資方式,應該是為了讓急需用錢的人,藉由銀行制度化的借款程序,籌措到所需資金,以免受到地下錢莊壓迫,或是人情債的壓力。但銀行為了自身利益,不顧投資大眾及存戶、借款人的權益,忽視放款前的徵信工作,面臨借款人欠款時,再用惡質催收手段取回欠款。當初選擇法律系為專業的我,懷抱著他日能以法律幫助他人的理想,面對這樣的催收工作,我無法承受日夜良心的譴責,於是選擇離職。年輕的你,在面對誘惑時,請為了自己、家人、朋友,三思而後行,信用破產還有救,親情、愛情、友情都破產了,可是會遺憾終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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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頭土臉稻香床
金門寶貝多,光是腳踩得到的,除遍地的花崗岩外,還有紅、黃以外的白土和黑土,我們就曾拜那些有色土和蚵殼灰之賜,解決了不少生活問題。 部隊初到金門,當然是借住民房,但第一線海防部隊,都是用黃土製的土磚來砌牆,樑椽則取自民間的舊木料,頂上覆蓋稻草和蘆葦。床是通舖,先用土磚齊兩頭牆腳一隔,做個長方形的坑,再用海沙填個八分滿,舖上稻草,便是一張「班床」了。那種床,我在嚨口海邊睡過兩個多月,感覺上,像早期的沙發,而且多了一股稻草香,我們叫它「稻香床」。 內部換防後,我跟著那個班住進民房,班長和班兵還是睡「稻香床」,惟隔成床沿的矮土牆,用蚵殼灰泥平過,美觀了許多。 我的床,在進門右邊,靠牆而設,兩頭砌土磚為架,擱上門做的床板,軍毯一舖,就可上床做夢了。靠牆的床頭邊,還用土磚、蚵殼灰做了張「泥桌」,桌面用小木板拼湊而成,再用︽正氣中華︾一糊一舖,儼然像張書桌。但有桌無書,桌上只有一隻洋鐵皮製的煤油燈。油乾燈盡時,要去補給上士那裡「加油」或換燈芯。黃昏後,雖然一燈如豆,但在大夥兒心中,仍有點「你雖然小得像螢,我總能得到一點光明」的欣慰之情。 熄燈號一吹,大兵們有的已經入夢了。沒入夢的,雖覺眼前一陣黑,但因大門無門(有門也不會關),除非月黑風高夜,還是有一片天光漏進,等瞳孔一適應,四週就不黑了。加以房子的四壁,我們用白土粉刷過,縱來個夜間緊急集合,不致完全摸黑,若是在月明之夜,月光跑了進來,「低頭思故鄉」的大有人在,但也有人興起「我見了月亮的面,我漫著月亮的光::到頭來,自有那嫦娥下降」的詩情畫意。 房子有限,我們向空間發展,鎗和刺刀、水壺等,都掛在牆壁上,鋼盔放在枕邊,其餘「珍寶」,包括「慈母手中線」,情人送的襪底,和公家發的洗換衣服,炒米袋,以及多餘的綁腿(有的多至四、五付,因為,戰時可作繃帶用,老兵特別重視,破了不丟)等物,都塞進背包做枕頭。所以,內務簡單、整潔。 那時,「克難運動 」搞得火熱,誰也不敢落後,無「難」可「克」了,還要擠些點子出來。代指導員說:「我們要做塊黑板。」幹事建議做個「英雄榜」,表揚好人好事。副連長建議在牆腳下做一排三角瞄準用的小靶子,黃班長有感於蹲在地上開飯,既不舒服,又難防風沙。因此,他建議要搞個露天餐廳。這些意見,都照單通過。 於是,第一排負責前三項,由副連長負責督導,分頭派人去挖黑土、和白土,黑土做黑板,白土做英雄榜和小靶子,蚵殼灰另派一組人去弄。露天飯廳工程大,由二、三排負責,請二排排長總其成。 第一排的工程,分別用黑、白土加蚵殼灰和成泥狀糊在牆上,用罐頭筒做成灰刀,慢慢抹平即可。但由於是細工、泥土的濕度不好拿捏,頗費了一番工夫。 飯廳是用黃土磚砌個人高的圍牆,牆內做了十三張矮方桌,每桌四條矮凳,都是黃土實心,外敷蚵殼灰的「家作貨」。 雖然,在搞這幾個克難建設時,全連官兵都弄得灰頭土臉,但也贏得上級「成果輝煌」的誇獎,令人有「辛苦得來一句話,勝似黃金千兩價」的感受與驚喜。而在實用上,光以飯廳而言,從那以後,開飯時不必再彎腰駝背的蹲在地上,或效金雞獨立(蹲下時,一腳落地,另一腳擱在落地腳的後跟,頂著屁股,有如坐凳子。這種硬功夫,被視為一絕,因而有人效尤)而更大的好處是,不再有灰沙吹進飯菜裡的困擾,或陣風掀翻菜盆的災難。 克難年代,手腦並用,物盡其材,確實解決了不少實際問題。近據一位在十九師當過連長的朋友告知,早年,湖井頭的播音室迴音太大,經就地取材,用「草簾消音法」,四壁掛上稻草簾,頂上也用稻草做成魚鱗式的天花板,迴音就消失了。另有個傳說,擎天廳的迴音,起初也很大,經人指點,在頂上某處開個洞,果然迴音不再,關於前者,近日拜讀許冰瑩小姐的︿鋼鐵與柔情﹀,得知她曾跑遍各播音站,是否聽過前述克難故事?不得而知。關於後者,我曾多次在廳內翹首搜尋,始終未發現「洞在何處」。我想,即使有,也不可能向天開洞,從旁邊橫開進去,也要考慮敵砲的射向和落彈時的彈道弧度,而洞口可能還有防護設施,然因山頂是禁地,當時無法去一探究竟,也只能留待金門朋友以後去查證了。不過,這些芝麻小事,一來是智慧結晶,二來也是小掌故,值得有心人士去蒐集。 話說回來,在克難的年代裡,大家的確做了許多「花小錢,做大事」的事,如軍事、交通、教育、經濟、文化、環保、水利:::等建設。現在,金門又面臨了一些新時代的轉型問題,看來,還是要拿出當年「手腦並用」的「克難精神」來自力更生,更上層樓,因為,老兵已經凋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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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誰不知道你經常往特約茶室跑,」她伸了一下舌頭,「做些什麼事,誰知道。」 「這點妳就有所不知啦,」王中校替我辯解著說:「人家可是規規矩矩在辦事。」 「近水樓台先得月嘛,」王蘭芬笑著說:「說不定陳大哥已從裡面找好了對象。」 「妳別愈扯愈遠,」我不悅地說:「假如真的娶一位侍應生回家,不被老爸活活打死也會被趕出家門。」 「開玩笑啦,」王蘭芬陪著笑臉,「我知道你的為人。」 「我敢保證,」侍從官肯定地說:「如果陳大哥把妳王蘭芬娶回家,一定會受到陳家二老的歡迎。」 「你可別亂說,」王蘭芬收起了笑容,「我可高攀不上,也沒有那種福份。」而後轉向我說:「陳大哥,你說是不是?」 「小花永遠不會開在我家的粉牆下,」我開玩笑地說:「也不會有人願意陪著我,騎著白馬去到那山上的古樹下。」 「這不就是王蘭芬的招牌歌嗎,」王中校說:「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豈止清楚,幾乎可以倒背如流。」我說。 「王蘭芬就是靠︿一朵小花﹀唱遍天下的,」侍從官笑著說:「除了這首歌外,我沒有聽她演唱過其他歌曲。」 「我也有如此的同感。」我呼應著。 「你們別看扁我,」王蘭芬雖然有些兒不悅,但卻信心滿滿地說:「我會唱的歌可多著呢。」 「空口無憑,」我消遣她說:「如果真有本事的話,不妨現在秀幾首讓大家聽聽。」 「你去問問我們隊長,只要他准許的話,我馬上站在人群中唱十首,好讓你們心服口服。」她有些兒激動地。 我們被說得啞口無言,原先歡愉的氣氛此刻卻有點僵。 彼此間沉默了一會,突然,王蘭芬問我說:「陳大哥,吃過飯後,你可不可以帶我到安岐茶室參觀參觀?」 「我是沒有這份勇氣的,況且,安歧茶室也沒有什麼可供參觀的地方。一棟古厝,一個管理員兼售票員,四位侍應生,一個提水兼打雜的工友,每個房間一張床、一個梳妝台、一只水桶、一個臉盆,如此簡單而已,又有什麼好參觀的。」我坦白地說。 「你別緊張,」王蘭芬笑嘻嘻地,「跟你開玩笑啦!」 「如果我敢陪妳去,諒妳也沒有膽量走進那個小房間。」 「你們不會談點別的嗎,」侍從官含笑地說:「看到桌上油膩膩的扣肉,再聽你們談特約茶室,實在讓人感到噁心。」 「騙鬼,」王蘭芬不屑地,「你們男生最喜歡聽的就是這些,人有時會有偷窺的慾望,難道你不覺得裡面充滿著神秘的色彩。」 「所以妳想一探究竟?」侍從官反問她。 她點點頭,微微地笑笑。 「王蘭芬說得沒有錯,幾乎每位侍應生背後,都有一個感人的故事。」我神情黯然地說:「如果我是一個作家,一定能從其中發覺到許多不欲人知的故事,再透過文學之筆,把它書寫成章。」 「為什麼非要作家才能寫?」王蘭芬逼人地問。 「因為作家有異於常人的思維和敏銳的觀察力,惟有透過他們的生花妙筆,才能把一篇完整的故事呈現在讀者面前,讓讀者隨著故事中的人物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歡樂、一起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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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在廈門過中秋
又快到中秋佳節了,人在異地踫到這種人圓月團圓的日子,總會有些內疚,倒是因為家人的理解,讓我有幾次在廈門過中秋的經驗,不同的過節方式,也著實讓人開了眼界。 說到過中秋,我們與廈門相同的就是「吃月餅」,說到餅,廈門可是個產餅有名的基地,鼓浪嶼的餡餅,「黃則和」、「吳再添」等老字號做的餅品,到了廈門總不忘帶上幾盒與親友共享,在廈門通常有「大中秋、小春節」的說法,中秋節的餅市更是來得火熱,有些平時不產餅的大型酒店、旅社、餐廳,到了中秋也會委外製作一些「自有品牌」的特色月餅,既可自家送禮,兼可推銷品牌,分佔市場,一舉數得,例如:廈門唯一的五星級旅館「悅華酒店」,推出的品牌就叫「悅餅」,在音、義、形上都極為貼切,令人印象深刻。 在廈門過中秋節,也有不同於台灣、金門的地方,廈門的過節氣氛顯得濃郁些,也更有傳統味!廈門人過中秋通常會進行一種「博餅」的遊戲。「博餅」是閩南的傳統文化,在中秋節「博餅」更是廈門特有的民俗。每年的中秋節,廈門人都會閤家團圓,邊賞月吃月餅邊玩博餅游戲。 博餅的方法,是採用一般常見的擲骰子,參加者依序在一隻大碗中擲六粒骰子,按照擲出來的點數進行核算。規則幾十種,主要有一秀(秀才)、二舉(舉人)、三紅(探花)、四進(進士)、對堂(榜眼)、狀元五種博彩,這是取科舉時代學子求功名的彩頭,也博看看誰人今年有「獨佔鰲頭」的運氣! 可又不是古代學子上京趕考,博餅的內容怎會有那麼多名堂?根據清代高拱乾︽台灣府志︾的記載,清代以八月十五為鄉試第三場考試的日子,所以月餅也取了一些和科舉功名相應的名字;同時月餅還是以前學子用來占卜自己未來功名成就的道具,參加占卜的學子輪流以六個骰子擲入碗中、視其點數多少,來預測其功名的高低,「博月餅」就是為了取狀元奪魁的好彩頭。 由於骰子變化多端,這種玩法,寓教於樂,活潑有趣,傳聞最早由鄭成功親自批准,在軍中按單雙日分批輪流賞月博餅。每個搏餅大會設置「中秋會餅」,一盒會餅由大小不一的月餅組成,最大的一塊叫狀元餅,周圍還有比較小的、更小的、再小就由普通小餅干取代,最最小者為糖果。這些從大到小的月餅,代表的是狀元餅一個、對堂餅二個、三紅餅四個、四進餅八個、二舉餅十六個、一秀餅三十二個,一套會餅共六十三塊餅,隱含七九六十三之數,因為三、九是民間的的吉利數。每盒會餅盒子裡頭還包括了六顆骰子,方便人們玩游戲,設想得十分周到。 但是現在好像也不是有那麼多的人喜歡吃月餅、糖果,為了增加節慶的熱鬧氣氛及彩品的吸引力,通常人們會準備更豐富多元的博彩獎品,例如:有的企業便推出了電視機的「狀元」獎,至於一般的「一秀」獎也有可能是以日常用得到的香皂、牙膏替代,總之每一輪博餅就得湊齊大小六十三個獎項,參加的人數不一,大抵以圍成圓桌的人數為準,通常一場博餅下來,骰子擊碗的清脆聲不斷,此起彼落的驚嘆更是不止,等到狀元(兩顆『一』點搭配四顆『四』點骰子,意謂「狀元插金花」,很有想像空間吧!)出現,博走所有剩餘彩品後,遊戲便在最高潮中結束。 博餅這種民俗活動在廈門已經流傳了三百多年。關於它的傳說不少,比較著名的是與鄭成功有關。明末清初時,鄭成功曾率領大軍駐紮廈門,一面為抗清一面為打退荷蘭人收復台灣;軍隊長年在外,辛苦是必然的,白天作戰,夜晚守營房,平時還沒什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士兵們舉頭望明月,情緒不免有些失落。當時鄭成功手下的一員大將洪旭,為解士兵思鄉之苦,想出「博餅」這玩意兒,一方面慶祝傳統佳節,一面方藉賭博來沖淡士兵思鄉的愁緒。於是大家一塊兒在明月下擲骰子吃月餅,鄉思也就暫時得到了寄託。鄭成功曾以廈門為練兵的基地,有這種傳說不稀奇,奇的是同屬鄭氏反攻基地的金門為何沒有傳承這種遊戲,我們的中秋節烤肉活動也是取戶外團圓(圍爐)賞月之意,雖少了古早味和遊戲的帶動,道理上倒也一致。 前些日子,在廈門日報上看到廈門鼓浪嶼今年要舉辦首屆的「中秋博餅文化節」,鼓浪嶼上的日光岩、龍頭山寨、水操臺、鄭成功紀念館、國姓井、皓月園,都是鄭成功留有足跡的地方,以鄭氏為引,將鼓浪嶼塑造成中秋博餅民俗文化的發源地,舉辦博餅大賽,自然有畫龍點睛之效。將一項民俗活動行銷成一項觀光活動,在台灣可能不是什麼新鮮事,但看到人家逐漸靈活的行銷手法,我們似乎也該想想有些什麼是金門應該保留,卻又輕易失去的「古早味」,日子久了,想要再找回那種感覺,那款氣氛,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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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六月芥菜假有心
九十三年八月四日,搭乘立榮航空清晨七時第一班飛機返回金門作半天的短暫停留,除直接驅車到「六甲」之營山社向壽登期頤,張邦育兄令萱堂蔡太夫人靈前行禮悼祭外,即到後浦「衙門口」瞻仰新近昇匾掛牌的「金門鎮總兵署」外觀新貌(大門緊閉,只好外觀),頓時感到似乎少了什麼。記得九十二年九月二十一日(農曆八月二十五日),明辛丑科會元傳臚許鍾斗授官四百週年,其裔孫恭謹新塑神像,在盛大奉迎途中,神轎由長老護侍下進入衙門內於大廳前停轎,宣示此處為其「叢青軒」故址,後雖被佔為「總兵署」及後來之「衙門」,但書香盈庭的「叢青軒」四百年來歷久彌新,所以門首之側應製懸「明會元許鍾斗叢青軒故址」方為正理。因當日係農曆六月十九日,為佛祖觀世音菩薩得道之期,順道前往「觀音亭」頂禮參拜,是日來自各地善男信女絡繹不絕,接踵而至,寺內香煙繚繞,香火鼎盛,古剎聖地,誠屬廣大信眾心中的支撐力量,數百年來,靈應聖驗,越發宏遠,真應了「觀音亭佛祖─惦惦興」的預言,看入寺者,每個臉上虔敬神情,不禁肅然。下午回台,與好友談及,原翼望得到一言半語之讚許,想不到卻是冷冷的一句「六月芥菜」,連「假有心」也懶得出口。 我自己「四兩竹允仔」老早自己除好了,朋友們一定認為我是「六教不全」的假宗教份子,大教不歡迎,小教不接納的「異教徒」,跟那一種聖教親近都有意含著「假仁假義」,「假仙撟蚊拂仔」的意味,真要認真「歸戶」,就是老學長金門高中校長及福建省選委會蔡世炎兄所高聲宣告的「吃飯大學睡覺系」的「高材生」,原來當年他在「師範大學社教系」接受鍛鍊時的解嘲之語。我在朋友評鑑表上,就是列入這種「不入教」、「不受教」、「不服教」、「不可教」,但又是「見教就近」,「有教就親」的「變色蟲」。說實在的,就宗教而言我的可塑性很高,在家裡,早晚三柱香是我的職責,從凌霄高聳的指南宮,恩主聖殿行天宮、南鯤鯓、天后宮、龍山寺、佛光山、美西西來寺、泰國玉佛寺、仰光金佛寺、梵蒂岡聖彼特教堂、米蘭大教堂、倫敦大教堂、台北聖家堂、靈糧堂、懷恩堂,以及故里金門的大小寺廟,對岸南普陀、泉州天后宮、湄洲媽祖廟、北京雍和宮、杭州靈隱寺、蘇州寒山寺,近寺念佛號,入堂稱阿門,廣沐博愛恩澤,各教都是我所尊崇禮敬的聖教,何錯之有,還說我是「六月芥菜」,恍惚我真是葷素不忌的「酒肉和尚」,還是那些「變色」得比誰都快的「政治和尚」!說真的,要我整天虛情假意,裝模作樣,假得很像的「阿彌陀佛,食菜拜佛」,實在做不到,所以朋友們硬要「白白布,染到烏」,只有不情願的接受,不然「但是又何奈」。 私下總是認為,天下萬教不離其宗,「愛」是共同的宗旨,於此,不管是統一教、鴨蛋教、真理教,或是衛教、理教,偏離「愛」的「軌道」就成邪教,所以信教的人,必定被教導要「生善念,存善心,說好話,行好事,做好人」,絕不能陽奉陰違,或是陰奉陽違,說的一套,做的一套,永遠是一副「嘴無通心肝」的醜相。我自己承認,幾十年來,不論是內心或是外在,給人家的印象總是「誠心不夠,誠意不足」,就這樣被評為「六月芥菜」一級,是有點不服但又不得不服,這是肇因於修持不足,修養不夠,只是,始終堅持,神貴在信,存在心中,不掛在嘴上。什麼叫「迷信」,「迷信」的標準是什麼,不要去亂下定義,更不能作為批評別人的藉口。否則,有失厚道。 幾天來一直唸著唸著「六月芥菜假有心」,突然內人冒出一句「菜籃底水乎哥飲」,不禁嘆服虛情假意竟然可以作成這麼美好的包裝,人心啊!人心。一問為什麼「六月芥菜」會「假有心」,許多人都是惘惘然不知所以,經四處請教,原來芥菜寒冬最甘甜,每剝一葉,菜心就向上長一節,不斷長,不斷剝,四五月後就有點苦澀,菜心亦正長成,到六月,花盛開,但與菜心的成長無關,反而是芥菜生長週期的結束,採菜心,此其時也。所以花開燦爛,是菜心成長的假象。吾鄉俊彥,現任墾丁國家公園管理處處長的李養盛兄,則以植物生態專家提供另一看法,六月蟲害橫行,芥菜好不容易成型的心,容易遭侵蝕,最不樂見的結果是菜心已成空心、壞心、虛心、黑心,一季的辛勤努力,到頭來所得到的是空有其表的「假心」。奉勸世人,還是佛曰是相非相,是相無相,最為心安理得,毫無罣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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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山情懷之五》珠山將軍第
日前報載:「二○○四年八月二日,台北市政府新任首長宣誓就職,薛承泰接任社會局局長一職」。哇!好棒的消息,的確是金門人的光采,更是珠山人的榮耀呀!薛承泰原本是國立台灣大學的教授,此次接受台北市長馬英九的邀請出任台北市政府社會局長,局長一職為比照簡任第十三職等之政務官,乃國家之高級公務員,職責重大,不愧是學而優則仕的典型,忝為同宗同村之親,珠山薛氏族人亦深感與有榮焉。薛承泰就是屬於珠山「將軍第」內清朝將軍的後代,端的是將門虎子耶!將軍第的主人是清代薛師儀,歷任水師參將、金門協鎮、金門總鎮,受封為「武功將軍」,金門總鎮一職相當於現代之金門防衛部司令。 我曾閱讀過最新版,於一九九一年編印的︽金門薛氏族譜︾,書中提到珠山薛氏子弟獲得博士學位者不乏其人,有薛承籌獲頒美國加州大學經濟學博士,薛重凱獲得美國林肯大學電子工程博士,薛芳谷獲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物理學博士,這三位都是旅居新加坡,在當地讀完大學後赴美留學有成者。書中還特別提到將軍第薛師儀的後裔第三代薛國華一家有子女六人,學業成績優異,有好幾人從台大畢業,其長子薛承輝台大畢業後負笈美國,於一九八二年獲頒加州柏克萊大學材料工程博士,之後,又留在美國從事博士後研究。其次子薛承泰隨後亦自台大畢業,遠赴美國留學攻讀,于一九九二年獲得威斯康辛大學社會學博士,隨即束裝返台回到母校擔任教職,在一九九七年升任正教授,二○○三年出任台大「人口與性別中心」主任。 一九九四年,我偶然當選金門縣薛氏宗親會理事長,除了積極推動會務外,也注意連絡珠山旅居台灣的宗親,透過設立在台北縣中和市的「金門薛氏旅台宗親會」,得到該會的會員通訊錄,獲知薛承泰已在台大任教二年。我便打電話到學校他的研究室跟他取得第一次聯絡,他得知我是來自金門珠山的同宗鄉親,頓感親切與高興,互道年齡後方知我比他年長一歲,但是,讀書的年別剛好是國中和高中的同屆不同校。通過電話之後,我便把手上有關薛氏宗親會的會務資料及會議紀錄郵寄到他的學校,一周後我再度撥電話問他有沒有收到,他回說已經收到也看過一遍,深表欣慰,他說能藉由這些資料了解一下自己的故鄉真好,如果還有新的訊息希望能再寄給他一份,並且相約有機會大家在台北或金門見個面互相認識。隔年夏天,他應金門縣政府之邀返回金門,在大同之家發表專題演講,演說之前他先打電話予我,告知人在金門,相約十一點正在大同之家活動中心二樓碰面,我一諾無辭,說定準時到達。我抵達後不久,會議室門戶大開,人群湧出,遇到有相識者相互打個招呼後,就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我也不知道哪一位是薛承泰?直到人潮散去,只剩三、五個人圍著一個滿頭銀髮光亮的先生談論著走出來,誰知這位白頭髮者瞧見我獨自一人站立佇候,就對著我筆直走過來說:「我就是薛承泰,請問你是不是薛先生」?我說:「正是,正是,我就是在早上接到你的電話告知你回來金門,約我在這兒會面,剛到一會兒。想不到你比我年輕,頭髮卻是全白,而且白得發亮,髮根到髮梢通體如雪白銀絲,毫無黑色或雜色,真是漂亮又充滿智慧。而你的臉皮白皙,如同嬰兒一般細嫩,真正是童顏鶴髮,難得一見,是我生平中所僅見過,獨一無二的」。他聽完握握我的手,笑著說:「你第一次看見我,光看我的頭髮,肯定會以為我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吧!哪曉得我竟然還比你年少呢?好玩吧!中午,我們一起吃個便飯,順便多聊聊,好嗎?我已經在昔果山餐廳訂了二桌菜,請一些朋友和學生吃飯」。我說好啊,本來應該由我作東才是,既然你已訂好桌,我就充當你的客人,反正我們本是自己人,不分彼此,也不用計較誰當主人或客人。 下樓後,民政局的蕭先生陪著承泰坐上汽車,我騎著機車一同出發,到達餐廳後,已經有十來位學生在場了,承泰就招呼她們入席坐同一桌,再招呼其他人坐另一桌,隨後工務局張局長也抵達入座。承泰便把我拉過來跟學生同桌坐在一塊,說這樣比較有時間和我多談談一些家鄉的事情;又說他手上有一件縣政府委託作田野調查的案子,所以,利用暑假請這幾位大學生幫忙進行,大致上都快完成了,今天順道請她們一齊吃吃飯,聊表謝意。上菜之後,我就對每位同學敬酒,他們是以茶代酒,有本地人,也有台灣人,其中一位說認識我,她叫薛奕鳳,我說哎喲!我們認識十幾年啦,妳是阿龍的妹妹嘛,怎麼一讀大學,就變成大小姐了,害我都認不出來,問她唸什麼學校?她說就讀國立新竹師範學院一年級。承泰看我敬完酒,也跟著敬了大家一杯,說:「我知道妳們一定很想要問我的頭髮是在哪一家美容院染髮的,對不對?等一下我會把我家巷子口那家美容院的地址告訴大家」。他談吐幽默,餐會的氣氛頓時輕鬆活潑起來,惹得那些女生們笑逐顏開,個個腸胃大開。然後,他便對我說:「我老家在珠山,出生於后浦東門貞節牌坊前面,八二三砲戰時舉家遷到台北縣中和鄉的金門新村,父親樓開設一家雜貨店。我們兄弟姊妹五男一女,有四人是唸台大畢業的,我排行老二,大哥承輝讀書的學業最好,從小學到中學和大學都是以第一名畢業,他到美國留學得到材料工程博士學位後,就留在美國工作。當時正好是材料科學大放異彩的年代,他不但能學以致用,又繼續從事博士後研究,並留在美國田納西州「國家科學研究室」工作,裡面的學家大都是西方人,東方人百不及一,殊為不易喔!在我們家裡,是祖母在當家,很有權威,凡事若不先經過她老人家首肯,是行不通的,我母親每日都須按時晨昏定省,一點馬虎不得。雖然,我們離開珠山幾十年,甚至遠赴美國求學好多年,可是,我的內心仍然懷念自己生長的故鄉所在,經常也會思念起珠山的風光景色,以及我們家那所赫赫有名的將軍第房子。因此,每當我接到你寄來的資料,我都倍感親切,好比遊子回家的感覺。只是很慚愧,因為工作的關係遠離金門,對於家鄉的事務無法親自參與,深感不好意思,只好多多偏勞在故鄉的你們,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儘管通知我,也好讓我盡點心力」。飯罷,他便驅車直赴機場,搭機返回台北。 從此以後,我總會把一些宗親會的資料寄給承泰,有時也會撥電話跟他問候一下近況,一直到一九九八年初,我在宗親會任期屆滿辦理移交後,便自動停止交寄資料予他,只有偶爾與他通個電話。到如今,一轉眼已經過了六年多,今日能看到他由學界轉換到政壇,不愧是學而優則仕,而且,又是他所擅長的社會福利方面的專業領域,相信必然能夠一展長才,造福台北市民。2004.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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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田頭田尾土地公
土地公雖是天界中神格較低的神祇,但卻常伴我們左右,只要是有人落腳的地方,那怕是窮鄉僻壤,濱海漁村,無處不有土地廟;或是氣派堂皇的大廟建築,或是由石塊堆砌而成的小廟,到處都有土地公廟的蹤跡,故里諺云:「田頭田尾土地公。」 土地公是一個地區的保護神,在各地流傳不少關於土地公的傳說,茲蒐集二則以饗讀者: 一、 傳說在周朝時,有位上大夫的家僕名叫張福德,他的主人赴遠地上任就職時,家中只留下一愛女,其女思父心切,欲往見父親,張福德義不容辭伴她千里尋父,在途中碰到了暴風雪,眼看這名女孩將要凍死時,張福德毫不猶豫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女孩身上,最後雖然女孩的性命保住了,但張福德自己卻不幸罹難了。臨終時,空中浮現「南天門大仙福德正神」九個字,上大夫感念張福德的忠義,於是建廟祭祀,周武王贈號「后土」,後也稱為「土地公。」 二、 民間流行一個傳說:玉皇大帝委派「土地公」下凡來保護人民,曾詢問他有什麼抱負?土地公奏:希望世上的人,個個有錢,快樂過日。土地婆當面反對說:「這樣子不行,世上的人,應該有富有貧,富的富上天,貧的貧寸鐵,才能分工合作,發揮社會功能的。」土地公說:「那麼,貧窮的人不是太可憐了嗎?」土地婆再駁說:「不然的話,以後我們的女兒出嫁,有誰來抬轎子呢?」土地公無話可答,遂放棄他的抱負。因此世上才會發生貧富之別。現在一般人尊稱「土地公」為「福德正神」,備加崇敬,「土地婆」不受歡迎,故即不供奉她了。 下面談談「祭祀土地公。」: 土地公有二祭,一是春祭:在農曆二月初二,這一天是土地公的誕辰日,民間也以這一天為春耕之始,所以一方面向土地公許願,保佑今年風調雨順,五殼豐登;一方面也祝福土地公萬壽無疆。一是秋祭,在農曆八月十五,答謝土地公的庇佑。 古代商人買賣都選在每月的初二與十六日以物易物,此種交易方式稱之為「互市」。在互市之前,商人都要好好祭拜土地公一番,祈求生意興隆,財源滾滾,稱為「互祭」。祭祀後並設宴款待客人與員工,一方面拉攏顧客的感情,一方面慰勞員工的辛勞。到了唐代,將「互」寫成「牙」,互祭變成牙祭。因此,每逢初二、十六,商家都備有供品祭祀,一年共計有二十三次,其中第一次二月初二稱之為「頭牙」,最後一次十二月十六日稱之為「尾牙」,即現今「吃尾牙」的由來。 郎瑛的︽七修類稿︾收藏一段趣話:明太祖朱洪武常常微服出行,某一天,在路上遇到一位監生,二人相邀進入酒家,偏巧已經客滿,找不到空位,朱洪武回頭,看到店裡奉祀一尊「土地公」,他把土地公拿下來放在牆壁邊地上,說:「你的桌子請讓我坐」,而和監生對飲。詢問監生說:「你那裡人?」監生答:「重慶。」朱洪武便出一個對子,請他對說:「千里為重,重水重山重慶府。」監生對說:「一人成大,大邦大國大明君。」二人歡飲而散,酒家店主把「土地公」移回几上。 那一夜,店主夢見「土地公」對他說:「皇帝命令我坐在地下,你不要把我移在几上」。據說不把「土地公」神像放在桌上奉祀,就是為此原因。 土地公那「白髯飄飄,慈祥和藹、紅光滿面」的註冊商標,在人們的心目中,永遠與「福」、「德」同義,給予我們可信託的希望,更保佑我們人人功成名就。 自土地公由自然神變為人格神後,崇拜者增多而普遍,大家看祂為「地神」,更有人將祂看作「財神」,尊其為「福德」正神,寓意為: 「福而有德千家祈, 正則為神萬世尊。」 不論耕種的農人,做生意的商人,做工的工人,及一般要「祈福」者,都紛紛奉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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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藝工隊所有隊員也獲邀與全體官兵共享,幾位較活躍的女隊員在隊長的領軍下,分別穿梭在每一個角落,以茶代酒向每一桌官兵致上最虔誠的敬意,也陪同這些勞苦功高的將士,共進此生難忘的午餐。 因為業務上的關係,我和組裡承辦慰勞慰問的王中校,以及主任的侍從官,也有幸在這片臨時搭建的帳棚下,享受一頓不一樣的午餐。 克難的餐桌上擺著「梅干扣肉」、「紅燒獅子頭」、「炒三鮮」、「紅燒魚」以及滿滿的一盆「大鍋菜」,另加一瓶「紅露酒」二瓶「口樂汽水」。八個人坐在低矮的板凳上圍成一桌,而在這八人之中卻插了一朵花,不歪不斜地坐在我的旁邊,她就是藝工隊那位唱︿一朵小花﹀的王蘭芬。 王蘭芬個兒不高,看來也有點瘦弱,但她卻有一張清麗可愛的面龐,唱起︿一朵小花﹀那種尖聲悅人的音色,以及高雅的氣質和神韻,可說無人能出其左右。然而,不知是聽多了,還是聽厭了,儘管她們一票女生,經常到組裡找康樂官,彼此之間也頗為熟識,但我並沒有特別去注意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坦白說,和這些女生打交道,只有增加困擾,休想得到什麼便宜。但一些老參謀卻有不一樣的思維和想法,被灌下幾口迷湯後,常被她們耍得團團轉,聲聲乾爹又乾爸,而後任由她們需索和使喚,這似乎也是藝工隊另一種特色和文化,我們又何必替她們擔憂。 每桌一瓶紅露酒是醉不倒人的,它只不過是增加會餐時一點歡樂的氣氛而已。鄰桌相繼地傳來猜酒拳的聲音,從「一枝噴噴,二個相好」到「三星高照,四季發財」,每一位官兵幾乎都把疲倦拋棄在腦後,把歡樂帶到餐桌上,彼此藉著這個難得的機會,邊吃邊聊或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王蘭芬,」侍從官為她倒了些汽水,笑著說:「妳應該先敬敬王中校。」 「王中校:::」王蘭芬舉起杯,還沒說完。 「什麼王中校,」我搶著說:「叫乾爹才對。」 「你老弟別胡扯好不好,」王中校笑得合不攏嘴,「我那來的乾女兒啊?」 「王蘭芬,別管那麼多了,先叫乾爹再說。」我催促著說。 「原來三百年前還是同一家呢,」侍從官也幫起了腔,「當然要叫乾爹。」 「你們別耍寶好不好,」王中校笑紅了臉,對著我說:「我那有這個福份。」 「是你自願放棄的,可不能怪我喔。」我提出警告,而後對著王蘭芬說:「既然王中校沒有這個意願,妳就叫我乾爹好了。」 「什麼?」王蘭芬紅著臉,驚叫了一聲,順手搥了我一下,「你今年幾歲?」 「歲數不是理由啦,」我笑著說:「妳們藝工隊的女生,不是挺喜歡做人家的乾女兒嗎?光政一組的何中校就收了二、三個。」 「可不是,」侍從官說:「何中校身上的油水都快給搾乾了,那層皮也任由她們慢慢地剝,總有一天那幾根老骨頭也保不住了。」 「我可沒有那麼沒格調,」她有些兒不悅地辯解著說:「我到現在連一個乾爹也沒有,你們別冤枉人好不好。」 「開玩笑啦,妳千萬別見怪。」我趕緊打圓場,順手夾了一片扣肉放進她的碗裡,「吃一塊肥肉,快一點長大,好嫁人。」 「別以為你才是大人,」她不甘示弱地,「如果你繼續辦特約茶室的業務,當心會討不到老婆。」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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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紙短情長來留言
半路出家轉行到圖書館工作,好的沒學會,卻沾染上很多圖書館員的「毛病」,就是喜歡把別人隨手丟的東西,視為珍寶地這個也要收那個也要藏,不但不覺得自己「龜毛」,還很有深度數落他人無知:「您懂什麼,等到那天用上的時候,可別找我!」事實上這種場景平日生活中經常出現,總有人纏著說:「拜託拜託,您最會藏東西了,請把上次研習會的資料借我瞧一下,我急著參考裡頭一篇報告。」此時看誰神氣了:「不是說嘛,現在可要求人了吧!」 我有一本冊子,專門用來收集親友長官同事學生給我的留言條。各式紙張不同顏色五彩繽紛,紙雖短情卻長,偶而翻閱,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動。妻子的關愛、孩子的童言、長官的照顧、同事的溫馨,豐富了我平淡的歲月,也紀錄了生活的點滴。就讓我舉幾則與您分享吧! 「親愛的老公:你可能忙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本想給你一個驚喜,聽管理員說你去醫院看受傷的學生,為什麼這麼晚還沒回宿舍?留下蛋糕祝你生日快樂!你的妻留」十幾年前,妻在我的學校宿舍裡留下這張字條,那晚系裡有位學生出車禍,經路人送醫,檢查出脾臟破裂須緊急開刀,家長遠在台北,我飛奔醫院簽同意書,一直照料到手術完成,家長驚慌失措匆匆趕來,看兒子已脫離險境,緊緊抓住我的手,滿臉淚痕道了說不清的謝謝。也讓我留下了這張珍貴的留言條。 么兒讀小二時,剛剛認識幾個字,很愛現他的學習成果,喜歡趁我不在時,偷偷留張字條給我,他的創作中規中矩,有落款加標點還註明日期,例如「爸爸:我去家外面玩,我有穿外ㄊㄠ。青留1月5日」、「爸爸:這片口香ㄊㄤ給你,ㄓㄨ你爸爸ㄐㄧㄝ快樂。青留8月8日」、「爸爸:帶我去ㄎㄛㄅㄛㄍㄨㄢ玩。青留10月9日」現在他將升高二,當我把這幾張留言條翻給他看時,他笑得腰都直不起來說:「我小時候這麼白癡嗎?」我家二少爺生性疏懶,唯一留下的字條是大一時寫的,不情願的情緒滿紙「可不可以不要每月分兩次領生活費?把錢存入郵局讓我用提款卡自己提就好了!」其實我就是擔心他月底喝西北風,不得已才如此管制的呀!老大喜讀書,知道我任職的學校開設的書局對員工有折扣優惠,需要買書時就留下「爸:幫我買兩本書『小六法全書』五南出版、『刑法分則』高點出版」意思很明確知名不具。當然只有想法買回給他。這些親子之間的互動不是很值得回憶嗎? 我追隨過一位很喜歡用留言條溝通的女館長。她經常會在公文的傳遞中,用N次貼留言表達關注或鼓勵。我比她癡長幾歲,遇有問題與我意見相左時常硬拗,事後覺得不妥又不好意思啟齒面對,於是她就貼上「我自認是有福氣的人,因能有您的指引、協助與擔待,衷心感謝您!」看到這樣的字條你能不擔待嗎?只有繼續再為她賣命戮力從公了!有一年夏天,假日與孩子們在校園踢足球,不慎扭傷腳踝無法舉步,不得已告假治療,她派全館二級主管光臨寒舍探望,在全館同仁簽名的慰問卡上又加張「沒有痊癒不准回來上班」的留言條。回想起來,遇上這樣的長官,真正有福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呀! 同事都視我為長輩,有什麼困擾的事常來討論。如我不在就會留言。有天辦公桌擺張字條寫著「房東的兒子要逼我搬出去,態度很惡劣,我怎麼辦?」不必多說,要趕緊帶著哭紅了眼的女同仁,出面協助解決問題。有位遺失愛犬的女同仁,找到一張有小狗畫像的小紙條留下「這是我家湄湄,讓您看看,可惜她已經不見了,我好想她!」我馬上想起校園圍牆邊一窩要人領養的小狗,當我用小竹籃子提隻小狗狗給她時,您猜猜看她臉蛋的表情? 留言條的妙用多到說不完,您要不要也來試試?同時要提醒您,有沒有在生命的旅程中,曾經錯失了什麼?如果有,那現在開始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