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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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越金門
當我開始在世界各地到處漫遊,一步一步的累積生命的里程數時,我總會想起第一次的獨自飛行。從一個潮濕多雨的島嶼飛向另一個邊境島嶼,從狹小的飛機窗格看出去,一片陌生的黃土大地。那時候的金門,對我而言,就是自身世界的邊境疆域,靠近卻又遙遠。 那時的我,一直嚮往牧羊少年的流浪旅程,以為不停的遊走,就可以去向世界找回一點己身失落的力量。 隨著機身傾斜,窗口外的世界也跟著傾斜,河流工廠農田聚落都逐漸濃縮在雲後。平時倚靠的機場旁圍牆,漆著紅白相間的顏色,還是有像我們一樣的人群,靠在牆上看著飛機起降。 我的世界是一只小小的窗口,我總在這頭探望著那頭的世界,在這一頭張望,而在另一頭回望。我在小小的機艙裡,世界跟著起飛,自己一個人竟不感到寂寞。 接近金門的上空,一片枯黃的景象空空蕩蕩。 踏在陌生的土地上,連空氣都顯得不同,異常的乾冷,風從四面八方颳起。小山丘上的風獅爺高聳的睥睨一切,棕背伯勞四處飛翔。在附近踱了一圈,回到公車站牌下,準備前往金城。我的旅行總是任意而為,無時無刻不停的變化,哪裡是起點,哪裡是終點,都在腳下了。金門的公車白白胖胖的很逗趣,裡頭坐著三三兩兩的軍人和民眾,前面的小男生轉頭看著我。奇異的氛圍到處流竄,小朋友的臉都紅通通的。 金城,在金門的西邊,是十分熱鬧的城鎮。街上大多是穿著軍服的阿兵哥,三三兩兩的四處閒晃,我像一個異鄉人,闖入寧靜的小鎮四處張望。沒有誇張的喇叭聲喧鬧聲,只有公車靜靜的行駛,人群稀疏的談笑,街上掛著簡單的招牌,商店理髮院網咖漫畫店應有盡有。交叉路口有一堵老舊的牆,上面貼著許多電影宣傳海報。 「喜歡,要及時。」很多時候都是要在當下做好決定,一旦決定了就不要後悔。許多人許多事許多東西也都是一樣,錯過了就不會再重來,我對我的旅途不斷的問著。喜歡,要及時,對當下坦白才不會有遺憾。 好不容易確認了落腳的地方,把行李安頓好之後,租了一台腳踏車就準備出發了。騎在環島北路前行,進去文化中心逛逛,禮堂似乎有許多小朋友在表演敲鑼打鼓,十分熱鬧。看著文化中心內的張君玉師生書法展,有佛經有詩有詞,其實詩詞除了用來吟唱之外,用隸書或是行草來表現,似乎別有一番風味呢。道路的兩旁種滿木麻黃,灰綠色線條式的葉片,帶著朦朧的美感隱含著各種不同的鳥叫聲。我輕快的踏著腳踏車踏板向前進,即使陽光打在肩頭上,還是感到一樣寒冷。路上除了偶爾行經的卡車或轎車之外,幾乎見不到什麼人影。 彎進頂堡,瞧見純樸的房舍裡,有公雞亂了時辰的啼叫。當時候的武陵人誤入異地桃花源,是不是看到類似這樣屋舍儼然的風景,男女老少各盡其分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環島北路高低起伏,不過大致上算是平穩,因為自己一個人簡單的旅行,所以也沒有特別預定的行程路線和時間表,騎到哪就算哪。停在路旁安靜的觀察田裡的鳥類,倏地展翅而飛,還有個性安靜的牛隻在田裡吃著草,用一副極為簡單的眼神望著我。更讓我訝異的是遠一點的地方,竟然養著一群鴕鳥,圓嘟嘟的身軀全聚在一起。 來到瓊林地下坑道,蓋了紀念章之後,熱心的阿姨為我指點歸路,便一個人走下了地下坑道。平穩而單調的腳步聲在幽長的隧道中淡淡的響著,坑道狹長,只能容納一個人的寬度。灰黃的石壁刻滿厚重的歷史和炮灰轟隆隆,整個地下坑道十分的靜謐,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驚擾著整部遙遠的歷史。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站在前哨呢。 走出了坑道之後,看到一尊風獅爺。金門的每個村落都有不同樣式的風獅爺,也各有他們的故事。附近有一大群的舊式宅院,像一個密集的老故事,有點像夢中那重疊而起的牌樓和屋前掛著一排乾玉米的雲南小鎮。在附近兜了一個圈子,回到坑道前的廣場,剛剛那對母子已經不見了,或許是乘著公車遙遠而去,陽光還是金金亮亮的。 回程又拍了許多照,淡淡的月光和夾道的木麻黃寫滿了詩意。經過安岐,經過林厝,除了幾個阿兵哥在打球,好奇的向我張望,就是幾位小朋友和老婦人在房子旁若隱若現。就連疾駛而過的消防車,裡頭的人還探出頭來向我張望。「張望」是我這次旅行中最有趣的一個畫面,我張望陌生的金門,而他們則好奇的張望我這個異鄉人。 即使到了古寧頭,等公車的男女還是繼續向我張望。古寧頭的牌樓上站著雄赳赳的軍人,搖曳的國旗在風中飄動,裡頭有著簡單的部落小房舍。一個小朋友在古老的院子裡自己遊戲,還有幾個婦人在談論,這是怎樣一個自足的社會群體呢?如果我是古寧頭的小孩,如何在歷史戰爭遙望海峽對岸的遺落時代中堅強生存。 進去參觀一些文物陳跡,跟剛剛一樣填了訪客名冊。也差不多到了即將關閉的時候,看著那些搶灘的照片和戰爭的油畫及資料文獻,想著歷史是如何摧殘著努力在這片土地上營生的人群。在雙鯉湖畔望著落日入海,成群的鸕鶿和蒼鷺飛過,一切還是沉浸在濃郁的寧靜裡。 天,就這樣黑了起來,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然而,路也跟著亂七八糟起來,即使翻了好幾個地圖,看了好幾回,我在叉路上迷失了方向。一直騎到南山去,路越走越荒涼,即使有個像是種田的老先生,還有幾頭單純的牛隻,然而他們是如此沉靜以至於天黑得更快。望著天邊有架噴射機,噴著奇異的飛機雲,短短的亮度十分耀眼,像個彗星一般。再繼續前進也沒有任何住家了,只有插著黑色的三角旗幟,有點玄異。只好拚命的往回騎,因為不打算騎原來的環島北路,想騎慈湖路下去,看著簡單的地圖支線,只好靠自己想辦法騎回去了。 沿路,除了一兩台疾駛而過的車閃過之外,就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的路燈,只能義無反顧的往前騎,心裡十分掙扎,如果騎錯路了,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啊。雙手已經凍得失去知覺,雙腳也麻木的踏著腳踏車前進,我在月光下沐浴前進,夜空中獵戶及雙子座都出來了。 原來這裡才是我夢境中不斷前進的異地,在空無一人的未知路上前進,兩側的夾道樹被風吹著窸窣作響。還好看到慈湖出現在一旁了,那麼正在走的路就應該沒錯。湖面上鑲著遠方的鵝黃燈火,我卻不知還有多久才能回到原點。 騎上慈堤,在眺望台上看著不遠處的烈嶼,看著潮水漲落席捲灘頭。如果我的鐵馬不見了,如果在此地掛彩該怎麼辦呢,年輕的我在寂靜的月色中,腦中盡是盤旋著這些恐怖的想像,望著月亮,它仍是默默無語。「今天」是每一天,今天又是哪一天?我把自己放在遙遠的地方,絕對靜謐的想念。這是我踏出世界的第一小步,不成功變成仁,唉呀,真可怕。 經過湖下,下埔下,終於有了一點路燈,帶來一點光亮,附近也有了一些人家,似乎還微微亮著一點燈火。揹著背包的肩膀似乎也僵硬了,一切都在模糊中前進,總覺得還蠻幸運的,至少還走對路,對我這個大路痴而言也是考驗之一。 看到了金門高中,總算鬆了一口氣,我回到金城了,有了人聲就有一點點希望。在稍微熱鬧的街道中找到一點溫暖,看到一群也是觀光的阿婆們東張西望,我想要去的店剛好都關門了,金門的夜來得很早,經過聖祖時,那位金門小姐還在熱心的介紹貢糖,小弄小巷裡閒逛真有趣。等著蚵嗲時,聽著老闆娘他們的對話真有趣,金門人講台語的腔調真特別。連肉羹麵都顯得不一樣,我像落魄的旅人飢寒交迫的吃著麵,這才想到早餐中餐都還沒有吃呢。 終於回到金門青年活動中心。還好還有落腳的地方,否則真的得裹著睡袋露宿荒郊野外。「你回來啦。」櫃檯的先生親切的問候。我拿著鑰匙進房間,把東西一股腦兒全丟在床上,整個人骨頭鬆散的攤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等到洗完澡全身暖和起來,把自己塞進厚重的棉被裡,看著日本對法國的足球賽,他們的腳真不是普通的發達,我才騎了一天的車就已經不支倒在床上了。睡眼矇矓的想著明天的行程,室內才十二度左右。 早晨還賴在床上,窗外已是一片清藍。在公車總站前計算著來回的時間和班次,沒想到有位好心的先生送了一張公車時刻表給我,清晨的風冷得滲進骨子裡,要怎樣走才會順路?沿途隨性的停在路邊,拍拍伯勞、拍拍玉頸鴉、拍拍鴕鳥、拍拍路標,拍拍剛下公車回家的老先生,望著來往頻繁的軍車和路邊的公墓,一路趕上太武山,真是一趟遙遠的路程。我在寒冷的天氣中爬上山,阿兵哥好奇的看著我,唯一的遊客。 終於,見到了「毋忘在莒」,高大的眺望金門,小小的房子和平靜的小湖,花崗岩的山壁寫著沉積已久的歷史,四處都是部隊駐紮的基地,小心翼翼的走過。聽到對講機聲四起,因為太過寧靜,似乎只有我這唯一的遊人驚擾整塊山壁。我走在我的旅程上,忘記回歸。 「你今天去爬太武山呀?」旅館服務台的小姐竟然知道我的行蹤,她告訴我,我被雷達追蹤了。收好行李準備去坐公車,見到一位熱情的先生,他帶我在活動中心繞了一圈,親切的幫我介紹環境,熱情的介紹金門。活動中心的總幹事還要我多住一夜再回去,其實金門還有很多很多地方來不及去逛逛的,然而又何妨呢,已經足夠。最後還請活動中心的李先生開九人巴送我去機場,總覺得一切都很幸運,順利的爬上太武山,順利的趕回金城,還巧遇救國團的總幹事,又幸運的坐著九人巴到機場,順利買到機票,也順利的寄信。才兩天的金門時光,卻是當時的我生命中最長的一段時間,也是最豐盛的生日禮物。 沒想到才來兩天,居然還有人為我送機,可愛的金門,可愛的頻頻回首,那些熱情親切的照顧和鼓舞的眼神,讓我順利而滿足的完成我的夢想,令人難忘。準備登機時,女警和一旁的民眾看著我的睡袋,大家熱情的問,有用到睡袋嗎?來賞鳥的?我揹著行李心滿意足的離開。完成,世界將展開他的雙手等我飛行。 多年前,年輕的我,隻身飛向金門,從這座小島嶼踏出邁向世界旅程的第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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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話小語】慈堤落日
騎上摩托車奔馳在鄉村道路上,望著寬闊的田野、見著小花小草迎風擺動、聽著風兒呼呼的吹,瞬間已抵達目的地--慈堤。 風雖大,淡藍色的天空及海灘上柔軟的沙,吸引著我彎下腰,細細尋找,驚喜發現許多散布的小貝殼,當太陽慢慢降溫時,天空的雲朵也慢慢變了色彩,呈現金黃色時,光與影柔和交織著,且將我倆影子拉得長長,昔日反登陸的軌條砦,而今形成一幅美麗特殊的景緻,此時不用大聲喧嘩,只需靜靜的看著、思著、戀著……。 遠處稀疏蒼老的樹木,鳥兒不再吵鬧,空氣中充滿著土壤和陽光混合後的芳香,處處都留下夕陽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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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反觀春枝是一個賢妻良母型的傳統女人,不善於言詞,儘管比桂香年輕,體態也比她豐滿,面貌也不錯。皮膚因長久曝曬在太陽底從而略顯黝黑,一旦不必上山下海,黝黑的皮膚勢必就會恢復原來的白皙;若再經過打扮,一定比桂香漂亮好幾倍。而是否能因此和小寡婦在生意場上做一個公平的競爭呢,端看春枝的智慧了。 生意人的膽識和口才也相當重要,尤其是那些無聊的兵仔,有些人欣賞的可能是像桂香那種敢說敢做、敢開黃腔,敢被人吃乾豆腐的女人。儘管桂香有著某方面的優勢,然而商場講的似乎也是誠信,合情合理的利潤是理所當然,削價競爭則不可取;誰的信用好,誰的價錢公道,或許就會佔優勢。如以春枝的個性而言,她絕對不會跟那些兵仔嘻嘻哈哈,可是做生意若過於呆板,勢必也會吃虧,這莫非也是她的弱點。 然而,縱使春枝識字不多,頭腦則相當靈活,思維也極為縝密,當烏番叔遠赴南洋後,她一個婦人家照樣把家撐起,不僅讓村人刮目相看,也展現出一個傳統女性不向命運低頭的韌性。數年來烏番叔寄回的錢也不在少數,她理應可以過一個舒適的生活。但她依然省吃儉用、勤於農耕,得到諸多村人的讚揚。反觀桂香,她的丈夫阿訓死後不久,就有不少蜚言蜚語傳進村人的耳鼓裡。她的阿香商店據說是城裡某老闆出資的,要不,阿訓死後她已三餐不繼,那來的錢供她開店?而且無論穿著或打扮,都不像鄉下婦人。就以婦德而言,她豈能與春枝相比?雖然沒有蓋棺不能論定,至少目前是如此的。(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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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尋秘
大膽,一個神秘的島嶼。小心翼翼,揭開了面紗。 因緣際會下,參加了海洋教育的研習,歷經半天的行前課程,透過前輩們精彩的講述、分享,不同於以往習慣的走馬看花,兩手空空、腦袋也空空的輕鬆郊遊,這次我們有更大的使命去採集、搜羅先輩的果實。 對於九零後的我們,即便是童年在尚未修整畢的陳景蘭洋樓裡外打滾的我來說,「炮火」依舊太遠了,不論聽了多少次的烈士事蹟,看了多少次的戰爭紀錄片,從骨子裡散發出的無關緊要,總是無辜、傷人。 那天早晨,因暑假懶散而打亂的生理時鐘被雀躍扶正,在伯玉路上奔馳的機車聲掩飾不了我的興奮,一手檢查防曬裝備,一手拿著美味,在水頭碼頭和大夥做最後的確認、準備,我們終於要踏上大膽島,一窺其神秘的面貌。不同於平時乘坐的交通船,我們坐的是一艘小遊艇,一眼望盡的座位,容納我們一行三十多人,顯得過分親密。氣候的關係,小船不斷伴著海浪大肆起伏,因為害怕暈船耽誤了一天的行程,一挑好座位,立刻吃下防暈藥,闔上雙眼,希望自己能維持最好的狀態。「船,開了!」因為緊閉著眼睛,其他的感官似乎更為靈敏,清楚聽見他人的驚呼、喜悅,我知道我們的旅程要展開了。刺鼻的汽油味混雜著海水的潮濕,不斷刺激我的鼻腔,這種嗅進的難耐,比起在鍵盤間游移的指尖觸碰更為真實,忍不住張開雙眼,透過充滿水漬的朦朧窗子向外望去,大海的湛藍和天空合而為一,點綴的白雲輕巧可愛,隨著海浪晃動身子,瞬間好似來到了海島國家,放鬆而漸漸闔上的眼眸,替代的一片空白,帶領我遠離了塵囂、繁雜、「戰火」……。 「看到了!我們快到了!」一陣歡呼中突然驚醒,再也按耐不住性子,跟著大夥一塊衝到甲板上,大家輪流拿著手機合影,彷彿即將駛進南極圈的郵輪,一起在甲板上倒數,只差沒有相擁而泣。船隻停靠時的撞擊,粉碎了閃亮登場的美夢,原以為可以踏著沙灘,一步一步輕盈的上岸,取而代之的竟是勇猛國軍弟兄們的迎接,潮汐及高度的原因,我們不能輕易地自行上岸,必須仰賴國軍弟兄強壯的臂膀,攀上碼頭邊的輪胎,才能登上大膽島。在國軍弟兄的拉、提中,我知道我們今天的旅行、探索不會這麼簡單。 腳尖才剛踏觸到陸地,站都還沒站穩,國軍領隊已經迅雷不及耳發放大膽島的注意事項單給我們,一條一條的細讀,深怕自己不小心犯了什麼大錯、洩露了國家機密,而遭受懲處。大膽島開放拍照的地方有三處,趁著短暫的「自由」,保握時間留下難得的回憶。一路上,陽光炙熱、熱情如火,過於積極的歡迎我們,彷似千百年沒有迎過客人,異常熱烈。踏在主要的道路上,筆直的路旁是諸多的植物、碎石,顯得它是那樣的清晰。一步一步,不知為何,心情有些曲折,其實是穿過了時空隧道,連接了過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過往做了交流。到了著名的「心戰牆」,看著島下自廈門駛來的觀光船,伴著噹噹聲響,在遠處看著「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歡天喜地的與其合照,即使在船上的空間、距離有限,依舊跨越了政治、立場。望著一切的我,頓時心中湧生無奈、矛盾,歷史過於紛亂、傷人,但對於連戰史都搞不清楚的年輕人,我實在不適合評論什麼,唯一執著的是對自己家鄉的認同--我愛我的家鄉。 一行人隨著地形的高低起伏,粗略遊完了島,在陽光的曝曬下,每個人的疲憊不言而喻,簡直是拖著身軀回到了碼頭。我相信,這場「戰役」如果只有我一人的話,絕對舉白旗投降,但因為有大夥兒並肩作戰,因而能堅持到最後,巧妙呼應了「島孤人不孤」。 這次特別的經歷,收穫滿滿!很幸運參與這趟旅程,成為少數可以提前窺見神秘面紗下大膽島的人,在火傘高張的夏天,與歷史完成一場美妙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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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沉思 --許玉音油畫展
福建金門人,國立藝專畢業。2002年返回金門定居。 本次展覽,呈現畫家創作歷程當中,不同時期的畫風。早期,以寫實為主,包括戶外寫生以及室內靜物描繪。寫生、寫景,她喜歡選擇「鄉村」作為題材。除了寫生外,她畫靜物,喜歡選擇身邊事物做為創作題材;她認為,畫花卉、水果、器皿等靜物,能訓練對美感的安排,如構圖、顏色選擇等(桌布、背景、水果顏色與種類搭配)。 中期的畫風,從寫實過渡到寫意,作品呈現「具象」、「抽象」,甚至「想像」,以此做不同的嚐試。近期的創作,多為寫意,希翼呈獻內在心靈的寧靜。例如選擇結構簡單的村屋,以搭配開闊的田野風光。「自己想表現的是什麼?」是她經常思索的問題。 思考與畫筆並進。例如她畫古厝,會思索如何畫出歲月、滄桑、時空的感覺。她畫晨曦,透過樹林裏一群左搖右擺且即將邁入水池的鴨子來表現。她認為「金門像一首詩」,單純的寫實似乎不足以表現其豐盈,因此近期的畫作,以一種朦朧之美來呈現詩般的意涵。 學的是西畫、畫的是西畫,但她卻試圖在創作中--在西畫裏蘊含國畫的文人儒風。藝術家的想法,令她顯得不凡,作品是她心中所想表現的「詩」;透過畫作,她試圖呈現她的「思想」。其作品中的花卉、靜物、風景,具備了清亮、柔美、詩意的美感,這些女性特質與個人風格,使得她的作品與眾不同且備受好評。 「美的沉思--許玉音油畫展」即日起至3月25日於「我在二手書店」展出,歡迎前往參觀。圖為許玉音作品「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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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空洞一二事
我又做了夢,同樣的夢。 在黑暗中見到微光,就像胎兒從子宮中擠出所見的光,那是童年的記憶,與島嶼的聯繫。 有多久沒回去了?那個陰暗憂鬱,結著蜘蛛網,飄著霉味,散布著恐怖傳說,卻令我眷戀的水泥洞穴。 防空洞,孩提時曾經的秘密基地,卻是長者們揮之不去的噩夢。在時光的蹂躪之下崩塌,在歷史中拆毀,只留下一、二,可當作史冊的見證。 舊屋不遠處的防空洞,陪伴了我們三代,卻來不及給新生的嬰幼兒駐足。在我的想像中,演習警報聲鳴笛,母親抱著我躲入。「父親呢?」父親從未一起踏進洞裡,我只能想像他在外頭匍匐逃竄。 事實上,他應是手拿著搖鈴,沿著村落通知村民避難。 每個防空洞都有屬於自己的編號,擁有屬於自己的傳說。在爺爺那一代,工兵開始建造堅固的反共堡壘。洞穴不大,作為空襲的臨時居所。在瓊林及金城的避難洞穴,多處有地下通道相連。它曾是人們的慰藉,在烽火中的安身之處。 父親跟我提過,在戰地政務時期,島上設有戰鬥村警員,但很久之前就已裁撤。「聽說這是模仿越南,美國在越南打了二十年,屢攻未果,就是因為越南地下挖了好幾萬個地下坑道,美國人根本不知道越南人躲在哪裡。後來,我們金門司令就把它學起來,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坑道!」 父親的語音,始終在耳旁繚繞。未眠的夜晚,父親說了許多傳聞。「有婦女被匪徒挾持綁至洞裡,凌虐致死,因此洞裡常有嗚咽聲」、「洞穴裡藏著不堪操練的逃兵,他日伏夜出,露出詭異的笑容」、「大陸的水鬼,躲在洞裡,晚上出來割在外遊蕩者的耳朵」……。 這些故事,令人又愛又怕。聽完總是蒙頭而睡,夜裡更是強忍尿意,只怕庭院外出現黑影幢幢。隔天,卻又忍不住引伴去長輩口中的陳年案發地探險。有的洞門虛掩,拿著蠟燭照明,當火一熄,便是一陣尖叫,不絕於耳。有的大門緊閉,但留有窺視的窗口,膽大者屈身探頭凝視,又驚恐的撤回身子。 「你看到了什麼?」 「我也不確定」。 對於漆黑的洞穴,讓人產生許多聯想。當人們闖進,是否會有一把長刀劈來?亦或是毒氣暗算?內部堆疊著木箱,偷盜者入內卻被困成白骨?打開木箱,箱內是一顆顆手榴彈,抑或一罈罈骨灰? 偶然間,在軍營外發現了一座廢棄的防空洞。這個消息,就像大人中了愛國獎券般的令人驚喜。玩伴們立刻組織隊伍,帶上彈弓、玩具槍等傢伙,準備進行第一波攻堅行動。 同伴提議先用鴛鴦炮與沖天炮轟炸,以防裡面有埋伏。對於他們的請示,充當此次行動的指揮官-我(被大人責罵處罰時的替死鬼?)卻有些猶豫。 「若裡面有火藥,等下會不會連同村子一起炸掉?」 「怎麼可能如此倒楣!你電視看太多了!」 一陣猛烈的炮火過後,童子軍們光明正大的占領此處。搬來家中廢棄的木製桌椅,偷藏祭拜用的燭台,在閃爍的火光中,度過悶熱的溽暑與帶有涼意的秋季。 當我以為它伴隨著童年而遠去,就此消失在生活中,某天母親又告訴我尚有幾個保存完整的防空洞,可供憑弔。 滿心欣喜地前往,遠遠就聞到一股酒糟的味道,近看卻發現入口處裝有鐵門,門上貼著: 「酒窖重地,未經許可,禁止入內」。 周遭架滿了監視器,我悻悻然的往其他目標。這一次探訪的地點隱蔽,而且入口敞開。趕緊大步跨前,一陣熏人的菸味突然竄進鼻腔,耳朵傳來「快點出牌,不要慢吞吞的,你是怕輸不起喔!」 瞬間,我知道,以前孩童時期的秘密基地,現在也成了別人的秘密基地。 關於防空洞的印象,就留在過往吧!躡手躡腳的退出,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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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前我接收的幾樣事物 寫給于老師
1、辣椒樹苗開花後 中午,是我們要丟棄的躁鬱 你說出這些暗示的時候 幸福蓄勢待發,然後是生活 當日落分裂著海平面的寂寞 波光粼粼只是寒流的氣色。 秋天 冷氣團悄悄地增生 辣椒樹苗開花後 花朵在風中釀酒 枝椏,始終微醺 2、添加快樂的布丁奶茶 布丁向著杯底探索 發現半糖的奶茶,連同自己 擠進了冬天的身體 他喝下快樂。 倒飲時光的沉寂,日出 樹影移動一小節一小節的鐘聲之後, 日落……日落啊 他讓溫柔音頻流竄全身 放學腳步已經草皮般發芽整座校園 3、考試與背唐詩 跨年夜漸漸走近,你 是否願意,在 快樂的銀河裡,預留 星星的位置,在 變成歷史的昨日 唱一首歌,給 發抖的成績,蓋上幾枚微笑保暖? 這學期還沒結束,你我 必須小心翼翼,才能躍過 詩集裡,晴雨晨昏的瑰麗。 穿越唐朝風花雪月的疊影 4、最後的蕭索 只有一朵白花,風 吹個不停,直到 綠葉懸掛的嘆息飽滿。夢裡 蘋果林放飛蟲鳴 雨水響亮,一夜藍調的天空。 而窗前 盆栽泥土把天地距離吃出曲線,凸顯 紙片人般的枯木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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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春枝決定開小舖自己相當低調,除了阿福伯仔和阿桃嫂外,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她們家是在村子最北面,也是靠近步兵營的地方,部隊早晚點名唱軍歌、呼口號,她們家可說聽得一清二楚。但玻璃店運來櫥子,批發商送來貨物,村裡的人則不一定知道。而當她掛起招牌準備擇日開張時,簡直讓村人感到訝異和不可思議。可是卻也有許多人同情她的遭遇,期望小阿嫂商店能夠生意興隆,往後不必上山下海為生活而拖磨。 因為村人都認為,春枝新婚不久烏番叔就到南洋謀生,雖然寄了不少錢回來,現在則是音訊全無,春枝只好用他之前寄回的錢開了這家小店舖。不管往後的生意如何,至少不必再上山下海,承受風吹、日曬、雨淋之苦。如依目前的情況來看,村莊週遭駐軍無數,而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機,一旦小舖開張,賺點生活費應該不成問題。村人莫不懷抱著一顆誠摯之心,祝福小阿嫂商店生意興隆。當然,也希望烏番叔能儘快返鄉,夫妻早日團圓,好為他們家傳宗接代。 可是村人卻也有點擔心,因為阿香商店的桂香,即使年紀比春枝大好幾歲又守寡,可是為了做阿兵哥的生意,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經常和阿兵哥打情罵俏,拉走阿福伯仔不少生意。(九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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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植物園
一隻活潑討喜的小黃狗踩著彩球,笑咪咪地在大門口迎接新的一年和走春人潮;兩排青翠的鐵色樹梢,掛著喜氣洋洋的大紅燈籠。週末帶小學四年級的女兒小羽,到金門植物園走一趟知性之旅──參觀螢火蟲保育教育展,正值農曆春節即將來到,園區內張燈結綵,賀歲氣氛令人心情歡暢。 沿著英姿颯爽的椰子樹衛兵戍守的大道,走過「岸芷汀蘭,郁郁青青」的生態河道,看到黑檜挑高搭建的木屋時,小羽一陣歡呼,立刻拾級而上。這童話般的木屋從小就是她攀爬、攬勝、玩捉迷藏的聖地,此際懸掛著亮紅鑲金的爆竹和燈籠,原本古樸的外貌更添喜氣,宛若新生。我也跟著女兒登樓遠眺,園區內嫣紅、奼紫、鵝黃的繁花處處,墨水樹、白千層、福木、蒼松翠柏等綠意盎然,料峭春風陣陣吹拂,花木扶疏、枝葉婆娑,彷彿將凡思俗慮也都吹散了! 漫步在林間的白色石板道,不久就來到一座迷彩碉堡前,這裡就是我們此行的重頭戲──平時是旅遊資訊站,近期則展示了金門林務所復育螢火蟲的成果。一進門就看到三個飼養箱,裡面各有一隻黑色的螢火蟲幼蟲,正安靜地待在衛生紙堆中冬眠。展覽中以海報、模型、互動等方式,介紹金門往昔曾經燦爛飛翔的兩種夜間精靈──大陸窗螢和條背螢,前者黑翅橘緣,主要棲息在公園或路邊草叢;後者是橙黃色,背部中央有一條淺色縱紋,主要棲息在池塘、溝渠。如今金門螢火蟲的復育已初見成效,只是牠們的食物──蝸牛,目前頗為短缺,館員在導覽時不忘提醒民眾:若在住家附近發現蝸牛,可以帶到植物園,為螢火蟲的復育盡一份心力,希望在大家共同努力下,螢光點點的夜間美景能在金門重現! 在館員的熱心介紹下,我們還參觀了「環形劇場」和「球形劇場」──這兩座劇場都是由廢棄的碉堡活化建築而成,並利用碉堡內部的圓形結構,帶給觀眾特殊的視覺感受──環形劇場內的觀眾椅是以軍用彈藥箱製成,圓弧狀的螢幕、環場的效果讓人宛如身歷其境;球形劇場則是在碉堡中央懸浮著一顆巨大的球狀螢幕,宛若水晶球般播映著關於金門生態多樣性的影片,就像一個迷你的地球上紛呈著多采多姿的動植物,影片放映中還亮起擬似火花的燈光、施放成串漂浮的氣泡,令孩子們眼睛一亮、驚呼連連,幾個年紀較小的孩童,甚至追著斑斕剔透的氣泡又跑又跳,令人莞爾! 走出劇場,夾道是修長挺拔、翠葉如碧的長枝竹,風吹過處,竹管搖曳碰撞,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與纖枝細葉的錚錚鏦鏦相映成趣,和木琴、鐵琴的音質差相彷彿,而更從容空靈得多,真是最自然、閒雅、優美的打擊樂,正如陸游所說:「竹聲蕭蕭固自奇」。植物園中的可喜可愛,真是不勝枚舉,值得我們經常流連尋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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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鴿子
這事應該從七、八年前開始說起吧!女兒一早起床,常是下床受氣包,沒好的臉色,沒人喚醒她,完全是她自覺起床,聽她嘴巴嘟嘟嚷嚷的,含糊不清的抱怨著,聽多次了,才知原來是被窗外的鳥聲吵醒的。這屋不在河溪野外,更不在深山叢林,竟然每天都會被鳥叫聲喚醒,讓人還真的有一種恍若置身鄉野桃源的感覺。 一天大掃除,在她房間的陽台上,竟發現了滿地的鳥屎,抬頭一看,原來冷氣窗台上築了鴿子巢,幾隻鴿子把那當成牠們溫暖的家,不離不棄的久住。我戴起口罩,套上手套,擒起水管、掃帚,奮力的清洗了近半個上午,滿身汗水淋漓,渾身屎臭,才搞定那方圓不到兩米見方的陽台,這下才知代誌大條了。 陽台連張躺椅都擺不下,晾曬衣服也嫌過狹窄,更甭說養盆栽花了。既然發揮不了賞景納涼的功能,落地門窗一閉,屋內、窗外兩個世界,窗台上鴿子咕咕的叫聲,除了清早略顯吵鬧,只要不開窗,所有的吵聲、汙髒都可拋至九霄雲外,眼不見為淨。 搬家了,新屋在近海小村,放眼四處巡望,皆是蟲跡鳥影,感覺這裡的鳥兒可愛多了。不管是獨自站在水中的白鷺鷥,或是清早成群壓馬路覓食的八哥,還有傍晚一樹吵雜、尋爹找娘過夜的不知名鳥,更有從外海覓食返巢的鸕鶿,……等。廣大的田野、海濱都是牠們的家,咱們家就不用再與這些不速之客爭地了。 有了新房,偶爾仍需去關照舊屋,大門口的野草,沒幾天就高竄過膝,對著路過行人迎風搖曳招手,好像昭告著這戶人家遠遊雲海,久不在家,歡迎過客來訪一般。三樓冷氣窗台的鴿鳥依然安穩居住,為了趕走這幾隻不速之客,買了鐵絲網片,把整個陽台密密遮遮的圈了起來,蚊蠅雖防不住,但那麼大個頭的鳥,應該是無孔可鑽的。幾個月後,再到舊家取信件,檢查水電,三樓密實之網,竟然疏而漏之,一個大洞讓那禽類鑽進鑽出,滿陽台的鳥屎,說明牠們不曾離開過,一股恨意湧上心頭,不禁咬牙切齒起來。可能住得愜意,還召引其他的夥伴入住。三樓兩隻羽翼豐滿,全身羽毛發亮的成年鴿,可能正度著蜜月呢!二樓住了一隻母鴿,剛孵了兩隻小鴿,身上稀疏的幾根毛,眼睛都還沒張開,軟趴趴的躲在冷氣機與玻璃窗的夾縫裡。滿陽台的屎便,幾隻飛蠅隨屎亂舞,空氣中夾雜著鳥屎西曬曝熱後的惡臭,迎面撲鼻而來,我感到一陣暈眩,欲吐還嘔,一個頭,瞬間膨脹了好幾倍,天啊!這下可怎麼是好? 幾天的左思右想,清屎掃便只是暫時治標方法,如何讓這種識途戀家的鴿鳥另遷他處,才是根本之道。兩個禮拜後,請來冷氣行拆除近廿年的老舊冷氣,冷氣運轉機已佈滿鴿便,即使可用,冷氣房內的空氣必定也不乾淨清新,只好忍痛拋棄。看著兩個年輕小伙子,在烈日下,冒著屎便衝天,汗流浹背的把兩台冷氣拆下,每台一千五百元的拆除費,我覺得給得一點也不冤。 冷氣機一撤走,兩隻已睜眼、羽翼未豐的小鳥如何處置?母鴿就在對巷的陽台上觀望,若是母貓母狗,來叼走也罷,偏偏碰上這種尖嘴啄食的禽類,牠一點力也使不上。那兩雙純潔無邪的鴿眼,對著我望啊望,我更是一點輒也沒。最後找來花盆一個,把兩隻幼鴿抓進去,放在當晚垃圾車要來收集的資源回收堆裡,希望能碰上想收養的好心人家。 不一會,來了一個連走路都踉蹌的回收資源中年人,在回收堆裡東翻西找,把大部份的回收品都載走了,我暗中祈禱,希望幼鴿也能獲得他的青睞。他走後,我趨前一看,蛤?花盆仍在,盆內四隻眼睛痴痴的齊望著我,好像在抱怨:「媽媽為什麼不要我們?」母鴿仍在上頭的陽台觀望,我想牠應該也是心急如焚,但一點辦法都使不上,只能順天行意了。 垃圾車終於來了,爭分搶秒的垃圾車,一刻也不等人,放在地上的回收品,容不得一一檢視,全部拾掇上車,管它是金?是銀?是銅?全部上車回去再說。哈!就這樣花盆不見了,幼鴿應該是暫時陷身資源回收堆裡,下落將是如何?當然啦,沒有下文可說! 窗台清洗乾淨了,鴿鳥就不回家了嗎?窗台沒了冷氣,牠們的住屋更大了,能躺能臥,逍遙得很。一坨一坨的大便,又開始累積。我的頭又發疼了,心想把窗台塞滿,讓牠無立足之地,這樣應該行了吧?水果行、金聯社四處要紙箱,愈大愈好。幾個紙箱用膠袋綑紮,搖搖欲墜的塞在冷氣窗台上,風一來,誰也不敢保證它能夠撐多久。幾天後的一個夜晚,再去巡視鴿鳥是否仍在?二樓的母鴿不見了,應該正在傷心處。三樓窗台上兩隻,正在張翅支嘴刷毛,燈光下渾然不知大禍已臨頭,我拿起棒子,狠狠的敲中了一隻。支離破碎的紙箱歪倒一旁,完全無礙於牠們的起居生活。 「狗急會跳牆,人惱必求方」。現在電腦網路無所不能,上網搜尋,打上關鍵「趕鴿」兩字,螢幕上跳出一大堆秘方,彙整一下重點:鴿子怕吵鬧聲、怕光、怕紅色、怕清潔液味道、……等。我找來一大堆無用的光碟片,串連掛在鐵窗上,刺眼西曬陽光照射下,片片閃著銀光,風一來,光碟片快速翻轉,叮噹作響,窗台、陽台都潑灑上肥皂水。當晚我終於安然入夢,夢到鴿鳥向我呈遞投降書,告別遠行,隔天一早,我笑著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