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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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沙瑪,妳太厲害了,不僅把老太太教妳的都記在腦裡,而且還能適時拿出來運用,想不讓我這個中國人佩服也難啊!將來如果要找對象,必須『門當戶對』,而且要『龍配龍,鳳配鳳』,不要『王八配綠豆,蚤子配臭蟲』。是不是這樣?」 烏番叔說後,惹得沙瑪哈哈大笑,想不到兩人竟談得那麼投機,這也是他來印尼那麼久未曾有過的事,就如同他鄉遇故知般地讓他感到歡悅。尤其是沙瑪華語的表達能力更是出乎他的預料。雖然天嘯娶的是新加坡富豪的千金,可是不知何故並沒有獲得岳父的重用,才會被發配到這個落後的地方來。但畢竟他是這家漁業公司的負責人,必須尊重他,跟他講話也得有分寸,以致沒有和沙瑪聊天時的隨興。即使他是工頭只需負責督工,不必像其他漁工那麼辛苦,但他還是以身作則,所做的工作和其他漁工沒兩樣。所以和擔任廚工的沙瑪聊天,也就沒什麼隔閡。它似乎也是兩人能談得那麼愉快的主因。 芳齡二十的沙瑪和其他印尼人並沒有兩樣,不管是男是女個兒都不高、皮膚略顯黝黑,華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當地人,暗中偷偷叫他們「番仔」。然而即使如此,沙瑪則有一副甜而姣好的容貌,雖然家境並非富有,但三餐正常、發育良好,除了有一個圓圓的臀部,亦有一對高聳的酥胸,氣質也不錯。那些未婚的漁工們,一個個莫不虎視耽耽,甚而千方百計想討好她。 每逢漁船靠岸卸完魚貨,漁工們總會進入辦公室兼休息室歇息一會、喝杯茶,有些較調皮的漁工一看到沙瑪,更是大大方方地走到她身旁,吱吱喳喳地說些天嘯老闆和烏番叔有聽沒有懂的當地話。從沙瑪時而笑時而怒,時而睜大眼睛瞪著他們的表情看來,不是吃她的乾豆腐、說些肉麻話,就是和她開玩笑、想把她娶回家做老婆。即使天嘯老闆和烏番叔都不能意會他們的話語,但往往也附和著大家興奮的表情跟著傻笑。反正只要不過份而傷了和氣,彼此之間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似乎並無不可;甚而在休息的時候,也可以增加一些輕鬆歡悅的氣氛,大家何樂而不為。(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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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蜂人幸運過好年
我們都畢業後,我找到了喜歡的兼任教職,閒暇時會去附近姊姊的菜園幫她種菜,種完菜、除完草,我就會到附近的一間小廟,去那邊的飲水機喝一些水,休息一下再回家。最近在小廟喝水的時候,發現一個與阿亮長得很像的人,也來喝水。更奇怪的事,是這位人士身上掛著一塊與阿亮一模一樣的玉蜂項鍊,連綁住那玉的皮製項圈,也是同一款式,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有兩次都是我先到廟邊的涼亭,這位人士要等我先灌水,次數一多了就聊起來。他告訴我他叫敏益(化名)。說起那塊玉的由來,原來是從未見過面的「他爸」送給他的。敏益小時候住在新加坡,一直都是阿嬤當公務人員養育他,後來,阿嬤帶著他搬家到台灣屏東,做起養蜂的工作,一方面也兼做安親班的工作。阿嬤除了養蜂,還要教幾個國小學童寫課後作業。好不容易把哥哥、姊姊和敏益拉拔長大,因為姊姊遠嫁台北,才結束了安親班,跟著搬來台北,但還繼續在近郊山區養蜂和賣蜂蜜。由於蜂蜜產量常常不足,當客人要買時,她則向當初在屏東一起養蜂的朋友進貨。 是阿嬤一罐一罐的賣蜂蜜,才把他養大,現在阿嬤生病,時常臥病在床,由他和哥哥接手來養蜂和賣蜂蜜。有時敏益利用有哥哥的家人在,可以暫時陪阿嬤的時間,出來附近的廟,喝個水和人聊聊天,也順便問看看這些鄰居,有沒有人要買蜂蜜。 但是繼承養蜂業的他,說出了近年遭遇蜂蜜貨源短缺的困難。原來中部的一些養蜂場,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很多蜜蜂都集體死亡。原因很多,還不知道是因為有人在果樹、檳榔樹噴農藥,還是什麼環保因素,總之,純正蜂蜜的價錢又抬高了。現在還有蜂蜜可以賣,他擔心等到連蜂蜜都沒得賣了,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更巧的事是,敏益身上也有很多張他爸寄給他的明信片,是童年時,在台灣或台灣附近寄給他的,而明信片上都印了張九齡〈望月懷遠〉的詩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這樣的巧合程度,說明阿亮和敏益的父親是同一人,還是另有隱情? 畢業後的一次同學會,我與阿亮提到此事,他非常的震驚,他不知道除他之外,父親還有另外的兒子,於是我告訴他敏益會到廟仔的固定時間,他有空時就去廟仔,躲在暗處先窺探敏益,發現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證明我所言不假,因為事情有些敏感,深恐是父親的私生子,他怕母親一想起來傷心難過,不敢直接問母親。他就利用回屏東時,只能偷偷的在無其他人時問父親。 幸好,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 原來阿亮的父親有個雙胞胎兄弟,都從父親領到玉蜂和明信片。他們一起去航海,這個弟弟曾娶過新加坡女子,也生了一個兒子,可是在某次海難中罹難了,因此,委託哥哥照顧這孩兒。但是,一開始,這孩子的媽不肯來台灣。之後雖然勉強來屏東,後來隨著那母親嫁到台北就搬走了。 阿亮一直不知道自己有這位堂弟敏益,是因為沒有住在一起。敏益只知道自己是阿嬤(外婆)撫養長大的,卻不知道有一位伯父在暗中幫助他們,例如教他阿嬤養蜂,把自己的蜜便宜的送給他們賣,幫他們找貨源等等。而他們雙胞胎兄弟都持有印著詩句的明信片,那是阿亮的爺爺印好交給他們的,希望他們出航每到達某個地方,就寄一張回家報平安。所以最喜歡那首詩的人,其實是阿亮和敏益的爺爺。 當我告訴敏益,他有一個堂哥阿亮時,他直嚷著說要回屏東認祖歸宗和尋親呢!只是他阿嬤教他安安靜靜過日子就好,不要去打擾親人的生活。其實,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有一次我去敏益家買蜂蜜,正好他外出養蜂。她阿嬤告訴我不要鼓勵敏益去認親,最主要原因是她一直對敏益瞞著他的身世。 敏益的父母結婚時,由於太倉促沒有辦理結婚登記,後來敏益他爸一直在海上,也沒有補辦,直到他過世都沒有辦。所以,阿嬤告訴敏益,因為他父母都遇船難而亡,自己雖然是阿嬤,不得已就把敏益辦成自己的兒子。阿嬤讓他叫自己的親生母親「姊姊」的目的很明顯,這樣「姊姊」就可以沒結過婚的身分再嫁,不是以二婚的身分,可以嫁好一點的人家。這個事實敏益表面上一直不知道的,即使他知道也假裝不知道吧,因為他也發現「姊姊」對他特別好。 阿亮後來也畢業了,專職賣健康保養食物,偶爾見了面,過年前,他說,他願意與敏益相認,並帶他回屏東的家祭祖。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何況是有血緣關係的人。這次,他還跟母親要一棵會長很大芭樂的樹苗給我,只是不知道這樹苗在非屏東境內栽種,會不會長很大的果子? 血濃於水,敏益有機會認祖歸宗真是有幾分運氣哩,今年是他第一次「回家」過年,最高興的應該是這兩堂兄弟的祖父。當失散在各地的骨肉能回家過年,一家團圓就不用再「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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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床
玻璃花窗滲入陽光折射到床的一沿,上下睫毛不情願的分開,直視著眼前閃閃飄揚的小塵埃。塵埃在日光中現形,緩緩落下服貼落地,而我也在日色的照耀中顯型,如貓兒蜷曲死賴溫暖得棉被裡。不用上班的日子裡,手機最好關靜音,避免鬧鈴響起,阻斷我與周公相遇的連續劇。雙手緊抱被禢,蜷曲成一點,悠閒自適的獨享這愉悅的懶散色調。 不過這時候的世界頻率,似乎與我調色盤格格不入,上下跳動的腳步聲、支解瑣碎的人聲、廚具碰撞的匡噹聲、填滿全世界的汽機車啟動聲、還有那擔心我怎麼還不起床的溫馨呼喊,在我的耳膜裡飛鴿傳書、十萬火急的傳遞,留下一道道赤色的傷痕。 「好,已經起來了!」這時候的我好像特別叛逆,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將身體蜷得更小,讓被窩裡的聲音再次微弱如同鼻息。就算真的醒了,也還沒想離開編織的溫度,去面對這個世界。 座位總是堆疊亂七八糟的文件,形式曆只有寫上的工作代辦,偏偏除工事我還有許多想做的事情還未完成。昨天似乎又草草想起什麼東西還沒有交,已讀了幾個人的訊息卻忘了回應。脫離制式的考試紙筆,總覺沒有一件事情能乖乖的按預期處理,青春被現實壓成了空氣,老化的整顆心,狼狽拖著沉重的身軀,無法喘息。 誰叫每個人都有惰性,小周末之後還有周六,周六之後還有周日的到來,就算是要上班的日子裡,我也會豎耳聽聽外邊的動靜,瞄個時針與分針的崗位,如果時間尚充裕,我將再次沉入未做完的夢境,貪睡的時光將生活區隔出一方禁地,與現實隔離,沉溺在這片僅存的柔軟中。 晨光隨著人聲鼓譟,慢慢不溫柔的繼續上升,浸濡在棉被溫度的我,似乎也感染到祂的煩躁。恍惚迷茫中,我看見尚未完成的作業,我想起要考試了確還沒準備,我聽見諾大的焦慮和不安正大步追趕著。睜眼,沒有餘力,可以再垂釣睡眠,用力的拉下封印的被單,像是與整個世界敵對,像隻死魚盯著慘白的讓人擔心的天花板,只是我對曾經的整個世界,已無掛念了。 妳說我會滿坑滿谷的抱怨,我會自怨自艾的不振,我會開始不明所以地哭泣,開始胡亂地唱著不成調的小曲子,開始抓著怎麼也抓不住的小塵埃,開始想著如果沒有的如果會是什麼鬼。 只是想暫時的隔離,不被打擾的安靜,只是一個好似重複又不似的早晨,只是一個似是而非的記憶。一成不變窗上幾何圖形的花色,在陽光下形成多變的光影萬花筒,好似時針、分針與秒針每天都走同樣的路徑,但每秒會發生不同的故事與心境。伸手將日光剝瓣拆解,時光裡頭到底藏了什麼?我以躺在床上的高度,在幽微中測量時光的厚度,往日雲煙,在目歷歷,但我始終慵懶得連轉身都不願意。之於現實,我想,現在的我只能做個膽小鬼,沉浸在自己打造的保護膜,怕自己一翻身抖動,美好的時光就會駕著白駒或是太空梭,以更快的速度遠離我。 「不對!不對!」習慣性的滑開手機,慌慌張張的我劃破了時間的幻術。今天是星期六,但是因為彈性假期所以還是要上班上課的! 「妳要遲到了!」 「我剛醒,睡過頭!」 高頻音調將空氣斲斷成二比一的氫原子與氧原子,缺氧的思緒由童話中降臨現實,無法對抗,確也熟悉的旋開那扇禁閉的門,理性走出,把過多的浮動的感性,暫且擱置在我那剛賴過的床上。 早安,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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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爾物語
人世間,萬般風情,卻也,千般無奈,惟人兒,為何一夕,變得,如此冷漠。難道,因深處都市叢林,促使,念舊之人,遺忘,同甘共苦歲月。是否,因深陷汲汲營營人群,促使,惜情之人,忘卻,彼此相約,樹梢不是終點之友情。如是,我願遠離都市叢林,如是,我將離開汲汲營營人群,重撫,牆簷莞爾之風獅爺。 只因,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載,最後還是塵與土,無需,憤世嫉俗,不必,鬥狠逞凶。因為,憤世嫉俗,無法解決問題,因為,鬥狠逞凶,只會,增添事端,唯有,正面迎之,唯有,理性待之,唯有,莞爾視之。人生,將如,迎接晨曦般,處處,充滿希望,時時,充滿寬懷,刻刻,充滿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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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視器
早上醒來,發現眼鏡右邊的支架壞掉了,哭喪著臉告訴外子,外子劈頭就罵:「這麼粗魯……每次……」,我無辜的說:「我心裡正難過,難道你還要二度傷害我嗎?」,外子馬上發現他不對,就說:「好好好下午帶你去配眼鏡」。 來到中原大學門口前的眼鏡行,是兒子的舊識,親切的問好說:「不用換整隻,右邊支架一千元就好」。 晚上兒子回家一開門,就拿著一千元給他老爸,他老爸問:「加薪啊?還是什麼津貼?」兒子說:「是撿到的」。 那時我與外子正坐在客廳看電視,外子轉過頭來對我說:「這是支付你的眼鏡費用剛剛好」。我說:「感謝主,上帝真是供應的神」。 我回到書房備課,明天星期二是去桃園國小的「生命教育課程」當志工。那一篇的課:正是小明去超市幫媽媽買東西,超市多找了小明五十元,小明為這五十元爭戰許久到底要不要歸還,當然最後還是白精靈戰勝黑精靈。 備課至此,心裡浮現那一千元來,甚感不平安。說巧不巧,外子開門進來說:「我覺得那一千元應該交去警察局才好,現在到處都是監視器,萬一被當做小偷就不好,很不平安」,我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隔天一早,外子把一千元交去給警察局,女警問了詳細地點及時間並完成該有的筆錄程序後說:「半年過後,若無人來認領,你有權利領這一千元」。 外子從警局回來後說:「吼!要賺這一千元真辛苦喔!」我說:「這是上帝的錢,就算領回來還是要奉獻出去」。上帝的眼睛才是監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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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天嘯老闆雖然是受雇於他人,但大老闆卻是他的岳丈,在這裡握有實際的經營權,跟真老闆又有什麼差別?你這個工頭每月都拿了六萬盧比,天嘯老闆少說也有十幾萬,折合新加坡幣也是好幾千。不然的話,他為什麼不留在新加坡享受,而來這裡受苦受難?」沙瑪分析著說。 「妳說的沒錯,我們漁船的大老闆就是天嘯的岳父。如果不是這樣,誰會放心把一艘價值數十萬新加坡幣的漁船交由他來經營。而且是大權一手攬,每月匯回公司多少就算多少,沒人會加以過問。這種人不算老闆,誰才是老闆?可是對於他那個千金小姐太太還是要敬畏三分。雖然他說要太太來幫他分憂解勞、收錢管帳,但我在猜想,可能是太太不放心,惟恐他不安份而去尋花問柳,專程過來看看的。」烏番叔笑著說。 「娶千金小姐做太太,還真麻煩!」沙瑪不屑地說。 「我們中國人講『門當戶對』,認真說來一點也不錯。」 「什麼意思?」沙瑪不解地問。 「當,是相稱;對,是合適。它的意思是說:男女雙方的社會地位和經濟情況,以及所受的教育……等等,都要相當才適合結親。」烏番叔解釋著說。 「對、對、對,以前那位老太太曾說過,中國有一句:『龍配龍,鳳配鳳,王八配綠豆,蚤子配臭蟲』的歇後語,跟你所講的意思差不多。」沙瑪興奮地說。(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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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2018代表詞
2018到來。新的一年,我們都有滿滿的期待與心願,期許自己可以過得更好,期許生活順遂、親友平安、事業高昇、身體健康。我最心愛的教室裡的寶貝們,我也是這麼期待著:期待他們可以快樂生活、有意義的生活! 每一個日子都是珍貴的,但我們並不是每一個日子都過得心安理得。對孩子來說,不一定每一個日子都是順利學習的,而對於未來,也不見得都知道如何規劃。值此年歲交替之際,我期許我的孩子們,能看見過往,洞見未來。 於是,我請孩子們回憶一下這學期以來,自己的行為、態度、人際互動……等各方面,可否用一個「語詞」來涵括,並且也寫下「另一個詞」,做為對新年新學期的期許。我跟孩子們說,你想的語詞,不一定要完全與「課業」有關,可以是運動、對待同學、自我激勵、和師長的關係等,這樣的用意,只是想讓孩子們知道,孩子們所要學習的內涵,不單單只是「課業」,而是可以多元發展。 我繼續引導,「既往不咎」,過去的事我們就不要花太多的心力去後悔、懊惱,只要多一點反省、檢討就可以了;我希望孩子可以為「二○一八」年,訂下一個目標,是預期可以比今年「更精進」的部分。在我的教學理念中,我總期待看到孩子未來的表現,那是一種合乎教育行為的比馬龍效應;當我們越鼓勵孩子往正面方向去思考時,他寫出來的語詞便會越正向,而從中再激勵他要築夢踏實,堅定信念,往自己的理想邁進。在一番解釋之後,我看到孩子寫出的今年與明年的詞,分別有「懶惰與勤勞」、「乖巧和快速」、「緩慢和把握」、「不好和進步」,二十多個答案在教室裡散開、娓娓訴說,儼然是在反省今年,展望明年。 有的孩子未必能反省,他說他這一年來,過得很好呀!吃得很好呀!睡得很好呀!所以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問題。我請他思考看看,有沒有哪一個日子是讓你特別懷念的?特別難忘的?他說,有一次老師告訴我們敘利亞的難民,那裡的小朋友要上學、吃飯、玩樂,可能都成了問題…。他抓抓頭,說著:「所以我要珍惜我們現在的日子,也希望以後的日子可以和現在一樣…,也祝敘利亞的人可以很平安、世界和平……」。 其中還有一位孩子他說,因為升上六年級了,他才慢慢感受到師長父母對自己滿滿的愛,以往總是覺得大人「本來就應該」幫小孩做什麼事,但是慢慢長大之後,才發現「愛」應該是「等價交換」、「互信互重」的,所以從今以後,他一要好好聽師長的話,孝順父母;他寫的兩個詞分別是「懵懂與孝順」,我們全班聽著,都覺得他分享的很有力量,我也深地被感染著;雖然在寒冬裡,我們不但有著滿滿的暖意,還有面對未來的燦爛曙光。 我把課程名稱訂做「看見內心,展望2018」,有句諺語:「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對未來的期許,就是一種事前掌握,立定目標的能力;我們要讓孩子知道,未來就算路有多麼茫然未知、不可預知,但只要我們有了方向,就能勇敢直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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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蜂人幸運過好年
自從看過來自屏東的同學阿亮(化名)給我看的照片,我就很想,如果自己也能種出像長在屏東一樣的大芭樂,該有多好。那是一張他母親種去參加比賽的水果,一顆比一般大兩三倍的芭樂。 阿亮為了盡早取得碩士學位,不常常回屏東,愈接近過年,他越想家,雖然已經不是未成年的孩子了,他的媽媽每天打一通電話給他,確定他都很平安。有時農作物收成,會裝箱寄到學校宿舍給他。身為他的半個死黨的我,也常沾光吃到這些有機農產品。像是自制柑桔蜜餞、自家養的蜂蜜,魚腥草茶包等等,我都品嘗過。 有一段時間,阿亮非常沮喪,論文撰寫並不順利,他不想拿家裡的錢,可是就學貸款用完之前,可能他還無法取得學位,甚至想到過要把父親給他的傳家信物-玉蜂拿去當舖,先當一點錢,等到有錢時,再去贖回來。只是這一物件,是用上好的白玉製作,上面浮雕著一隻蜜蜂,是他爸的祖上所訂製,因為世代都是養蜂人家,所以傳下來給子孫。他給我看這傳家信物,是想要與我一起考慮,是不是要拿它去典當。 按阿亮所言,他的祖輩,認為蜂蜜對人的身體健康幫助很大,而且,養蜂雖然辛苦,是個很好的職業,既能幫助人健康,又可以賺錢維持生計,所以一做就是好幾代。因此,就請玉匠打造了這隻玉蜂,做為勉勵後代的信物,但願子孫生生世世當個養蜂人。 可是,到阿亮這裡,他有一種想要快速賺錢的念想,不想繼續當個辛苦的養蜂人,尤其這些年來,環境保護出了問題,天氣不像以前一般順暢,可以說風不調、雨不順,蜜蜂特別容易死亡。比起以前養蜂人家的蜜產量,如今是事倍功半,蜜必須愈賣越貴,有時都沒有貨可賣,收入變成很不穩定。他不想當養蜂人是因為太辛苦,所以他不想把這信物放在身邊,以免增加自己的心理壓力。抑或是只不過單純的一時缺錢呢?這恐怕連阿亮自己也迷惑了。 對於這個玉蜂傳家寶,該不該去典當,他一直是猶豫不決。 於是我問到他對爸爸的看法,他爸爸當然是希望他能做他喜歡做的事,並沒有特別要他如何。只是,在阿亮青少年時期,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亮爸上船出海。沒有陪伴他成長,爸爸對阿亮內心是有愧疚的。每當到了各種節日,亮爸就會寄一張當地的,或台灣拿過去的明信片寄回家,他最常從新加坡寄明信片回家。而有些明信片上常常會抄錄著或印著唐朝張九齡〈望月懷遠〉的詩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他爸透過這詩句,想要告訴他,雖然暫時沒有和家人在一起,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一起看著月亮,也是在表達思念家人的方式。而且,爸爸連作夢也在想著哪一天能回家呢!這是阿亮談到爸爸時的回憶,只是語氣怎麼顯得有很大的心酸呢? 其實阿亮的財務也還不到需要借貸的程度,以他目前當教授助理的收入與有限支出,其實大都能取的收支平衡。只是他擔心,萬一臨時生病就會不夠的,他算出如果把生病的支出都固定算進去,大概每個月將短缺三、四千元。因為沒有生什麼大病,加上他有時會去向一些中高齡人推銷保養品,例如葉黃素、膠原蛋白、蜂膠和蜂王乳等健康食品,所以大致生活還過得去。 發現阿亮對他爸爸的強烈情感,而這個物件又是他祖父送感爸爸,爸爸再贈送給他的,趕緊勸他好好收藏,畢竟父愛的象徵,遠大過那一點點的少許金錢。其實,阿亮的爸媽雖然已經在半退休狀態,母親是公務員退休,還是有一些收入,也向阿亮表達過,要支持他到底,萬一阿亮有困難或急需,隨時打電話或者回屏東跟家裡拿。只是,現今青年人在職場發展不容易,而阿亮特別有骨氣,寧可向學校辦就學貸款,也不願意向家裡伸手要錢,就是不願意變成啃老族,希望靠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和完成學業。 這樣離家求學的生活,讓他媽很不放心,常常對他熱線追蹤,幾乎每一個禮拜都寄食物和土產過來,裡面什麼吃的、用的都有,想要餓死或窮死他也很難。只是,有時候他吃膩了媽媽給他寄來的食物,這種時候就是該我幸福登場,幫他吃掉的最佳時候。當然我知道他的經濟不寬裕,但凡吃了他什麼,也都會回贈他喜歡的咖啡或飲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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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話小語】 卡 片
通訊發達,凡事皆以快為目的,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聯繫,也互以mail(手機) 來作為主要的管道,只要手指輕輕一按任何訊息立刻呈現在眼前,相較下情感變得不熱情且些制式化。 回想電腦(手機)不普遍時,當好友生日、節慶時,彼此藉由書信傳遞情感,當收到書信、卡片時,心中的喜悅感立即呈現在臉上,情景畫面真的令人有些懷念! 歲月悠悠,時光如流,恰是懷念最多時,想要給久未聯絡的朋友一個驚喜,何不寄張與眾不同的卡片,來訴說久別的心情……,願將我的想念與祝福,濃縮在芬郁卡片中且寫上一句溫暖話語,在此輕聲問候,誠摯祝遠方的好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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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金門年味濃
「終於買到票了!」一手按下網路購票的確認鍵、一手忙撥電話,轉告親友這個大好消息,以避免重複購票。女兒在一旁高興得又叫又跳,為著能順利回外公外婆家與表妹們相聚而樂不可支。每年航空公司開始預售外島春節機票時,總得拜託四方親朋好友,守著電腦和電話,在第一時間搶購秒殺的機票,好讓我這嫁到台灣的金門女兒,可以攜兒帶伴回鄉過年。 娘家金門年味濃,彷彿整座島嶼都在慶賀新年的到來。早在一個禮拜前,鎮上市場便擠滿了辦年貨的人潮,人們採買豐盛的年菜,添購喜氣洋洋的新衣、新鞋,還買了各色各樣的煙火、爆竹。長輩們開始寫春聯、送春聯,家家戶戶除舊佈新。外出讀書或工作打拚的金門兒女陸續返鄉,有些還帶著金門媳婦女婿、和活蹦亂跳的金門孫子孫女。春節期間和爸爸媽媽走在水頭村的石板路上,坐在住厝前院喝茶的老人家們,總是愉快親切地歡迎、寒暄著:「女兒回來啦!」「外孫幾歲了?」令我深深感到:回家真好! 住在台北時,市區內住宅密集,所以禁放煙火。有幾年因買不到機票,不得已待在台北過年,總覺得沒什麼年味兒。在娘家水頭村就不同了,住家四周都是大片的農地或空地,盡可施放煙火,除夕夜裡,鞭炮聲此起彼落,五光十色的煙火照亮天際,我和弟弟的孩子們,每年也都把放煙火當作迎春的重頭戲,點火時的緊張刺激,和點著後的一鳴驚人、光芒四射,令孩子們興奮莫名、歡樂無限! 初一開始,扶老攜幼的走春人潮便大舉出動,各大景點熱鬧滾滾,我弟弟也總會開著他的轎車,載著孩子們四處遊逛:「金門四大所」每年舉辦好吃好玩又好康的新春園遊會,在「水試所」賞魚、剝蚵、垂釣,看看二億五千萬年來始終如一、未曾改變面貌的活化石「鱟」,最後帶回一袋十隻活潑鮮艷的小錦鯉魚回家飼養;在「畜試所」觀賞可愛的梅花鹿、鴕鳥、猴子等動物,品嚐道地的牛肉麵、香純的鮮奶冰淇淋;在花海似錦的「農試所」、綠意盎然的「林務所」遊園闖關後,皆可領到參加獎:有時是生機蓬勃的植栽,有時是原木雕刻的鑰匙圈。所見所聞,盡是張燈結綵的春節造景、恭賀新喜的過年音樂,男女老少神采飛揚的歡顏笑語! 平時只能用電話或Line聯絡的異鄉遊子,在春節期間得與家人團聚,吃團圓飯、相偕賞春、竟夕暢談,在故鄉的懷抱中充飽了電,再神采奕奕地回到崗位,迎向充滿希望的一年。今年歲次屬犬,在此祝願大家狗年行大運,好運旺旺來!